14 章

第 14 章

陸雨眠今天在前臺值班，運動會學生放假，本來就冷清的校醫院現在更冷清了。

她百無聊賴地翻了兩頁手裏的藥理書，正要去接杯水喝，走廊盡頭的門被打開了。

“程教授？這是……”

話說到一半，随着程知行的接近陸雨眠臉色一變。

“隔離室在哪裏？”

“這邊走！”

等把程知行和他抱着的那個人一起引進隔離室關上門陸雨眠才終于大口地喘了喘氣：還以為程教授的信息素是比較溫和的那種，沒想到這麽可怕！

江辭從被程知行抱起眩暈感就減輕了許多，但是沒什麽力氣掙脫他的懷抱，不僅不想掙脫，還想貼得更近以緩解自己滿身的熱意。

進了隔離室，程知行将戀戀不舍的江辭扒開放到床沿坐好，雙手鉗住他的胳膊讓他坐正：“江辭，看着我的眼睛。”

江辭的眼神懵懵地，被固定上臂還忍不住擡手去碰程知行。

程知行現在也是勉強保持冷靜，如果江辭再主動一些他可能也要炸了。

“江辭，你聽好，你現在因為反抑制劑進入了發情期，但是抑制劑對你的身體可能有損傷而且反抑制劑的藥效還沒有過去抑制劑不一定能發揮多少作用，所以，我要對你做臨時标記，你同意嗎？”

江辭知道有關标記的事情，也知道臨時标記和終身标記的區別，反正他早晚會離開這個奇怪的世界，又不是真的要和程知行做些什麽，他現在真的難受得很，點頭道：“同意。”

程知行松開他一只胳膊，把手心附到了他頸側的腺體上，江辭忍不住跟着一顫。

“你想好了，臨時标記可能會讓你對我産生一些依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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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用抑制劑。”

“不行，抑制劑會對你的身體有傷害。”

“那你說什麽廢話。”

江辭難耐地把手伸向程知行的衣領将他拉近：“快點兒。”

江辭帶着溫度的呼吸撒到程知行臉上，像是一把火點燃了他最後的冷靜。

他一手按着江辭的後腦勺将人整個壓到了自己懷裏，側頭吮上脆弱的腺體。

江辭難耐地伸了伸脖子卻不由自主将自己送地更近了些，被咬開皮膚的時候與其說緊張不如說是期待，像是久旱之地終于要迎來甘霖，與程知行肌膚相貼的每個地方都得到了滿足。

程知行十分克制地在江辭腺體裏留下了一些自己的信息素然後印上了一個輕吻。

他輕輕順着江辭的後背給他緩解着被臨時标記的不适感，好半天，又在江辭臉上落下一個輕吻，沒有去看江辭的表情，維持着把人抱在懷裏的姿勢，他問道：“你讨厭我這樣嗎？”

江辭沒有動也沒有回應。

程知行又說道：“我喜歡你，所以才會想和你結婚，不是因為匹配率百分之百就一定要登記的規定。”

“你讨厭我接近你嗎？”

江辭此刻思緒一片混亂。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宇直，但是不得不承認對程知行的話有那麽一絲心動，雖然有信息素的作用加持，但自己确實不讨厭對方的親密舉動。

但是，在這個不正常的世界裏，他連程知行是虛幻還是真實都不能确定。

“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

江辭輕笑了一聲，笑自己暈了頭才會問這種沒有意義的問題。

程知行把他拉開了一些，看着他的眼睛很認真地說道：“除非我死亡，否則不會和你解除伴侶關系。”

江辭搖搖頭：“我不是在說這個，而是……我問你個問題。”

程知行：“你說。”

江辭：“你可以接受我随時可能會離開你嗎？”

程知行皺眉：“什麽意思？”

江辭：“字面上的意思。如果接受不了就算了。”

說完這話，江辭就覺得自己也是有渣男潛質，雖然是因為不可控的情況才會提前做假設，但是他這麽說……

江辭：“算了，你……”

程知行：“我接受。”

這倒輪到江辭驚訝了，在他看來程知行一個人生贏家一樣存在的人物不應該為他這麽一個未知數而讓步到這種程度。

“什麽？”

“我接受，但是也篤定你不會離開。”

“如果有不可抗力因素呢？”

“無論天災還是人禍，我都陪着你。”

既然對方有這樣的決心，又何嘗不能一試呢？

江辭笑起來：“你說的，不能反悔了。”

程知行吻了吻他的手背：“不會反悔。”

程知行看着乖乖坐在床邊的江辭，越看越喜歡，又想将他抱進懷裏。江辭伸手把他抵住：“等會兒，田徑場上的事情還要處理。你剛才說什麽‘反抑制劑’？”

程知行早就發現江辭好像對這些他這個年紀都應當知道的一些ABO常識不太清楚，給他解釋道：“反抑制劑是針對Omega的與抑制劑作用相反的藥劑，你就是因為這個才提前進入了發情期。你之前本來就因為受了某些因素影響提前進入生理成熟期……”

“某些因素？有哪些因素會影響？”

“比如，大量Alpha信息素的誘導，或者一些藥劑，等等。”

聽到這個，江辭恍然大悟：“原來那天我是因為跟那幾個Alpha打架才會那樣啊。”

程知行皺眉：“什麽打架？”

江辭跟他簡單說了一下前因後果，然後說道：“既然他一而再地找我麻煩，連這種損人一千自傷八百的方法都想出來了，我不正面回應一下豈不是辜負他的良苦用心？”

江辭想了想問道：“反抑制劑只對Omega有作用是嗎？”

程知行：“理論上講，反抑制劑對Omega能發揮百分之百的作用，對Beta大概只有百分之十的效用。”

所以趙雲閑在操場上借助撞上他的時機打開了反抑制劑并将包裝瓶塞進了他的褲兜裏。沒有人會懷疑有Omega會用這種損傷自己的方式陷害一個Beta，而且趙雲閑已經不是第一次進入發情期，他這次再用一次抑制劑，下次進入發情期如果不想讓自己的身體産生某些不可修複的損傷就只能依靠Alpha了，而且臨時标記解決不了問題，只能一次性終身标記。

任誰都想不到他為了陷害江辭會做這麽大的犧牲。但是他最大的失誤是不知道江辭的生理性別已經更改為Omega。

江辭覺得，這麽一場大戲，他得陪着趙雲閑演一演才行，不然都對不起他對自己搞得這麽處心積慮的犧牲。

“我要回操場。”

程知行并不想讓他再見趙雲閑：“不行，我先送你回家，剩下的我來處理，不會讓你吃虧的。”

說完又覺得自己的語氣太生硬了，加上了一句：“好不好？”

江辭：“先去操場，如果趙雲閑還在事情就交給我處理，如果他不在了，我先回去，你處理，如何？”

程知行同意了。

他們在校醫院隔離室沒有待多長時間，而操場上，因為醫生處理得很及時，連警報都已經撤了。

趙雲閑被一群學生圍在操場邊上的陰涼角落裏，臉色蒼白像是剛哭過，很是惹人可憐，周圍的學生包括醫生和操場值勤老師都在安慰他。

“那個江辭太不是人了吧？！要不是雲閑看見他開藥劑了，豈不是就讓他成功下了黑手？”

“閑閑，你別難過了，老師肯定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江辭這種品行不端的學生開除得了！”

江辭聽了半分鐘，聽到這句接口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品行不端了？”

衆人聽見聲音回頭一看，江辭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和一個他們都不認識的人站在了他們附近。

操場上這邊出混亂的時候樂贊他們的籃球場這邊的田徑場隔了一個兩米高的看臺，沒能及時發現這邊的情況，跟着江辭去了田徑場的任東方倒是看見了，但是他在田徑場另一邊，還沒來得及跑過去就看見程知行把人抱走了，這已婚Omega有自己Alpha陪着，他跟過去也沒啥用，就幹脆沒有追。

江辭宿舍裏的人知道一些趙雲閑做的事情，都對他沒有好感，也沒有圍到趙雲閑那一堆人裏，正打算撤退呢，就看見江辭又跟着程知行回來了，還朝着趙雲閑那邊去了。

看看趙雲閑身邊那一幫人，哪有不去給自家老小助陣的道理，樂贊一吆喝，籃球隊那一幫人加上一群看球的軍校生也過去了。

“我……”

被江辭怼的那個人下意識想反駁他，但是一時沒想起來怎麽反駁，又看見信息院籃球隊那一群大高個走了過來，只瞪了江辭一眼，不說話了。

他不說，還有別人替趙雲閑開口：“你怎麽還有臉回來？做出對一個Omega用反抑制劑這種事，你就等着學校處分下來吧，不止學校處分，還要判刑！”

樂贊：“你怎麽說話呢？他是Omega，我們老小就不……”

江辭攔住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不慌不忙地說道：“這位同學，無論是處分還是判刑，都要證據的，你有證據嗎？”

“閑閑親眼看見你打開了反抑制劑，包裝也在你兜裏找到了，你有什麽好狡辯的？”

江辭挑唇一笑：“他說的話就是證據？那我說的算不算？我也親眼看見了他打開了反抑制劑，還故意撞我身上把包裝塞我兜裏陷害我，他是不是也該被處分被判刑？”

趙雲閑聽了他的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眶又紅了：“大家都是同學，雖然我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得罪了你，但我可以不提起訴訟讓你坐牢，你又何必這樣誣陷我，你做了什麽，大家都看着呢！我一個Omega為什麽要傷害自己來陷害你？誰都知道反抑制劑對Beta幾乎沒有作用，你現在不也好好地站在這裏？從頭到尾也只有我又受了一次抑制劑之痛罷了！”

江辭：“哦？那要不要調操場監控看看到底是誰撞的誰？”

趙雲閑：“你都已經算好了那裏是監控死角，怎麽調監控？”

江辭：“原來那個地方是監控死角？看來你比我更清楚，提前布置地這麽缜密呀。”

聽到這話趙雲閑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但是立刻有人給他補了漏洞：“閑閑去監控室幫過忙，他當然知道哪裏死角，這有什麽奇怪的，你還想狡辯什麽？！”

江辭幾乎沒跟人起過沖突，主要是能跟他起沖突的人在江辭的無視下幾乎不會和他有第二次交集，他還真是第一次跟人起這種大型沖突，不得不說，還挺有趣的。

不過，雖然江辭還能跟他們掰扯，但突然出現在操場邊緣安全标語屏上的生命值百分之一的提示讓他失去了興趣。

他直接說道：“趙雲閑，你是不是喜歡藍擎蒼？因為我跟他同班正好走得比較近的幾次都被你看見了所以心生妒意屢次找我麻煩？”

趙雲閑顯然沒有想到他會這麽說，他偷瞄了一眼站在籃球隊那一群人裏的藍擎蒼，下意識地反駁道：“你胡說！”

江辭：“你不喜歡藍擎蒼？”

趙雲閑避而不答：“我沒有找你麻煩。”

江辭：“那為什麽用反抑制劑陷害我？”

趙雲閑：“我才是受害的Omega……”

江辭：“我也是受害的Omega。”

江辭這還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Omega性別有點兒用處。

衆人聽到他這麽說，大多數人都不明所以。

“你不是Beta嗎？”

“這樣的話你也能瞎扯？”

“你要是Omega現在怎麽能好好地站在這裏？沒看見我們閑閑被折磨成什麽樣了嗎？”

任東方立刻替江辭反駁道：“不信你們去學校信息系統裏查呀，我們家老小就是Omega。”

樂贊拉長語調：“我們家老小低調，不像有些人仗着自己是個Omega就得全世界都得護着他。”

江辭：“他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快速運動中自己打開了反抑制劑，那一瓶藥大半都潑到了自己身上，我雖然也被潑了一些，但是……”

江辭燦然一笑：“有人給我做臨時标記呀。”

程知行很适時地放出了一點兒自己的信息素。

大家一邊在強悍的信息素裏瑟瑟發抖，一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反轉有些懵。

“大家同為Omega……”說到這裏江辭覺得哪裏怪怪的，不過生命值要緊，“你比我有動機，所謂的證據也是你的一面之詞不能作為呈堂證供，要不現在報警讓警察查查看我們到底誰該去坐牢？”

趙雲閑現在是真的緊張了，他磕磕絆絆說道：“你胡說，你跟藍擎蒼走得更近，你才更有動機！”

江辭先默默在心裏給藍擎蒼道了個歉，然後說道：“對不起，在我喜歡的人面前，藍擎蒼還不夠看。”

藍擎蒼全程沉默，但聽到江辭這話，他突然有點兒失落，不過，身為Alpha他也感受到了江辭身上程知行的味道。确實，如果對方是程少将的話，他确實不夠看了。

最後，江辭看着已經重新回到百分之二的生命值說道：“既然你執意……報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