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種計劃

一種計劃

6月下旬就是柴可夫斯基大賽開始的時間,在此之前,祝音希的大多數時間都要用于訓練,因此她打算在開始之前先把其他瑣碎的事處理好。

昨晚好在她及時去了,不然祝庭芝一定會挂彩,但就算是挨揍的那方,他嘴上還是不饒人,中英文切着來,特別不服。

要不是祝庭芝第二天還得飛美國,估計一晚上都不會消停,機場還是祝音希送他去的,走之前是各種保證結束那邊的事務就回來。

雖然這個哥哥看着沖動不靠譜,卻是永遠都會堅定地站在她身邊的人。

一離開機場,祝音希便驅車去了祝家公司旗下的一家高檔次的中餐廳,她來的早了一些,便在經理的帶領下去到樓上包廂裏等。

至于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當然是實現昨天的懲罰內容:見那個和祝家的海外貿易公司有合作往來的張家人。

當年看小說的時候,祝音希就覺得張家是個bug一般的存在,現在衰退了也就算了,以前輝煌的時候甚至能滲透進社會的各行各業,掌控整個國家,改變歷史這種設定也太離譜了。

還好已經成為歷史,不然祝音希都不敢想在紅旗下,這個家族會不會被打成反動派。

沒等太久,經理便帶了兩人進來。

跟在張起靈身後的年輕人瘦瘦高高,穿着十分得體,像是特地打扮過,可那張臉乍一看卻和吳邪有那麽幾分相似。

來人同樣在不着痕跡地打量她,臉上挂着禮貌的笑,“你好,祝小姐,我是張海客。”

這個名字對于祝音希而言算是陌生的,因為她就沒怎麽看盜筆的後續,但她有聽過是個比較重要的角色,只是具體有哪些劇情就不得而知了。

“你好,張先生,請先入座吧。”祝音希及時起身打招呼,随後又上前為他倒上一杯茶。

而張起靈則淡淡瞥了一眼正安然接受的張海客,後者接收到這道視線立馬出聲推辭,“謝謝祝小姐的好意,不用麻煩你親自動手,這點小事我自己來就好。”

“那就請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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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音希倒沒什麽意見,她正要坐回去,張起靈便已經先一步把她剛才喝了半口的那杯茶一飲而盡。

“醫生說了,你不能喝茶。”

“...我差點忘了。”祝音希呆了呆才恍然大悟,畢竟她早把醫囑抛到九霄雲外了。

“沒關系,我會提醒你。”

話音才落,便有服務員敲門進來送了杯熱牛奶,張起靈推到她面前示意,“喝這個。”

于是,祝音希很聽話地喝了一口,跟着才像想起還有個人在場似的,立馬不好意思地致歉。

“抱歉,讓你見笑了,張先生,我的身體有些不适。”

被喂了嘴無形狗糧的張海客難以言喻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放在桌下的手無意識的敲擊着,面上卻不動聲色。

“無妨,倒是我失禮了。祝小姐特地請我來,不知是想了解些什麽?”

看對方直接開門見山,祝音希也沒打算周旋。

“說來慚愧,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我先生是你們張家人,還不知你們二位的關系具體是?”

“我們的血緣關系比較遠,論輩分已經算不出來了,但我們從小認識,也算半個發小。”

張海客游刃有餘地應答,盡管他看似禮貌地注視着對方,但大多數時候,他的目光都在自己斜對面的青年身上。

這些祝音希都看在眼裏,她僅僅微笑地點點頭,“原來如此,我一直以為我先生是孤兒,既然他所在的家族還有人,請問你知道他近親的下落嗎?”

“實不相瞞,我所屬的張家只是海外分支,張起靈是本家人,但本家人丁凋零...”

說到這,張海客沒再繼續。

這言下之意祝音希當然聽得出來,她立刻露出适當的失落之色,“這樣啊,我還以為有機會親自去拜訪我先生的家裏人呢,真可惜。”

小小地表達了一下失望,祝音希又話鋒一轉道,“我從小就與父母定居英國,不太了解國內的情況,張家的本家和旁□□麽分泾渭分明,想來整體是個很龐大的家族吧?可是我先生恢複了記憶也不和我說這些,海客先生可以和我講講嗎?”

“張家只是誕生的比較早,我們和古代的那些大家族一樣,只是有的在當時的朝代沒落了,有的則存在到了今天而已。具體其實沒什麽特別的,祝小姐可以理解為因為人口多聲音多,加上當時的時代背景,才會産生了分支。”張海客解釋道。

但其實這個說法相當籠統,一聽就是為了應付她的,不過祝音希還是決定再給這兩人一個機會。

于是,她側目看向張起靈就問,“是這樣的嗎,老公?”

這個稱呼一出,不僅張起靈喝茶的手一頓,就連張海客那張笑臉都僵硬了一瞬,現場更是足足安靜了十秒,他才輕輕“嗯”了一聲。

就在這時,包廂門再次被敲響,服務員進來上菜成功打斷了這段對話。

不過祝音希并不着急,而且她确實餓了,便笑着發話,“請先用餐吧,時間還很寬裕,我們過後再聊。”

餐廳主廚是從國內挖來的,做的淮揚菜可是一絕,并且口味清淡,對于目前的祝音希來說是個很合适的選擇。

只不過,吃飯過程中,張海客總是頻頻投來十分複雜的目光,看張起靈為祝音希又是添菜又是睇紙巾的,再時不時聽幾句小情侶的對話,他就有些按耐不住了。

欲言又止了幾次,張海客暗嘆了口氣,最後十分慶幸沒讓張海鹽來。

艱難的一餐結束,祝音希直接化身好奇寶寶,一連問了幾個有關本家的問題,譬如在哪裏,還有誰在,需不需要張起靈回去一趟什麽的。

不過都被張海客一一搪塞了過去,他求助的目光飄到張起靈身上,卻被對方無視了個徹底。

直到祝音希冷不丁問了一句,“張家這麽古老傳統,還區分了本家和分支,想必會有族長這麽個職位吧?海客先生認識他嗎?”

問題一出,張海客下意識看向張起靈,見對方仍舊雲淡風輕,他只好模棱兩可道,“祝小姐猜測的不錯,張家确實有族長,但我不太熟悉。”

呵呵,死裝!

這邊祝音希默默腹诽的同時立馬雙手合十,真誠又可憐地眼巴巴盯着他,“可我有很重要的事想問他,海客先生,你可以幫幫忙嘛?求求你了...”

對面的姑娘本就長得漂亮,而且這語氣這表情怎麽看都像在撒嬌,張海客心道不好,就算不去關注,他也知道在她身邊的青年是個什麽表情。

“咳咳...不知祝小姐想問族長什麽,也許我也可以為你解答。”

見對方松口,祝音希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就是,海客先生覺得一個人能活幾十年都保持容貌不改嗎?”

“這個當然不可能。”張海客想也沒想就給出了答案。

而祝音希則認同地點頭,随後看向身邊的男人,“可是老公,你不是20年前還去參加了個考古隊嗎?那張老照片裏,你和現在沒有區別,到底是為什麽呢?”

被點名的張起靈沒有說話,他默默移開目光,又想像以前那樣想用不回答逃避。

不過祝音希知道他是什麽德性,自然沒期望他真能全說出來,因此她很快便看向了對面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的人。

此時的張海客已經開始頭疼,“祝小姐大概是看錯了吧?”

他嘴硬,反正沒證據。

“這麽說也有可能,畢竟照片是可以造假的。”祝音希深以為然。

就在張海客以為這個話題算結束時,不想她忽然拿出手機一連按了好幾下,似乎在找東西。

随後包廂裏沉默了數秒,但很快就從手機裏響起一道男聲:

“二十年前的事,我想起來了——”

接着,這道男聲開始陳述起在海底墓的所見所聞所思所想,整個包廂裏一時只剩錄音放送的聲音。

直到這一刻,張海客淡然的表情才終于有了明顯的裂痕,祝音希微笑欣賞着這一切,她适時按下了暫停,随後拍了拍手。

“現在,請你們兩位中的誰都行,解釋解釋吧。”

眼看還是沒人說話,祝音希幹脆拿起手機晃了晃,“別想了,錄音雖然算不上直接證據,但不好意思我還拍了視頻,并且不止一份備份。”

然後,張海客更頭疼了,他是真沒想到這個姑娘那麽難纏,自家族長也那麽不配合,但他還是定了定神直截了當道,“這些隸屬于張家的秘密,祝小姐最好還是三思而後行。”

“海客先生這是在威脅我啊,真有意思。”

祝音希饒有興致地盯着對方,心裏穩如老狗,她撐着下巴,目光在這兩人之間來回逡巡。

“剛才提到張家族長,海客先生怎麽老盯着我老公看吶,難不成我想找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其實今天這次會面,祝音希想做的不過兩點:第一,逼張起靈攤牌,第二,徹底結束。

之前戀愛腦上頭,再加上懷孕到流産,祝音希才那麽容易情緒化和極端,她何嘗不知張起靈就算恢複記憶也是會愛她會負責的。

但按劇情發展,兩人是注定做不了安穩夫妻的,她又不是孑然一身可以放棄一切追随他,至少在一切阻礙被拔除前,她都不能成為他的軟肋。

況且她是看過盜筆沒錯,但她又不是什麽能人,除了知道大概劇情外,具體要怎麽計劃、安排、細節方面,她是一概不清楚。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不擾亂劇情,以免發生偏離,至于和這個張家人見面,為的也是能盡快将劇情推回正軌。

她不能直接說出來,因為她是“不知情”的,但張海客可以,他是知情者,也遠比她理智。

等了一會兒,還是無人應答。祝音希便幹脆牽起張起靈的手,将他奇長的兩根手指展示出來。

“發丘中郎将雙指探洞,縮骨功,易容...你們張家人還有什麽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緊接着,祝音希便冷下臉,“你自己騙我也就算了,還聯合外人一起,張起靈,我真的很失望。”

平靜說完,她立刻拿起手機,拎上包包迅速離席,沒有任何留戀地出了包廂。

而被留下的兩人裏,張起靈剛想追出去就被張海客攔住了去路。

“族長,本家不能和外族通婚,何況是你!族長夫人必須是有相同血液的女性,你這麽做除了會給她帶來麻煩以外沒任何好處!”

可張起靈并不為所動,他只是瞥了對方一眼,“與你無關。”

“那麽張家的使命呢?你也忘了嗎?族長,她卷進來的後果會是什麽,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張海客絲毫不讓。

這次,張起靈沉默了,他盯着包廂半掩的門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狀,張海客再接再厲道,“族長,我們和她注定不是一路人,我們還能活很久,但她再過幾十年就會老就會死,而你也會忘記她的。”

最後的這句話像是點醒了張起靈,他垂在身側的手驀地攥緊,許久過去才松開。

“..知道了,盡快回國。”

張起靈面無表情地吩咐,卻在離開前瞥見了躺在地毯上的一只小小的耳環,他猶豫了兩秒還是回頭将它撿起,小心地收進了口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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