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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第20章

“這裏讓我感覺不舒服,我想離開這裏。”鐘澤這句話沖着景辛說的,但是餘光看向的卻是花瓶裏的人。

“離開?可你還沒抹藥呢。”

“出去再說吧。”鐘澤決然離開,徑直走出了屋門,一路來到了羅霄書房外的走廊上。

景辛需要關門,所以慢了一點,不過看到鐘澤在走廊上等他,欣慰同時的,笑容就藏不住了,“這裏光線不好,我們去亮堂點的地方吧,我幫你上藥。”

兩人便來到了二樓和一樓的樓梯拐角處,站在窗戶下,夕陽正好照進來,落在兩人身上,像是染了一層金色。

在塗藥前,鐘澤仍舊有顧慮,“你确定這自制三無藥粉是安全的?并且你确定你沒有把毒藥和療傷的藥粉弄混?”

“你放心,我确定沒有。”

傷口腫脹,一跳一跳的抽着疼,鐘澤心一橫,心想不管那麽多了,“好吧,給我抹點吧。”

說來神奇,這藥粉一落在鐘澤的傷口上,他頓時覺得疼痛消失了。

“怎麽樣?”景辛關心的問。

“還不錯。”鐘澤一把奪過藥瓶,“我先保管,要是晚上疼了,我自己再上點。”

“也好。”景辛爽快的同意,“我們去飯廳吧。”

就像孫媽提前預告的那樣,晚餐是特制牛排。其實鐘澤更願意吃炒菜,但不好意思提要求,孫媽做什麽就吃什麽。

晚飯後,兩人去影音室看了場電影,結束後,一看時間,差不多該睡覺了。

雖然兩人住同一個樓層,但景辛還是把鐘澤送到了他的房間門口,才依依不舍的告別,“晚安。”

“晚安。”鐘澤說完,發現景辛并沒有轉身離去,還是看着他,于是鐘澤只得推門進了房間,把身後的門啪的一聲關上了,算是切斷了景辛的視線。

鐘澤一開燈,就發現了牆上有一行黏菌字跡:單獨去見花瓶裏的人

“我晚些就到。”他走到床邊,一躍趴在了軟綿綿的床上,只覺得一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舒坦,“今天可累死了。”

覺得被壓到的臉頰有些微微發疼,這才想起來他的臉上也有道劃傷,趕緊爬了起來,沾了點藥粉塗了上去。

他忽然想起了校長被張朝毆打後,所拿出的療傷藥物。當時他使用後,傷情就迅速好轉了,看來應該是同一類藥品了。

等夜深人靜,鐘澤小心翼翼的打開了房門,探了腦袋出去,确定走廊內沒有人。當然他也準備了被發現的說辭,那就是他去歸還藥粉,雖然牽強,但至少算個理由。

走廊的地毯可以減輕腳步聲,他大步流星的,很快的來到了羅霄的書房。他按照白天景辛的操作,順利的打開了兩道暗門,來到了最裏面的秘密儲藏室。

他一打開燈,就直接穿過幾個架子,來到了正對着花瓶的那一列。他緩步走近她,眼睛不目轉睛的同時,小聲說,“是你在操縱黏菌嗎?”

就在這時,她的眼睛緩緩徹底睜開,上挑,嘴巴也張開,聲音沙啞的說:“給我澆一點水。”

“是用這個壺嗎?”鐘澤看到花瓶旁邊有個水壺,忙拿了起來,輕輕的順着花瓶口澆了進去。

“好了,夠了。”她說,聲音也比之前有力氣了。

“你是誰?黏菌是你操縱的嗎?你留下的那些信息是什麽意思?我是祭品嗎?誰要殺我?是不是羅霄?”鐘澤一連串發出了數個問題。

“這些黏菌是我的耳朵,是我的手腳,所以我才知道你到了島上。至于我是誰?我算是你的前輩和先行者,我叫紀荔……不過,總結起來,我身份其實就兩個字‘祭品’。

是我操縱了黏菌在你的房間展現了一些畫面,那是我曾經遭遇的,也是你将經歷的。看來我們的運氣不錯,你竟然機緣巧合的來到了我面前。面對面說話,比黏菌展示方便太多了。”

“‘祭品’?你是說恐怖電影裏那種?邪教,五星惡魔陣?”鐘澤的腦海裏立即浮現了許多電影畫面,昏暗的房間,跳動的蠟燭,黑色袍子,怪異的吟唱……

紀荔的語氣滿是無奈,“聽說過商朝嗎?了解他們的祭祀儀式嗎?”

鐘澤的腦海裏,立即出現了關于商朝古墓中發現了烹煮過人頭的新聞。

商朝統治階級大搞活人祭祀,采取各種方式折磨虐殺奴隸,來祭祀他們所崇拜的神和祖先,已經是考古界的共識。

“我知道他們搞活人祭祀。”

紀荔平靜的說:“許多人認為這是古人的迷信和愚昧所導致的。但是他們想過沒有?古人只是生産力落後,并不是傻子。商朝大概持續了近600年,在這段時間內,活人獻祭從未停止過,這是為什麽?是什麽動力驅使他們這麽做?”

鐘澤皺眉,“別告訴我,因為獻祭活人給所謂的神是有作用的。”

“很不幸,答案就是如此。人的精神波動其實比我們想象的更有力量。因為宇宙在創立伊始,只有混沌的意識,并沒有所謂的物質,物質世界反倒是宇宙意識的産物。幾乎所有神話中,神仙都可以憑空變出物質,其實這就是他們強大的精神力量,創造了物質的結果。

抱歉,我太啰嗦了,回到商朝人祭,在祭祀的過程中,奴隸因為遭受巨大的痛苦,他們的精神波動會十分劇烈,甚至可以形成一股強大的力量,直通天上,你可以理解為,這股力量到了更高級的生命體,也就是神那裏。神滿意的話,就會降下福祉了。”

“既然是高級生命體,還需要供養?他們不是無所不能嗎?”

“宇宙誕生的時候,肯定只有一個意識,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逐漸分裂成了許多個,每一個都是一個所謂的神。

一切事物都會經歷誕生,發展和死亡,哪怕宇宙也會如此,所以神們也會随着時間消亡,只不過這個過程可能是萬萬億年,但終究會有能量流逝,而人類的精神能量就是很美味的補給來源了。”

鐘澤不理解:“為什麽要獻祭痛苦?快樂不行嗎?”

“根據我的認知,其實就情緒能量而言,痛苦和快樂對神來說都是一樣的,但是你覺得對獻祭來說,哪一種更容易獲得,且更激烈?當然是痛苦。

人類的一生,不如意之事十之有九,且就算有喜悅,激烈程度也遠不如一次受傷,一次離別。總之,不管什麽情況,神滿意的話,就會給下界的人一些好處。比如……先進的知識和超能力。”

“先進的知識?”

“這取決你侍候的是哪個神。我知道這些年羅霄,一直都在陸續的舉行祭祀活動,有的時候會成功的引發神降,通過祭品的嘴說出一些秘法。不過,有的時候,祭祀所說的話并不是我們能懂的語言。

我剛所說的,還是符合人類期望的神,但有的時候,召喚來的神是很壞的,比如一些土著文明就有活人祭祀的習慣,他們擁有十分傑出的天文學知識,甚至超出了許多現代科學家的認知,完全是劃時代的碾壓知識。可是沒什麽用。不如告訴他們如何制造車輪子來得實際。

這就是有些神的把戲了,故意告訴你一些高大尚卻無用的知識,勾着你一直孝敬,卻無實際價值。不過,商朝所祭祀的神——岳,還不錯,不說有求必應,但也經常出手相助,讓商朝持續了近600年。”

“為什麽岳不幫助商朝永遠持續下去?”

“因為磁場變了,商朝持續的600百年間,地球的磁場發生了一些變化,導致人和神的溝通越來越困難,你可以理解為通道變窄,甚至消失了。

這也是為什麽商纣王鹿臺自焚的原因,一來鹿臺是當時的最高建築,修建的目的就是更容易的接觸到神,你可以理解為可笑的找信號,二來他自焚是在獻祭自己,用自己這個最高統治者的痛苦來孝敬神,希望神幫助他扭轉乾坤。可惜,失敗了。

不過,在三十年前,有個組織通過一場儀式,重新打開了這個通道,就是鹿臺靈修會,不過他們對外自稱祿泰靈修會。他們從商代甲骨文裏找到了一些祭祀的方法,又結合世界其他地方的召喚術,弄出了一套屬于自己的方法。

那年他們進行了一場祭祀,祭品是一個打算和窮苦出身的男朋友私奔的富家女,也就是我。祭祀當天,包括我父母在內的教會成員都參加,當然,我的戀人也不能缺席,被押着觀看。”

“你的戀人?”

“羅霄。”

鐘澤震驚之後,又覺得這個答案在情理之中,否則羅霄為什麽把她保存在他的密室裏,“我不懂,為什麽你的處境這麽悲慘,而羅霄則過得呼風喚雨。”

“因為羅霄在看到我被獻祭的時候,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他的精神波動在那瞬間十分巨大,意外的和神的意識進行了連接。當時,他就像被附體了,整個人飄在空中,眼眶裏只剩下眼白,無意識的胡言亂語。

在場的所有人都跪地痛哭,震撼于這所謂的神跡。并且就是從這年之後,各地開始陸續出現了精神變異者。因為通道被重新打開了。”

說到這裏,紀荔的聲調越來越虛弱,她朝鐘澤看了一眼,他立即心領神會,又給她澆灌了一些水壺裏的紅色液體。

紀荔的聲音恢複了一絲氣力:“繼續說羅霄,大概五分鐘後,他重新落到了地面上,醒了過來,然後盯着我的父母看,他只擺了下手,我父親的脖子就折斷了,而我的母親則被看不見的力量摔向了樹幹,也當場斃命。”

“他在為你報仇?”

“不,他只是在測試自己的力量。他得意極了,笑個不停,那副嘴臉我現在都記得。他完全變了一個人,邪惡又陰暗,你見過他,你應該理解,被他看一眼,就仿佛有被那種躲藏在黑暗中的,黏膩的,卑鄙的,無法形容的生物盯着的感覺。

我有兩種解釋,第一種,他痛苦是真的,因為他弱小不能保護我,但是被神賜予了力量後,他的本性就暴露了,他得意于自己的強大。第二種,他被所謂的神的意識污染了,變得目空一切,認為自己淩駕于其他人類之上。”

對于神來說,這種狂妄自大倒是很正常,不過傳遞給人類就很不幸了。“可是他應該不是靈修會的成員,為什麽他會被神降?”

“所謂靈修會成員只是屬于人類的身份,神根本不看這個。不得不承認,當時,在場的所有人中,羅霄是最痛苦的,神感受到了他的精神力量。”紀荔的語氣耐人尋味。

“然後呢?他獲得了力量,自願加入了靈修會?”

“是的,在場的人都向他叩拜,連主持的祭祀也不例外,前一天還是個小白臉,靠我養活,但是轉眼之間就擁有了地位和崇拜,他也不傻,自然懂得怎麽選擇。當時,我對他喊,讓他殺了我。可他卻對我笑了。之後如你所見……他用這種手段把我養在這裏。他終于得到機會,在我面前找回顏面了。”

“可是,如果事情發生在三十年前,你們現在至少是中年人了,可羅霄看起來很年輕。”

“羅霄能随意更換他的器官,當然也包括皮膚,雪白的,古銅色的,他都嘗試過,甚至還換過幾次眼球,藍的的,綠的,只要他心血來潮。最近可能心理年齡也大了,才徹底不折騰了。”

可是紀荔看起來卻是實際年齡,“他沒給你也換?”

“我才不會同意他修改我的皮膚,那樣我真的成了他的玩偶了。”

鐘澤忍不住皺眉,無法想象紀荔這麽多年過的是什麽日子,“你需要我幫忙嗎?”

“當然需要,不過不是現在。你現在要擔心的是你自己。你意識到了嗎?你是我的角色,而景辛是羅霄的角色。”

鐘澤微微點頭,并不震驚,他已經意識到了這點。

“靈修會需要幫手,羅霄這三十年,按照他的經驗,炮制了好幾起這樣的祭祀,有成功有失敗的,但沒有一起有他當年的效果。所以他對景辛給予了很大希望。”

按照紀荔的說法,他鐘澤會成為祭品,以最慘無人道的方式死去,而景辛則會得到神的恩賜,剩下的人生成為靈修會的高層,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和羅霄沆瀣一氣,危害世界。

這操蛋的世界,實在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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