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9章

屋內。

燃着微弱的燈火。

“燭草姐姐,這次真的不用了嗎?”

荊懷小手捏着燭草退回來的儲物袋,愁眉不展:“你不用管父親說的話。他也不能把我怎麽樣的。再被他發現,就讓他繼續教訓我好了。”

“反正每次都是罰站,我一點也不怕。”荊懷小聲嘟囔。

燭草探手,揉開撫平她眉心褶皺,“開心點。皺眉做什麽?”

“你不要我的東西,我好像幫不上你忙啦。”荊懷說,“為什麽不要了?他不會放過你的吧。”

燭草垂眸,聲音清淡:“嗯……最近、都不需要了。”

或許是永遠不需要了。

她看着荊懷。

八歲的小姑娘已經長到同她的腰一般高了。稚氣可愛,眼神清澈執拗。

她們認識的時候,荊懷才五歲。

一眨眼三年過去了。

“荊懷,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好呀!”荊懷忙不疊應下來,“燭草姐姐你說就好!”

Advertisement

燭草嘴角噙笑,把儲物袋妥帖的重新挂在荊懷腰間,“上次來城主府做懸賞任務的玄清教的人還在麽?”

“唔,我不喜歡那個哥哥。”荊懷皺眉,苦着小臉,“都怪他,我才會被爹爹發現!”

燭草摸了摸她的頭,“嗯,他壞,我們荊懷好。”

“就是!”荊懷仰頭蹭了蹭燭草的掌心,“我也不知道那個哥哥在不在,他把我抓出來以後,就領了爹爹的獎賞不見啦。城主府沒見過他。”

“燭草姐姐要找他嗎?”

燭草手心幹燥,輕輕摸着她的發頂。

荊懷好奇的問她。

“嗯,想請荊懷幫我帶一句話給他。”

荊懷安靜不動了:“姐姐你說。”

“路長信難越,惜此芳時歇。”說完,燭草問她,“帶紙筆了嗎?”

“帶了的。”荊懷從儲物戒裏拿出紙筆,攤在桌上。

燭草把這十個字寫了下來。

“好了。”紙上墨痕收幹,燭草示意荊懷收起來,“如果那個哥哥還在,你幫我帶給他。如果他不在,你就把它燒了。”

“我會的,姐姐。”荊懷說,“我該走了嗎?”

燭草微笑:“嗯。我把很重要的一件事托付給荊懷了哦。”

她又摸了摸荊懷的發頂,“你先出去吧。”

“我帶了定向傳送符。”荊懷手中出現了一張符紙,“我走啦,姐姐。”

映在荊懷瞳孔裏的最後一個畫面,是燭草微笑着朝她揮手。

桌上燭火芯搖曳着微弱的光,虛虛暈染在燭草姐姐身邊。

她突然有些傷心。

.

暗巷中。

君既明瞧着前方緊閉的木門,語調似笑非笑:“說說?”

桂小山:“……”

看到荊懷和朋友出現在這裏時,桂小山就意識到自己把什麽東西忽略了。

面對君既明的疑問,他選擇從頭說起。先是給君既明介紹了下人物:“鏡明城的城主名喚荊致,元嬰後期。膝下只有一個女兒,荊懷,也就是我們剛剛看到的,穿着黑鬥篷的小孩。”

“……約是兩個月前,荊致清點城主府的藏寶庫時,發現藏寶庫失竊了。他自己追溯沒能找到小偷,于是就在黑市和琅天閣都發布了懸賞。”桂小山一邊說,一邊在心裏複盤,“接單的修士不少,畢竟荊致給的價格不錯。但沒有人能找到是誰偷的。”

他緊縮眉頭:“當時我接了懸賞,過來城主府住了兩天,了解城主府的防禦機制,外部作案其實很難——或者說,至少要在城主府有一個內應。”

君既明果斷道:“內部作案。”

“沒錯!”桂小山點頭,“師弟你目光如炬!當時判斷出這一點後,我便跟荊致商量,來了一出将計就計,甕中捉鼈。誰知道踩中陷阱的是荊懷?我看荊致當時也十分驚訝。”

“然後,荊致單獨與荊懷聊了會。我當時想着我是外人,荊懷又是小女孩,我如果過去聽了他們在說什麽,豈不是很給荊懷難堪?我就沒過去了。”

君既明微微點頭。

桂小山這意思便是在說,他不知道荊致父女兩談論了什麽。

“荊致提出來把懸賞結單,賞金給我,我想着家醜不可外揚,他想私底下結單沒什麽問題,就答應了。”桂小山後悔,“還是太草率了!”

君既明問道:“你沒懷疑過荊致嗎?”

“……荊致是個好人吧,應該沒問題啊。”桂小山說,“我的靈覺在他身上看不出問題。”

君既明追問:“荊懷呢?”

“荊懷只有八歲。何況,我的靈覺在她身上也讀不出問題……”

桂小山想起當時荊致逼問出來的理由,同君既明說道,“荊懷偷盜藏寶庫的靈寶,是為了接濟她的一個朋友。按她的說法來看,她偷靈寶是為了救人。”

君既明:“你可見過她的朋友?”

桂小山搖搖頭:“不曾。”

他凝神回憶片刻,說道:“荊懷提過一句,她那位朋友住在城西。”

君既明:“這裏可不是城西。”

郝壯家在城南。

“…………”

桂小山說道:“确實不是。”

“事實證明,靈覺也會騙人。”君既明說道,“師兄吃到教訓了麽?”

桂小山惆悵:“刻骨銘心。看來靈覺亦不能全信。”

他還是太天真了。

初出山門,竟以靈覺取人。

栽了個大跟頭。

君既明輕笑一聲,說道:“明天去拜訪一趟城主府吧。”

桂小山點頭認同。

是該去一趟。

桂小山:“我去安排。”

君既明沒再說話。

城西……

昨晚的魔氣也出現在城西。

荊懷的朋友,和魔族有關系嗎?

桂小山那位師兄的失蹤,和魔族有關系嗎?

可是……縱然是靈族,又有什麽值得魔族在乎的地方?

昨晚自己提到魔氣時,桂小山很自然的把話題岔開了,顯然不想多談。

君既明眸光微動。

想必這中間還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

時空橫亘六百年。

他孑然一身輕了。

熟悉的,面目全非。不熟悉的,如雨後春筍。

雲霧悄散,月光灑落到這條暗巷。

君既明凝視着月光。

這月光倒是千古不變。

清亮的月光照着正盛開的長生花,默默無語。

……我的花,如今開得還好嗎?

君既明有些悵然。

.

與荊懷分別後,燭草遁在夜色中,回到了自己位于城西的小屋。

這裏是她在鏡明城的落腳點。

和衣而卧,燭草半夢半醒,時刻警惕着睡到了天色将明未明的清晨時分。

鏡明城的居民還在夢鄉中沉睡。

燭草從床榻起身,簡單梳洗後便沿着暗道出城了。

她一路疾行,竟是到了岷南山中!

岷南山蜿蜒數百裏,山鳥靈蟲無數。

燭草走的是一條沒有道的路,但她已經走過上千次了,無論這條路有沒有道,她都無所謂。

因為她總能找到回去的路。

穿過玄妙陣法,燭草進入了幽暗的甬道,石壁上密密麻麻刻着暗金色的符篆,鈎織成堅實的壁壘——一般的人,找不到這裏。

接連走過了好些個岔路口,燭草停在正确的暗門前,驗證身份通過。

“——和荊懷見面了麽?”

沙啞的聲音在窟室內響起。

很空蕩的洞窟,中央平攤着一張偌大的石桌。

桌邊站着一位蒙面黑袍人,是他說的話。

四周的洞壁将他的話回音擴散震蕩。

燭草謹慎地低着頭,緩步行到窟室中間,跪在蒙面黑袍人身邊,恭順道:“已經見過了。同您彙報,玄清教弟子已經離開鏡明城。”

“好!”

略高的聲調,遮掩不住的高興。

緊接着,黑袍人嗓音壓低幾分,常規性質疑道:“荊致可曾追查到你?荊懷和你見面,說了什麽,做了什麽?”

燭草低着頭,眼睛看着冷冰冰的地面:“并未,荊懷把事情攬下來了。荊致把她禁足了一周。”

“一周……哼,你做得很好。沒讓我失望。”蒙面人沉聲道,“燭草,不要忘了是誰給你的今天。”

燭草左手握拳捶胸:“是您,大人。”

放下手,燭草繼續先前的話題,“這次見面,荊懷照舊拿了靈寶給我,按照大人的意思,我拒絕了。”

蒙面人:“不曾引起她的懷疑吧?”

“不曾。我同她說,怕荊致還在盯着她,這次不要她的靈寶,讓她把東西還回去。”

“甚好。”

蒙面人終于舍得把視線從石桌上挪開,分給跪在他身邊的燭草:“做的不錯。”

三年前的神來一筆,受益匪淺。

近兩年來,岷南山靈脈裏能夠抽調的靈氣越來越少了,他本對燭草沒有指望的,可燭草相當争氣:竟然真把荊致的女兒哄住了!還從她手上拿到了不少靈寶。

那都是可以用來實驗的素材!正好彌補岷南山不足的靈脈!

可惜……

燭草恭敬跪着,蒙面人只能見到她的發頂。

可惜燭草再怎麽争氣,再怎麽努力,她的命運早已注定。

——是他手中實驗素材的一部分。

盤問燭草,只不過是蒙面人生性多疑。燭草身上有他的藥,絕無可能背叛他的。

他淡淡道:“等我的實驗成功……區區鏡明城又能算得了什麽。”

蒙面人冷笑,望回石桌。

寬大的石桌上,躺着一個人。四肢都被沉重的鎖鏈束縛着。

“聽到了麽?玄清教的人已經走了。”黑袍下,蒙面人伸出來的手指慘白,拂過冰冷的鎖鏈,“這幅鎖鏈,鎖住了你的修為。喂你吃下的藥,更是那位大人的得意之作。”

“你便安心待在這裏吧。”

手指貪婪的游走在鎖鏈上,黑袍人對這身素材非常滿意,他陰笑着道:“我們不會虧待有功之人。你加入我們,配合我們,投入我們的懷抱,不比當一個受制于人的靈族舒服麽?”

“……”

任由黑袍人如何說話,石桌上躺着的青年都一言不發。

燭草依舊跪着,閉目不看,閉耳不聞。

此刻。

她只當自己是個目瞎耳聾的死人,什麽都沒聽到。

她就這樣靜靜等着。

等到黑袍人今日的興致終于消散了。

燭草已經在心裏數到第五千五百六十一個荊懷。

清淡的藥香飄到了她的鼻尖。

燭草知道,這是黑袍人在給石桌上的青年喂藥了。

這是第四十九次喂藥。

“燭草,把這裏收拾幹淨。去藥房找我。”

黑袍一角從燭草的視線消失。

“是,大人。”

兩道石門開關的響聲後。

黑袍人走了。

燭草又等了半盞茶的功夫才起身。

走路的姿勢很僵硬,跪久了,她膝蓋有些麻,連帶着全身都有麻痹之感。

她手扶着石桌,緩緩移動。

——對上青年清冽的視線。

暗窟裏待的這些時日,仿佛一點痕跡都沒在他身上留下,雨打風吹去,依然淵清如故。

扶着石桌的小拇指微微顫了三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