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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章
小兔子出現的瞬間, 庭院陷入一片寂靜,幫傭們停止尋找,面面相觑着, 管家揮了揮手,讓陳媽帶着幫傭先離開了。
一人一兔四目相對,謝致遠眼神古井無波,沒有憤怒也沒有驚喜,看洛綿嶼的眼神就如同看陌生小兔一般。
小兔被盯得有些局促地蹭了蹭爪子, 又心虛地垂着小腦袋, 都怪他學藝不精。
片刻後, 謝致遠依舊沒特別的反應, 洛綿嶼忍不住擡起了小兔頭,一人一兔再次對視,就在這時,謝致遠突然俯身把洛綿嶼放在地上,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原地。
寬闊的草坪中, 雪白的小兔子小小一團呆趴在那兒,月華如水, 小兔眼底的迷茫被映照得清清楚楚。
等等!洛綿嶼猛地回神,謝致遠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大門後, 怎麽有種要把他丢掉的感覺!不就是突然消失了嗎?!又不是什麽大錯,飼養員心眼也太小了!
毛絨小爪往地上輕輕一蹬,雪白的身影就沖了出去,兩只小短耳迎風飄在半空中。
目睹一切的管家輕聲嘆息。
今晚小兔毫無預兆地從主卧消失,謝致遠當即就讓幫傭翻遍了整棟別墅, 小兔不是第一次玩失蹤,加上這次已經是第三次。
管家還記得謝致遠面色陰翳的失态模樣, 在他的印象中,自從謝致遠成年,就很少有這種顯露情緒的時候了,平日裏的謝致遠就像一個有着精密運行程序的機器人,對外永遠無懈可擊。
過了半晌,管家又露出一個有些懷念的笑容,而後揣着手跟了上去,萬一小兔敲門失敗,他還得把小兔放在眼皮子底下看好,否則明天還要再翻遍上下找小兔子。
實木階梯上,小兔子向上狂奔,幾只毛絨爪子蹬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音,轉角處,小兔一個急剎,然後慢了一拍,眼看着飼養員關上了房門。
洛綿嶼呆在了原地,整只兔委屈得攤成一個兔餅。
他本來就是一只學藝不精的小兔,之前只用管自己時,還能偶爾有富裕的靈力做一些好事。
可是自從來了謝致遠身邊,不僅時時刻刻要維持寵物兔的人設,還要釋放靈氣哄謝致遠睡覺,偶爾還要入夢去找謝致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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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是一兔多用!
讓一只廢材小兔做那麽多真的很為難兔了。
洛綿嶼委屈了會兒又慢騰騰爬了起來,一蹦一跳地靠近那扇房門,一層水霧在黑眸中閃過,他抽抽鼻子,毛絨小爪在房門處拍了拍,發出了微弱的一點聲音。
洛綿嶼只拍了三下,越想越委屈,小兔身體一扭,直接窩在了門邊的角落處,整只兔團成了一個圓滾滾的球,唯有趴在背上的兩只小短耳能辨認小兔的方位。
洛綿嶼委屈極了,小腦袋埋在毛絨小爪中,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拍戲一天那麽累,回來還要受氣,他不想跟謝致遠好了。
洛綿嶼思緒狂奔,已經想到要用爪子撓花謝致遠那張英俊的臉蛋,還冷臉,冷臉給誰看啊。
洛綿嶼哭得投入,沒注意那扇房門已經被人打開,一道高大的身影靜靜注視他良久,最終只留一聲喟嘆消散在空氣中。
男人俯身,輕輕撈起小兔,“為什麽總要亂跑?”
小兔停止了抽噎,擡起小兔頭望向男人,然後伸出毛絨小爪,一拳揍在飼養員那張完美的臉上,接着繼續屁股一扭,窩在飼養員掌心裏哭泣。
洛綿嶼也顧不上會不會暴露身份,眼淚都要流成小溪,小小一只兔特能哭,謝致遠的手心都被他哭濕了。
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濡濕,謝致遠神色一愣,接着浮現着幾分不敢置信。
謝致遠連忙前行把小兔轉了過來,只見小兔根本不搭理他,他只能看見眼淚一連串地從小兔緊閉着的眼睛裏流出。
方才還冷着一張臉的謝致遠此時滿臉慌張,手足無措地摸了摸小兔的耳朵,又摸了摸小兔臉,但小兔子根本不搭理自己。
謝致遠從沒哄人的經驗,只有幾次哄兔子的經驗,平日裏小兔鬧別扭時很好哄,只要準備他喜歡吃的食物或者道歉就好。
謝致遠把洛綿嶼抱進了卧室,把小兔輕輕放在柔軟的兔窩裏,一手輕輕撫摸小兔的身體,一邊不甚熟練地道歉:“綿綿,對不起,我錯了。”
謝致遠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有一天會跟一只兔子這往正式的認錯道歉,很詭異,可不得不這麽做,直覺也促使着他這麽做。
可是小兔身體還是一抽一抽的,依舊不肯擡頭看他。
謝致遠神色微斂,解釋道:“綿綿,對不起,我只是太着急了,我以為你消失了……我只是……”他挺頓片刻,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只是害怕。”
在謝致遠的成長路徑中,沒有承認弱點這個選項,他只能做一個完美的謝致遠,行事滴水不漏,一言一行都不能透露真實的想法。
可是現在,謝致遠親口對一只小兔子承認了一個害怕的事情,他害怕小兔子離開。
在謝致遠沉默地時間裏,洛綿嶼忍住了眼淚,他偷摸摸回頭,對上了一雙浮着一層落寞、悵然的黑眸,只是這一眼,洛綿嶼就挪不開視線了,甚至就想這樣原諒謝致遠。
可是——洛綿嶼真的覺得謝致遠需要改,他是一只信守承偌的小兔,答應了會陪在謝致遠身邊,那就一定會做到,可謝致遠卻不相信,雖然他的行為是有一點點瑕疵,但小兔的真心還不夠覆蓋這些瑕疵嗎?
于是,洛綿嶼只是扭了扭小身體,冷着小兔臉,兩爪搭在兔窩邊緣看謝致遠,沒有親親,也沒有爪爪溫柔的觸碰。
活該。
洛綿嶼想着。
謝致遠看着小兔一系列的動作,心頭不禁松了口氣,他揉了揉洛綿嶼的耳朵,“好了,是我的錯。”
小兔把爪爪放進了兔窩裏,只留小兔下巴搭在邊緣,還閉上了眼睛,一副拒絕交流的意思。
只要不再哭就好,謝致遠想着,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溫柔的笑。
接着,洛綿嶼全程都沒有跟謝致遠有互動,只有在洗澡的時候擡擡爪子,擡擡臉蛋,非常冷漠的一只兔。
睡覺時,洛綿嶼沒有睡在枕頭上,而是蹦進了兔窩裏,謝致遠一愣,沒想到小兔還是在鬧脾氣,他啞然失笑,認命地把兔窩放在了枕邊的床頭櫃上。
謝致遠切換了小夜燈,昏黃的燈光落在小兔身上,白色的毛毛籠罩着一層淺黃的光暈,随着小兔的呼吸,有規律的起伏着。
謝致遠的指尖從小兔柔軟的毛發中穿過,溫聲道:“綿綿,晚安。”
今夜,小兔沒有變成少年,也沒有再幫飼養員關燈,更沒有偷偷鑽進飼養員的被窩,就這樣非常有骨氣的趴在柔軟的兔窩中酣睡了一夜。
而謝致遠再次陷入那個夢境中,這次夢裏只有自己,沒有那一抹鮮活的身影,雨幕中,他頭破血流,身上是止不住的鮮血,抱着一團柔軟、小小的東西穿梭在密林中,終于到了懸崖邊,他想看清那團東西,卻一如既往地是一團黑霧。
這次洛綿嶼決心要跟飼養員冷戰,包括并不限于絕食以及分床睡,即便一桌都是他愛吃的,他也只矜持地吃了幾口草莓,便開始閉目養神。
于是,早餐沒吃飽的洛綿嶼到了片場就點外賣,由于有嚴厲的經紀人盯着,他只能吃一些沙拉,這樣下來,一日三餐都不見葷腥,快活的生活一去不複還,簡直就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洛綿嶼只堅持了三天就萌生了退意,看見草料、水煮雞胸肉都有些想吐了,格外懷念在謝致遠家随意點菜的日子。
就在洛綿嶼打算今晚再去謝致遠夢裏念叨一下小兔飼養指南,然後就此握手言和時,方钰的行程提醒讓洛綿嶼打消了這個念頭。
《夏日紀事》下午就會拍完在A大的最後一場戲,下周二出發去外地取景,洛綿嶼這兩天忙着跟謝致遠置氣,完全忘記了這件事。
洛綿嶼本來還在想要怎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一段時間,現在不用想了,因為洛綿嶼找到了一個極其合理的理由。
下午,洛綿嶼撥通了洛起風的電話,他語調特別乖巧,洛起風稍稍一聽,就知道洛綿嶼絕對是有事情需要他幫忙。
果不其然,洛綿嶼下一句話就說明了來意。
洛起風聽完後,太陽穴微跳,“你是說,你最近都是住在謝致遠家,用兔型?”
洛起風曾在謝致遠身上感受到過洛綿嶼的氣息,現在看來,他還是心理準備做少了。
洛綿嶼還是怕哥哥告狀,連忙讨饒,“哥哥,這件事說來話長,但你放心,我身份藏得很好,謝致遠只把我當寵物兔。”
他現在不太敢透露自己跟謝致遠時間過長就有些控制不住人形這件事,左右有東珠在,裏面有綿長的靈力,怎樣都能頂一頂。
洛綿嶼繼續說計劃:“現在我要去外地拍戲一周,離開那麽久鐵定露餡,所以從現在起,你就是我曾經的飼養員,你去把我要回來一段時間,等我回來,再把我送回去。”
這就是洛綿嶼的計劃,雖然有些對不起飼養員,但也總比小妖怪身份暴露把飼養員吓跑要好。
洛起風不想配合,但又怕洛綿嶼做出更離譜的事來,只能答應。
于是,在謝致遠焦頭爛額于家裏小兔不吃不喝不睡之際,有不速之客突然來訪,自稱是小兔曾經的主人,是洛起風。
此時,桌上是趴成一張兔餅的小兔子,而洛起風遞過來的手機屏幕上一張張都是這只小兔的照片,圓滾滾的模樣如出一轍,十分好辨認。
其中甚至還有小兔幼年時期的照片,那時的小兔比現在還要更小,只有拳頭大小,渾身都是炸成蒲公英一般的幼細絨毛。
謝致遠想過這只兔子是從家裏跑出來的,但沒想過那麽巧,這只傻兔子的主人會是洛起風,他眼神看似平靜,卻暗藏鋒芒,顯然并不打算把兔子還給洛起風。
洛起風瞥了一眼支棱着耳朵偷聽的洛綿嶼,道:“謝總,既然他被你照顧得那麽好,我自然沒有要回去的道理,只是這只小兔子比較特別,我想帶他回去檢查檢查,檢查完了,屆時再還給謝總。”
這時,管家正好送來小兔的食物,擺得滿滿一盤,可是小兔只恹恹地看上一眼,就再無任何興趣了。
“氣性兒還是一樣大,”洛起風道,他擡手戳了戳小兔腦袋,“多久沒吃沒喝了?”
謝致遠對洛起風的動作很不滿,擡手把小兔子撈入懷中,擰眉道:“三天了。”他停頓片刻,繼續說:“它之前也有……”
不等謝致遠說完,洛起風就開口道:“有的,這只小兔子有父母兄姐,就屬他最脾氣最倔,把他和家人放在一起呆幾天就好。”他順勢道:“謝總,他脾氣不消,是不會吃喝的,一直都是這樣,領勝和洛氏有着這麽一樁大合作在,我總不至于跟謝總搶一只兔子。”
小兔在謝致遠懷裏躍躍欲試地抿了抿耳朵。
洛起風警告地看了一眼小兔,繼續說:“謝總,只需要幾天,你不放心的話,我可以每天給你發兔子的動态。”
謝致遠垂眸看着懷中恹恹的小兔子,修長的手指穿梭在柔軟的兔毛中,他擡眼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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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