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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兩道視線隔着層層人群相逢在半空中, 分明是熱鬧嘈雜的環境,這方空間卻好像只有只有兩人。
仔細算來,謝致遠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過洛綿嶼, 他原以為時間會讓思緒冷靜下來,現在擺在面前的事實卻是,在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時,他便難以自抑地聯想起許多事情。
謝致遠隐去瞬間的情緒波動,移開了視線, 臉色冷淡如常, 還是那一位讓人心生畏意的謝總。
在謝致遠不知情的情況下, 洛綿嶼已經在小本子上記了一萬筆賬, 他勸自己要大度,人類多幾只寵物又怎麽了。
但這種念頭只在洛綿嶼腦海中存在半秒。
是人類又怎麽了?家裏只準有洛綿嶼一只兔子!
洛綿嶼被一衆長輩捧在手心裏長大,只是小少爺本性率真,千嬌萬寵沒也長歪, 但刻在骨子裏的占有欲做不得假。
洛綿嶼是很慷慨大方的, 可以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分享給大家,但這僅限于只是停留于喜歡的層面的東西。
可謝致遠不一樣, 謝致遠是洛綿嶼最喜歡的飼養員。
生氣間,謝致遠已經落座, 洛綿嶼那雙請淩淩的眼睛望着身旁的男人,挨得很近,味道更濃了。
一只、兩只、三只……洛綿嶼鼻尖輕嗅,一共有九只小兔的氣息。
他眼裏跳動着兩簇火苗,目光幽幽地盯着飼養員, 在心裏給謝致遠判了無期徒刑。
身旁的視線太過灼熱,謝致遠想忽略都很難, 更別說從進來開始,他的注意力就始終在洛綿嶼身上。
終于,謝致遠忍不住回頭,想這大半個月以來的頭一面洛綿嶼要作什麽妖。
于是,下一秒,謝致遠就對上了一雙噴着熊熊怒火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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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謝致遠竟憑空有幾分心虛,他眸光微動,迅速移開視線。
這一幕落在洛綿嶼眼中,就是鐵證如山,做賊心虛。
謝致遠不常出現在這種場合,按照陳導的話來講,就連謝致遠的秘書能出現在這個地方都已經算是給劇組天大的面子,如今本尊親自到來,自然是人群中心。
陳導早就備好了上好的酒,他打聽過謝致遠的喜好,別的不說,這位主絕不喜歡嘈雜的環境,因此今晚喝酒卻不輪番敬酒,只由陳導和兩位主演代為敬酒算完事兒。
洛綿嶼顧着生悶氣,昨天才說過的只要飲料的話完全被抛在了腦後,陳導帶着他和秦寧樂敬酒時,直接從侍應生盤中捏起一個高腳杯,壯士斷腕般猛地把一杯一口幹了。
陳導:“?”不是說不喝?
陳導是正經人,很護着劇組中的藝人,酒局中,他都是自己應付投資商,絕不會逼着劇組中的藝人們喝酒。
這盤子裏還放着酸奶牛奶呢。
陳導短暫走神,再定神看主位上的財神爺時,發現對方的視線鎖定在一處,他下意識地順着謝致遠的視線看去,正是糟心的洛綿嶼。
陳導心一驚,心想着謝致遠總不會跟一個小朋友計較,但又擔心年輕人的魯莽無意中沖撞了人。
他正欲開口,謝致遠卻搶先了一步。
“這麽能喝?”男人的嗓音冰冷。
洛綿嶼抿抿唇,今晚是紅酒,度數未知,但是味道醇香,回味甘甜微澀。
就在這時,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倏然起身,修長白皙的手指握着高腳杯,那雙深如寒潭的眼眸望向洛綿嶼,他朝洛綿嶼舉杯,嗓音依舊低沉,“恭喜殺青。”
只見那雙漂亮清澈的眼眸瞬間瞪得圓溜溜,又是震驚又是錯愕,還閃着幾分開心。
一碼事歸一碼事。
雖然謝致遠身上有其他小兔子的味道讓他不開心,但謝致遠的恭喜還是讓他有幾分開心的。
于是在一衆或是震驚或是好奇的目光中,洛綿嶼又拿起一個酒杯,與謝致遠輕輕碰杯,有些驕矜的模樣,道:“謝謝。”
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除了對彼此關系心知肚明的兩位當事人,其餘人員直到兩人重新坐下,也還是懵圈的狀态。
不多時,林秘書出去一趟,再回來時,後面跟着一衆侍應生,推來了一個巨大的蛋糕,一個香槟塔,其餘侍應生手上則推着許多伴手禮。
在林秘書的指揮下,伴手禮被分發到衆人手上,盒中還剩了許多,全部被交給場務,由他分給其餘包廂中的工作人員。
蛋糕上寫着“恭喜殺青”幾個字,林秘書就是謝致遠的發言人,由他全程主導點蠟燭,開香槟,本以為會是安安靜靜的一場殺青聚會,加入了這樣一個插曲,變得熱鬧起來。
氣氛熱烈,洛綿嶼也被哄着又喝了不少酒。
等飯局結束時,已過淩晨。
洛綿嶼倒是還沒喝到醉醺醺的程度,只是臉蛋微紅,神情也格外柔軟,垂在黑發間的兩只隐形雪白兔耳毛毛變得有些亂蓬蓬,還泛着一層粉色的光暈。
方钰讓助理扶着他,笑道:“乖乎乎的,要是平時也這麽讓人省心就好了。”
洛綿嶼重複方钰的話,“平時也很省心的。”
方钰懶得跟他争,順口道:“嗯,省心是吧,那在家休息這一個月好好補補那檔綜藝。”
洛綿嶼的開心立即減半,眼裏的光都黯淡下來。
007的煎熬即将結束,更大的挑戰卻即将到來。
就在一行人在路邊等車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車從前方駛離,洛綿嶼一個激靈清醒了,“钰姐!車呢!我們車怎麽還沒來!”
方钰一臉莫名,“急什麽,小輝剛說已經開上車了,就來。”
洛綿嶼當然着急,謝致遠已經離開,房間的假兔子□□成已經失效,他得趕在對方之前到家。
這次的目的地依舊是頤和君庭附近,方钰欲言又止。
看着洛綿嶼進了小區,方钰手抵着下巴,嘟囔道:“喝成這樣都不讓送到家門口,我是真懷疑綿綿藏了事兒。”
有一點知情的小C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在監控死角,少年變成了小兔,一道雪白的毛球飛速地穿行在花草樹木間,以直線最短距離到達了22號別墅前,又飛速竄至三樓,先一步飼養員抵達卧室。
又是努力抱住小馬甲的一天啊。
洛綿嶼生無可戀地趴在小窩裏,兩只雪白的小耳朵垂在後背,四爪放松的耷拉着。
別說,酒精就是很助眠,洛綿嶼整只兔只是在窩裏趴了幾分鐘就昏昏欲睡。
直到門鎖傳來聲響,洛綿嶼清醒幾分,掙紮着挪了挪身體,整只兔由窩裏轉移到小窩邊緣,毛茸茸的小腦袋搭在窩邊,兩只前爪也搭在上方。
片刻後,一道高大的身影推門而入,相較于在外那般冰冷而高高在上的謝總,在家的謝致遠就要柔和許多,西裝外套被随意搭在手臂上,襯衫領口解開最上方兩顆,就連那雙沒有情緒波動的眼眸都泛起幾分溫度。
不過,這樣的謝致遠,洛綿嶼以人類身份相對時也見過。
謝致遠開燈,徑直走向兔窩,他俯身輕輕碰了碰小兔,又捏了捏那雙手感頗好的兔耳。
接着,他就被小兔咬了。
“招你惹你了?”謝致遠啞然失笑,垂眸一看,只見手背有一個清淺的牙印。
當然!洛綿嶼兩爪重重往窩邊一放,非常有氣勢,瞧着就怒氣沖沖很不好惹。
飼養員身上的味道真的很沖,那可是九只其餘的小兔,洛綿嶼嗅覺靈敏,每一種味道都挑動着他的神經,讓他怒氣值飙升。
謝致遠對小兔的憤怒原因一無所知,反正這只兔子脾氣就沒好過,除了生命力旺盛之外,其餘方面簡直嬌氣得要命。
不知情的飼養員一把撈起憤怒小兔,揉了揉小兔圓潤的腦袋,便帶着小兔去了浴室。
還是小兔專屬的小盆子,以及指定沐浴露。
小兔子最近有些嗜睡,經過兩次小兔泡澡泡着泡着就睡着的經歷,謝致遠就取消了這一項活動,現在是把小兔子洗幹淨就直接吹幹丢回床上。
今晚唯一特別的就是在給兔子洗澡時又挨了兩口,謝致遠輕輕拍了拍小兔的屁股,又戳了戳小兔的腦袋,“小沒良心的,這樣伺候你,還咬人。”
只見小兔子聽懂似的看了一眼那幾個小小的牙印,接着又想來上一口,然後被動作迅速的飼養員捏住了白蓬蓬的臉蛋。
沒咬上,好氣!
洛綿嶼兩眼一閉,開始生氣。
氣着氣着就睡了過去,等再睜眼時,已是深夜。
第一件事是關燈,第二件事就是拿出入夢符,也不管會不會暴露,但飼養員身上有那麽多只小兔的氣味,這件事一定要掰扯清楚。
謝致遠,必須認錯!
黑暗中,一個身着淺綠長袍的兔耳少年指尖燃着一層淺淺的靈氣火苗,一張入夢符化為涅粉,接着少年又變成了小兔,窩進了飼養員的臂彎間。
謝致遠昏昏沉沉地睜開雙眼,不是不見天日的寂靜山嶺,而是一片鳥語花香的花園中。
他撐着手臂起身,還處于迷茫中就被一道淺綠的身影撲中,接着上方傳來一道怒喝,“謝致遠!我宣布你完蛋了!”
謝致遠被這一嗓子吼得完全清醒了,待看清人影後,他忍不住笑了,還是老熟人——帶着小兔面具的少年人,面具之後是一張同洛綿嶼一樣的臉,如果不在夢中見面,也會在夢中念叨,對話以算賬以及點菜為主。
謝致遠往後一躺,任由少年坐在他的腰間,他睨着少年,輕笑着問:“那你倒是說說,我怎麽就完蛋了。”
洛綿嶼揪着謝致遠的領口,怒氣沖沖道:“你身上有別的小兔的味道,九只,整整九只!”
謝致遠一愣,沒想到居然是這件事,更沒想到……這居然還能和現實對應,他臉色有些微妙,可那是別人送來的兔子,他根本沒想到養,要論他身上為什麽沾染那麽多小兔的味道,罪魁禍首還是家裏那只小兔。
“我……”謝致遠正欲開口,就在這一瞬間,面前的一切卻瞬間消失,意識繼續陷入了沉睡。
整個卧室無比安靜,只有小兔和飼養員清淺的呼吸,兩人緊緊貼着,睡得很沉。
次日,天光大亮。
謝致遠緩慢地睜開雙眼,感覺身上有一道熟悉卻又陌生的重量。
小兔時常亂跑,胸口、額頭、眼睛、手臂、頸部,哪裏都能是小兔的臨時小兔窩。
謝致遠從一開始的不适應,到如今的習以為常。
但今天卻好像有些不一樣,似乎,格外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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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