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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 第 10 章

在艾珀爾大人昏迷不醒的時候，他不應該将他交給任何人，可是……

阿亞低頭看着閉着眼睛的銀發魔王，抱着他的胳膊微微地收緊。

他再擡起頭看向那棵巨大繁榮的樹：“我想陪在艾珀爾大人身邊。”

“……”

風輕輕的拂過，讓樹葉發出了悅耳的聲音。

恍惚間，阿亞似乎聽到了嘆息聲。

“那你抱着他上前來。”

阿亞不費勁的打橫抱起艾珀爾朝着樹的方向前行。

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但是阿亞卻走了很長時間都還擱着那麽遠。

他的額頭上都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但阿雅沒有要停下的意思，小心地調整着艾珀爾在他懷裏的位置，以防這樣會讓他的身體有不适。

漸漸的，阿亞“”感覺前進的方向仿佛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周圍所有的聲音都從他的耳邊遠去，意識也逐漸的被黑暗侵蝕吞沒。

即便如此，他也緊緊的摟着懷中人不松，眉間介于清醒跟恍惚中掙紮，最終還是沒抵過外力的陷入了夢魇中。

很久沒有覺着靈魂這樣舒緩的艾珀爾忍不住沉迷這種感覺。

自從知道未來會被勇者消滅後，他整天都在琢磨着要怎麽改變未來，才能避免那樣的命運來臨，以至于都沒發現靈魂這麽疲軟了。

“小艾珀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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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會突然聽到這讓人讨厭的聲音？

艾珀爾并沒有理會，只當自己是幻聽。

“小艾珀爾~這麽長時間不見，難道你就不想念我嗎？”

“……”

煩死了！

艾珀爾不耐煩的想要揮開在他耳邊不停騷擾的人，在勇者之前，他最讨厭的人就是他——

等等！

勇者呢？！

猛地醒過來的艾珀爾坐直了身體，散落的銀色長發順滑地在胸前，因為驚醒微微泛紅的眼尾那那張昳麗白瓷的臉染上了些許的魅惑。

他看着周圍一望無際的澄亮天空，以及身下被花草覆蓋了整個地面的土地，不可置信地用魔力幻化出鏡面。

裏面倒映出的面容既陌生又熟悉。

艾珀爾下意識地摸向自己銀色發絲的耳朵位置，那裏已經變成了長長的尖角，是這片大陸人人都熟知的精靈耳朵。

他是人類跟精靈的混血。

在他成年後，就将精靈的特性用魔力掩蓋住，只有當他的力量失控的時候才會顯露出精靈的特征。

“看到你這模樣還真讓我挺懷念的。”剛才那道讓艾珀爾很是厭煩的聲音再次出現。

一瞬間的恍惚過後，艾珀爾就變得面無表情。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他在莉莉絲身上感覺到的力量并不是錯覺，就是這老東西在作怪，才讓他的力量驟然失控。

清楚知道他在想什麽的老樹很是無辜地用兩個樹杈擺出無奈的姿勢，“這次可不是我故意招惹的你，如果不是察覺到你的力量，我也不知道會有人類觸碰到我留在外面給動物們引路到這片地方的樹枝。”

艾珀爾沒有被他的狡辯蒙蔽，冷冷地道：“你的樹枝能讓觸碰到你的人類生命被全部吸走，讓他們像是被抽幹了水分的幹枯樹木那樣死掉。”

“那又怎麽樣？你知道現在的我并不在意生命。”

艾珀爾：“……”

老樹蒼老的聲音裏滿是好奇的意味，“那個跟在你身邊的人類少年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你沒有殺了他？”

對老樹知道阿亞能吸取他魔力這事艾珀爾并不覺得意外。

他從地上站起來，看着身上的東西時，精致好看的眉眼都深深地皺起來。

老樹立馬撇清關系：“這跟我可沒關系，精靈天生就深得植物的喜歡，這些孩子們想要把它們最珍貴的東西送給你，我可攔不住。”

但你肯定是樂見其成，甚至縱容它們故意這樣做的。

不想跟老樹掰扯這些的艾珀爾冷酷無情地将身上的那些花瓣跟草的須須全都抖落在地。

老樹都能聽見很多心碎難過的聲音。

看來這段時間都不會再開花了。

“阿亞……那個小孩呢？”

雖然記憶斷層，但艾珀爾依稀記得在昏迷的時候感知得到身邊人的氣息。

老樹沒有瞞着他的指向西邊的密林裏面。

艾珀爾從那裏感覺到不好的氣息，似想到什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正在安撫花草們的老樹：“你把人丢進了迷蹤沼裏面？！”

老樹言辭鑿鑿地道，“不是我要把人丢進去的，是他自己主動抱着你靠近我，你也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只要人類接近我，就會被迷蹤沼吸引。”

他都提前勸阻了那個人類，是他一意孤行的非要抱着小艾珀爾靠近他，現在的情況可怪不得他。

艾珀爾：“……”

知道老樹不會再這種事上說謊話的艾珀爾凝神看向那片，即使是精靈也會迷失在裏面的迷蹤沼……

艾珀爾垂眸深思了幾秒，就擡腳朝着迷蹤沼的位置走。

老樹在後面喊他：“你難道忘記上次進去後給你造成的傷害嗎？不是說再也不踏進那裏面了嗎？”

迷蹤沼是精靈們獲取力量的地方。

只要能通過裏面的考驗，他們就能獲得天賜的力量。

但必須得是沒有堕落的精靈，以及血脈純正的，才能有資格進行考驗，否則就會永久的迷失在裏面，靈魂也會被困在一小片地方永世不得解脫。

從來沒有人類能通過迷蹤沼的情況。

艾珀爾原本是不想理會的，如果不是在那裏遇到了老樹，他可能直到死都會被困在迷蹤沼裏面，為了救一個不重要的人類讓自己再次陷入險境？就算是善良的精靈也不會做出這種選擇，更何況他只是個不被精靈族承認的混血精靈。

在踏進迷蹤沼前，艾珀爾的腳步都沒有遲疑。

他想起小孩看他的眼神。

信任到明知道前方有危險也不願抛棄他。

真是一個很蠢的人類。

看着消失在迷蹤沼內的艾珀爾，老樹輕輕地用微風推開了想要纏着他的須須，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花草們都發出了只有植物們才能聽懂的喜悅聲音。

“想不到吧？小艾珀爾，你的考驗要來了。”

……

艾珀爾踏進迷蹤沼內就在尋找着阿亞的身影。

這裏面跟外界不同，是連接着精靈們數萬年信奉的世界之樹，每個踏足這裏的精靈們所遭遇的考驗也都各不相同，沒有任何的參考性。

跟初次遭遇環境引誘貪戀着溫暖的他不同，現在的艾珀爾已經能對那有着他‘父母’模樣的環境心如止水，他只是在沉思該怎麽從這裏找到一個人類。

有了。

雖然迷蹤沼裏面看起來很大，但老樹跟他說過考驗的地方就那麽一片，精靈們也沒有能探索到整個迷蹤沼的情況，只要他就這樣随意走走，體內的魔力有動蕩就能有辦法找到小孩了吧？

迷蹤沼的幻覺是會讓人回想起內心最希冀的畫面。

小孩在小鎮上遭受那麽多欺淩，想要看到的應該就是獲得小鎮大家的尊重跟喜愛吧？這樣的美夢會讓人類迷失裏面，迷蹤沼的時間流速比外界長很多，如果不加快，說不定等他找到小孩的時候他都變成了白骨。

畢竟……

時間對于精靈來說根本沒有意義。

這也是為什麽進入這裏的精靈們都會在離開的時候突然成年。

跟艾珀爾所想的不同。

阿亞并沒有看到他成為勇者後，小鎮上居民夾道歡送他的場面，面前的場景讓只有十五歲的少年看的面紅耳赤。

黑發的青年眉眼認真地觀察着面前的東西，待到煮鍋裏面冒出細微的小泡後，他立刻将煮鍋端起來，随後耐心地将白色的花紋瓷碗耐心的擦幹淨，再從裏面舀出來。

沒有立刻的食用，而是用魔法将碗裏面的東西降到合适的溫度，随後端到了旁邊人的面前。

雖然他穿着黑色的長袍，将渾身都遮掩起來，但阿亞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背影是艾珀爾大人。

他聽不清兩人在說些什麽。

但是他能感覺到那個黑色頭發的青年人好心情。

雖然對自己的樣貌不是很在意，但阿亞在看到他的瞬間就認出了那是成年後的自己。

他看到自己用勺子把白色的濃湯喂到了艾珀爾大人的嘴邊。

也看到艾珀爾大人在糾結了很久後，低頭将勺子裏面的東西吃掉了。

兩人就這樣一喂一吃。

明明沒有任何的交流，但任誰看了這樣的畫面都能感受到兩人之間的美好氛圍。

原來……

未來的他跟艾珀爾大人這麽親近嗎？

現今還只想着靠自己努力進入魔王城的阿亞沒想到未來的自己竟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明明艾珀爾大人說過他不吃人類的食物的……

接下來發生的畫面讓阿亞的大腦都陷入了宕機中。

他看到‘他’靠近了艾珀爾大人，臉都探進了寬大的帽子裏面，唇上還沾了白色的湯汁，‘他’的臉都是紅透的，可是黑色的眼睛裏面亮晶晶的倒映着同樣緋色的艾珀爾大人的臉……

雖然被小鎮上的大家嫌棄，但也不是真的什麽都不懂的阿亞身體都僵住了。

他跟艾珀爾大人……

怎麽會！

原來他對艾珀爾大人抱有這種想法嗎？

他明明很尊敬艾珀爾大人的……

怎麽會是這樣！

畫面裏的‘他’輕輕地勾住艾珀爾大人的手，兩人的十指都相扣着，他輕輕地在上面落下吻，半跪在艾珀爾大人面前，慎重地向他訴說着什麽。

無聲的畫面裏突然響起了‘他’的聲音。

“艾珀爾大人，請問我能……”

“小孩，總算找到你了，你在這看什麽？”即将要聽全的話被打斷，出現在阿亞面前的畫面也像水幕那樣地散開。

阿亞神色怔怔地望着出現在面前的艾珀爾大人，剛才看到的畫面在他的腦海裏面浮現，未曾經歷過這些的少年登時臉就紅到了脖子，連正眼都不敢看他。

艾珀爾：“？”

這小孩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