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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第 57 章

神域。

時間在這裏沒有意義, 跟他上次來的時候沒有特別大的變化，但是這裏比先前要多了很多幽綠的光芒停駐在各個地方。

阿亞偏過頭看向身旁的銀發魔王。

并無異樣。

但他知道，從他答應老樹前往精靈神樹的神域後,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 但艾珀爾大人卻一直都在生氣。

不知該怎麽哄的阿亞陷入了苦惱中。

他知道, 能讓老樹根艾珀爾大人反應都這麽大的地方不是他一個人類能涉足的地方, 更何況現在的他還沒辦法再使出力量，不應該再随意的冒險。

可是……

老樹從艾珀爾大人還是小艾珀爾時期就陪着他成長至今的，祂對艾珀爾大人來說絕對不止是嘴上說說那麽簡單。

他能夠提供幫助，真的太好了。

小孩的表情很好懂。

望着他不知進退, 還滿臉笑容的模樣艾珀爾就覺着心底的怒氣擴散的愈發厲害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哪裏會對人類造成的影響？

随便一個請求他都能答應, 他這一路消滅魔王的旅途都遇到的什麽人？竟然都沒提出過不可能完成的請求嗎？

即使內心再不解，艾珀爾也一言不發的沒有開口。

這是小孩自己做的決定，他不可能、也沒理由去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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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并肩朝着目的地走。

最終，還是阿亞主動地找話題：“如果老樹能成功的保留住意識就太好了。”

艾珀爾冷冷地道：“你還是先想着自己怎麽保留意識吧！”

進入神域對人類來說本來就吃力, 他還要冒險進去精靈神樹的內部，存活了幾十萬年的精靈神樹裏面相關的東西都能将人的意識徹底沖刷的不存在, 很有可能他再出來時都已經不是他了。

被瞪的阿亞有些不自然地摸着鼻子, 這些危險老樹在他答應進入精靈神樹時就已經告知了他, 也有在勸誡着他，讓他再多考慮些的意味。

“艾珀爾大人。”

放軟聲音的阿亞聽上去毫無威脅, “我會緊緊跟在你身邊的。”

艾珀爾并沒有對他的話有什麽回應。

但據阿亞的觀察，艾珀爾大人的心情好了許多, 他臉上的笑容也輕松了許多。

雖然仍是沉默, 但比起剛才那種壓抑緊繃的氛圍，現在的沉默更像是清風拂過面容那般自然。

老樹有給他們留下路引, 他們跟着引路燈很快地就到了目的的地方。

在進入前，艾珀爾停下往裏走的腳步，凝視着他的綠眸很是認真：“進去後，就沒有反悔的餘地了。”

“嗯，我知道。”

阿亞露出很柔軟的笑容。

“……”

這樣的笑容讓艾珀爾的看的神情微怔，雖然很早前就知道勇者的秉性，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正面接觸到。

難怪……

他夢見的未來裏面勇者的身邊會跟随着那麽多人，也會有那麽多人信賴相信着他。

就連他似乎都被這樣的勇者感染了。

“……艾珀爾大人？”阿亞很懵地望着牽住他的那只手。

已經牽過次手的艾珀爾面不改色地道：“這樣進去後不會跟丢。”

實際內心卻也在迷茫，自己為什麽要主動牽手？以他跟小孩之間的契約，就算跟丢也能很快地就找到對方，這種行為實在沒必要。

艾珀爾有個不好的習性，想不明白的事就不再去想。

而阿亞則是被這樣的行動跟話弄的心律失常，努力地讓自己的情況顯得不那麽異樣。

……

神域裏面的情況跟外面相差不大，只是裏面綠色的幽光更多了些，并且它們全都朝着他們的位置聚集過來。

沒等阿亞看明白，艾珀爾就暴力地将那些綠色幽光全部打散。

可那些被打散的幽光并沒有立即消失，而是在飄蕩了會兒又重新的聚攏起來，但這次它們似在畏懼着什麽，不再靠近。

心知肚明、但佯裝不知的阿亞輕聲的詢問：“艾珀爾大人？”

“精靈的靈魂不會跟其他種族一樣進行轉世，他們會回到神域裏面，等待合适的時機再會重新回到世間，只是記憶會清零，跟重新誕生也一樣。”

原來這些都是精靈的靈魂。

那有一天，艾珀爾大人也會變成這樣嗎？

似是知道他在想什麽，艾珀爾淡淡地道：“我是半精靈，也被神域拒絕過，死後不會跟精靈一樣靈魂回到這裏。”

原本還有幾分好奇的阿亞聽到這，臉上溫暖的表情也淡了許多，對人和事都有着很強包容心的勇者，此刻難得任性的選擇單方面的讨厭拒絕了艾珀爾大人的精靈神域。

艾珀爾跟阿亞踏進精靈神域內，精靈神樹就知道了，但現在的祂用神力護住精靈們的靈魂就已經耗了很多力量，只能派遣精靈長老奧布裏去接他們過來。

拄着法杖的奧布裏聲音洪亮，精神勁兒足：“北部魔王艾珀爾——”

阿亞另外一只手微微地收緊，黑眸裏面都凝重了幾分。

在望見他時，艾珀爾的神情也變得冰冷。

焦灼的氛圍仿佛出現在他們中間。

“好久不見。”

他用很懷念的口吻在打招呼。

以為要發生沖突的阿亞遲疑地看向身側的銀發魔王。

不欲搭理奧布裏的艾珀爾見着阿亞的反應，便也就主動地道：“他是最早接我進精靈族地的精靈，但在我被精靈神樹驅逐的時候也是第一個将我趕出去的。”

他的突然解釋讓奧布裏很是驚詫，據他對艾珀爾的了解，他不應該是這麽體貼的性格？

所以……

是因為他麽？

即使知道對方是能挽救精靈族的人類，奧布裏也不允許自己态度低下地向他乞求，這是精靈族的驕傲。

“就只有這些嗎？”奧布裏

即使聽到他說話，艾珀爾也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他曾在我被精靈族驅趕的時候在我身上留下掩蓋半精靈血脈的魔法。”

沒有自保能力的半精靈孤身走在外面很是危險，奧布裏是精靈族活了幾千年的精靈長老，就算是高等魔法使也很難察覺到他留下來的魔法波動。

更何況在當時的時候，還沒有人類魔法使能勘破精靈的魔法，但卻有不少魔物當時在抓捕幼小的半精靈。

阿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表情笑眯眯的，“是想用這點恩情來讓艾珀爾大人報答嗎？”

他還特地加重了‘恩情’這兩個字。

對阿亞性格已經固定模板的艾珀爾很是驚愕地望着他。

阿亞知道自己不該表露出這種反應。

但只要想到剛覺醒血脈，被魔王追殺的小艾珀爾到了以為能庇佑他的精靈族，卻因為不被精靈神樹認可就被驅逐出去。

而在他身上留下的遮掩魔法卻又被用來強迫報恩，他就沒法忍住胸腔裏的怒火。

那雙黑眸裏燃燒着的怒火傳達進了艾珀爾的心中。

他後知後覺的才發現自己這是在被維護。

遲緩的情緒有着微妙的變化。

他還不得而知。

奧布裏年輕的時候在外游歷很久，見識過各種人類，還從沒見過有人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後還敢這麽跟他說話的。

“你覺着艾珀爾能護住你？”

如果是平常阿亞會選擇用另外一種方式來證明，但現在……

他緊緊地扣住艾珀爾的掌心。

無聲的回應。

艾珀爾感覺心髒仿佛是一片寧靜的湖泊被一片羽毛輕輕的落在上面，泛起了陣陣的漣漪。

從見面以來，他第一次直視奧布裏，“你能消滅得了魔王？”

奧布裏身體一顫，看阿亞的眼神都起了變化。

他是唯二知道艾珀爾有預知能力的，像哈巴卡克那種靠着竊取別的魔物力量成為魔王的魔王，他幾個魔法光杖下去就能讓他變回普通魔物。

可艾珀爾既然這麽說了，就證明這個人類真的能消滅掉所有魔王。

“難怪。”

艾珀爾會把他帶在身邊。

原來是這樣。

奧布裏沒有再說什麽話：“走吧，祂要見你們。”

艾珀爾的手不自覺的用力，被攥疼的阿亞只是輕輕地回握住他。

在他望過來的時候露出了清淡卻很溫暖的笑容。

我會陪着你。

這是阿亞傳遞給艾珀爾的想法。

懵懂遲鈍的銀發魔王的确接收到了他想表達的情感。

因為要見精靈神樹，也因為老樹的關系，以及小孩進入到裏面會遇到的危機，跟他預言的未來齊齊湧上思緒的艾珀爾在這一刻将這些全部遺忘。

他陷入了另外一個問題。

哈維跟特裏薩注視他的奇怪眼神此刻都浮現在了艾珀爾的腦海裏面，他突然間就意識到了。

小孩，喜歡他？

還是戀人的那種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