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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 第 68 章

伊裏就這樣待在阿亞的門口那裏坐着, 手肘擱在腿上面撐着臉，撐得肉嘟嘟的很是可愛乖巧。

父親讓他等在這裏。

天黑了。

天黑了……

天又黑了！！

遲遲沒有等到任何人回來的伊裏暴躁的站起來，父親就算了, 那個人類憑什麽敢把他獨立扔在這裏不管不問？

沒有被正常教導過的伊裏望着面前的房子, 就想用魔法把怒火都發洩在上面, 可是……

那個人類跟父親的關系很好。

父親還會聽他的話。

要是他把人類住的地方燒了, 他會不會跟父親告狀？

想到會出現這種可能，伊裏的怒火頓時就都洩了，發洩似的蹬着門框，卻又不敢真的用力的把它踹壞, 以至于顯得可憐巴巴。

有坐标的情況下, 艾珀爾跟阿亞很快的就從精靈族回到了愛德森小鎮。

耷拉着腦袋, 拿着小樹枝在地上畫出阿亞大致外形狠狠戳的伊裏驚喜的擡頭：“父……艾珀爾大人，您回來了！”

艾珀爾并沒有因為他的讨好就有所動容，他神情冰冷的注視着剛剛伊裏畫出的東西。

雖然因為他的破壞已經看不太清，但艾珀爾一眼就從特征認出了那是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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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做什麽？”

伊裏被他的冷漠視線傷的停下腳步, 委屈又難過的扁着嘴巴：“……”

他明知道父親在問的是什麽，可他就是憋着這口氣的不願意回答。

正常的父子關系看到兒子這情況要麽是耐心地通過聊天的方式讓他說出來, 要麽就是脾氣暴躁的直接上手去揍, 而艾珀爾則是擡起了手臂, 金綠色的魔法浮現在手心裏面。

他的情況特殊，雖然是他尊敬的父親, 但是他也殺死不了自己，但現在——

會死的！

在看到那魔法波動的時候, 伊裏的腦海裏就浮現出了這個認知。

父親真的會殺了他。

躲不開的。

他要死了麽？

就在這時, 艾珀爾的手臂被人抓住，手心裏面的魔法波動也随之地消散, 他怔愣地望着攔住他的人。

阿亞的眉眼間是一如既往的溫和，就連語調都跟之前沒有差別：“艾珀爾大人不是把他交給我來照顧了嗎？就讓我來吧。”

“……”

艾珀爾就定定的望着他，阿亞微微的露出些疑惑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看着自己。

看了他很久，艾珀爾将處置伊裏的抉擇交給了阿亞。

正好也讓他觀察下他要怎麽教導這個對人類有極大惡意的東西。

在艾珀爾的認知裏，伊裏甚至不能被稱作是活的生物。

哈維最多相處的東西就是他制作的魔偶，某種程度上雖然擁有生命，但也是被設定好思想跟行動的伊裏和它們沒有差別。

伊裏狼狽地抗拒着阿亞接近自己。

都怪這個人類，父親才會不喜歡他的！

阿亞直接無視了伊裏龇牙咧嘴的警告，他在距離伊裏還有幾步遠的地方蹲下，看着用波浪紋代替他黑發，又很傳神的畫出他細長眼睛跟特征的畫，他的眉眼帶笑：“很厲害的畫工呀，有人教過你嗎？”

正在瞪他的伊裏沒想到會被問這樣的問題，回答快過他的腦子：“不需要任何人教，只要我想畫就沒有畫不好的。”

畢竟，塑造他的那些人類骨架有着上千人，他們裏面有着各種職業和愛好，就算認知被改變，但深刻在伊裏靈魂上的東西還在。

“只是用樹枝在地面上随便畫幾筆就能這麽傳神，要是在畫紙上畫出來的話，會從經常出來嗎？”

“你是笨蛋嗎？我又沒有在上面施加魔法，畫中的東西怎麽可能會從紙上面跑出來。”伊裏很是鄙視地道。

“不試試又怎麽能知道呢？說不定你逼真的畫技就能讓畫裏面的世界成真呢。”阿亞的眼睛讓看到它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相信他說的話。

更何況是極度渴望需要被他人承認的伊裏。

原本在內心嘲諷他每件事的伊裏在聽到這話後黑眸都亮晶了許多，但他又對這件事保持着理智：“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會發生這種的，就算是擁有超高魔力的魔法使也很難做得到這種，我……”

要他承認自己不如他人，伊裏還做不到。

艾珀爾冷冷地道：“畫得再好，也掩蓋不了他的惡意。”

他知道小孩的性格，經歷背叛和辱罵都能輕易的原諒他人，但這個東西跟其他情況不一樣。

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小心，阿亞仰着頭對着他露出笑容：“艾珀爾大人是不相信我嗎？”

艾珀爾：“……”

算了。

小孩既然想要教，那就讓他教吧。

但他望着伊裏的目光愈發地冰冷跟威脅。

阿亞對這種情況也很無奈。

他已經成為獨當一面的大人很久了，但是在艾珀爾大人的眼中他還是那個需要被照顧的孩子。

真孩子、還被父親‘威脅’的伊裏愈發地委屈，而他感到難過後則是會把所有的怒火都宣洩在阿亞的身上。

這是要繼續循環下去麽？

阿亞并沒有因此就要求艾珀爾離開這裏，讓他單獨跟伊裏對話，而是低頭在被伊裏劃得面目全非的圖案上面寥寥的加了幾筆在上面。

不過他顯然不是擁有繪畫能力的天才，明明只是幾筆豎直的拐彎畫法，他卻能畫的歪歪扭扭，手抖得跟九十歲老人走不穩路那樣。

看的伊裏直接當着艾珀爾的面奪過他手裏的樹枝沿着他畫出的軌線進行糾正，等把這些畫完後，還語氣很不耐煩地問：“還要畫哪裏？”

阿亞的臉上并沒有意外的神情，他像是早準備好的把過路讓給伊裏更好的發揮，滿腦子想糾正那醜畫的伊裏沒有注意到這幕。

倒是艾珀爾多看了兩眼的

倒是艾珀爾多看了兩眼阿亞，雖然知道小孩既然做了這決定就會有應對的辦法，但這種方法還是出乎了他的預料。

不過……

望着一大一小在争論着要怎麽畫才能更有效果，艾珀爾心底的疑惑淺淡了些，小孩現在看上去跟平常沒有區別，是他剛經歷了精靈神樹的事想太多嗎？

并不習慣深想事情的艾珀爾在發現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就收起了對阿亞的特別關注。

“過來。”

沒有指名道姓是誰。

但這一大一小都知道他是在喊誰。

握着樹枝的伊裏險些把它捏碎，阿亞把他放歪的樹枝扶正，“拿不穩的話這幅畫作就會毀掉的。”

伊裏聲音都帶着戾氣的小聲道：“反正風一吹就都沒了。”

“但你記住了它，不是嗎？”

“……什麽？”伊裏不明白的望着阿亞。

“只要你記得，那麽它就會一直存在在你的記憶中，不會什麽都沒了的。”阿亞表情認真地看着他道。

只要他一直記得就可以麽？

伊裏似懂非懂的看着地面上這幅即将完成的畫，跟艾珀爾相似的臉不知不覺的就認真了起來。

顯得異常可愛。

他要記住它。

阿亞走到艾珀爾的面前，還沒等他開口，就被迎面的一句話給大腦都宕機了。

“你也想用這種方式永遠存在我的心裏？”不通情愛的銀發魔王總是用最直白的話表達着他的想法。

銀色的發絲因為艾珀爾的動作而垂落在胸前，有幾率還飄在了他的額前，讓他的冰冷被驅散，“那你做到了，我會一直記得你。”

“……”

驟然聽到這話的黑發青年，并沒有像艾珀爾想的那樣露出驚喜的表情，而是臉色瞬間變白，但又很快發覺自己的反應不對勁，迅速地調整狀态露出很高興的模樣。

“那真是太好了。”

小孩在騙他。

聽到自己能永遠存在他的記憶裏，他并不高興，反而很難過。

為什麽？

不知道自己已經暴露的阿亞像往常那般地問：“艾珀爾大人，是有其它話要跟我說嗎？”

“我要回魔王城處理些事，這段時間都不會再到人類世界。”

他能看到小孩因為他的回答而松懈了些的肩膀，他在高興自己的離開，跟之前的不舍完全不同。

艾珀爾冷靜地在腦中分析着，但胸中卻壓抑着一團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怒火。

“我可以封印他的力量。”

伊裏的身體突然僵住，他甚至都不敢回頭去看說要封印他的人。

他對那個人類那麽兇，他肯定會讓父親封印他的，沒有力量的他一定會被人類欺負淩辱。

人類就是這麽卑鄙無恥——

“艾珀爾大人不是認為他的力量加以約束後會很強嗎？如果就這麽封印的話不就浪費了這份天賦嗎？”

“……”

“艾珀爾大人。”

“……随便你，到時候被他殺了，我也不會來管你。”

如果是平常時的艾珀爾不會說出這種話來，但這會兒的他理智不在。

“我相信伊裏不會辜負艾珀爾大人的意願的。”

艾珀爾背對着他。

并沒有立刻用魔法轉移回魔王城，而是往前走了幾步，似在等待着什麽。

但阿亞就這樣站在原地。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艾珀爾停下，主動問。

阿亞的臉上适時的露出茫然，“祝您一路順風？”

艾珀爾：“……”

這麽不歡迎，他也不稀罕再來人類世界！

……

感覺到他的魔力消失，阿亞強撐在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他明白老樹跟他說那些話是想讓他跟艾珀爾大人之間沒有顧慮和隐瞞，他也不是為艾珀爾大人跟他初相遇時的原因而生氣。

他只是……

在懷疑自己。

艾珀爾大人每次遇到危險的事都跟他有關，會不會老樹說的危機也是因為他才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