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再生事端(三合一)

第026章 再生事端(三合一)

“昭隊,下課了?”

身材高大,容貌俊朗的男人斜倚在教室門口,嘴角噙笑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昭朝。

而他旁邊,一名向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雙唇微張,那副樣子在昭朝看來就像是中邪了似的。

“不去要個簽名嗎?”

昭朝從麥寺笛旁邊經過的時候對他說道,要是放在平時,麥寺笛一定會瞪他一眼然後翻個白眼高傲離開。

但是今天,他竟然臉上含羞帶怯地思索了一陣,最後終于鼓起勇氣似的走上前,問皦烺能不能給他一個簽名。

在此之前,那雙黑瞳一直落在昭朝的身上,見到年輕學生走過來,他也只是淡漠疏離地說道:“不好意思,我們還有事情。”

“沒關系,沒關系!”

麥寺笛連連擺手,這個時候倒是變得格外懂事有禮貌。

昭朝根本沒空管他倆,早在麥寺笛上前準備向皦烺要簽名的時候他就離開了。

出教室沒幾步,個高腿長的男人就追了上來,“關于昨天那個變異哨兵的事情,章遜有些發現,昭隊不想聽聽嗎?”

昭朝步子一頓,面不改色,“帶路。”

這種正事,這人憋了一天現在才說?

“這邊。”

皦烺很是熱情地帶着昭朝往他們的據點走,嘴上卻不閑着,又開始說些沒邊的話,竟然問起昭朝和剛才那個學生曾經打過的賭。

“你怎麽知道的?”

昭朝原本沒當回事,在他眼裏,宙燼就是一個熱衷于打聽小道消息的八卦團。但他倏然想起和麥寺笛打賭的那節課上,莫名出現的一道精神力。

兩人此時已經走出了教學樓,這個時間所有學生都在往食堂走,他們逆着人流不知道去哪裏。

昭朝突然一擡手,拳頭抵着旁邊人的鎖骨,将他重重推向牆邊。皦烺也像是防備不及似的,就這麽被抵在牆邊。

兩人的動作引起了周圍一小片的騷動,有學生圍過來,昭朝一個眼神便将他們趕跑。

“你們究竟是什麽時候來的阿利托?”

昭朝逼近他,碧色的眸子中寒芒乍現,兩人之間的身高差對他的氣勢沒有造成半點影響。

他幾乎貼近了皦烺的耳邊,壓低聲音咬牙說道。

餘光裏,皦烺垂在身側的手動了一下,昭朝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那只胳膊禁锢住。

掌心下的肌肉結實可觀,蓄積着駭人的力量,一只手根本圈不住。皦烺不反抗也不掙紮,臉上帶着散漫的笑倚在牆上。

“昭隊戒備心未免有些太重了,我只是耳朵有些癢,想撓撓而已。”

皦烺無辜開口,碧色的蛇已經爬上他的肩頭,威脅似的吐着信子。

昭朝依舊沒有松手,惡狠狠地說:“答話。”

聞言,皦烺做出努力思考的樣子,回答,“準确時間應該是阿利托時間昨天上午10:32。”

“少跟我裝傻,你們偷渡進來應該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昭朝中指關節曲起,加重了力道朝皦烺的鎖骨上窩壓下去,眉眼間都露出煞氣來。

“昭隊饒命,我們也就偷渡過那一次,不是還讓你抓住了嗎?”

皦烺另一只還能自由活動的手舉起在臉側,做出投降的樣子,卻明晃晃嬉皮笑臉的模樣,看得昭朝恨不得朝他腦袋上開一槍。

他知道這人說的就是郊野的那一次,但昭朝依舊不相信,繼續逼問:“你們是怎麽進來的,昨天之前又在哪裏?”

“這些都涉及機密了,恕我難以相告。不過昨天我們進來可是獲得了許可的,你可以去防衛部看看。”

“……用不着。”

昭朝終于把人放開;已經在皦烺脖子上纏了一圈又一圈,就差把人勒死的扭扭也被收了回來。對于那道奇怪的精神力,原本也只是昭朝的猜測,既然這人一再咬定不是他,那昭朝也沒什麽辦法。

“繼續走吧。”

他退開一步,繼續和之前一樣,與皦烺保持着半米左右的距離。

皦烺用目光丈量了一下兩人之間的距離,主動靠近一步,“既然我們的目的相同,何必這麽疏遠?以後要合作的地方還很多。”

“離我遠點。”

他靠近一步,昭朝就遠離一步,冷着臉說。

皦烺聳聳肩,沒再靠近,帶着昭朝繼續走。

最後,他們在停在了教師食堂後面的一棟小樓前。來學校這麽一段時間,昭朝還從來沒注意過這裏有一棟樓。

“唉,沒辦法,我們只是個雇傭兵團,在這裏名不正言不順的,學校只願意把倉庫借給我們。”

皦烺攤着手,在旁邊語氣可憐地說。

“名不正言不順還能睡在宿舍?”

昭朝忘不了早上一開門就看到這人帶給他的壞心情,原本前一晚因為司刻洛不在,他好不容易能獨享一張大床,心情還算不錯,結果睡醒一開門就看到了最不想看見的人。

沒等皦烺回答,大福推開小樓的大門走出來,看見兩人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嘴上卻說着,“隊長?你們終于來了,我還準備去找你們呢。”

兩人跟在他後面進去,就聽見章遜的聲音,“你不是等不及先去打飯了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噓!噓!”

大福在前面忙給他使眼色,章遜這才看見後面跟着進來的昭朝和皦烺,冷靜地起身喊了一聲隊長,又朝昭朝點點頭。

好在章遜是個不墨跡的,不像皦烺廢話多,言簡意赅就說出了自己的發現。

“那個變異哨兵在戰鬥的時候,精神力與另外一名向導連接,這是肯特羅哨兵的特點。”

肯特羅,四大主星之一。

他們倒是不像柯洛瑟那麽封閉,只是這個星球以哨兵為尊,星系例行會議上昭朝見過他們的人,都是些用鼻孔看人的家夥。

而肯特羅哨兵的特點是無論什麽等級的哨兵都沒有異能,他們戰鬥時會與自己的向導精神力相連,向導負責提供精神力來源以提升哨兵的能力,如果向導越強,對哨兵的提升幅度也越大。

“但是并沒有聽說他們的哨兵會吃掉自己的向導。”

昭朝發出疑問,當時那個蟲子雷茲諾在毫不猶豫斬殺向導并吞食之後,身體有了肉眼可見的變化。

“是的,所以只能認為他們有可能是肯特羅哨兵變異而來,通過吃掉向導來提升自己的方式大概率是變異後産生的。”

章遜說道。

“所以?”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昭朝知道,他們分享這些線索一定是有想從他這裏得到的東西。

“我們只是區區一個雇傭兵團,沒有接到委托自然不可能進入肯特羅調查。但是昭隊你就不一樣了,阿利托軍部,以國家的名義進行友好旅行,這當真是一個完美的理由。”

皦烺開口,果然如昭朝所料。

另一邊傳來驚訝的吸氣聲,昭朝看過去,和大福四目相對。大福沒想到他會看過來,捂着嘴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你們是區區一個雇傭兵團,我也只是區區一個小隊長,你憑什麽覺得我有權利向肯特羅提出友好旅行?”

昭朝收回視線,看着自己的手,不緊不慢地說。

“你是沒有權利,但是你能做到。”

皦烺開口,語氣篤定,殊不知這句話正踩在昭朝的雷點上。

昭朝眼中溫度驟降,擡眸正欲說什麽,手腕上的通訊器突然一陣,緊急消息以私密模式自動彈出。

讀完之後,他臉色又是一變,扔下宙燼三人,當即起身往外走去。

皦烺給章遜使了個眼色,讓他看看出了什麽事,自己則跟在昭朝後面一起離開。

“欸,他們怎麽都走了?你剛才有沒有聽到,隊長說我們是區區雇傭兵團?他什麽時候說過這個話,他——”

“閉嘴,走了。”

大福臉上的震驚還沒消散,拉着章遜說個不停,章遜趕緊打斷他,一邊查看發生了什麽,一邊也往小樓外面走去。

而讓昭朝臉色大變的事情,是學院又出現了入侵者。

騷動地點是在食堂,而這個時間,大多數學生都在食堂,死傷應該是無法避免的了。

果不其然,等昭朝趕到的時候就看到有幾個學生身上綁着醫療包,正被保護着離開,其他學生也學生也開始散開。

從周圍的學生口中,昭朝聽到什麽“竟然是他”、“狗急跳牆”這樣的話。

正要再往裏走,裏面出來一個人,是米瑞莎。

“昭隊,你來晚啦!”

米瑞莎看見昭朝熱情地打了招呼,自動忽略了後面的皦烺。

在米瑞莎身後,幾個學校的人擡着另一人正往外走,昭朝側身讓來,看了一眼。

那人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人,臉上還有些血痕,像是被打暈了。

“什麽情況?”

昭朝問。

“我今天下課的時候被幾個學生拉着非要來這個食堂吃飯,唉,這學生食堂的飯是健康,但是味道——”

“說重點。”

昭朝打斷她。

米瑞莎癟癟嘴,撒嬌似的說了聲好嘛,才接着道:“吃了一半,突然有人發瘋,打傷了周圍幾個學生,然後我就把他制止了。

你別說,那小子還挺有勁,打得我手腕還有點痛呢。”

這句話米瑞莎還真不是裝可憐,她将袖子挽起一些,手腕上有一道明晃晃的紅痕。

一個發瘋的學生,能傷到一名聖塔隊長?

“估計是太久沒有做精神疏導造成的精神力暴走吧。”米瑞莎還在分析。

昭朝覺得疑惑,“一個學生,又不需要戰鬥,一個月也有一次常規精神力疏導,怎麽會暴走?”

要知道,自從中區特種學院成立以來,還沒有過哨兵在讀期間精神力暴走。

“學業壓力太大了?”

旁邊的皦烺也跟着猜測。

昭朝沒有說話,雖然只是一個學生,沒什麽威脅,但總覺得不太對勁。

那名學生最後被帶去醫務室做了檢測,結果一切正常,真的只是普通的精神力暴走,似乎确實是昭朝想多了。

-

轉眼為期一個月的授課也接近尾聲,昭朝也快要離開了,另一只雷茲諾的行蹤卻始終沒有任何線索。

“那段視頻是不是你們為了賴在阿利托僞造的?”

宙燼的據點倉庫,四人圍坐在長桌前,昭朝一個人坐在桌子最右的短邊。他仰靠在鐵質的椅子上,雙腳交疊搭在桌面,放縱不羁的模樣比右手邊坐着的男人更像是這裏的老大。

章遜聽了這話,冷淡地瞥他一眼,語帶嘲諷,“我倒是更好奇,阿利托的偵察技術為什麽能這麽低級,星球墜入不明生物都能毫無察覺。”

“章先生這麽說,不知道是不是有意向加入阿利托,幫助軍部改善偵察技術?”

不知道是受誰的影響,現在這種怪聲怪調,他也是張口就來。

章遜眉心一擰正要反駁,另一道沉朗的聲音響起,“好啊,那昭隊的隊伍裏還收人嗎?章遜去偵察部,我就在昭隊手底下當個小兵就好。”

“我又不是訓犬師,不是什麽狗都要。”

昭朝哼笑一聲,游刃有餘地回擊。

這樣的對話幾乎每天都會上演,大福都已經習慣了,百無聊賴地在一邊跟自己的精神體玩。他一邊聽着,暗想,根據之前每一次最後的發展來看,接下來隊長一定會說一句人設崩壞的話,讓昭朝無法反駁。

之間皦烺單手撐着颌側,一雙黑瞳融着光看向昭朝,唇角的弧度如春夜的弦月,“真的嗎?可是我很好訓。”

“……”

昭朝沉默了,他甚至感覺到後脊爬上一陣惡寒,不由得伸手去抓是不是扭扭偷偷爬了上去。

“如果要繼續說廢話,我就走了。”

昭朝雙腳一蹬,從椅子上站起來,幹脆地轉身離開。

今天下課的時候皦烺來找他,說是商量一下另一只雷茲諾的事情,結果坐了二十分鐘,以兩方均無線索,并進行了一番例行嘲諷結束。

“昭隊等等,我和你一起走。”

還沒走出大門,身後就傳來聲音。昭朝一翻白眼,他怎麽老忘記那個家夥就住在自己斜對門這件事。

好在一天之後就要不用再見了,他就能愉快地回到自己家。

說起回家,某個人的身影突然出現在腦袋裏,昭朝算了一下,上次見面好像就是雷茲諾闖入學校那天。

有半個月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還活着,如果死了應該會通知他吧。

昭朝腦袋裏冒着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打開通訊器,随手劃了一下又關上,自己都不知道想看到什麽。

“怎麽,這麽晚了還有人約昭隊嗎?”

皦烺從後面追上來,看到昭朝看通訊器的動作,調侃他。

“我的人緣可沒有大明星你好,畢竟想約你的人一大把。”

自從發現學校裏除了麥寺笛,還有一大堆哨兵向導愛慕着皦烺後,昭朝就開始喊他大明星。而大明星也是名副其實的“邀約不斷”,幾乎每天都有人向皦烺要簽名,或者邀請他一起吃飯,最後的結果卻都無一例外地被拒絕。

說完這句話,昭朝看見皦烺的表情變了,又是那種令人惡心的笑容,他頭皮一麻,趕緊攔住,“閉嘴,要一起回去就安靜。”

一聲低沉的輕笑溜進耳朵,皦烺這次只說了兩個字。

“遵命。”

他倒是說到做到,随後一直到回宿舍,都沒有再說什麽。只是最後道別的時候,跟昭朝說了一聲明天見。

昭朝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明天就是他在學院的最後一天,上午是月末測驗,下午對他們的歡送儀式結束後,他就能回到軍部了。

站在房間裏,昭朝正想着要不要先收拾一下東西,手腕上的通訊器突然一震,他點開來,眉頭一挑。

這是死而複生了?

他沒急着接,先是端杯水喝了一口,又不緊不慢地走到沙發坐下,眼看着通訊已經快到時間自動挂斷,才慢悠悠地接起來。

“有什麽事嗎?”

昭朝做出一副被打擾後不耐煩的模樣。

畫面中出現一副蒼白清秀的面容,眉眼含着溫和的笑意,熟悉又有些陌生。

不過才半個月,也不知道那股陌生感是從哪來的。

“你明天就要回來了吧?”

司刻洛問。

“怎麽了?”

“需要我去接你嗎?”

司刻洛問。

昭朝一口回絕,“你接我還要我扶你下車。”

“我是說在我們家樓下接你。”

見他誤會了,司刻洛解釋道。

昭朝眨了眨眼,将半分不自然掩飾過去,“你随意。還有,是我家樓下。”

“我前兩天,看到一條和你有關的新聞。”

也不知道是真的沒有聽見,還是裝作沒有聽見,司刻洛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但昭朝聽到這句話後,卻知道他在說什麽,便嗯了一聲。他聲音不大,語調也不清晰,像是肯定又像疑問。

畫面一變,司刻洛直接将新聞上的那張圖片放出來。

是昭朝把皦烺抵在牆邊上那張,兩道身影幾乎是貼在一起,親密無隙。一人下颌微擡,另一人低着頭眉眼含笑,似是帶着無盡的寵溺。

一張暧昧十足的照片,只有當事人知道,這其實是一場問訊。

昭朝看見這張照片并沒有多驚訝,其實在那第二天,這張照片就在學校裏面傳開了,聽說是在他們校內一個什麽論壇。當時昭朝沒管,結果沒兩天就傳到校外去了,重绛葉還因此找他談話。

這段時間以來他都在學校,新聞也就這一條,所以司刻洛一說,他就知道了。

“你想問什麽?”

照片被關掉,司刻洛重新出現在畫面上,昭朝一臉坦然地問他。

如果這人是指望他解釋什麽,昭朝立馬就會挂斷通訊。一來他不認為自己有義務向司刻洛解釋;二來,如果這人和別人一樣看着這張照片就能臆想出一些荒謬的故事,他也沒必要解釋。

“我沒有問題,我是想說,聽說這個人挺厲害的,你最好還是不要和他起矛盾。”

很好,司刻洛只是耳聾,不是眼瞎。

但是這句話昭朝聽來卻更生氣。

“他厲害?只是愚蠢的大腦配了張聒噪的嘴罷了。”

昭朝冷笑一聲,不屑地說。

忽然他眸光一凜,“你笑什麽?”

剛才說完一句話,視線從畫面上掠過的時候昭朝分明看到司刻洛唇角勾了一下,即便只是一個極小的弧度,還沒有指甲蓋上的月牙彎。但是昭朝肯定,以他的視力不會看錯。

“什麽?我沒有笑,是燈光太暗了嗎?”

司刻洛臉上透出茫然來,說罷,那邊的燈更亮了些,畫面連帶着都清晰了。

難不成真是他看錯了?

“那就這樣吧,沒什麽事挂了。”

昭朝把杯子裏的水喝完,也看膩了這張臉。

“好,祝你明天一切順利。”

司刻洛點點頭,對他說。

歡送儀式能有什麽意外?昭朝不以為意地想,敷衍地嗯了兩聲。

正要将通訊挂斷,畫面突然動了一下,顯露出司刻洛身後的一點環境來。合金制的白色窗角一閃而過,遮光玻璃的顏色也有些熟悉。

沒等昭朝喊住他再看一眼,那邊已經先挂斷了。

又在醫院?

昭朝一時沒想起那熟悉的窗角是哪裏,家裏用的是窗簾,他便以為司刻洛又住院了。

杯子在手上轉了一圈,昭朝起身準備再接一杯,一邊想着明天要不要問問那人身體什麽情況。

從沙發走向廚房的時候,他的腳步驀地停住了。

碧色的眼中劃過一絲訝異,昭朝盯着房間的窗角,眸色漸沉,陷入思考。

-

月末考核也算是個大場合,全校學生都要參加,并且學校明确說明,這次月末考核也會計入最終的畢業成績,這就讓所有人不得不重視起來。

昭朝雖然帶了兩門課,但是分身乏術,最終被安排在了精神力捕捉這項考核上。

考核過程和昭朝上課時也差不了多少,只是為了不浪費時間,一個考場30人,一人配備一臺機器,4個考場,同時展開考核。

昭朝所在的考場一共有三場考試,恰巧都是他帶過的班級。

考核開始,昭朝坐在考場最前面,正想着怎麽度過這無聊的一上午,餘光裏突然一暗,一道身影靠過來。

那人拉了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

“陰魂不散啊。”

昭朝輕聲說。

“月末考核是大場合,我們負責保護學生安全,當然要好好盯着。”

皦烺看着下面正在考核的向導,說着,語氣比平時認真了不少。

可惜昭朝不信他的鬼話,“那你坐在這裏,是覺得考場裏有哪位學生會突然變異嗎?”

旁邊人沒有說話,昭朝以為他是無話可說。

半晌,卻突然聽見旁邊的人問,“昭隊也是這所學校畢業的嗎?當年成績一定很好吧。”

“古板的教育方式可教不出我這樣的人才。”

昭朝平靜地說道。

皦烺聽到,正習慣性地準備開口打趣兩句,又聽昭朝說道:“況且這學校的入學條件可不低。”

一向清朗的聲音此時又低又輕,如同浸水的落葉,擺蕩着沉入深不見光的潭底。

“沒有從這所學校畢業,還能成為聖塔的隊長,我還是更願意相信是這所學校配不上昭隊。”

“你在套我的話?”

昭朝輕笑一聲,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來,“停。”

“怎麽會,我只是想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皦烺也跟着他站起來,聳聳肩。

第一場考核結束,第二場很快就要開始,但是皦烺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跟在昭朝旁邊一會幫着整理一下考核儀器,一會又問需不需要整理考核數據。

昭朝倒也難得沒有趕他走,只是在第二場考核學生即将進場的時候,似笑非笑地提醒他,“這場可是有你的狂熱粉絲,一定要好好保護他。”

說完,昭朝清楚地看到皦烺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沒忍住,笑開了,同時将考場大門打開。

第二場考核的學生進入考場,其中有一道分外火熱的視線,從看見皦烺開始就沒有移開過。

昭朝靠在桌邊,看戲似地視線在麥寺笛和皦烺中間來回。一個盯着皦烺像餓狼見了肉,另一個一臉嚴肅地引導學生,将那目光全然忽視。

實在有趣。

越看越樂,昭朝沒憋住,從唇縫間溜出一聲笑,這倒是将那兩人的視線都引了過來。

皦烺的表情似是有些無奈,還帶着點疑惑,好像在說,“真的這麽好笑?”

但麥寺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全然是另一種極端,那是明晃晃的仇恨,昭朝都愣了一下。

他感覺到這人有些不對勁。

如果只是單純的敵意,他可以理解,當時那張照片剛出現的時候,課上麥寺笛就對他沒什麽好臉色,昭朝也沒怎麽在意。

但是今天麥寺笛的情緒好像格外強烈,有一種……情緒即将支配理智的危險感。

“好好表現,第一名。”

帶着試探意味地,昭朝對麥寺笛說。

那道帶着仇恨的視線移開了,重新回到皦烺身上,又是那樣渴望将對方和自己一同燃燒的熾熱。

怪異的感覺始終萦繞在昭朝心頭,可是除了拿到眼神,麥寺笛看起來又沒有什麽明顯的不對勁,他只能等所有學生到位後先開始考核。

“請将手放在面前的檢測儀上,如果準備好——”

看到時間差不多,昭朝開始宣讀考核流程,第一句說完的間隙,他擡頭看了一眼,卻和麥寺笛視線相對。

麥寺笛的眼底泛起淡淡的紅色,看着他的眼神仍然帶着仇恨。

“這位同學有什麽疑問嗎?”

昭朝看着他,問。

麥寺笛開口,聲音低沉,與之前都不一樣,像是壓着嗓子硬擠出來的,“我要抓捕你的精神力。”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麥寺笛這副模樣絕對有問題。

昭朝察覺後,決定先把這人帶出考場,如果在這裏出什麽事,就有點麻煩了。

“幫我個忙。”

他微微偏頭,看向旁邊的皦烺,低聲說。

昭朝原本是想讓皦烺先把麥寺笛帶出去,卻不想,只是這樣的一個動作就讓麥寺笛瞬間爆發。

“你不許和他說話!我要抓捕你的精神力!”

麥寺笛變得執拗又暴躁,說着還從自己的位置走出來,大步向昭朝這邊走來。一只豹貓跟在他的身後,踏着高傲的步伐,朝周圍路過的其他向導哈氣。

這一舉動把考場裏其他的向導吓得不輕,想躲避卻又不敢離開考試座位。

精神體都放出來了?

考場有明确規定,除特殊考核項目,其他考核一律不得放出精神體。

他的意識現在真的是清醒的嗎?

昭朝不禁懷疑。

“把他帶走。”

他快速對皦烺說道。

皦烺也看出來這名向導不對勁,這個時候也顧不上跟昭朝逗趣,應了一聲就朝麥寺笛走過去。

但身為皦烺狂熱粉絲的麥寺笛,此刻看到偶像朝着自己走來卻無動于衷,他眼裏的目标只有昭朝,帶着想要将昭朝挫骨揚灰的恨意。

“昭朝!”

這一次,他直接喊出了昭朝的名字。

同時,昭朝清楚地感覺到一陣強勁的精神力朝他沖過來,試圖擠進他的精神圖景。

“搞什麽。”

他蹙眉咬牙道,反客為主闖入麥寺笛的精神圖景,探查到其中情況時,他愣了一下。

這是昭朝第一次見到一個向導,精神力暴走。

麥寺笛的精神圖景已經亂成了一團,無處發洩的精神力四處沖撞,在昭朝的精神力進入的一刻,那些精神力像是終于找到了攻擊對象,一齊湧上去。

豹貓對着昭朝發出尖利的嗷叫。

向導的精神力以治愈為主,屬性溫和,戰鬥力通常也不強,同樣的,也更易碎。

昭朝不能像對待那些哨兵那樣鎮壓麥寺笛的精神力,更不能用物理方法将其擊倒。否則對方的精神力有很大的可能性,會直接崩塌。他倒是沒那麽貼心,只是這樣做學校一定會找他麻煩。

昭朝只能一邊躲避,一邊将那些暴走精神力上過載的力量抽走,用這種方式讓麥寺笛穩定下來。

對于從來沒有做過精神疏導的昭朝來說,這屬實是為難他了。

好在麥寺笛放出精神力之後也沒有其他動作了,只一心專注在和昭朝的精神力鬥争上。

這邊昭朝忙着和麥寺笛的精神力糾纏,那邊皦烺也算是有點眼色,安撫着其他向導的情緒,準備讓他們繼續考核。

“隊長,另一只變異哨兵出現了,它的速度很快,已經到達學院外圍。”

端腦傳來大福的聲音。

怎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皦烺看向昭朝,昭朝察覺到他的目光,看過去,眼裏帶着疑問。

“另一只出現了。”

皦烺冷靜地對他說。

昭朝的腦袋裏也出現同一句話:為什麽偏偏是這個時候。

學生都在考試,麥寺笛這事還沒完,另一只雷茲諾又出現了。

一連串的事情讓昭朝不免有些煩躁。

“因為一些突發事件,請大家先停止考試,稍後會有疏散人員帶領大家去安全的地方……”

低沉冷靜的聲音響起,像是一首和緩沉穩的曲調,昭朝心頭興起的波瀾被奇跡般地撫平。

皦烺剛說完沒多久,學校廣播也正式通知了這件事,在惶恐中月末考核被中止,所有學生跟随引導人員一起前往安全的地方。

“昭朝,你在看什麽?”

大概是察覺到了周圍的動靜,昭朝注意力短暫的分散被麥寺笛抓到,他更加激動地對昭朝咆哮道。

原本已經被抽走力量安靜下來的部分精神力,竟又開始隐隐有暴走的跡象。

此時教室裏只剩下昭朝、皦烺還有麥寺笛三人。皦烺對大福那邊做過簡單的部署之後,就對昭朝說道:“那只交給我們。”

昭朝沒有回答,他也沒有等昭朝回答,已經先一步離開。

那只雷茲諾還沒有進入學校,這裏留昭朝一個人應該沒什麽問題。

“你的偶像走了,你還要繼續跟我耗下去嗎?”

昭朝從桌子後面走出來,跟麥寺笛面對面,故意用皦烺轉移他的注意力。

麥寺笛的目光只是游移了一瞬,繼而又落回昭朝身上。“只要殺了你,他就是我的。”

這句話屬實有些戲劇,昭朝好笑地對他說:“不殺了我他也可以是你的,況且,殺了我這件事你應該——”

一陣詭異的殺氣突然從背後襲來,昭朝的聲音戛然而止,轉頭看去。

這一動作再次将麥寺笛激怒,大喊着讓昭朝看他。

你到底是誰的粉絲?

真想揪着麥寺笛的領子問他。

不過眼下他已經顧不上了,一道黑影從身後出現,擦着昭朝的肩膀就略向麥寺笛。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昭朝只來得及将精神力從麥寺笛的精神圖景中抽出并暫時封鎖自己的精神圖景。

那人閃身到了麥寺笛身後,将他禁锢在自己懷裏,昭朝也終于看清了來人的臉。

“是你?”

這張臉沒有淤血造成的腫脹,五官更加清晰,盡管只見過一面,但昭朝還是認出來了——是那時在食堂裏發瘋被米瑞莎制伏的哨兵。

精神力無處發洩,連身體都被約束,麥寺笛掙紮怒吼起來,“放開我!”

空曠的考場中,在麥寺笛回蕩的吼聲之下,昭朝聽到了另一道更低更輕的聲音,像是情人的耳語,“別怕,是我。”

抱着麥寺笛的哨兵在他耳邊輕聲說,只可惜這句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麥寺笛依舊憤怒,意識也依然混沌。

“把他交給我。”

那人看向昭朝,這樣說。但從他的動作來看,這并不是商量。

不等昭朝回答,他已經抱起麥寺笛沖向後面,同時空中出現一只大型蝙蝠,兩只後爪抓住豹貓的後頸,跟着飛在那兩人後面。

“你這樣我可沒法跟學校交代啊。”

那人動作極快,眼看着就要沖出教室,昭朝連忙追上去。

他的速度算是聖塔中的佼佼者,出了專攻速度的哨兵,少有能強過他的。

一個學生而已,昭朝沒費什麽力便追上了,将他們在走廊裏攔下。

“你不會是想帶他離開學校吧?”

昭朝直接問道,否則這人為什麽看起來這麽着急。

麥寺笛像是有用不完的勁,被鎖在懷裏掙紮不停,看着擋在前面的昭朝,那人一咬牙将麥寺笛敲暈。

昭朝一直盯着,見那人的眼睛朝旁邊瞥了一眼,心裏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

下一秒,那人以最快速度撞向旁邊離他最近的窗戶,在碎裂聲中一躍而下,只留一道殘影。

艹,這玻璃是紙糊的嗎?

來不及猶豫,昭朝也跟着那人從窗戶跳了出去。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