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 第40.
◇ 第40章 40.
第二次的情熱很快洶湧地襲來。
早早地預料到這樣的情況,為了不讓自己再度失态,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陳楠将房間內的桌椅板凳全部用力堆疊在房門口。
這樣,就不怕自己失控又跑到池先生的身邊,這樣自己就再不用抛下一切自尊,展露出丢臉且毫無自尊的情态了。
等臨時标記最後的渴望過去,說不定自己就能又變回……最初還沒有跟池先生滾在一起的正常狀态了呢?
蜷縮着身體,陳楠的手合緊自己的衣領,他不知道即使這樣自己的所作所為也一直被人凝望、注視,以及他的反抗,落在別人眼裏,也不過只是一場可笑而又可悲的螳臂當車。
背靠着頂住房門的桌椅,陳楠就那樣,混混沌沌地又進入了迷霧的沼澤。
他不知自己走到了哪裏,他想要保持最基本的理智,于是他開始回想自己最為在意的事務——那些械甲,還有自己的哥哥。
最新的一款械甲,據說已經成功寄到如琢如磨先生的根據地了呢,這回如琢如磨先生打算将它們拆解研究,因為其中的巧思需要被專業鑒賞人士解釋說明。
哥哥,你到底走到了哪一步?自己所做的這一切,有沒有距離哥哥近一些、再近一些呢?
迷霧中的陳楠禹禹獨行,他分明渾身酸軟,腿腳仿佛都已經不再屬于他自己了,然而身體最純粹的渴望卻成為了維持自身行動最有力的燃料,令他一步一步向前邁進。
恍惚間,他仿佛在迷霧後方望見一個人影。
那久違的安心感,令他篤信那人就是自己等待已久的哥哥,他興奮地上前,卻被不知什麽東西攔住了去路,不行,不行,沒有什麽能夠阻止他,他要回到原本的生活去,他想要純粹的愛、他再也不要回到那樣陌生而又莫名其妙的環境中。
于是費盡全力,他掃除了一切障礙,而迷霧那頭高大的身影似乎也對他的癡狂甚為滿意,他朝他伸出手——指尖滾燙的溫度,令陳楠跌入到了那令人眷戀的寬厚胸膛的懷抱,他聽見對方有力的心跳,“咚咚”的聲響,他本該因此感到心安,可不知為什麽……
等他回過神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已有一般陷進了沼澤。
好可怕,好可怕,他只能用力将自己唯一的救贖抱緊,那人撫摸着他的頭發,似乎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沒有關系,只要選擇了他,便能夠一切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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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迷霧內的山神,怎麽可能給予免費的饋贈?
當陳楠意識到自己不過陷入了又一場自我感動的環境,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個角落,都已然被泥沼吞噬,被隐沒在象征着幻境的迷霧之中……·
再一次,陳楠在池近深的主卧中醒來。
低頭,身上不可忽視的斑駁已告知他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
相較于第一次失控後的無法接受……這回的陳楠卻是想要笑的。
嘲笑,嘲笑他自己,看似堅定的決心,最終卻換來這樣無用的結果。
池先生不在他的身邊,這回他起床的時間比陳楠早了許多。
實際上陳楠自己也很累,他全身上下沒有力氣,一時間甚至只想着放棄,要不索性倒在這個房間裏再也不要醒過來,這樣就不用面對——然後,浴室的門便被打開,水霧伴随着熱氣,池先生從內裏走了出來。
他們的目光不期而遇。
相較于陳楠近乎被榨幹的憔悴,欲求被滿足的alpha展現出神清氣爽的神氣。
沒說話,他坐到了陳楠的身邊,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腦袋,見陳楠沒有反抗,他的手又向下,開始用拇指撫摩陳楠的臉頰。
陳楠這才側過頭,他表達着拒絕。
倒也不惱,因為池近深明白這件事終究還是陳楠不占理的。
他已經做好了omega發脾氣的準備。
但在此之前,他還是會十分體貼地說一句:“昨晚上藥就已經上好了,等會兒還可以去洗個澡,要是實在累了在這裏歇下也沒有關系,這個房間的信息素還算充足……你昨晚上實在渴望,所以在你的要求下,我又進行了标記。”
回應他的,是陳楠的一聲吸鼻,“不是被攔住了麽?”
“怎麽了?”難得的輕聲細語,池近深湊近他,帶着點兒明知故問的狡黠,“又要哭了?”
“沒……”陳楠擡臂揩幹了眼角或許并不存在的淚痕,另一只手用力,将池近深推開了些,池近深現在有耐心得很,一把扣住陳楠的手腕,只是沉默着聽陳楠說:“不是昨晚上,門都已經被堵住了,為什麽?”
“還能因為什麽?是你太過于壓抑自己了。”池近深撫摸着陳楠的手指,像是怎麽玩都玩不夠似的,一張成熟耐心的面皮,內裏卻寫滿了卑劣的算計,将一個omega騙入自己的圈套不得脫身,他甚至因此舔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興奮感。
“可是!我上次不是跟你說了叫你不要開門嗎?!”像是覺察到了什麽,凝望着他的臉,陳楠忽然怒了起來,他搡了一下池近深的領口,因為憤怒,眼睛發紅、牙齒都在打顫。
“你是要我把你丢在門外?”于是池近深也冷下臉來,“可你當時一個勁敲門,完全沒有那個意思呢。”
“我當時完全失去理智了,你不該聽的!”陳楠據理力争的同時,聲音是帶着哭腔的。
“可你別忘了陳楠,池家內部不止我一個alpha,有的仆人也是alpha,難不成你想讓別人看到你那副一心渴望男人的樣子嗎?”
“ 你閉嘴!”陳楠暴怒了,他撲上前去想要揍池近深,可他哪是池近深的對手,只一下就被反制了,“我不想的,你知道我不想的,你不來幫我,你還那樣說我……嗚嗚,你就該用那個大鎖把我鎖起來,我再也不出門了,我再也不……”
看陳楠傷心成這個樣子,池近深也有些不忍了,輕輕将他從床上撈起,不顧對方抗拒地将他抱在懷中,“這種事我怎麽幫你呢?我是個alpha,也是個男人,你要求我體貼也該有個度。”
“可是原本不會這麽快就變成這個樣子的!都怪你最近沒有釋放信息素給我,然後我的腺體就一直發熱發癢,然後我就一直想要吸一點點你的……可是你連之前那樣的逸散都沒有了!你是故意的!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池近深将陳楠摟得更緊了些,“可是你之前不也是這樣做的?而且據我所知,最近你也根本沒有對我表達過這方面的訴求吧,你的信息素也從來沒有到過我的領地,哪怕一點點表達勾引的,都沒有。”
陳楠咬緊下唇,他不知該怎麽回答,只是不甘示弱地同池近深對視着。
池近深不置可否地笑笑:“或者,又變成以前那樣,作為‘朋友’相互慰藉彼此,如何呢?”
池近深這是在諷刺自己!陳楠不聰明,但饒是他再傻,也明白池近深此刻的神情究竟意味着什麽。
這個男人此前好歹還會裝一裝風度體面亦或者成熟,此刻竟裝都不裝,直接将自己的優越感和對自己的看不起寫在臉上了!
陳楠氣不過,他奮力上前——只聽“啊”的一聲,池近深高挺的鼻梁被狠狠咬了一口,男人松開雙臂,陳楠慌忙逃竄,臨走到門口的時候甚至因為身體的疼痛,而差點崴了腳。
“我讨厭你!”丢下這句話,陳楠“哐”的一聲甩上卧室房門了。
而池近深,此刻正凝望着地面,發着呆。
他本該感到生氣,亦或者慌亂才對。
可這些情緒此刻的他都沒有。
因為他回憶起了昨天晚上omega滿臉渴望的神态。
嘴唇不由自主地咬緊,他知道,有第一第二次,就會有第三第四次。
陳楠不知道,其實他的永久标記打得很深。
并且每一次,都比前一次更深一些。
所以omega對他的渴望,也只會逐層遞增,而非真如陳楠自己所說的那樣,“讨厭”他的。
他的omega不會讨厭他。
他的omega不能讨厭他。
他的omega永遠也逃不開他。
想着,床單不由自主被攥緊,池近深抿嘴,最終才起身變回了那個最無懈可擊的池家家主。
永遠不茍言笑。
永遠從容不迫。·
房間裏原本被堆疊在房門口的東西,已經複原了。
回到房間的陳楠早早地發現了這件事,一時間有些……如鲠在喉。
因為他明白這也就意味着,仆人們已經知道自己做過的醜事了。
但是很奇怪,如果是自己主動去找池先生的話,那麽池先生就應該不知道房門口的情況才對,為什麽現在就被複原了?
陳楠搖頭,他想或許是池先生早上起床時發現這一切要傭人打掃的,池先生雖然是壞人,但應該也不至于算計自己到這個地步。
他向來,是不願意把人想得很壞的。
然而坐在工作臺前,他卻無論如何無法集中精力,抑制不住的悲傷近乎要将他淹沒。
直到此時他才意識到非常可笑的一點。
那就是跟哥哥和奶奶不一樣,在埃斯卡羅區,在池家,在池近深乃至以他為首的所有傭人眼裏,自己根本不是一個“值得被寵愛的家裏人”。
他們眼中的他是一個已經性成熟的omega,一個注定會成為別人妻子的……獵物。
Alpha們對你好,偶爾遷就你,把你當做值得疼愛的寶物,其實不過是因為他們想要采摘那成熟的果實,用或成熟華美或甜蜜無間的态度在欺騙你繼續長大、好壓彎枝丫,更方便落入他們的手中罷了。
池先生就是這樣子的。
而他曾經居然有那麽幾個瞬間,以為池先生是真的喜歡自己、真心實意待自己好的。
真可悲啊,自己居然花了這麽長時間,付出了這麽慘痛的代價,才終于明白這一點。
然而就在陳楠沉溺于情愛的悲傷的時候——
“叮咚——”手機提示的鈴音被奏響。
消息是如琢如磨先生發來的。
“最新的械甲內部構造有些問題,我寄回去你仔細檢查一下,裏外都要看才行哦。”
真奇怪呢,此前從來沒有過這種事情的,陳楠不解地蹙眉,畢竟他制造械甲的時候向來十分仔細,很少會出現差錯。
但不止為何,心髒卻因為這個消息的到來有力地跳動起來。
就好似身體比大腦更先一步明白,即将有什麽大事,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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