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鏡暝雪峰（20）

第57章 鏡暝雪峰（20）

池輕舟沒有反黑組，面對來勢洶洶的小金烏，他的粉絲連個像樣的抵抗都組織不起來，只能想辦法聯系池輕舟的經紀人管錫華。

但讓他們郁悶的是，池輕舟沒有成型的後援會，沒有相關的粉絲組織，他們甚至連管錫華的具體聯系方式都沒有！

想和管錫華溝通，只能通過亞德傳媒官方，或者去給他發評論、發私信。

從沒這麽追過星的粉絲有那麽一點心塞，憂傷地寫好私信內容，呼籲管錫華趕緊處理一下這事。

管錫華也不是時時刻刻都住在臉博上的，這種溝通方式效率很低。

粉絲們等了一會兒，還沒等到管錫華出面，先等到了整個網絡上輿論徹底一面倒的局面。

他們急的要命，不得不四處打聽管錫華的工作號碼，小金烏們看着他們亂成一鍋粥，內心不無得意。

【像cqz這種新人，平時不出事還罷了，這一出事，就能看出底蘊和根基薄的很。】

【真的笑死了，他這些粉絲跟無頭蒼蠅似的，也配叫粉絲團？】

【cqz該不會壓根沒有死忠粉吧？感覺根本就是一群散人在粉他啊。】

【什麽樣的正主什麽樣的粉呗。】

【還是咱們小金烏訓練有素，指哪打哪。說真的，他粉絲這個窒息操作我能笑一年。】

【我突然有點同情cqz了。粉絲一點戰鬥力都沒有，他應該誰都能來踩一腳吧。】

【這不是應該的嗎？一個想踩着薛哥的資源咖，活該沒有死忠粉惹。祝他糊穿地心。】

小金烏們沒有被過于順利的進展沖昏頭腦，只在粉絲群裏稍微慶祝了一下，到了《沿途風景》幾個直播間裏，就絕口不提他們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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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是時不時質疑幾句池輕舟鏡頭為什麽這麽多，試圖引起其他嘉賓粉絲的惱火。

水軍、黑子和不明真相的路人也抓着這點不放，彈幕上充斥着烏煙瘴氣的評論。

換到上一季，綜藝粉和普通觀衆看到這種情況，早該怒了。

大家都是來看輕松下飯節目的，整天這麽撕來撕去煩不煩啊？

管你是加害者還是受害者，通通拉黑！

但現在的他們已經不是過去的他們了。

別看第二季第一期的直播時不時黑屏，大部分人還有過長時間的呆滞，根本不清楚具體發生過什麽，可那種刻入骨髓的詭異與恐懼早改變了他們。

在遇到和池輕舟相關的事情時，他們再也不會沖動發言，只會默默覺得這些人有毛病。

靈感比較高的少部分觀衆甚至對水軍和黑子露出了憐憫的表情。

池輕舟人品有問題？

不不不，他那是品種有問題！

大家真的很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人，身上有沒有什麽特殊能力。

池輕舟虛榮又浮躁？

不不不，他已經很腳踏實地了！

以他那個能耐，他要真是愛慕虛榮，怕不是分分鐘要上天！

與其抓着這些壓根不存在的黑點挑事，這些傻子不如想想三觀碎裂之後怎麽才能粘起來。

其他嘉賓的粉絲也都很無語。

尤其是上一期被池輕舟救過的幾個嘉賓，他們的粉絲看着這些上蹿下跳的水軍，就像在看一群傻子。

知道池輕舟上次口碑絕地逆轉是因為什麽嗎？

真假少爺的爆料只是其中一方面，如果沒有他兩次英勇救人，就算澄清了他的身份，他也頂多就是得到大家的同情，像那種誇張的漲粉速度想都不要想！

沒人理會水軍和黑子們，順着池輕舟直播間傾瀉而出的情緒倒是更加純粹了。

邢霜棧将大把大把的情緒扯進影子裏，只是稍微做了一點兒處理，這些情緒就幹淨得足夠池輕舟使用。

他忍不住挑挑眉：“倒是比池清寧那群粉絲提供的情緒質量還高些。”

當然，最重要的是量足夠大，又足夠凝實。

邢霜棧和池輕舟交流時，通常會散出一些鬼氣，方便給鏡頭制造鬼遮眼的效果。

池輕舟向後掃了眼，确認跟拍看不到什麽，就大大方方點點頭。

“弟弟的粉絲不夠多，薛老師的粉絲比較多，性格也比較激烈。”

激烈？

邢霜棧笑了一聲。

是極端吧。他的小契約人說話還真委婉。

沒和池輕舟争論，邢霜棧将一整團最純粹、最濃郁的惡意緩緩貼近池輕舟另一半靈魂，像往常每一次一樣，将其均勻的覆蓋在撕裂開的傷口上。

平時一直處于沉睡狀态的另一半靈魂忽然反常地睜開眼，在池輕舟情緒未曾波動的情況下，緩緩咧開嘴角。

邢霜棧瞬間停下動作，将那團惡意死死捏在掌心。

然而這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絲絲縷縷的惡意争先恐後從他指縫間溢出，影子所構成的陰陽交界的空間開始晃動，時間仿佛慢下腳步，一切畫面都宛如被按下暫停鍵。

只有池輕舟的另一半靈魂，還保持着鮮活。

他被撕裂的傷口上，從外界而來的屍氣一絲一絲結成蛛網，數不盡的詛咒像是沸騰的黑水，咕嘟嘟滾出飛濺的水珠。

黏稠、滑膩的歹毒氣息充斥在影子構成的空間裏，如同徘徊的毒.蛇，令所有神智已開的存在都感受到濃濃的不适。

屍氣鋪天蓋地向詛咒罩去，就像是黏住昆蟲的蛛網，将大量冒出的詛咒禁锢在中心。

最純粹的惡意從邢霜棧指縫間蔓延到屍氣之上，宛如是蜘蛛新吐出的細絲，将詛咒裹得嚴嚴實實。

被強行逼出靈魂的詛咒有意識似的瘋狂往回鑽，但在屍氣和惡意的阻擋下，始終無法脫離封鎖，最終一點一點歸于沉寂。

影子又晃動了一下，那團惡意完全從邢霜棧手中淌出，死死和詛咒結合在一起，徹底将這部分詛咒剝離。

世界重新恢複正常。

邢霜棧靜靜看了那團由屍氣、惡意和詛咒凝結而成的東西幾秒，伸手将它攥進手心，用力握住。

他緩慢地、嘲諷地露出一個笑容。

原來是這樣。

那個想要算計池輕舟的法師，大約還不知道自己被安排了吧？

也許對方還在得意那些埋伏和手段，卻從來沒想過，所謂的成功得手不過是他家小契約人計劃的一環。

或許是受到池輕舟的影響，邢霜棧有些記憶也很模糊。

但這一刻，他産生了和池輕舟相似的感覺。

這個剝離詛咒的計劃，很可能也有他本人的手筆。

說不定他和池輕舟今早的争執，根本就是兩人為計劃互相妥協的結果。

他不阻攔池輕舟以身犯險收集屍氣，池輕舟也不能阻攔他強行提純大量陰氣幫忙梳理經絡的行為。

邢霜棧目深了深，低聲道：“真是個小壞蛋。”

他将那團混雜而成的東西收好，準備找個空檔研究一下。

系統在一邊瞧着他的動作，所有代碼都在顫抖。

它感受到了一種明明應該是智慧生物才會有的幻痛。

即使從未見識過類似的場面，即使從未聽說過類似的話題，但在看到詛咒被剝離的瞬間，它莫名産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它感到害怕，感到惶恐，甚至不敢去看，不敢去分析那樣的數據。

它的每一串代碼，都在本能地叫嚣着“危險”，就好像這個剝離詛咒的手段也會對它産生致命的威脅。

就算是在回收車間，就算是被宿主拆過，它都沒有害怕成這樣。

系統打着哆嗦，cpu運算了很久，總算明白過來兩種恐懼到底哪裏不同。

被拆卸時，它只是畏懼于自我意識被清洗的痛苦，而此刻，看到這種手法的那幾秒，它恐懼的是智慧生物通常所說的“死亡”。

它有種預感，一旦遭受這樣的手段，它将徹徹底底不複存在。

沒有一丁點餘地，沒有哪怕一絲上傳備份逃離的可能。

它将被抹去所有痕跡，除了主系統，不會再有任何存在記得它來過世間。

最讓它感到恐怖的是，剛才那些屍氣與惡意，其實由宿主的影子驅動的。

那張網是那麽堅固、那麽龐大、那麽迅速，手法熟練得系統核心cpu都快被凍結了。

它近乎呆滞地縮在影子的某個角落，哆哆嗦嗦地懷疑着，宿主以前真的沒有幹過類似的事情嗎？

為什麽他的動作就能熟練到這個地步呢？

……

影子構成的空間産生動蕩的那一刻，邢霜棧散出的鬼氣受到影響，鬼遮眼瞬間消失無蹤。

池輕舟迷惑地眨了下眼，還沒弄清楚發生了什麽，一陣劇痛從靈魂深處翻湧而上，頃刻席卷他的四肢百骸。

靈魂像是被薄而長的紙頁劃開，連綿不絕的痛楚令他低哼一聲，下意識皺起眉。

他臉上的血色眨眼間褪去，白皙的皮膚竟生出一種透明感。

走在他附近的幾個嘉賓聽到他有些壓抑的悶哼，下意識往過看了一眼，瞧見他那個臉色，登時慌成一團。

“二哥你沒事吧？”

“池老師，你哪裏不舒服？”

“小池，你怎麽了？”

唐起琛和池清寧距池輕舟比較近，立刻就伸手去扶他的手臂。

薛今是和沈問星在另一邊走着，這會兒也顧不上其他，扔下手裏的行李箱，撒腿跑向池輕舟。

四人光顧着池輕舟的情況，都沒注意其他人的位置，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停下。

沈問星在唐起琛肩上撐了一把，靠着腰腹力量止住去勢，差點兒向後仰倒。

薛今是和池清寧就沒那麽好運了。

薛今是跑的太着急，池清寧身體又比較單薄，兩人撞在一起的剎那，池清寧直接一屁股摔倒在地，痛得長長嘶了一聲。

薛今是穩住自己，看到被他撞到的池清寧，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趕緊伸手去拉池清寧。

池清寧想起他剛才那聲“池老師”，怪異地瞧了他一眼，拽着他的手站起身後，立馬把他擠到一邊，自己對池輕舟噓寒問暖起來。

被擠出人堆的薛今是：“……”

沒湊過來的鐘靈疏、許昕昕和梁繼：“……”

節目組工作人員小聲的：“噗！”

雖然關心池老師是應該的，但你們這個反應是不是有點兒過于着急了？

剩下三位嘉賓對視一眼，連忙走到池輕舟附近，詢問薛今是發生了什麽。

薛今是大致說明了情況，幾人怔了怔，也焦急起來。

大家圍着池輕舟，七嘴八舌地關心他的情況，池輕舟沒覺得疼痛怎麽樣，反倒被他們叽叽喳喳的聲音吵得有點兒懵。

離得最近的唐起琛三人一看他這表情，更慌了，扭頭就要叫随隊的醫生，還是池輕舟及時制止才沒讓他們把整個節目組都發動起來。

池輕舟忍着靈魂上的痛，稍微安撫了一下他們，總算讓大家相信他沒事。

包括沈問星在內，節目組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池輕舟現在就是節目組的定海神針，別說一般人了，就是沈問星這種同樣懂玄術的，都在指望池輕舟。

他們生怕池輕舟出點事兒，自己也跟着完蛋，最關心的自然是池輕舟的狀态。

水軍、路人和一部分粉絲不明就裏，瞧見這一幕，都覺得世界太魔幻了。

池輕舟不就是個小藝人嗎？

哪怕他背後站着池家，大家都說資本在力捧他，但全節目組都圍着這一個人轉，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最關鍵的是，大家看起來好像真的都很關心池輕舟的樣子，就連疑似與池輕舟不合的薛今是都不例外。

原本還得意洋洋的小金烏看到這場面，禁不住有些心慌。

這不對吧，池輕舟不是踩着他們薛哥給自己擡咖嗎？

薛哥為什麽會這麽關心池輕舟？

小金烏們太了解薛今是的性格了，知道薛今是從不會給讨厭的人留臉面。

假如他和池輕舟關系真的不好，那就算池輕舟腿斷了，他也絕對不會關心池輕舟，只會冷嘲熱諷池輕舟小腦不發達。

可要說他們關系不錯？

那也不像啊！

小金烏們明白得很，在薛今是眼裏，除了池清寧，其他人什麽都不是。

他連找朋友都挑挑揀揀的，一般人更是別想踩着他擡咖、蹭他的流量熱度。

凡是這麽幹過的藝人，都被薛今是往死裏怼過，薛今是沒少因為這個和人結仇。

小金烏和這些對家幹過無數次仗，簡直不能更了解薛今是的标準。

但越是明白，他們就越慌。

幾名大粉有些不安。

他們擔心引起其他粉絲的恐慌，沒敢在大群裏交流，單獨拉了個讨論組出去說。

【你們有沒有覺得風向不太對？】

【別多想，有可能是公司的安排。鼎盛什麽德行大家都清楚。】

【薛哥居然沒罵cqz，這太反常了。】

【《沿途風景》是旅游慢綜藝，主打的是溫馨。薛哥只是耿直，又不是不會看眼色，不得罪綜藝粉不是挺正常的嗎？】

【真的不太對勁。池輕舟在圈裏就是個新人吧，就算他家裏有點錢，其他人有必要這麽捧着他嗎？】

【關鍵是鐘靈疏，她在圈裏地位很穩。如果是利益交換，她不至于這麽真情實感。】

【可她的工作室最近不是缺流動資金嗎？】

【你管鐘靈疏幹什麽，重要的難道不是薛哥？】

【問題是，你敢說咱們薛哥在圈子裏地位比鐘靈疏還穩嗎？】

讨論組一時間陷入安靜。

幾個大粉盯着屏幕上的聊天內容，心中不安更濃烈了。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問：【咱們的投訴信是今早發的吧？】

讨論組裏陸陸續續出現了回複。

【早上七點安排人過去的。】

【我開着視頻，盯着人送到珠玑負責人手裏的。】

【珠玑是不是到現在還沒反應？】

【好像是沒有。】

【我到官博看了眼，最新一條內容還是廣告宣傳。】

【官網也沒變化。】

【也沒人和我聯系，應該是還沒做出決定。】

還沒做出決定啊。

幾名大粉說不出到底是安心了一些，還是更不安了。

難以言喻的複雜感受在他們心頭來回橫跳，讓他們怎麽都無法冷靜下來。

坐立難安中，他們下意識打開了和珠玑有關的各個頁面，說不出自己到底是希望珠玑裝死，還是出面否認池輕舟的代言。

直播中，池輕舟表情已經恢複了正常，正面帶笑容向大家道謝。

所有人都擺着手說不用謝，他們薛哥拎着行李箱站在人堆外，也放松地對池輕舟說“沒事就好”。

池輕舟扭頭看了他一眼，他還笑了笑，試圖擠開擋着他的唐起琛，把擰開的礦泉水遞給池輕舟。

幾名大粉哽了哽，又安靜了好一陣子，那名主持這次行動的群主實在忍不住了，在讨論組的對話框裏打了幾個字。

【要不然我們還是】

她一句話都沒打完，幾個粉絲群忽然鬧騰起來。

一部分年紀很小的粉絲像是被踩到痛腳一樣，用極其難聽的字眼瘋狂辱罵起珠玑手表和池輕舟。

大粉們愣了下，直覺不好，紛紛刷新打開的頁面，下一刻，嶄新的內容就加載出來——

【珠玑手表V：他是淬過霜雪的利刃，他是披着月光的鋒镝。他是少年意氣風發，是未來永無止境。珠玑-霜刃，斬破迷霧，感謝有你@池輕舟，給未來無限可能！】

同一時間，珠玑手表的官網也換上了新的宣傳大圖。

池輕舟的硬照直接被放到版頭的位置，就連之前官方張口閉口說不确定會不會用到的廣告視頻，都被截取了一個10秒左右的精華片段，作為開屏動圖投放到官網界面。

大粉們驚呆了。

他們沒想到珠玑會這麽做。

很顯然，珠玑确實收到了他們的投訴，卻選擇用這種方式進行回應。

這算什麽呢？

是對池輕舟的信任嗎？

還是認為他們所說的事情純屬子虛烏有？

這份可以稱得上迅速和強硬的回應讓大粉們腦子一片混亂，也讓不太理智的小金烏炸開了鍋。

他們跑到官宣臉博下破口大罵，反而讓不少不知前因後果的路人大皺眉頭。

一些原本被水軍說服的路人看到官宣，稍微回憶了一下池輕舟之前的熱搜，勇救嘉賓、制服歹徒、保護節目組所有人、真假少爺、被人污蔑是私生子……

瞬間恍然大悟。

哦，什麽虛榮不虛榮，山寨不山寨的，合着是人家要代言手表了，故意潑髒水呢？

至于還沒看到官宣的，倒是依然在質疑池輕舟。

不過珠玑的官宣不可能悄無聲息，最多再有半小時，相關話題也會進入熱搜前列。

到時候，輿論會變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小金烏眼看大好局面化為烏有，氣得直跳腳。

他們不甘心就這麽放過池輕舟，還想再做點什麽。

然而不等他們有所動作，許多別家粉絲忽然沖進話題，将他們罵懵了。

【笑死，真以為披層皮別人就不知道你們是誰家粉絲啊？小金烏，有本事出來對線！】

【你們有膽子坑別人，沒膽子承擔後果？給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