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紅燈區28號街(14)

紅燈區28號街(14)

阮言對面的江洋大盜忽然開了口:“你是貧民窟出身的omega?”

“嗯?”阮言擡起頭, 不懂他為什麽這樣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曾經是。”

那人紮花的動作沒有停下:“也是,攀上了金高枝, 誰還願意去回憶那段不堪的過去。”

阮言看着他熟練地折好彩紙, 拿起花束的那刻,他的動作停頓了半刻, 像是下意識地想去摸桌角的絲帶。

“我是0061號。”

0061微微擡起頭,omega蒼白的臉龐帶着淡淡笑意:“你昨天丢的鞋子被我撿到了, 等下工了我去拿給你。”

阮言忙點了點頭:“啊,好的,謝謝你。”

随後他糾結了一會,看向0061號說:“你也來自貧民窟嗎?”

“是啊。”0061回答得很輕快,像是一件無關痛癢的小事, “監獄裏的omega大多出自于貧民窟。”

他折完最後一張彩紙,擡起頭, 嘴角揚起得意的笑容:“貧民窟又怎樣?帝國第一上将和上校都出身于貧民窟, 監獄裏的一級omega罪犯也全部出自貧民窟。”

“那些出身在高處的人以為我們被踩在泥潭裏, 卻不知我們早已爬到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 在等待一個特定的時機,将他們狠狠踩在腳下。”

這裏的omega像是都很畏懼0061,在阮言與他對話的過程中都在各忙各的事。

偶爾有人帶着好奇的目光看向他, 在瞥到阮言對面的那人時, 又慌忙低下了頭。

0061用完了最後一張彩紙, 又開始挑揀花瓶裏剩餘的鮮花,将選好的花用絲帶纏住, 系上蝴蝶結,遞到阮言面前。

“這是?”

阮言清澈的眼眸中蕩漾着一只白色小船, 是那束白桔梗的倒影。

0061将花束擺在阮言面前的托盤中,手中繼續着紮花的動作,紮好的花卻都放到了阮言面前的花盤裏。

“在貧民窟裏,omega都會給自己心愛的人送上絲帶紮好的小白花,這是從紅燈區裏流傳出的傳說。”

“曾有一位紅燈區的omega愛上了自己尊貴的客人,據說那位客人平生最愛鮮花,omega便省吃儉用,在客人每次來之前,都買好新鮮的白桔梗,用廉價的絲帶紮出漂亮的蝴蝶結,将花束和自己獻給那位客人。”

0061說到這裏,阮言明顯察覺到了周圍的氣氛變得有些不對勁,周圍的人就連紮花的動作都放慢了些,整個屋子裏安靜得可怕。

阮言抿了抿唇,說:“他很愛那位客人。”

“可是那位客人呢?”0061的眼波微動,似乎很有感觸:“那位omega意外懷孕了,客人許諾過要來贖他回家,為他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為他紮一束最好看的鮮花。”

阮言看着面前這盤花,輕聲說:“這是個很完美的故事結局。”

“是嗎?那我要很殘忍地告訴你。”0061的語調微微拉長,一副神秘模樣,“那位omega死在了他們的婚禮前夕。”

“沒有人知道那位omega是怎麽死的,聯盟警署最終的結論是自殺。”

阮言面前的托盤上已經堆起了花束堆,0061大概已經為他做完了今天的任務。

只是阮言還是有些暈乎乎的:【他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

0612發出了一陣電流音,似乎是準備回答,卻被噤了聲。

但這也算是一個暗示了,說明0061說的這些話與主線有很大的關聯。

“謝謝你。”小美人目光平靜地望向對面的那位少年,嘴上說着感謝的話,面上卻寫滿了警惕。

“不客氣,記得晚上來006號房拿你的鞋子。”

0061那張蒼白憔悴的面容從花叢上露出來,他舉起托盤,朝葉熠的方向走去。

阮言在位置上又坐了一會,看着陸續有人離開座位,才捧起托盤,走到葉熠的面前。

他将花束堆在桌子上,語氣中帶着些怨氣:“上校,您看可以嗎?”

葉熠擡了擡眼皮,目光正好落到0061的托盤上,幾乎一模一樣的花束讓阮言有些心虛,小眼神飄忽不定,最終落在自己的腳尖上。

“可以。”

阮言聞聲擡起頭,嘴巴微微張大,一時間不知道說些什麽。

這麽好說話?

半信半疑的阮言直到走出工房才徹底放松下來。

摸魚一整天的0041號踩着輕快的步伐跟在副官身後,直到門口,副官才替他解了腕上沉重的手铐。

手铐勒得阮言雙腕通紅,白皙的溫玉上多了些豔麗的瑕疵,莫名有種破碎的美感,惹得副官許久都沒舍得移開眼。

只見面前柔弱的小美人扭捏道:“副官先生,我的鞋子丢在了006號房,等晚些時候我可以去取一下嗎?”

副官聞言順着阮言寬松的褲腿,向下探去,低頭見到那縮在褲腳裏的小腳趾,才發現阮言一直都是在赤足走路。

他問道:“006號房?你的鞋子為什麽會掉在那裏?”

門口的白色探燈在阮言的睫毛上打下一片陰影,他沒有回答副官的問題,而反問道:“副官先生,你覺得這裏安全嗎?”

這句話的含義就比較多了,副官很難不想起昨晚自己弄丢阮言的這件事。

其實他在經過007號房時,就隐約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但他最終還是為了少沾些麻煩,沒有用鑰匙打開那扇能拯救阮言的大門。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你……最後是怎麽出來的?”

阮言露出一抹安慰的笑:“有個很有正義感的罪犯恰好路過那裏。”

副官聞言好像想到了什麽,但他并沒有說出那個名字,良久後,他如釋負重般吐出句:“你運氣不錯。”

“還好。”總是很倒黴地遇見壞事,又很幸運地遇見一些好人。

副官為阮言拉開房門,用那種老父親囑咐孩子的語氣說:“遠離帶手環的那些罪犯,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能出現在這裏的罪犯都不是省油的燈。”

他瞥了眼隔壁001號的門牌:“明早之前我會将你的鞋子送來,任何人想将你帶出這個房間,你都不要答應他。”

“房間外面我不敢保證,但至少在這裏你是安全的。”

“弱肉強食,才是這裏的生存之道。”

這是副官臨走前留給阮言的最後一句話。

……

因為早上走得匆忙,房間裏的陳設還有些淩亂,打開的吊燈會自動變換光線暗淡,阮言不得不再次感嘆星際時代這些先進的高科技。

阮言不舍地凝望着那張松軟的大床,最終還是被該死的習慣拉到了洗浴間。

好在監獄的地板只是有些冰涼,但足夠幹淨,沒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刺傷阮言白嫩的小腳。

他脫掉松垮的獄服和紮得很緊的腰帶,擡腳邁進浴室中。

前腳剛進浴室,後腳就見面前的白牆上劃過一排彈幕,吓得阮言險些摔倒在濕滑的地面上。

“0612!”

阮言的耳尖都氣得發紅,如果0612有實體,阮言已經在點着他的肩頭,氣嘟嘟地拽着他的衣領兇道:“你這個壞系統!為什麽要在我洗澡的時候開直播!”

【是我的失誤,我忘了告訴你最近都是定時直播。】

“當然是你的失誤!”阮言氣鼓鼓,連忙抓起一旁的浴巾将自己裹成大白兔奶糖。

【0612你幹嘛吓唬我老婆!】

【老婆別遮啦!我們看不到的!】

【嗚嗚我好恨啊!老婆都沒有脫褲褲!為什麽滿屏的馬賽克嗚嗚!】

【帥氣的系統君,麻煩您為多露一點好嗎?我們保證不向老婆告狀。】

0612冷酷回應這句:【阿晉文學城有規定,脖子以下統統不行,否則會一天被鎖八百遍。】

阮言小臉漲得通紅,對着滿牆的彈幕一時間啞口無言。

雖說系統會自動為他的身子打上馬賽克,但在這麽多人的面前直播洗澡,阮言總有種自己被視/奸的不安感。

他真的要生氣了!

阮言正想吐出幾句兇狠的話,吓唬他那最近看小說有些發魔怔的系統君。

可話還挂在嘴邊,下一秒,一對不和諧的彈幕就沖進了視線。

【怎麽這麽白啊?】

【腰也好細,輕輕摟一下會不會斷?】

【聲音也好好聽,能不能叫叫我的名字?不,我會讓你在床/上叫我的名字。】

【我一直都在看着你。】

【……】

阮言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地面上還有未幹的水漬,恰好被他踩到了那處,緊接着整個人都向門口的方向摔去。

0612一直覺得,如果阮言是小說裏的角色,那麽一定是一個自帶錦鯉buff的萬人迷人設。

否則為什麽每次阮言遇到危險時,他的男人們總是恰好地出現在現場,又恰好地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比如現在……

阮言因為過于緊張而松了手,原本緊裹着的浴巾敞開來,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撞入男人的視線裏。

翟宿的臉頰上還沾着搬書時染上的塵土,藍色的獄服也沾了灰。

可盡管如此也遮掩不住少年原本的光芒。

阮言愣愣地看着他,意識仍停留在剛剛的那段彈幕裏,許久沒緩過神來。

直到翟宿用力捏了捏他的耳垂,才将他喚醒。

阮言推了推他的胸口,驚訝道:“你怎麽進來的?!”

“我是怎麽進來的?”翟宿将懷裏的小人拎出來,放到地上讓他立正站好。

翟宿恨鐵不成鋼道:“小嫂子,是您自己沒關房門,好在我剛剛挨個房間檢查過,這屋子其他的房間裏沒有人,否則你早就被吃抹幹淨了。”

他原本想直接回屋睡覺的,卻發現這個心大的家夥竟然連卧室門都忘了關,翟宿頓時覺得自己頭都氣大了三圈。

他見到浴室門下露出的燈光,先是去其他房間裏轉了一圈,因為沒有發現其他人的蹤跡,心裏卻更加不安。

以至于最後他沒有開口詢問裏面的人,就推開了浴室房門。

浴室裏的燈光比客廳裏的燈光更亮些,阮言站在原地,一擡頭就看到了剛被翟宿關上的大門,竟正對着浴室房門。

阮言的腦袋裏“嗡”的一聲,像是有煙火轟然炸開,那張滴着水珠的小臉瞬間刷白。

翟宿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語氣仍有耐心:“怎麽了?”

腳下濕涼的寒意盈然而生,阮言顫抖着擡起手腕,指向門口,連聲音都在發抖。

“我記得我關上門了。”

聽到這話的翟宿臉色微變,他低頭打量着阮言光裸的小腳,語氣認真道:“你确定?”

阮言連忙點頭。

因為上一個副本的後遺症,他現在已經養成了進門就上鎖的好習慣。

細軟的指尖不自覺地捉住了翟宿的衣角,試圖捕捉到一點安全感。

“還有,還有這個地上怎麽會有水漬,可我從昨晚到現在,都沒有用過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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