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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路西菲爾若在,是否會對此發表意見不好說。

第九層背叛地獄中,路西菲爾未曾踏出,同樣未曾窺探到全貌的宮殿內。

魔神一手支頤,慵懶的坐在王座之上,睜開了眼。

璀璨的金眸中無喜無悲,沒有任何波瀾。

只是在落到路西菲爾所在的那間寝宮時,目光如溫柔的水波般湧動,好似帶出了幾分缱绻。

“赫萊爾,我的天使。”

屬于我的晨星。

像是趁着原主人不在,終是觸摸到了珍寶,将其收到囊中,并且急于洗去其烙印的竊賊一般。

魔神眼中非人的色彩與神性褪去,緊接着浮起的,是深深的占有和偏執。

空間的距離在魔神腳下被無視,伴随了祂的到來,踏足到那禁锢路西菲爾的寝殿之內。

原本環繞在路西菲爾合攏的翅羽間的鎖鏈散開,有如夜幕一般深沉的六翼舒展,顯露出內裏蜷縮着的天使來。

黑發披散在身後,将那裸裎的皮肉遮蓋,呈現出發絲黑到極致,那身皮肉白到極致的對比。

身軀蜷成一團,雙臂抱住那曲起的雙腿。尚未睜開的眉眼間,自是顯而易見的脆弱與防備。

燦金的發,恍若蒼穹的眸,光輝閃耀的六翼。事實上在魔神撿到路西菲爾時,這天使并不是現在這般黑發黑眸的模樣。

那是神明最寵愛的天使,是這世間最完美的生靈。即使身受重傷落到這第九層地獄裏,同樣是聖潔且美好的。

足以将魔神心中想要将其蹂/躏的欲念點燃,想要使他跌落到塵泥,渾身上下沾染上自己的色彩。

魔神是如此想的,便如此做了。将天使輕盈的靈塞到血與肉的,沉重的身軀中,使其發色眸色與羽翼的顏色随之改變。

成為堕天使,成為......祂的眷屬與仆人。

魔神目光之下,路西菲爾卻并未醒來。不過是叫魔神彎腰抱起,陷入更深的夢魇。

夢魇中的他無法說話,無法動彈,更無法感知時光的流逝,感知原本眷戀着他的清風、陽光及雨露等種種。

屬于天使的靈墜落到黑暗中,所有有關天國的記憶,都仿佛是在褪色。

與之相對應的,卻是魔神對他的折辱與言語,開始變得愈發鮮明。将他的思維與腦海充斥。

他如同一只被折斷羽翼,關到籠中,叫鎖鏈鎖住,時時馴養和鞭打的鳥。

不管再如何反抗,亦無法逃脫魔神的掌心。只能是将驕傲與自尊抛棄,做出違背意志的逢迎。

對魔神的恐懼充斥在他的腦海,将他的心靈占據。這近神的造物恍然驚覺,原來,這便是造物與神之間的差距嗎?

既然是如此,又為何不臣服呢?

抛卻過往抛卻所有,對其獻上忠心和信仰。反正他已經堕落,已經是堕天使了,不是嗎?

便是他能再回到人間,回歸天國......

天國不會再接納他的。

悲傷與痛楚如野草般放肆生長,所有的反抗,都似乎是徒勞。他又何必再反抗?

倒不如甘心情願的屈服在魔神身下,奉上這具軀體和信仰。

遑論這本就是一具經由魔神轉化和掌握的身軀,是祂的所有物,不是嗎?

他所信仰的神明早已陷入沉睡,通往神明聖所的傳送陣同樣被關閉,所有指向神明的信仰與祈禱盡皆沒有任何回應。

他又何必再堅守,又何必再反抗呢?

不過是自讨苦吃,沒有任何意義。

再黑暗與深沉不過的夢魇之內,路西菲爾的思維與想法被扭曲和引導,導向同樣的目标和方向。

臣服。

對着魔神臣服。

将忠誠和信仰,将軀體和靈魂奉上,享受黑暗,享受欲與念被放大之下的歡愉。

成為那罪孽的化身。

路西菲爾那被神明賦予了一切美好之定義的,未曾遭受過打擊與磋磨的心智,在夢魇中沉淪。

如同從至高的天上落下一般,在黑暗裏不斷墜落。

無所不在的罪與罰同樣是在發出嘶吼,在促使他做出抉擇。

是成為魔神的眷屬,還是在痛楚中清醒。

“吾神......”

路西菲爾本能呼喚過神明,那創造他的父,那陷入到沉睡裏的造物主。

他曾在神明的掌中醒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生靈,便是主耶和華。是神明模糊不清的,并沒有具體形态與樣貌的顏。

他的驕傲由神明親手捧起,他所有的一切,都來自于神明的偏寵與縱容。

他又如何能将神明背棄,轉身投入到魔神的麾下?

即便只是同這魔神的虛與委蛇。

“不!”

路西菲爾艱難開口,睜開雙眼,從那夢魇中脫離。

他以一個極脆弱的姿态,被魔神抱在懷中,走向水池。

魔氣森森,能夠将人心之欲與念激發,使人陷入到罪惡中的水池。

“你醒了嗎,赫萊爾。”

魔神喚過這經由祂給路西菲爾的名,以手落在他的脊背間,将那身後的翅羽封印。

指腹暧昧摩挲過天使敏感的羽翼根部,明知固問道:

“想好了嗎?我的天使。”

天使的靈被鎖死在這充滿血與肉的身軀間,被迫感受這未曾體會過的觸感。

身軀叫池水淹沒,叫那嗜血、殘酷、饑餓、貪婪等的欲與念,将觀感放大。

來自魔神的每一次觸摸,對路西菲爾而言,都是刀鋒割破皮肉一般的痛楚,卻又是羽翼撩動過心弦一般的折磨。

是向魔神祈求完全,祈求滿足與沉淪,還是遭受着無休無止的痛楚?

選擇再度被擺在了路西菲爾面前。

“你,休想。”

天使的神色間卻仍是驕傲與不屈。以手深深陷在魔神手腕間的皮肉,路西菲爾艱難開口,給出答案。

“真美啊。”

魔神垂眸,認認真真将路西菲爾這倔強不屈的神色收到眼中。良久,終是扯出輕笑道:

“怎麽辦,我都有點舍不得再折磨你了呢?”

魔神口中話語說得輕柔,摩挲過路西菲爾皮肉,在那脊背間游離的手,同樣是極暧昧的。

只不過這一切并不影響,接下來迎接路西菲爾的,又将會是何等樣周而複始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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