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ACT 23 又一年新春

第23章 ACT 23 又一年新春

其實美美早就不生他的氣了，今天下午那場突如其來的槍戰發生的時候，當獵風不顧危險跑去護住他的那一刻，自己就已經在心裏原諒了他。

從小到大，美美收過很多禮物，可今天是他頭一回，收到喜歡的狗狗送給自己的禮物。

棉花糖的外包裝精致漂亮，美美趴在地上仔細端詳了很久，始終不舍得拆開。

“這禮物真好看，味道一定也很不錯，美寶不打算嘗一嘗嗎？” 裴玉珍問道。

“我想把它留到回家以後再吃。” 美美格外珍重地看着這份禮物，輕輕把小爪子搭在盒面上。

“棉花糖是有保質期的，要是放太久了東西會不新鮮，吃起來味道就不好了。”

聽完裴玉珍的話以後，美美想了想，改變了主意：“那好吧，我現在試試是什麽味道的。”

裴玉珍幫他将東西拆開，從裏頭取出一顆棉花糖，塞進小牧羊嘴裏。

棉花糖香香軟軟，帶點微微的甜，美美一下就愛上了那味道。

“好好吃！” 小狗那雙烏黑的眼睛頓時變得亮閃閃。

小牧羊從來都不吃獨食：“獵風，你快來嘗一嘗這個。”

送出去的東西又回到了自己嘴裏，杜賓點頭，張嘴嘗了一口。

這是他第一次吃棉花糖，這種東西的口感，讓他不禁想起很久以前，邱哲送給他的那個粉色玩偶，也是這麽柔軟，一口咬下去，塞了滿滿一嘴的棉花，特別舒服。

這棉花糖果然送對了，小牧羊的确非常喜歡。

不過喜歡的東西不能一下子全部吃光，得留一點兒明天慢慢品嘗。

很顯然，小牧羊已經把之前不愉快的事情徹底忘幹淨了，裴玉珍欣慰地笑着地系上圍裙，轉身往廚房裏走。

兩顆棉花糖可填不飽肚子，小狗們從白天到現在一直都沒吃過東西，這會兒肯定都餓壞了，那麽今天的晚飯吃什麽好呢？

晚飯以後，是電視劇時間，美美一看裴玉珍打開電視，習慣成自然地跑到她的身邊坐下。

小狗在外面玩了一整天，身上的小背心有點髒，裴玉珍彎腰，将美美的衣服給脫下來。

“這背心弄髒了，一會阿嬷幫你拿去洗幹淨。”

“阿嬷，這個不能洗，上面有大球星的簽名。”

剛才沒瞧仔細，裴玉珍重新拿起衣服翻看了一會，這才注意到，面料上還真有個用黑色墨水筆留下的草率簽名。

裴玉珍疑惑：“這是誰給你簽上去的？”

“西蒙說他是個足球明星，名字叫做……叫做……”

美美回憶了好一會，才想起來對方的名字。

他把自己白天在貧民窟碰到的事情告訴了裴玉珍。

狄西奧在巴西可謂家喻戶曉，裴玉珍平時雖然不愛看球，可日常生活中時常聽別人提起這號人物。

原來西蒙的話都是真的，美美高興道：“ 阿嬷，這個簽名送給你，你可以拿它去賣錢，就當做是我和獵風付你的房租和夥食~”

裴玉珍垂着眼眸，用溫柔的目光看着小牧羊，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腦袋：“美寶真是個好孩子，簽名阿嬷就不賣了，我得把它收藏起來，這是你送我的禮物。”

小牧羊美滋滋地接受着裴玉珍的誇贊，心情好的不得了，身後的尾巴快速甩來甩去。

給美美脫下衣服，裴玉珍從抽屜裏拿出寵物針梳，幫他打理毛發。

長毛狗狗需要經常進行美容護理，以前易然大概三天就會給美美梳一次毛，不過裴玉珍照料得更加精心細致，幾乎每天都給美美打理毛發，自從被阿嬷收留以後，美美一直都是幹淨整齊的香噴噴小狗狗。

二月的裏約正值夏季，熱乎的很，美美躺在地板上舒服地吹着空調：“最近真的好熱哦，雖然外面很好玩，可是每次出去以後我都熱得快受不了了。”

裴玉珍想起了從前自己養的小狗盼盼，他是一只長毛的混血小狗。

以前那會兒，裴玉珍家中簡陋，還沒那個經濟條件安裝空調，炎熱的夏天只能吹風扇，但是盼盼每天都要跑出去草叢裏打滾，裴玉珍怕草堆裏的蟲子躲藏在狗狗的長毛裏，每年夏季一到，都會給狗狗修剪一下毛發。

她有一雙巧手，不僅會裁出得體合身的衣服，甚至還能給小狗修各種好看的造型。

愛美的小牧羊馬上就按耐不住：“阿嬷阿嬷，你能不能也幫我修剪一下毛發？”

他對自己的長毛很滿意，不過一直都是這副打扮，多少有些看膩了，偶爾他也想換個新造型。

“我沒有留過短頭發，像獵風那樣的短發就很帥，你能不能幫我剪到好像獵風那麽短，一定很涼快。”

“把毛剃掉其實并不能幫助散熱呢。”裴玉珍笑着解釋道，“而且剪太短的話也不好看，我幫你設計一個合适你的造型吧。”

裴玉珍度量了一下美美現在毛發的長度，先将其打薄，然後剪短到原來三分之一左右。

短發雖然不能夠起到讓狗散熱的作用，但在炎熱的夏天裏，至少能給人帶來眼前一亮的清爽視覺效果。

身上的長毛清掉了一大半，美美感覺整個身體都輕盈了不少，現在的小牧羊看上去，像是換了一個品種的小狗，但身上的可愛特質一如既往不變。

美美站在鏡子前面，端詳着全新的自己，他對現在的新造型頗滿意，對着鏡子蹦來蹦去，又唱又跳。

給小牧羊修完造型，裴玉珍将地上的毛發清掃幹淨，和今晚上的廚餘垃圾一并帶出去倒掉。

獵風看見裴玉珍換上鞋子往屋外走，悄然跟了過去。

“阿嬷，我幫你提垃圾吧。”

裴玉珍笑呵呵地擺手：“不用啦，就這點東西，我一個人可以拿。”

獵風陪她一塊前往垃圾定點投放處，沉默了一會後，獵風開口：“阿嬷，有個事情我想問一下你。”

他把今天那群黑衣打扮的武裝人員描述給裴玉珍聽，當提到那個骷髅标志的時候，獵風努力地對記憶中的每一個細節進行還原。

“他們衣服的肩膀上有一個骷髅标志，骷髅的頭頂刺入了一把劍刃，背後還有兩把交叉形狀的手槍。”

裴玉珍聽完獵風的描述，馬上露出了然的表情。

“你說的那個組織叫做BOPE。”

“ BOPE？”

「BOPE」在葡萄牙語中，是巴西特種警察行動部隊的簡寫，因為那個标志性的骷髅隊徽，市民們一般都習慣稱呼他們做「骷髅頭」。

就像那些巴西的球星一樣，BOPE也是這個國家家喻戶曉的存在，他們和最兇狠的黑幫毒販對抗，辦事作風狠厲果斷，是守護着巴西社會的最後一道防線。

“那阿嬷你知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找他們？”獵風問道。

裴玉珍不清楚獵風為什麽突然問自己關于BOPE的事情：“你對他們很感興趣？”

獵風沒有馬上回答，他在心中思索了很久之後，才做出決定，把自己的初衷告訴裴玉珍。

“我今天看見一個人，他和我以前的搭檔長得很像，不過當時情況特殊，我沒辦法上去向他進行求證。”

獵風心裏一直清楚，邱哲已經不在了，可當他看見那個人的時候，獵風又總會不由自主地懷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過去的搭檔。

“獵風，你是什麽時候退役的？”裴玉珍問。

“去年。”

獵風現在正是體力和魄力都處于巅峰的壯年時期，不可能退役得這麽早。

裴玉珍想起了第一次遇見他的那個下雨天，這只杜賓站在馬路中間，因為舊患複發而跑不動路。

她多少猜到了其中的原因，大概率是因為，獵風的身體以前曾經受過不可逆轉的重傷，所以才不得不提前離開部隊。

看見這只德系杜賓的第一眼，裴玉珍就覺得，他明顯和其他的狗很不一樣。

裴玉珍飽經風雨，自然看得出逆風的過去曾有一段故事，以及某些解不開的心結，但他似乎并不是很願意将它們拿出來分享，既然如此，也沒有強行打聽的必要。

裴玉珍說：“關于BOPE的詳細事情，我其實也不是特別清楚，我盡量嘗試幫你打聽一下吧。”

獵風感激不盡：“麻煩你了，阿嬷。”

這件事情暫時沒那麽快有着落，眼下另一個重要的日子馬上要到來。

中國農歷新年和狂歡節的時間十分接近，今年兩者就相隔那麽幾天，裴玉珍雖然離開故土已久，可骨子裏仍然是個傳統的中國人。

哪怕是走個形式也好，每年的春節都要慣例慶祝一下。

除夕當天，裴玉珍給屋子來了個大掃除，然後拿出新買的對聯，裏外房門都貼了一遍。

往年都是她在家獨自一個人過，今年家中來了兩只小狗，生活多了一些陪伴。

裴玉珍特意把兩只小狗畫成了年畫娃娃，當做吉祥物張貼在大門上。

小狗們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的卡通自畫像，裴玉珍拿出手機，給他們拍了張照，作為日常生活的點滴留念。

照片拍好以後，順手po到網上，把之前發布的尋狗啓事更新一下。

一年到頭，美美最喜歡的節日就是農歷春節，過年人多熱鬧，到處都是喜慶氣氛，最适合像他這種愛鬧愛玩的活潑性格。

裴玉珍在廚房準備年夜飯，美美幫不上什麽忙，于是主動提出要給她表演自己的拿手絕活。

“阿嬷，其實我會舞獅，你想不想看？想看的話我可以表演給你看。”

小狗這麽主動，裴玉珍當然很捧場，一邊笑一邊給他打拍子。

美美就着那節拍，學着以前看過的那些舞獅隊的表演，時而跺腳，時而翻滾，在廚房裏蹦噠來蹦噠去，還自己給配音：“咚咚锵！咚咚锵！咚不隆咚锵咚锵！”

不知不覺又是一年過去了，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也過得特別開心。

他記得除夕的那一天，自己跟着奶奶滿心歡喜地去超市辦年貨，超市裏一遍又一遍的播放着華仔的《恭喜發財》，他特別愛聽，每次都跟着唱，然後到了晚上，他們還會一家人一起去夜市買年花。

想到這裏，美美有感而發：“也不知道阿然和木桶現在怎麽樣了。”

裴玉珍擔心美美因為想念主人而不開心，安慰道：“阿嬷已經替你們把尋狗啓事發到了網上，慢慢等，遲早會有消息的。在你們找到自己主人之前，在阿嬷這裏一直住下來也沒關系。”

阿嬷人真的特別好，美美高興地點頭，走到裴玉珍身邊和她貼貼：“謝謝阿嬷！”

“其實在走丢的這段時間，我過得也挺快樂的，當然我平時也有想念阿然和木桶。”美美說，“可如果沒有走丢的話，我也就不會遇見這麽好的阿嬷，我最喜歡阿嬷了！這就叫做，老頭丢了馬，反而有好處~”

小狗狗多少是懂得一些成語的，但又說得不完全對，裴玉珍被他這番新奇的話逗得哈哈大笑。

今天的年夜飯，美美和獵風盆子裏的肉是往常的兩倍，阿嬷說，過年就得吃最豐盛的。

開飯前，美美發現餐桌上多擺了一副碗筷，他問裴玉珍：“阿嬷，今晚是不是有人過來吃飯？”

沒有客人要來，碗筷其實是裴玉珍專門為她已故的女兒準備的。

阿嬷解釋說，按照他們以前老家的習俗，逢年過節吃團圓飯，得給過世的親人多備一副餐具，也算是一種悼念。

善于觀察的獵風，在剛來到這間屋子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客廳櫥窗裏擺放的相框，裏面有裴玉珍和一位女孩的合影，那位女孩的照片在相框中出現過很多次。

他當初的猜想得到了驗證，那的确就是裴玉珍的女兒。

獵風輕輕碰了碰美美，給他遞了個眼神，示意他不要過問太多。

裴玉珍也不想把氣氛搞得過于沉重，簡單的解釋完以後，她笑道：“都已經過去很久了，人總得往前看，你倆今晚吃飽一點，菜多着呢。”

這注定是一個氣氛平淡，卻難忘的新春。

往年的春節，易然都會帶着美美回他爸媽家裏，大年初一的零點一到，小區的家家戶戶都會不約而同出來放鞭炮，辭舊迎新。

當當當——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大年初一又來了。

不過今年，美美身在異國他鄉，這個鐘點，小區裏很多人都已經睡着了。

沒有春晚，沒有吵鬧的鞭炮聲，也沒有阿然的陪伴。

不過，和獵風一起跨年的感覺也很好。

獵風送給自己的那盒棉花糖還沒吃完，美美将茶幾底下的盒子拖過來，嘴巴爪子并用扒拉開。

睡前吃一顆棉花糖，這樣就能夠甜甜地入夢。

夜裏，美美心滿意足地嚼着棉花糖，趴在客廳的地毯上，轉過臉去笑眯眯地對獵風眨了眨眼睛。

“獵風，你睡着了嗎？”

“怎麽了？”

“沒，年初一到了，我想跟你說一聲新年快樂而已！”

黑暗中，杜賓微微揚起嘴唇，也回了他一句：“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