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ACT 33 我真沒有

第33章 ACT 33 我真沒有

“獵風，自從我上次走丢回來以後，我總覺得這裏好像少了些什麽。”

“少了什麽？” 獵風問道，他反正是沒感覺。

叮咚—— 有人摁響了門鈴，是隔壁家的阿姨過來竄門，裴玉珍熱情地招呼對方進屋裏坐。

美美終于猛然想起：“咱們最近好像都沒見過西蒙，獵風，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那家夥啊……

獵風之前聽裴玉珍提過一嘴，好像說西蒙的主人最近出差回來，把他接了回去。

隔壁屋傳來動靜，好像有訪客來了，門鈴不停地響，阿姨在裴玉珍家中聊天，沒聽見。

一只美系杜賓突然從灌木叢圍欄竄了出來，走進裴玉珍的庭院內。

“誰在說我壞話來着？” 西蒙這家夥每次都毫無征兆地出現，而且從來不愛走正門。

“沒有講你壞話，我剛剛問獵風你最近去了哪裏，結果你就回來了。”

美美有一陣子沒見西蒙，感覺他看上去比之前稍欠了點兒精神，美美繞了一圈打量着他：“我怎麽感覺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是不太一樣，我這些天快累死了。” 西蒙的語氣中透着些許疲憊。

美美問道：“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最近被我家的飼養員天天壓榨。”

壓榨？小牧羊睜大眼睛，腦海裏浮現出一些人狗跨種族戀愛的十八禁畫面。

劇本殺店裏有很多女孩子愛看小說，還經常把自己看過的文拿出來分享，美美第一次知道“壓榨”這個詞，就是從那些兩腳獸口中學來的。

小狗沒看過小說，但他經常聽兩腳獸們說，裏面那些同性戀啊異性戀啊字母圈什麽的經常都愛玩那種壓榨play。

後來每次聽見“壓榨”一詞，小牧羊總會條件反射地往某種成人畫面靠攏。

美美之前聽木桶說過他們家的貓咪小黑和小區裏的博美雪球在談跨種族戀愛，可是，西蒙的人狗戀還是給他帶來了不小的沖擊。

作為西蒙的朋友，美美思前想後，還是決定勸說一下：“西蒙，雖然他是你的主人，不過你确定這樣真的好嗎？”

“我也不想的，他愣是逼我。” 西蒙嘆氣。

美美：“他居然還強制你？！”

西蒙嘆氣：“可不是嘛，我現在體力都被清空了，渾身都累得不想動彈。”

美美：“？！”

小牧羊震驚，雖然但是，西蒙嘴巴上說着不願意，可他卻沒有從西蒙的語氣中聽出他對自己主人行為的厭惡。

難道說，其實西蒙對這種事情也并不是那麽的抗拒？

美美好心提醒他：“西蒙，你是狗狗，他是兩腳獸，你要想清楚才好，狗狗和兩腳獸在一起很難會有結果的。”

西蒙聽得雲裏霧裏：“我怎麽感覺我倆聊的不是同一件事情？”

“可你不是說你的主人在壓榨你嗎？”

獵風插話：“你對壓榨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就是情侶之間玩的某種play呀，我以前經常聽劇本殺店裏的人說的。”

西蒙忍不住發笑，平時以為這只小牧羊傻乎乎的挺單純，沒想到腦子裏還挺多黃色廢料。

獵風：“……他很顯然不是那個意思。”

咦？意識到自己理解錯了之後，小牧羊假裝無視發生：“哦哦，那沒事了。”

事情的原委和張美淇想象的相差十萬八千裏。

西蒙的主人在一家游戲工作室上班，他所在的項目組這幾年一直在着手開發一款開放世界的動作冒險游戲。

游戲中涉及到一些動物建模，需要對其進行大量的動捕數據采集，西蒙作為游戲開發組人員的家屬，被他的主人主動請纓出戰。

消失的這些日子裏，西蒙幾乎每天都在游戲工作室裏被迫打工。

顯然這不是一份令他愉快的工作，那些兩腳獸老是讓他去完成一些高難度動作，而且諸多要求，一次不達标還得反複重來，這讓本就性情難散的西蒙更加不爽，這只美系杜賓最後被搞得煩嗆，直接撂挑子不幹了。

主人見怎麽哄都搞不定，實在沒轍，只好給他放一放假。

就在剛剛，西蒙聽見他主人在打電話，貌似說下個禮拜還得讓他回去打工！

這壓榨小狗勞動力的破游戲組還是趕緊倒閉吧，這樣他就不用被迫去當苦力了。

當然只是一時氣話，真要倒閉了，好像也不行，飼養員失業沒有收入，自己的夥食條件肯定要下降。

西蒙又是一聲嘆息，橫豎都好煩。

美美有些東西沒聽太懂，他問西蒙：“你說的那個動捕是什麽東東？用來幹什麽的？”

西蒙想了想，大致描述了一下：“那些兩腳獸會在你的身上套上一些奇奇怪怪的電子設備，然後讓你根據他們的指令，在某些特定場地裏走來走去，做各種動作，有時他們甚至還會搞一個莫名其妙的沙池過來，非要讓你進去挖坑。”

“還有挖泥沙的嗎？” 好像好好玩的樣子，小牧羊瞬間來了興趣。

管他沙坑還是泥坑，西蒙才不想當打工狗，疲憊的目光從獵風身上一掃而光的時候，他心中突然生出了個主意。

西蒙笑嘻嘻地湊到獵風身旁，開口問道：“你要不要去試試？”

獵風不假思索：“沒興趣。”

西蒙對這個回答倒不是特別意外，他依舊笑道：“哦？那真是可惜，原本我還以為你會喜歡一些對自己很有挑戰性的東西。”

獵風擡眼，往他身上輕輕一瞟：“別想着對我用激将法，這招不好使。”

美美的目光在兩只杜賓之間來回移動，剛才的對話他有些地方聽不明白：“什麽是雞醬法？”

西蒙一下找到了突破口，改變策略使用曲線救國。

他給小牧羊解釋道：“意思就是，如果你去當動物動捕演員的話，那游戲組就會給你無限提供好吃的狗罐頭和狗零食，而且全部免費。”

西蒙不稀罕這些免費的利誘，但他知道自然會有別的小狗稀罕。

這不，小牧羊聽完以後眼睛都是一閃一閃的，這會兒還主動向他打聽：“那我和獵風可以去當動捕演員嗎？”

“喂……” 獵風給美美使了個眼色，小牧羊滿腦子都是狗罐頭和狗零食，壓根兒就沒注意到他。

改變攻略對象果然是對的，西蒙進一步勸說：“你如果想的話，當然可以去試試。”

游戲組現在還挺缺狗的，因為西蒙的罷工，他們不得不去物色新的小狗演員。

狗狗到處都有，但夠符合條件的沒幾個，在西蒙看來，這份工作由獵風去完成再合适不過。

“你要是真的想去，可以讓阿嬷去跟伊森談一談。”

伊森是西蒙主人的名字，這家夥最近因為自家狗罷工的事愁得不行，能夠找到合适的小狗演員簡直謝天謝地。

獵風最初不是特別願意接受這項工作，美美一直在游說：“咱們能夠憑自己的本事賺狗罐頭，又能幫阿嬷減輕夥食負擔，何樂而不為呢？”

小牧羊句句在理，他想了又想，到底還是接下了這個份差事。

游戲組一直都在趕工期，進度拉得賊緊，美美和獵風第二天一早就進組打工。

工作人員給兩只小狗戴上動捕設備後，開始進行試調。

小牧羊沒戴過這種東西，渾身怪不自在地扭來扭去。

在一旁的杜賓看上去相當淡定，美美走過去問他：“你覺不覺得戴着這些東西有點難受？”

“還好，我習慣了。” 以前在部隊裏，他接受過各種各樣的訓練，沒少穿過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獵風的适應力很強，他用最短的時間熟悉了一遍場地，馬上開始進入工作狀态。

裴玉珍在一旁充當獵風的翻譯，把工作人員需要他完成的各種動作指令轉告給他。

這種時候，警犬的優勢便體現得淋漓盡致。

不需要工作人員過多的引導，獵風看見一個障礙物，馬上就清楚自己下一秒應該幹些什麽。

跳高跨欄，匍匐前進，翻滾撲咬……通通手到擒來，他向來對自己要求嚴格，每一個動作的完成度必須達到百分百。

相比隔壁的高度緊張作業，另一邊的小牧羊正在悠哉悠哉地劃水。

主要工作都被獵風幹完了，美美只需完成游戲中小狗的日常玩耍的部分，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到沙池裏挖一挖坑，然後再将木棍從A點叼到B點，就能得到兩腳獸手裏的零食作為獎勵，偶爾他會分一下心，目光随着獵風的移動方向而游走。

原本計劃一天的工作量，因為獵風的效率被縮短到一半。

休息的時候，裴玉珍給獵風遞了一碗水：“剛才我聽見那些工作人員都在誇你好厲害。”

獵風心情不錯，但他很少因為別人對自己的贊賞而感到自滿，語氣依舊保持冷靜：“也沒什麽，其實都是以前部隊裏經常做的練習。”

午飯時間到，美美終于如願以償地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無限供應罐頭。

西蒙果然沒有騙他，為了犒勞狗狗們的辛勤付出，游戲工作室真的為小狗囤了很多狗罐頭和狗零食。

五花八門的狗罐頭一時間挑不過來，小牧羊大放厥詞要一口氣吃五罐，結果吃完兩個肚子已經飽的不行。

要是吃不完的話，他想打包一些回去，小牧羊趴在罐頭堆跟前，神态專注地研究着每一個的口味。

“你在看什麽？” 旁邊有個聲音在問道。

“我在數罐頭，這裏面很多不同的口味，可我不知道哪一個比較好吃。”

剛才那個聲音好像不是獵風的，小牧羊把注意力從罐頭堆裏抽離出來，扭頭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自己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只德牧，德牧的身材相當壯碩，蹲下的時候，黑色的身影幾乎把小牧羊整個籠罩。

德牧用搭讪的口吻問道：“你長得真可愛，叫什麽名字？”

美美最喜歡聽這樣的誇誇，美滋滋地搖着尾巴告訴對方：“我叫張美淇，你可以叫我美美，話說你是哪位？”

“叫我馬修。”

眼前這只德牧是隔壁項目組員工養的，原本也被列為動捕演員名單，但這家夥過于自我，不怎麽愛聽指令，後來被除名了。

今天他嗅到了和平時不一樣的氣味，特意過來看看又沒有大美女，不過大美女好像沒見着，倒是發現一個小可愛。

“原來如此。” 小牧羊點點頭，“你吃過午飯沒有？這邊有很多免費提供的罐頭。”

“還沒呢，這會兒肚子正餓着。” 德牧說完，往前跨上一步，湊到小牧羊的嘴邊聞了聞，“你剛剛吃了什麽味道的罐頭？”

“好像是雞肉吧，我其實也不清楚，不過還挺好吃的。”

德牧伸出舌頭，往他的嘴邊輕輕舔了一下。

面對突如其來的舔舐，小牧羊瞪大眼睛，往後退了兩步，但速度還是不夠快，嘴角被對方碰到了一點。

怎麽那麽可愛，德牧被他的舉措逗笑，直接開口問道：“要不要跟我出去約個會？現在剛好是休息時間。”

小牧羊站在原地眨了眨眼睛，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領會到了馬修的意圖，小狗不懂得拐彎抹角，有話便直腸直肚地詢問：“你是對我有意思嗎？”

“這不是想和你出去約個會确認一下嘛。” 德牧性格十分爽朗。

“可我有喜歡的狗狗了。” 雖然德牧也很帥氣威武，不過在小牧羊的眼裏，他還是覺得獵風最好。

美美很是認真地告訴馬修：“我是專一的狗狗。” 說完又轉過身去，專心致志地數着眼前的罐頭。

獵風站得比較遠，聽不清美美和那只德牧聊了些什麽，但是從那次德牧的神情和舉止來看，獵風一眼斷定那家夥不正不經。

說話就說話，怎麽還湊過去舔上了？那家夥腦子是不是有病？

獵風的火氣蹭蹭往上竄，但很快，他又意識到一個事情，自己為什麽要如此惱火？

…… 獵風撇開視線，讓自己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工作上。

下午的工作不多，但獵風好像一直不在狀态，心中老被一絲雜念遮擋住，明明眼睛盯着前面的障礙物，可腦海裏卻時不時冒出剛才那只德牧往美美的嘴巴舔舐的畫面。

事實上，在狗狗的社交裏，彼此聞一下鼻子，舔舔對方的嘴巴，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獵風搞不懂自己為何如此在意。

工作人員這時走過來對裴玉珍說：“等會兒需要兩只小狗一起配合，能不能請你幫忙指揮一下。”

裴玉珍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

休息的空檔，德牧走到獵風旁邊跟他打招呼：“嘿，老兄。”

獵風瞅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話。

德牧朝美美那邊揚了揚下巴，笑呵着問道：“你倆是一對？”

“不是。” 獵風冷冷地回答完，轉身就走，完全沒有想要搭理他的意思。

小牧羊興高采烈地跟着裴玉珍跑了過來，此刻的美美并沒有察覺到獵風內心的情緒，笑着問他：“阿嬷剛才幫我問了工作人員，他們說要送咱們一整箱罐頭，獵風你喜歡哪個口味的？”

“随便。”

小牧羊歪了歪頭看着他，今天的獵風不知怎麽回事，态度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美美性格活潑開朗，人緣和狗緣都特別好，這一點獵風是知道的，以前在CR的時候，小牧羊的身邊經常都被一群狗朋友包圍。

只不過剛才那只德牧，是不是有點過于熱切了？

那家夥不是公狗嗎？為什麽要對另一只公狗感興趣？

可換一個思考角度，他自己又為什麽要因為一只公狗被別的同性示好，而感到不舒坦？

獵風越想越郁悶。

這種郁悶一直持續到晚上回家，也始終沒有消散的跡象。

晚飯美美想吃罐頭，裴玉珍給兩只小狗各開了一罐，說一會兒要是不夠吃再開。

自己用勞動成果換回來的食物果然特別香，美美問獵風：“你覺得這個口味好不好吃？”

“還不錯。”

美美點頭：“我也覺得不錯，這是馬修幫我挑的，他說這款很好吃。”

“……”

原本還覺得不錯，現在突然沒胃口了，獵風吃了一半不想吃。

“你不吃了嗎？” 美美看了看他的盆子，裏面還剩下二分之一的量。

獵風說：“今天累，沒胃口。”

“可你剛才還吃的好好的。”

獵風故意沒聽見，出去院子透透氣。

剛一出來，就看見西蒙那家夥嬉皮笑臉地走了過來，獵風其實不想搭理，但這家夥向來臉皮厚。

“今天順不順利？”

獵風：“馬馬虎虎。” 工作上的事情很輕松，就是工作以外的事有點煩心。

西蒙情商高，看出獵風有心事：“有什麽不開心可以說出來，讓我笑一笑。”

“你找打？”

西蒙依舊笑道：“看來不是因為工作的事。”

獵風目光飄忽了一陣，言簡意赅地說道：“那裏有一只德牧，挺煩的。”

西蒙立馬心領神會：“哦，原來是來情敵了。”

“別他媽瞎說。” 獵風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的語氣中帶了一點煩躁。

西蒙淡定地看着他，接着說：”看得出來你在吃醋。“

“并沒有。”

西蒙笑得更歡，就不和嘴硬的家夥掰扯了，于是随他的意：“行吧，你說沒有就沒有。“

獵風一言不發，看着西蒙轉身朝屋內走去。

寂靜的院子裏只剩獵風一個，他用不太充足的底氣，小聲地說服着自己：“我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