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卧底
卧底
當一件事在生活中發生過之後, 很快就會發生很多次。
故事從發現了四殿和陸一九在公安大學這個神聖的學習之地暗通款曲說起,談秋生催動了靈魂契約,然後他在家門口撿到了一只意識模糊的小可愛鬼。
關于“偷情”二字, 在今夜之前,談秋生沒想過自己會涉及。
緊閉的房門, 面色潮紅躺在床上的白發鬼王, 在陶程被地府和天師盟一起通緝的局勢下, 顯出官能小說中才會描寫的色氣。
談秋生遇到了人生中最難抉擇的事情。
在催動靈魂契約之前, 他沒想到會造成這麽大的反應, 直接給陶程整成了ABO世界觀下的Omega。
怪不得大部分靈魂綁定契約都是用在小情侶身上的,這玩意兒跟情蠱似的, 綁個契約比扯個結婚證有用多了。
意識模糊的鬼王失去了反抗能力, 吐息間帶着一股甜甜的奶味。
雖然離家出走了, 但他親手養出來的味道還沒有消散, 談秋生心裏的最後一點氣都沒了。
他彎下腰,甫一湊近, 便被陶程勾住肩膀, 軟乎乎的喘息聲壓在耳邊:“談,談秋生……談秋生, 談秋生……”
他只會念這三個字了。
談秋生被勾得喉嚨發癢, 渾身都熱起來,像是共享了陶程身上的熱度:“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這個靈魂契約的對象仿佛轉嫁了,就像熱度與燥意, 從陶程身上轉移到談秋生身上。
他睜開一雙蒙着水汽的眸子, 擴散的瞳孔分辨不出有用的信息。
談秋生揉了揉他的後頸, 從頸椎捋到腰際,像是捋順了一根反骨:“下次見面, 讓我抓住你,說的是這次見面嗎?”
八成不是。
或許就連陶程都想不到,自己會巴巴地送上門來。
談秋生強行按捺住身體的反應,苦中作樂的想到,遇到這種事的第一反應是回家找他,小可愛鬼還是很清楚自己是誰的鬼嘛。
“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談秋生偏過頭,在白軟的臉上咬了一口,陶程吃痛,睜大了眼睛看着他,表情無辜,委屈得很,好像在問為什麽要欺負他。
趁着人意識不清醒耍流氓非君子所為,談秋生不打算在這種情況下和陶程發生更深層次的事情,但收點利息總歸是免不了的。
他将沒骨頭的鬼王按在懷裏,抱着人進了隔壁的儲物室,沒過一會兒,儲物室裏爆發出一道低低的咒罵聲。
談秋生一腳踹翻了裝安全套的箱子,神色不善地掃了眼地上散落的包裝袋,上面圖案不同,但無一例外都标注了同樣的尺寸——小號。
他就知道皇半仙兒沒安好心!
超規格的談秋生罵罵咧咧,在陶程脖子上咬了一口:“我不小的。”
陶程并不知道自己受了無妄之災,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盯着談秋生看了一會兒,似乎是辨認出他是自己要找的人,然後又哼哼唧唧地埋進他懷裏。
他依賴着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并且滿腔信任。
談秋生無奈又好笑:“就這樣還敢離家出走?”
他至今不清楚,陶程為什麽要離開他,如果是為了報仇,為了找到剩下的骨頭,現在也該回到他身邊了。他的小可愛鬼沒有那麽多心眼,讓他堅持離開的原因是什麽?
談秋生百思不得其解,大發慈悲幫陶程纾解了一下,迷糊的鬼王并不知道自己跨入了成人的世界,身上的燥意消退之後,抱着談秋生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等到陶程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談秋生遞給他一杯熱好的牛奶,加了糖的甜蜜令鬼王眯了眯眼睛,神色愉悅。
“想吃什麽?”
“煎蛋。”
話音剛落,陶程倏忽睜大了眼睛。
他怎麽會在這裏?!
談秋生仿佛沒有看到他的震驚,從冰箱裏拿出兩個雞蛋:“吃完飯後跟我一起去上班,還是在家裏待着?”
就好像他沒有離家出走過一樣,就好像他不是無數天師正在追拿的通緝犯一樣。
陶程張了張嘴,啞然:“談秋生,我,我昨天……”
“你昨天纏着我一起睡,像個小狗崽子一樣在我身上又啃又咬。”談秋生拉下衣領,将鎖骨上的牙印展示給他看,“你說你再也不要離開我,如果和我分開,就要上吊自殺。”
“可我上吊死不了。”
“……”
談秋生對陶程的抓重點能力向來無言以對,無語地看了他一會兒,自顧自地去煎雞蛋,人已經回到身邊了,甭管是因為什麽回來的,他都不可能再放走。
煎好的雞蛋盛進盤子裏,打另一個雞蛋的時候,身後貼上來一個人。
陶程悶悶的聲音傳過來,帶着些許骨傳導的嗡鳴音:“我不是故意要離開你的,我有苦衷。”
“什麽苦衷?”
難不成是像電視劇裏一樣,有人威逼利誘,拿他的安危來逼迫陶程?
談秋生覺得好笑,忽然感覺貼在後背上的身體僵了一下,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口了。
所以……
“真的有人拿我威脅你?”
談秋生關火轉身,臉上寫滿了驚訝:“是誰?”
離譜,最離譜的是陶程還信了。
陶程猶豫了一下,如實道:“一開始是戴眼鏡的,你讨厭的人,蘇彥青,後來是陸一九。其實我沒有信的,我打算一報完仇就回來找你的,但陸一九讓我看到了你死的畫面。”
談秋生愣住,陶程抓起煎蛋塞進嘴裏,趁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掉頭就跑:“我要去卧底了,談秋生,我一定會保護你的。”
別墅又變得空空蕩蕩,談秋生沉默許久,第一反應是,這他媽就是在偷情吧?!
他撥通了四殿的電話。
兩人在事務所見面,四殿精神不濟,看起來昨晚沒有休息好:“有什麽事非要見面說?”
“陸一九在搞什麽鬼?!”
自己搞事情就算了,還扯上別人家的小鬼,有病吧!
談秋生想起來就生氣,雖然确定了他在陶程心目中很重要,但這種事怎麽看都很窩火:“別說你不知道,你昨天還和他偷情了,摸摸脖子上的吻痕再說話。”
“偷情”兩個字激得四殿眼皮一抖,頸項上突然泛起應激的刺痛感。
事務所裏的氣氛凝固,過了一會兒,四殿才出聲:“我是和他見了一面,但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管你們什麽樣,他要卧底也自己去,沒必要拐上陶程。”
閻王早就有所猜測,能容忍陸一九叛逃,勢必是知道陸一九不會真正背叛地府。
卧底,是唯一的解釋。
“他在找人間異院的真相,陶程是誘餌。”四殿平靜道,“這是他的解釋,我不知道真假,另外,我跟他沒有偷情。”
四殿深吸一口氣,用了平生的教養都沒克制住,反唇相譏:“如果我跟他偷情,那你跟陶程也是。”
“……”
胡說,我們是純愛,你們是潛規則!
談秋生默默腹诽。
四殿來得快,去得也快。
談秋生滿心煩躁,将陸一九翻來覆去罵了個遍。這該死的誘餌要當到什麽時候,陶程已經被聯合通緝了,接下來會不會有危險?
蘇彥青不是什麽好東西,一想到陶程在他身邊,談秋生就恨不得炸了他的心理診所。
等等,心理診所?
蘇彥青開了個心理診所,在網上很有名,不少人慕名而去。
談秋生點開診所的預約程序,一周之內的時間都排滿了。網上不少人談論這件事,有狗仔爆料,很多明星都去咨詢過。
明星工作室趁機營銷,買了很多水軍說自家藝人工作壓力大,被網暴,心理狀态非常差,借此來哭訴洗白。
這樣幹的不止一家,一扒拉,五六個明星曬過診斷證明。
談秋生掃了一眼,瞄到了一條有意思的博文。
@姐姐獨美糊咖碰瓷必反噬:拿玉玉症開玩笑,跟風我家姐姐營銷,說的就是你們,要點臉吧,小心夢想成真哦。
最有趣的是這個人的頭像,用了岑央的劇照,談秋生用了對娛樂圈僅有的知識推斷,這個人她應該是岑央的粉絲,姐姐說的也是岑央。
談秋生屈指扣了扣桌面,在搜索框裏敲下幾個字:岑央,心理狀态。
跳出來不少相關博文,事情大體可以規劃為,岑央獲得影後之後,遭受到大量抨擊,還有私生黑粉跟蹤,導致她情緒崩潰,接受心理治療。
她去的正是蘇彥青的心理診所。
之前是特殊的狀态和C氏集團将程嘉言,錢淩雲,趙流毅等人串到了一起,但他們和岑央之間的聯系很薄弱,全靠下落不明的岑穆充當信息點。
蘇彥青的出現,彌補了這一點。
談秋生扯過一張諵諷符紙,寫上蘇彥青,然後劃分幾個箭頭:第一是醫院門口,車禍案趙流毅;第二是普藍裏斯大酒店,爆炸案程嘉言;第三是心理咨詢,失蹤案岑穆岑央;第四是清淨山危機,天師盟受創。
除了錢淩雲,這些關鍵人物都和蘇彥青有直接或間接的關系。
談秋生看了一會兒,又加上了第五:公安大學講座,周景融。
從車禍到現在,對方的動作越來越大,已經有種圖窮見匕的感覺了,以蘇彥青為原點,幾乎所有案件和關鍵人物都能聯系起來。
除了錢淩雲。
談秋生轉了轉筆,錢淩雲是他主動找到的客戶,沒有和蘇彥青接觸過,跟他有交集的人只有岑央和岑穆,為什麽錢淩雲會變得不人不鬼。
用錢淩雲來吸引他的注意力,除了挑釁以外,還會有什麽原因?
談秋生想不明白,四殿的人已經把錢淩雲從殡儀館接走了,地府內有相關經驗的鬼才都被調去調查錢淩雲的狀況了,相信不久就會有結論。
當務之急,是弄清楚蘇彥青在這一系列事情中的地位,他是主謀,還是從犯。
談秋生給皇半仙兒打了個電話,從昨天分開之後,皇半仙兒就沒和他聯系過,昨晚也沒有回梧桐苑,不知道皇半仙兒對岑央的調查進展得如何。
嗯,關機了?
皇半仙兒很少關機,上一次還是被困在清淨山的時候。
談秋生心道不妙,立馬點開報警APP,因為關機,APP無法顯示距離,他讓小白查了岑央的住處,連忙趕了過去。
岑央的住處很偏僻,是幽靜的半山別墅,附近沒有其他住戶,絕對的私密性,但一個當紅的女明星住在這種地方會不會太偏了點,平日裏出席活動都不方便。
若說一開始有五分懷疑,那現在談秋生對岑央的懷疑就上升到十分了。
這個氣質幹淨的女明星絕對有古怪。
在談秋生的印象裏,這種別墅裏應該有保姆管家司機一類的人,岑央的身份,最起碼得有保镖和助理吧,可偌大的別墅裏空空蕩蕩,一路走來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談秋生心裏狐疑,隐了身,警惕地往身上貼了幾道符紙,将氣息全部屏蔽。
半山別墅裏有一個很大的玻璃花房,寒冷的冬日,花房裏的玫瑰開得嬌豔,打眼一看,活脫脫是一片火紅的花海。
談秋生暗自感慨有錢人的奢靡,他有這麽漂亮的花房,肯定不會患上心理疾病。
一靠近花房,就聞到撲面而來的香氣,談秋生晃了下神,連忙拿了張符紙拍在鼻子上。這股香氣喚醒了被忽略的事情,在事務所的時候,他也曾聞到過這股味道。
談秋生腳步一拐,當即進了花房。
花香氣不太對勁。
花房裏全都是紅玫瑰,談秋生搜了一圈,沒有發現,他摘了朵花想帶回去研究,忽然有人進了花房,談秋生心裏一緊,完全忘了自己還在隐身,下意識蹲下,藏在花海中。
“我按你說的做了,可是那位談老板并沒有被失去意識,你在騙我。”
“我現在要終止合作。”
“你在威脅我嗎?”
“呵,人在我手上,我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等你找過來的時候,應該能趕上為那位談老板收屍。”
談秋生悄悄看了一眼,出現在電影海報上的女人挂斷電話,那張美豔的臉上一片清冷,完全看不出平日裏對外的風情萬種。
——岑央。
和初見相比,如今的岑央變了很多,但氣質依舊很獨特。
談秋生回憶了一下她剛才說的話,一頭霧水,岑央口中的“談老板”說的該不會是他吧。
難不成岑央發現他了?
這個念頭只存在了幾秒就打消了,談秋生看着岑央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五花大綁的皇半仙兒拖進花房,嘴角瘋狂抽搐。
破案了,這就是皇半仙兒死活要去調查岑央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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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