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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方折那個鹿茸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關注？”

“是是是，我了解到了，他是你以前的隊友，可練習生時候的生活有什麽值得紀念的？”

“他現在來找你幹什麽？這還不夠明顯嗎，他就是想蹭你熱度蹭你話題”

房間內，韓綽低吼道，他緊緊扣住方折肩膀，質問道：“我做的還不夠好嗎？你為什麽就不肯給我個機會呢？”

方折筋疲力盡，用胳膊彈開韓綽的手，朝後退了一步，室內的燈光明亮，打在他側臉上，顯得那樣不近人情，方折靠在門上，微微促狹：“我上次就和你說得足夠明白了，韓綽，我對你沒興趣。你說你幫了我，你幫我什麽了？擅自做主，插手我家裏的私事兒，這叫幫我？”

韓綽厲聲：“你的那些叔叔嬸嬸親戚們，沒一個好對付的，個頂個的難纏要是沒我出面擺平，他們去曝光你抹黑你怎麽辦？”

“那就讓他們曝光啊。”

“那你的名聲……”

方折譏笑道：“韓綽，你為什麽非要把別人都當做傻子呢。你是覺得我這些年賺的錢不夠多，不足以拿錢擺平他們？”

“我……”

“你擅自插手，次次趕在我前面去搪塞他們，賣我個人情，你希望我怎樣，對你大恩大謝，對你俯首稱臣？倘若他日媒體曝光了我冷血無情，拒絕贍養親人，反倒是你落了個好名聲，誰還能不知道，是你韓綽在背後替我料理麻煩。”

韓綽握緊拳，一時被怼得說不出話，心虛地咬牙低頭。

方折盯着他，“我不止一次和你說，不要插手我的私事。你在乎的名利，在我眼裏一文不值，倘若今日可以，我現在就能站到媒體前，開誠布公的說明，我方折，就他媽是一個狼心狗肺無情無義的人，贍養？我贍養他們？我快餓死凍死病死的時候他們在哪裏？我父母的補償金握在他們手裏我用過一分嗎？我早早辍學，難道就是我這個人自甘下賤嗎？”

韓綽急了：“你聽我解釋……”

“出去。”方折眸色冷沉，“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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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綽閉了閉眼，臨走前，他嘆息道：“方折，你背負的恨意太重了……如果我是你，我就會選擇息事寧人，過好後半生。”

當空蕩的房間內只剩下他一人的時候，方折身子慢慢蜷縮，看着前方的穿衣鏡，鏡子內的人他覺得好陌生啊。

這是他嗎？

這是被燈光束縛住的他。

像是在金子做的囚籠裏，掙紮不了，逃脫不了，籠子的每一次收縮，都讓他不得不将自己縮得更小，将真實的一面隐藏，到最後，他已經快不認得自己是誰了。

方折踉跄起身，手撐在鏡子上，盯着鏡中人，緩緩阖眼，陡然，一拳猛擊，鏡子破碎，他冷漠地朝後退了一步，自嘲一笑：“都該死。”

鹿茸抓的那條小魚被煲湯去了，他下樓的時候，大家齊刷刷看了過來。

鹿茸：？

溫詩知道他心情不好，笑道：“雖然你的魚小，但今晚也算是有個肉菜了。”

鹿茸詫異：“冰箱裏的菜呢？”

宋曉曉默默低頭，指了指，鹿茸一看廚房裏擺的幾盤黑黢黢硬咚咚的東西，就知道原因了。

“早說，讓我來做飯了。”他惋惜地搖頭，“可惜了這麽多菜。”

溫詩啧啧道：“馬後炮，別人都做好了，你說這話。”

“下次，下次我給大家露一手。”

衆人圍坐在餐桌旁，擠擠囔囔，韓綽率先道歉：“不好意思，今天下午魯莽了。”

鹿茸微笑：“客氣。”

方折坐在對角線位置，和身邊的龐厲閑聊，似乎一切又重歸于靜。

宋曉曉好奇：“今天你們收到導演組發的賀卡了嗎？”

龐厲大笑：“喂喂喂，不帶透露的啊”

溫詩道：“收到了收到了”

宋曉曉道：“你收到了幾份？”

溫詩驕傲豎起手指：“兩份”

宋曉曉：“羨慕了。”

龐厲胳膊戳了戳方折，“你呢？”

方折道：“放桌上，沒數。”

“……”

一句沒數，就足以證明絕對是三份以上了。

龐厲驚羨不已：“果然，你的魅力是我羨慕不來的。”

有人笑道：“你們年紀都還小，節目上談不到戀愛，以後也可以的。”

又有人問：“诶，你們年紀都多大了啊？”

溫詩撇嘴嘟囔：“怎麽又開始聊年紀了？”

宋曉曉舉手：“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這一桌，誰年紀最小”然後指向鹿茸，“他他年紀最小了我看過導演核對身份證”

正在挑魚刺的鹿茸手下一頓，迷惑擡頭：“啊？我啊？”他笑了笑，“榮幸，榮幸至極，以後就麻煩各位哥哥姐姐多照顧了。”

“我們會多關照你的，小鹿。”溫詩笑眯眯地将小鹿這兩個字咬重了些，衆人哈哈大笑：“你怎麽還記着他叫你小溫的事兒呢”

鹿茸也笑了下。

小鹿。

他不自覺的掃了眼方折。

這個稱呼今日之前，可只有方折叫過。

他們在公司第一次相遇的時候，方折是所有練習生裏，最瘦最小的那個，說句面黃肌瘦也不為過，當時他還一直讓方折叫他哥哥呢。

那時他為了接近方折也去當了練習生，聲樂室內，五十多個練習生，同時亮嗓子，唱高音，一個比一個音調高，他當時就站在方折身旁，眉眼彎彎，笑道：“同學，你要是再不升高調，一會兒老師又要罵你啦”

方折臉頰微紅，“對不起……我不太會……”

鹿茸笑道：“沒什麽對不起的，你是不是前段時間沒上課呀？”

“嗯，病了，在打針。”

“那就很正常了，你沒學會技巧而已，我教你。來，張嘴，聲腔共鳴，下颚擡高……對……就是這樣……”

許是他們一教一學太認真，沒注意到聲樂老師什麽時候踩着高跟鞋過來了，聲樂老師聽着方折的高音，皺眉搖頭：“你怎麽還是這個水平呢？全班裏，就你最差勁了。”

鹿茸不悅蹙眉，當即就道：“他前段時間病了，在請假，進度落後也正常啊。”

聲樂老師不滿他的插話，淡淡道：“身體素質這麽差，還想當明星……”諷刺的話落入方折耳中，方折低下頭，神情落寞，他見鹿茸還要回怼，捏住鹿茸衣角，對他搖了搖頭，說：“不吵架。謝謝你。”

鹿茸見勢，牽住他的手，“走，這課不上也罷，還不如我教你呢”

方折第一次逃課，跟着他去了樓頂。

他們坐在樓頂的牆上，雙腿落于空中，随意晃蕩，鹿茸一點一點，耐心的給他教發聲方式，方折跟着學，可學着學着就分心了，鹿茸湊近，問：“小方同學，你身旁有這麽一個絕世美男，你都能分神，你好過分哦。”

方折不禁笑了。

鹿茸問：“想什麽呢？”

方折為難道：“你……你逃課……來教我，會耽誤你學習進度的……”

鹿茸勾起唇角：“怎麽辦，已經耽誤了。”

方折忙要起身，“你還是快回去吧，我是笨蛋，我這麽笨，學不會的，不能再影響你了……”

鹿茸握住他的手，朝下拽了拽，等方折重新坐下來，不解其意：“誰說你笨了？”

方折沉默，良久，幾分委屈：“……老師。”

“聽她放屁。”鹿茸滿不在乎，“你要真那麽差勁，她也不會遇見你。這世界上，你所能認識的任何人，都證明是和你同一個階層的，那種天之驕子不是一個層級，你見都見不到。所以，她說你是笨蛋，那她就也是笨蛋，她要那麽厲害，有本事去當私教啊對不對？”

雖然聽着有點不尊師重道，但方折心底或多或少還是有了安慰，方折柔笑：“鹿哥，謝謝你。”

“鹿哥？哈哈哈哈，你再叫兩聲”

“鹿哥？”

“好爽”

“鹿哥，你還有幾年成年呀？”

“五年吧。”

“啊？？”

“怎麽了？”

方折靜了一下，“我其實還有個更好聽的稱呼，你想聽嗎？”

“哦？”

“小鹿。”方折笑得溫柔，“小鹿更好聽。”

從那以後，小鹿這兩個字就成了方折的專屬叫法。

而今日溫詩打破了這個獨一無二的稱呼。

夜晚，吃完飯，打掃完畢，大家都去休息了。

上樓的時候，溫詩跟在他身後，喊道：“嘿等等”

鹿茸站在卧室門口，手豎起一個叉叉，“拒絕一夜情。”

“……”溫詩道，“你好好講話啊。”

“好吧，什麽事兒？”

“你收到賀卡了嗎？”

“想知道？”

“嗯嗯”

鹿茸饒有興趣，“你這麽想知道我收到賀卡了沒，該不會是因為你給我發賀卡了吧？哇，你喜歡我呀？”

溫詩嘴角一抽，“你可真是異想天開。”

鹿茸轉身要進房間，溫詩蹭了進去，“哎哎，我就是想知道，是不是方折的賀卡送你這裏來了？”

鹿茸眸色微變，語氣收斂了幾分，“沒。”

見鹿茸神色鄭重，溫詩也不好再問，擺擺手道：“晚安晚安。”

溫詩回到房間後，一直在琢磨方折的賀卡送哪裏去了，其他嘉賓他都悄悄問了一遍，沒有哎，八卦的心讓他猜測，方折究竟是把賀卡給了韓綽呢還是鹿茸呢。

鹿茸說他沒收到，那就是韓綽了？

“啧……”她洗漱後，穿着睡衣，确定卧室內沒有攝像頭後，松了口氣。

坐在床上，拿起兩份賀卡，之前還沒看裏面內容呢。

莫名有點小激動。

第一份信封打開，筆墨淩厲的幾行字，溫詩一愣。她抓了抓頭，茫然地打開了第二封，隽秀清麗的字跡，也是寥寥幾句。

溫詩臉都皺到一起了。

第一張賀卡：【方折，祝你幸福健康，開心生活，未來遇到任何打擊，都不要一蹶不振，你可以的，沖鴨】鹿茸親筆，致溫詩。

第二張賀卡：【小鹿，你重新出現，是回來找我的嗎，如果是，我真的很高興。】方折親筆，致溫詩。

溫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