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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他們有了短暫的安寧。
于七日後,方志恒和王英華被警方逮捕,人被抓走的時候,方志偉兩口子看見了,既害怕于他們要坐牢會不會下個就是自己,又驚恐于方志恒和王英華身上的慘狀,簡直沒眼看,渾身上下每一塊好皮肉。
警察也問他們,說你們遭遇了什麽,王英華矢口否認,堅決不說實話,也不提及鹿茸半個字。
她知道自己已經完了,進去了就別想出去了,可她兒子還有未來,她兒子還有出獄的那天,要是因為自己的話得罪了鹿茸,得罪了那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那她兒子以後就真沒活路了
王英華不肯說,反而讓趙嬌香更覺得害怕。
她以為是方折的手段,心有餘悸,拉着方志偉說:“先別招惹方折了……我怎麽感覺有點瘆得慌呢……”
趙嬌香的直覺不錯。
确實該瘆得慌。
因為鹿茸下一個準備切磋的人就是他們兩口子。
不過具體什麽日子,那就得再提了。
網上的輿論,從最初社會新聞刑事案件,在鹿茸使用方折賬號後的一條炮轟下,瞬間扭轉,畫風清奇,全是在談論八卦的
尤其是正趕上了《第三次旅行》的第一期播出。
有些粉絲當初沒關注這部戀綜,經歷網上的洗禮後,也紛紛去看了,目标一致,所有人都盯着方折和鹿茸這對CP。
當鹿茸被排擠,方折英勇出場的那一刻,仿佛聖光普照,彈幕齊刷刷全是——
【英雄救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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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看直播的時候沒感覺這段有問題,現在想想,問題大了啊】
【方折為了心上人挺身而出啊尤其是他還帶病着呢嗚嗚嗚】
【太明顯了啊啊啊啊你們什麽時候見過蔗蔗在綜藝裏對一個嘉賓這麽熱情的】
【支持樓上,蔗蔗一向都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不深交,但和鹿茸似乎很親切】
當方折和鹿茸成為第一名後,彈幕又是:【嗚嗚嗚我就喜歡看這種逆襲爽文】【越來越感覺他倆有奸.情了】
直到後面拍攝到民宿內,方折和鹿茸一同進了房間,而後鹿茸出來,韓綽再進去,彈幕全是爆笑:【哈哈哈哈哈哈不會吧不會吧,三角戀啊?】
【韓綽進去的可真不是時候人小兩口正敘舊呢,他進去幹什麽】
【所以韓綽之後灰溜溜的自己出來了啊。】
【哎,我看直播的時候怎麽就沒感覺到有問題呢,我還當是方折和鹿茸是隊友,所以關系好…………】
鹿茸躺沙發上,刷手機刷得樂呵,尤其是配上彈幕,更好玩了。
讓網友們一搞,仿佛他們倆已經公開出櫃了。
可實際上……
回家後,方折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知道你是為了替我解圍,謝謝你了,但以後還是別了吧,對你不好。”
鹿茸欲言又止。
沒接話,不表态。
直直等到方折要準備走了,他才叫了一聲:“哎……別算了啊……”方折回頭看他,鹿茸局促道:“我不撒謊,之前就是喜歡過你。”
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在數年後得到了答案,方折神色動容,他屏住氣,告誡自己不要淪陷,曾經的苦痛,他經不得第二遍了,他不想擁有後失去,太殘忍了。
可感性和理性的交織,就像兩股勢均力敵的對抗,忽強忽弱,當感性占據上風,他的大腦只有遲鈍,竟說不出半句話來,只呆呆地望着鹿茸。
四目相對,情愫漸起。
鹿茸眸色深深,“對不起,方折,為我曾經的不告而別……對不起。”
……
“味道有點沖啊。”
鹿茸将樓梯間的木板掀開,下面還有快速跑過的老鼠,七八只,仿佛成了個老鼠窩,那老鼠也是長久不見人了,乍一看陌生人來訪,邊跑邊叽叽喳喳叫,樓梯間內的味道着實不好聞,像是什麽東西放腐壞了,散發出刺鼻的腥臭。
鹿茸走在前面,一手打着手電筒,另一手牽着身後的方折。
本是方折的家,方折卻顯得異常陌生,倒是鹿茸看起來非常熟悉,方折也覺得不好意思,“離家後我就沒回來過了。”
鹿茸笑笑不說話。
方折沒回來,那是因為一回來,看見家中故居,會懷念早早過世的父母,會想起童年的各種不幸,所以拒絕面對。
而他來過,則是因為練習生生活時,方折保存的唯一那張全家福丢了後,難過了很久,他那時悄悄來這邊,想着能不能在這個拆遷樓裏找到點能讓方折眷戀的東西。
可惜,沒有。
方志恒和王英華住進方折的家後,将方折趕了出去,更是将和方折父母有關的所有物品全部扔掉了。
之後這棟樓要拆遷,那兩口子搬走後,鹿茸又一次悄悄回來了一趟,那時是他不告而別的第五天,他心情差,又沒地方去,想到了這個破舊拆遷樓,見沒人住,躲在裏面混了幾天。
細究起來,剛剛那窩老鼠們的祖宗他當年說不定都見過呢。
方志恒和王英華進牢裏了,之前被他們霸占的,本屬于方折的房産和財産,自然而然收了回來。
鹿茸這人做事不喜歡吃虧。
只讓那兩口子進牢裏,這也太虧了吧,合着白白送他們一副銀手串還外加個包吃包住,那不行。故而他從一開始就惦記上了,屬于方折的資産全部收回,屬于方折的名聲挽回,屬于他們兩口子作孽該償還的全部加倍償還,至于他們那個愛欺負人的好兒子……
方廉坐牢後,要求會見的親屬不是旁人,而是方折。
方折自己也詫異,他和方廉沒那麽深的交情吧。
他去看過一次,一進去,身子不受控地倒退一步,驚恐地捂住嘴。
方廉臉腫成了個包子,看不清鼻子眼睛嘴巴,半邊耳朵竟被生生割掉了,一只胳膊骨折正挂着,另一只手則直接被人斷了三根指頭,就這,還只是他能看見的地方……
對方一見他,跪着磕頭,又哭又喊:“方折我錯了我真得錯了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好不好”
方折蹙眉:“我?放過你?”他以為對方是想出獄,淡淡道:“犯罪了,就要坐牢。”
方廉痛哭流涕:“我坐牢我坐牢我這輩子都不出去了你幫我求求鹿茸你幫我求求他,讓他的人放過我好不好我撐不下去了我快死了”
方折錯愕:“鹿茸?”
方廉哐哐撞牆,失聲痛哭:“媽你在哪兒……你快來救救我啊媽……”
方折沉默。
他沒有追問為什麽方廉的境遇和鹿茸有關,也不想關心方廉在裏面發生了什麽不為人知的折磨。
他只是覺得好諷刺。
一個從小到大欺負別人的人,被別人欺負了,原來也會覺得痛苦啊。
于鹿茸而言,他其實真沒做啥。
他只是讓人走訪了一遍,告訴他們如果和方廉分到一個牢房了,‘好好對待’方廉,少不了他們的好處。
方廉的刑期七年,算他裏面幹的優秀,五年就出來,倘若他鹿茸五年後還倒黴的被困在這個世界,那恭喜了,他不高興,那就必須要找人消遣,方廉一定是他用來消遣的備選人之一。
就好似抄襲他的齊元彬,在他和方折分開後,那段日子不怎麽高興,就讓人找來了齊元彬,他的要求很簡單,唱歌就行,不是喜歡那首小夜曲嗎?就唱那個,從早唱到晚,二十四小時不停歇,直至對方嗓子出血,跪地求饒,他玩到沒意思了,才放走了人。
他報複欲很強。
他也是才發現的。
就好比方折那麽簡單的接受了他的道歉,讓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換作是他,有人敢不打招呼就扔了他,他一定會讓那個人不得好死。
如果非要探究,他這種心理怎麽養成的,可能就是在主神世界時,你脾氣太柔和,就總有些傻逼不将你放在眼裏,想踩你上位。
所以當初他進前十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下副本,頂着一頭閃耀的足夠亮瞎眼的金光,在系統宣告:【請所有選手注意,積分榜第九鹿茸已到達該世界,并參與任務審判。】的那一刻,笑容滿面地出場,瞧着曾經的對手,笑嘻嘻招手:“別說,進前十的特權就是多,比如……很不幸,作為本次副本的審判官,我将遺憾地宣告你,任務失敗,積分清零。”
秉承着這種睚眦必報的心态,對上了方折這種寬宏大量宛若聖子的人,他還是有一瞬心情複雜的。
兩人今晚前來,是為了拿回遺落在舊房中的房租合同。
方折父母死後,這邊的房子被方志恒夫婦占為己有,趕走方折後,他們更是肆無忌憚。
原先方折父母在世,這邊的幾間房子僅僅以每月一百塊租給周圍人,他們一上來,直接将價格擡到了五百塊。有租戶鬧,他們就直接趕人走。
過段時間法院開庭,判理的內容裏就有關于方志恒夫婦霸占房産,假以戶主身份強收租金一項。
而今日他們來找賬本,也是為了給法院交個證據。
進了房間,在破舊的櫃子裏找到了老賬本,發黃的紙張上用鉛筆寫的字,鹿茸打着手電筒,瞧了幾眼:“是這個不?”方折點點頭,鹿茸笑着将賬本裝進方折的背包,方折道:“這裏髒,還是回家吧。”
鹿茸道:“跟我來。”
兩人出了這間房,到了隔壁房間的門口,門板搖搖欲墜,外面的牆皮更是絮絮爛爛,方折唇間血色淡淡,他退後一步:“算了。”他大概知道鹿茸是什麽意思了,回頭扯笑:“我父母早都死了,這間房我也很多年沒住過了,早忘了。”
“真的不進去看看?”鹿茸托腮沉思,“說不定哪天就徹底拆遷了,再看都沒有機會了呢。”
方折垂首。
僅僅是一扇門,回憶中本該是和父母其樂融融的家,可當他站在這裏的時候,身體本能地抗拒,他反感那份回憶,抵觸那種時光不在帶來的孤寂。
或許還有一些不好的印象。
當他站在這裏,他耳中就能響起犬吠聲,方廉牽着惡犬、王英華手持火鉗,他們向自己逼近,讓他離開。
好似他的大腦在對他說:“別進去,進去了會很疼。”那種疼痛的滋味揮之不去,禁锢他至今,方折自己都笑了:“我是不是膽子好小?”
鹿茸挽着他的胳膊,“我們方折才不膽小呢,我們方折只是被人欺負了。被欺負的人不叫膽小,叫自保。”
他推開門,一束柔和的光逼退了地面的陰影。
方折一怔,在門打開的那一瞬,他看見的不是一間黑漆漆的屋子,而是明亮的、幹淨的、溫馨的
老式的木質櫃子,在側邊壘的高高,一方小茶幾放在窗口,月光投下時,好似還能看見他的父親抱着他下棋的畫面,廚房裏淡淡的油煙味在鼻腔間萦繞,方折眼眶驟然一酸,他提了口氣,始終不敢大口呼吸,生怕一口氣将這夢裏的一切吹散了。
他家的沙發偏硬,他媽媽總會給沙發上套一層柔軟的罩子,漂亮的向日葵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金光燦燦。
方折緊張的不敢進入,鹿茸挽他入內,笑道:“我們方折小朋友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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