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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伽利略病了一場，将府裏衆人吓得不輕，日日提心吊膽，生怕哪裏做的不對了引來公爵大人的斥責。

府外也一樣，取消了所有宴會，不少貴族賓客送了禮物來探望，他們巴結着克斯爾和簡錫，說着各種好聽的話，能把伽利略誇成一朵花，簡錫倒還罷了，清楚這是客套話，禮節應對，但克斯爾聽不出，他覺得他以及他的伽利略是有資本且足夠優秀，所以才被誇獎的。

克斯爾一開心，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連帶王室也安心不少。畢竟克斯爾數日來，話裏話外都在抱怨為什麽伽利略病重的那天不在身邊，而是在王室，克斯爾無理取鬧，質問王室是不是不安好心，怎麽一找他過去，他家崽就病了。最終，偉大的克斯爾公爵得出一個結論：王室不吉利。

這具身體畢竟還是個嬰兒期，加上雄蟲本就體弱，稍微有點小病痛都跟要死了一樣，伽利略備受折磨，他才知道，原來人生病是這麽難受的啊。

在主神世界時他就不會生病，從來沒有過。

他是在主神世界降生的，小鹿經常笑話他，說他有可能就是一串代碼，他想了想，那也不錯。

有此，小鹿從副本世界回來，病恹恹的，像是快死了，躺在窗邊，問他：“你要是快病死了，你會許什麽願望？”說完，又推開他的臉，“算了，不問你了，你怎麽會生病呢。”

他問：“生病是什麽樣的體驗？”

“渾身要散架似的，腦子發脹，哪哪都不舒服。”

“挨揍不也是這種感受嗎？”

“被揍了是物理攻擊，身體上的痛。生病是精神攻擊，觸發的渾身上下都不爽快。”

“啊，這麽慘啊。”他憧憬地說，“好想體驗下呀。”

小鹿回頭盯着他，饒有興趣：“真的？”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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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試呗萬一你真能病呢”

然後，他就被扔進了某副本的冰河裏，整整三天三夜，小鹿裹着棉襖，蹲在冰原上，問他：“你身上有沒有驟冷驟熱？”

他搖頭。

小鹿又問：“鼻子通氣嗎？”

他吸吸鼻子，點頭：“嗯嗯”

“……羨慕啊羨慕。”

“但我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舒服。”

“哦？”

“太腥了。”

“什麽？”

“我說，味道太腥了。”他低頭看向冰面，小鹿也立馬低下了頭，對方一陣震驚，跳腳道：“怎麽變成紅色的水了你幹什麽了？”他拎起一塊被他拆解了一半的足有五尺長的大魚，笑嘻嘻道：“嘿嘿，我發現了一個好玩的，好細的骨頭”

“那叫魚刺”

“你說為什麽不能讓人的骨頭變得這麽細呢？”

“那就活不成了。”

“不，我覺得可以。”

當天他就從冰水中爬了上來，滿臉喜意地抱着大魚，準備回去做研究了，研究一下，魚骨能否雜交在人體上，當然，最後還是失敗了。

今時今日，寄托在這具糟糕的弱小的不堪一擊的身軀上，反倒是體驗了生病的滋味。

伽利略無精打采地趴在床上。

本身他平日裏就不太和克斯爾吱吱哇哇說話，如今一病，更是理都不帶理了，看一眼就扭過頭去，閉眼休息。

克斯爾在床邊委屈巴巴地說：“崽崽，雄父好心疼你，雄父願意替你生病的”

伽利略不屑笑。空口白話的，誰不會說啊，虛情假意

克斯爾忽然起身，容色堅定，他沖到外面，去了樓下廚房，打開冰箱，哐當哐當就撈出一堆冰塊，配上各種奇奇怪怪的食物，胡吃海塞，管家吓得連連勸阻：“大人”

克斯爾推開他，生氣道：“我倒要看看，一個腸胃炎能治多久”

管家驚慌失措的去聯系簡錫了，簡錫聽見後，錯愕不已，一通電話打了回來，克斯爾看都不看一眼，揮揮手，“別攔我啊，先把醫生叫過來準備着。”

醫生：造孽了這輩子來服務你們

克斯爾被病魔撂倒了。

他對小伽利略說：“崽崽我也生病了我們一起生病我們不愧是父子倆”

伽利略：“……”

雖說有點不可理喻，但竟然覺得開心了許多。

伽利略多看了克斯爾幾眼，緩緩将腦袋偏了過來，終于願意注視克斯爾了。

他用手指戳了戳克斯爾的臉，克斯爾無力垂眸，捏住他的小手，“崽崽吃的藥好苦哦。”

自從他吃了伽利略吃過的藥，就明白了為什麽每次小伽利略吃藥都那麽抗拒，太苦了啊為什麽不能把藥做成甜的呢

他問醫生了，醫生說會破壞藥效，他不能茍同：“苦了，他喝了就吐，一點都沒吸收。甜了，好歹能喝幾口啊，藥效微弱那也是有藥效，你說對不對。”

醫生：啊對對對，全帝國就你最對

但還是保持微笑，“好的大人，我重新研究一個配方。”

新配方出來後，克斯爾率先試藥，覺得味道差不多了，親自喂給伽利略，伽利略舔了兩口，眼珠子一轉，大口喝了起來。

不苦了，不辣嗓子了

克斯爾喜極而泣，誇贊道：“我們崽崽太優秀啦”

克斯爾對阿萊是滿意的，他覺得是阿萊找出了伽利略的病因，做主将阿萊調到了伽利略身邊伺候，成為了一衆小朋友裏第一個近身的。

伽利略也覺得剛好，這方便他做事兒，欣然同意，接納了阿萊的存在。

他想過怎麽弄死阿萊這件事。

比如他推一把讓阿萊從樓梯上滾下去，且先不說阿萊非常細心謹慎，根本不會出現那種低級失誤，單說他的小胳膊小手，能有那麽大力氣将一個三歲的雌蟲推下去嗎。不現實。

他還想過下毒。

更不現實了。

自打他吃壞東西後，簡錫就将家裏所有不安全因素清除了，想找到毒藥難于上青天。

他還想過，觸電

但最後聽說，雌蟲的身體修複力非常強大，尋常的電擊根本傷害不到他們。

殺人無數的伽利略，頭一次因為殺人而犯難了。

他尚且不着急，反正時日還多着呢。

這短時間他也在觀察阿萊。

他的任務目标。

對方長得很漂亮，骨相美感，肌膚透亮，這樣的姿容，就應該把皮扒下來制成彩燈，應該把骨頭完整的拆下來變成精美的模型，越說他越心動，眼神直白，看得阿萊常常覺得背後陰風陣陣。

阿萊幹活非常認真，一絲不茍，任誰也挑不出錯，他又聰明，伽利略動一下，他只看個表情就知道對方是渴了餓了。

明明阿萊年紀也不大，卻比許多成年雌蟲還要妥善。

随着時間的推移，克斯爾對阿萊愈發滿意，連帶簡錫都多了幾分好感。

不過事情的轉機很快。

那年夏天，伽利略開始學說話了，嗚嗚啦啦亂叫喚，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字來。

克斯爾滿心期待，等着小伽利略叫他雄父。

公爵府內日日都能聽見公爵的聲音，抱着伽利略喊：“雄父雄父雄父……”

簡錫頭大：“……”

克斯爾以為簡錫是吃醋了，笑道：“還有雌父雌父雌父”他丢個媚眼給簡錫，“他叫咱倆誰都可以”

誰知正在此時，伽利略長大了嘴巴，攥緊小手，嗓子裏啊啊的，克斯爾驚呆了，引導道：“雄父……雌父……”

伽利略：“唔……阿萊……”

克斯爾愣住，簡錫也微微挑眉，克斯爾猶如五雷轟頂，他氣得直跺腳大喊：“崽崽你怎麽能說的第一個名字是阿萊呢他只是個奴仆”

阿萊在旁低眉順眼，根本不接話，但伽利略仍然在叫：“阿萊……阿萊……”

克斯爾老淚縱橫，心如刀割，總有種崽崽不親自己的錯覺。唯一讓他覺得安慰的，那就是崽崽也沒叫雌父……再然後，下一秒：“雌父……”軟軟糯糯的聲音傳出，克斯爾當場眩暈。

之前還對阿萊異常滿意的克斯爾，在經受了這一次打擊後，要求阿萊和伽利略保持距離。

簡錫笑話他：“雄主是在吃小孩子的醋嗎？”

克斯爾搖頭皺眉：“不，不是吃醋。我只是覺得，我的蟲崽不應該和一個卑賤的雌奴如此親近。”

簡錫一頓，淡淡笑。

于他而言，克斯爾的态度已經夠好了。

雄蟲和雌蟲的地位非常懸殊，雌蟲地位很低，低到就算雄蟲殺死一兩個也無所謂，律法保護的永遠是雄蟲。

克斯爾比大多數都雄蟲都要好，他情緒相對穩定，不會突然暴躁發狂發怒，他性格也好，不會動辄羞辱打罵折磨。

有太多太多的雄蟲會對雌蟲進行慘無人道的惡劣虐待，他們會發到網絡上，一群雄蟲點贊轉發。這些，克斯爾從來不做。

克斯爾說：“我是有身份的雄蟲，那種低劣的、以虐待而讓雌蟲臣服的行為，我瞧不上。”

伽利略叫阿萊名字的事情，放在其他家族裏，可能阿萊已經要被打死了，理由就是引誘雄蟲，可克斯爾只是讓阿萊遠離。簡錫自己都想不到，他竟然有天能在雄蟲身上看到寬恕和仁慈。

而站在廚房的阿萊，完整的聽見了那句話。

從小寄居在他人家庭備受欺辱長大的阿萊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評價。

甚至這種話在他耳中根本沒有羞辱的分量。

小孩子，總有幾分天真在，以為克斯爾公爵與其他雄蟲不同，可如今想想，正如他雌父所說的，天下的雄蟲都是一樣的傲慢卑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