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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選手們也不是只在吵架,吵完了冷靜下來,想想如今的局面,再怎麽不願意,也得心平氣和地問一句,那你們說怎麽辦。
誰都有嫌疑,誰都不想遭殃,誰都想完成任務。
這個死命題将他們拴在了一起,由不得他們拒絕,去思考對策了。
李修帶頭,開始研究其所謂的‘鬼’。
根據徐添添的描述,那些‘鬼’從外形上與真人無異,舉手投足言辭形容都是正常人的樣子,沒有半分不同,甚至在溝通時的诙諧也不盡相同。
當李修說出分身二字時,所有人不禁一震。
臉色霎時一白,連周璐都語無倫次道:“分、分身?”她站起身,來回走動,止不住地抓頭,“不會吧,通常五十萬以上的積分世界才會出現分身的規則,可咱們這個世界是低級世界啊……”
“還低級呢,低級的人都死光了,誰知道系統會不會也跟着改變規則呢。”
“不要說這麽喪氣的話,這不還沒确定呢麽。”
“還要怎麽确定?有自主意識和行為邏輯,就是分身,從主體之中脫離出來的生命體。”
徐添添弱弱道:“分身和鬼哪個可怕啊?”
衆人嗤笑一聲,顯然沒心情回答這麽愚蠢的問題。
李飛嘆氣道:“鬼,難辦的是武力值,殺了就好,分身其實就是另一個你,你自己有多強悍,分身就有多強悍,你的思維多麽敏捷,分身就多麽敏捷,舉例,你是A,你的分身是B,當A想出來某個計劃的時候,B一定也會想出,當A有某個目标時,B也一定有,當A準備做什麽的時候,B說不定也會去做。”
徐添添訝異:“那A不就是B,B不就是A嗎?”
“對啊,可怕的點就在于這裏。”李飛揉揉太陽穴,筋疲力盡,“你是A,你覺得B是分身,可會不會同樣的,B也覺得A是分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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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
“很難理解對不對,但就是這樣,我們現在在理解為什麽外面的分身會出現,在思考外面的分身要怎麽對付。但極大概率,他們也在分析我們,他們也覺得我們是分身,也在想怎麽對付我們。”
“啊???”
“再或者。我們想要完成任務,假設我們真的完成了任務,最後系統會放你,這個你,既可能是A,也可能是B,因為AB本就是一人,那麽系統會放誰?說不準。”
周璐心灰意冷,“要命啊。如果系統選擇放了B,那我們這群A就全得被困在這個副本世界,出入不得”
李飛認同:“對,所以,我們的對手是他們,他們的對手也是我們,在我們坐在這裏思考,怎麽消滅分身從而讓自己生存下來的同時,那群分身也可能在思考這個問題。”
李修一針見血:“雙方都互相不承認自己是分身罷了。在座的沒一個人願意承認自己是分身吧?”
衆人忙搖頭:“呸呸呸我才不是,我就是我,我是本體啊,我是真人啊”
李修:“對,他們也是這麽想的。”
衆人再次沉默。
窗外呼嘯的風聲像是催命的哀戚,吹得他們心涼涼的。
這會兒,寧願外面是鬼了,真刀實槍地打一場也就罷了。
可偏偏外面極有可能是一群完全了解他們的人,或許他們坐在這裏想到的任何一個對策,都能被他們猜中,甚至以同樣的手段來對付他們。
想想都頭大。
周璐揉了揉冰涼的臉,向四周看去,發現安希不在,又瞧向徐添添,擠弄了一下眉眼,給了個眼眼神,徐添添悄悄對她搖了下頭,又指向門外,示意安希出去了。
深夜外出,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對規則的挑釁,簡直找死。
可安希塔利竟然就這麽肆無忌憚的出去了。
直至清晨,第一道曙光亮起時,在大廳睡的七仰八叉的選手們才堪堪醒來,周璐第一件事就是上樓去找安希,果然安希回來了,她賠笑道:“大美人?”
安希塔利眉梢挑起:“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哈哈”周璐笑道,“大美人,你知道我想問什麽對不對?”
“我如果不回答你的問題呢。”
“那我就會一直騷擾你的,你知道的,我求知欲旺盛。”
安希塔利惆悵,他才坐下來,周璐就已經體貼的來按摩揉肩了,笑嘻嘻道:“大美人,幫幫忙嘛。”
安希塔利有幾分倦意,想睡覺了,他看了眼周璐,對方一副準備死皮賴臉在這裏纏下去的樣子,他哭笑不得,“你怎麽就認準我了呢。”
“女人的直覺。”
安希塔利輕笑:“算了,不和你糾纏了。你們與其糾結分身真與假,不如搶先一步去查清山路支線,誰先完成任務,誰就占據主動權了。”
周璐愣了下。
任務……
任務
是啊他們都快忘了任務了
一直在糾結和恐懼于外面的分身,卻沒想過,如果任務提前完成,說不定外面那些分身也就自然而然消失了
頓時豁然開朗,她驚呼一聲,一躍而起,忙要跑出去給大家說辦法,突然止步,扒在門上,笑哈哈道:“那個……”
“我也有分身。”安希塔利回答。
“如果……”
“我的分身不會告訴別人這個辦法的。”
“可是……”
“相信我。”
“成嘞”
周璐立刻就朝樓下去了。
安希塔利正準備更衣入睡,門又被敲響,有點頭大,他道:“進。”
是徐添添,他小聲問:“今天我還用去那邊監視嗎?”
“不了,休息吧。”他擺擺手,“我也要休息了。”
“好的。”
徐添添快速收回目光,忍住了心中的錯愕。
他看見了安希塔利脖頸上的紅痕……
他眼神一黯,抿了抿唇,沒再多說,只靜靜靠在了門口的牆上,緩緩坐在了地上。
這一覺于安希塔利來說,睡得過于漫長了,他渾身乏力,神志不清,朦朦胧胧之間,仿若魂與身分離,在光怪陸離的回憶畫面中不斷穿梭,就像是人之将死,倒影回放生前的一幕幕。
有悲傷有喜悅,轉瞬即逝,美好的留不住,難過的卻始終在心底難以消散。
不過再多的情感,在他清醒的那一刻,也都煙消雲散了,濃濃戾氣轉為風輕雲淡的平和,又是衆人所熟知的專屬于安希塔利的形象。
他推開門後,徐添添一個後倒,狼狽地摔在了他的腳下,手足無措,“您……”
安希塔利驚訝:“怎麽睡在門口,困了就回房間好好睡一覺吧。”
徐添添看了看四周,“我守着,我放心些。”
安希塔利多看了他幾眼,一時未接話,徐添添忙将懷裏一直捂着的暖爐誠惶誠恐地送上,結結巴巴道:“……我……感覺您手一直冰冰涼涼的……怕、怕您冷,給您準備了暖手寶。”
暖手寶用絨布套着,絨布畫着粉紅色的小豬,還挺可愛。
安希塔利本無意要此物,畢竟他身體冰涼是內在原因,哪怕當年還是五號時,他也偏寒些,可拒絕又擔心讓小小青年心涼,便一笑,接過手道:“你倒是很體貼。”
“應該的。”徐添添跟在他身後,“您還有什麽需要嗎,我做什麽都可以的”
安希塔利覺得哪裏不對勁。
這人……
殷勤過頭了啊。
如此主動且恪盡職守的傀儡,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腦海中忽然回想起慕斯特前面說的那些話,腳步頓住,驚詫回頭,盯着徐添添,他深吸一口氣,靠在牆上,不可思議地問:“小朋友,你該不會和李修的心思一樣吧?”
徐添添面目猙紅,瞪大了眼,又厭惡又急切,“不是的不是的李修那樣的龌龊心思我才沒有我只是覺得您很好很好很好。我第一眼看見您,就覺得好,就想親近于您……”他驀然閉嘴,低了低頭。
安希塔利笑了。
他的爛桃花還真是多。
都成這麽個鬼樣子了,竟然還能有人看上他。
奇也。
當年慕斯特是怎麽和自己告白的?
慕斯特的告白方式比任何人都清奇,沒有含情脈脈,沒有鮮花,而是在亂葬崗裏,陰風陣陣的黑夜裏,屍臭味撲鼻,時不時還有幾個沒死透的人用殘肢抓你的褲腿,慕斯特就站在一堆亂屍之上,手舉火把,對他狂吼:“安你要是不和我在一起,趕明兒我就是這亂葬崗的一員了”
安希塔利:“……”
和他心中,在鮮花簇擁的芬芳之中告白的美好差了十萬八千裏。
那個時候他是準備拒絕的,但下一秒慕斯特就嚎啕大哭,狂奔下來,抱住他的腿,哭喪似的嚎:“你喜歡喜歡我好不好……安希,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我更愛你的人了……”
如今心想,倒不如幹脆點,拒絕了罷了。
安希塔利看着徐添添,又想想慕斯特那張臉。
慕斯特說的,再也沒人能比他更愛他了,如何判別。
安希塔利不禁搖頭,當年的自己真是幾句話就能被哄住了,現在可不行了,一則年紀大了,說不定哪日就死了,還是別耽誤人家小朋友了,二則對旁人再也拾不起半點心思來,興致缺缺。
他想了又想,還是選擇直白拒絕,斷了任何念頭的好,“我不喜歡你。”
徐添添微微一愣神,握緊了拳頭,扯了扯笑:“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安希塔利拍拍他肩膀,不再多說,下了樓,
樓下已經沸騰了。
熱絡的讨論着李飛從警局要來的數據。
說是近幾年,也就有三輛車路徑此山,不過警方矢口否認消失說、爆炸說,只解釋那三輛車正常通行,其餘都是媒體造謠,并勸誡李飛:“你們這些小年輕,不要聽風就是雨,這世上哪有那麽多的神呀鬼呀。”
李飛配合點頭:“對對對,您說的對。”
應付着警察,替羅勇等人打掩護,使得他們成功從警方系統中偷取出了有關酒莊的所有資料,其中正包括山路監控。
拿到資料的那一刻,羅勇驕傲的将U盤在他們面前比劃兩下,“要我說,你們沒了我還真不行,誰能進警方的網絡系統拿東西?我,只有我,我這個天才。”
資料包裏,關于山路的視頻很長,長到他們沒時間全部看,只能節選部分內容。
他們率先查的就是,在怪事頻發之前,經過這裏的車輛,都有什麽共性。
——那些車輛,白天時,無一例外都是大巴車,觀光旅游似的,車上年輕人居多,車窗下放,拿着手機拍照,興高采烈。夜晚時,黑色轎車居多,看不清車裏的人臉,行蹤詭秘,身份偏高。
怪事頻發的那幾年,基本沒有大巴車出現了,但偶爾有小轎車繼續順着這條山路進出,然後視頻卡頓,一片空白,再無後續。
至于近一年的視頻就較為完整了。
是三輛車子朝山上駛入,即将進入山路的前一刻,其中一輛車子下來一人,另兩輛車子離奇消失,緊随其後,那個黑衣男人又重新上車,也跟着進了山路,再次奇怪消失。
李修推斷:“如果進入山路的人都會産生分身,那麽是否可以理解為,視頻裏進來的三輛車裏的人,也是真實存在的,并且行走了那條山路,産生了分身。”
“那他們去哪裏了呢?”
“對啊,咱們也沒見到山莊裏再有其他人啊。”
安希塔利緩緩走來,優雅地坐在了一旁,笑笑:“誰說沒有?那三個審判者不也是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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