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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第 9 章

駱從想過有一天他們還能再看見綠意盎然的叢林、躍然其中的野獸和讓人舒暢、放松的的壞境。

曾經，他們是部落中最勇猛的獸人，為部落狩獵最多的食物就是他們最大的榮耀。

突然的某一天開始，他們發現部落周圍的野獸不見了——從他們開始狩獵的那一天開始，巫就告訴他們，捕獵野獸不能一窩端，要抓大放小，否則時間久了，部落周圍會再沒有獵物。

他們一直以來都遵循着巫的指示，不可能會犯下這樣的錯誤。

起初，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

直到去取水的亞獸發現，部落邊上那條河的水好像少了，以前他們只用站在樹邊就能取水，現在要漸漸往裏走才能取到水了。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意思——直到巫說：“沒了水，部落就必須遷徙。”

那時他們尚且不知道遷徙的苦楚，只想着他們走到哪狩獵到哪，還能缺了吃的不成。

可一直到那條自他們出生就存在的大河消失，巫都沒有下令遷徙。

有獸人去問巫，巫說：“只要再一場大雨，就能決定我們要不要遷徙。”

大雨終于來了。

可是，地就像破了個窟窿似的，把所有的雨水都吞沒了，消失的河流沒有再回來，部落周圍的樹木也漸漸枯黃。

他們終于知道事态的嚴重了——

樹木枯了、落了。

就意味着寒季要來了。

每個漫長的寒季裏，都會有年幼的族人和年老的族人凍死或者餓死，在部落中時尚且如此，遑論在遷徙的途中。

可巫卻告知他們，寒季還不該到來，枯萎的樹木可能是因為缺水……

他們不得不離開一直生長居住的地方，開始了長達三年的遷徙。

青稞部落本是大陸上最強大的部落之一，他們擁有數倍于現今的族人（那時候有兩千多人），可随着一路的遷徙，凍死餓死的不計其數。

少數族民在快餓死之際，終于含淚投靠了其他部落——為了生存，那些部落已經開始吃同族。

那是他們遷徙兩年後發生的事情。

青稞部落的人不願妥協，如果只能靠吃掉同族活下來，那他們與野獸有什麽區別。

他們求過神，向獸神請過罪，可一切并沒有好轉。

時間像是過得很慢很慢，每一天都像被拉長了一樣，死的人越來越多，多到就算是巫，也已經數不清到底死多少人了。

最終，只剩下現在的六十三人在茍延殘喘（六十三是神使告訴他們的）。

遷徙的這三年，他們最初與日漸兇悍的野獸搏鬥，到後來不用再狩獵——因為野獸同樣缺了吃的喝的，與倒下的獸人同樣，餓死、累死。

獸人原本并不吃不是自己狩獵的獵物。

可現實容不得他們繼續講究這個規矩。

他們從不願吃到後來撿死亡、開始腐爛的獵物吃，前後不過是一個季節變換的時間。

在那個最容易撿到野獸的季節，是巫讓他們用火烤的方式儲備了幾乎所有能儲備下的肉，那些肉每每在關鍵時刻，都能救他們一命。

盡管到了後來，那肉已經再嘗不出肉的味道，可變質的肉卻是他們能活到如今的原因。

如果沒有巫，他們不會還有今天。

現在，一個讓巫信任的神使出現了。

巫相信他，他們也同樣會相信他。

他們在草原上恣意奔跑着，清風在撫摸他們，大地在給予他們力量，就連周邊的野草似乎都在為他們歡呼雀躍。

多久……有多久他們再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

可惜。

長久的飲食不足終究還是對他們造成了影響——奔跑不過幾公裏他們就已經感覺到四肢傳來的饑疲之感，放在以前這連讓他們熱身的距離都算不上。

望着四散奔逃的羊群，駱終于下達了第一個命令——所有獸人們率先吃飽，再繼續狩獵！

于是，lv.1的小世界的某個角落裏，展開了一場野獸與野獸無情的較量與厮殺，勝者生，敗者被吞吃入腹。

物競天擇，适者生存，這本就是自然界第一條準則。

***

而在同一世界的另一個角落裏。

燕星洲拿着一個小冊子還在研究：“為什麽左腳踩右腳就能飛天？”

守衛：“……”

“王爺，咱們先學會再說，仙師說了，我們得學會怎麽運氣飛天，才能讓我們接着看大聖。”

燕星洲聽見大聖，終于挪出了一點點注意力：“可是，還是得弄清楚為什麽左腳踩右腳就能飛天我們才能學會飛天啊！”

守衛毫不留情地拆了他家王爺的臺：“……不，王爺，你忘了，我們至今也不知道為什麽念了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就能跑得更快。”

“可是。”燕星洲道，“只要離開這裏回到燕國，我就再沒有這些能力了。如果我只能在這裏使用這些能力，又怎麽能說我學會了仙家手段呢？”

守衛：“……”不要問我這麽難的問題，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甚至沒有名姓的守衛啊！

燕星洲将小冊子合起來，點點頭：“還是等下次師傅來的時候問問師傅吧。”

旁觀一切的方覺：“……誰說這王爺傻的！阿金你出來！”

【根據同行經驗，理論上來說，只要宿主等級提升，進入游戲的所有人精神和能力都會獲得強化，這種強化會體現在各自真實的身體之上。等宿主本體能夠時空躍遷時候，确實可以帶領他們本體進入一個可以修仙或者學習魔法的世界，讓他們從頭開始】

“你這畫大餅的能力可以啊！”方覺冷笑，“那現在呢！我一出現傻徒弟就得問我了，我怎麽說！”

【如果系統事事幫宿主周全，系統自己就可以執行任務，為什麽還要宿主呢？】

方覺呵呵一笑：“你不會以為這招對我還管用吧？！我要罷工。”

【……】

【是否選擇停用系統？】

方覺：“……”大無語事件！

系統還真能罷工啊！

“你來真的啊！”方覺哭笑不得，“系統文裏系統不都求着主角一定要繼續工作的嗎？”

統很疑惑。

【系統與宿主只是合作關系，宿主可以選擇放棄系統，系統可以選擇更換宿主，這才是正常的合作關系，而且——】

系統停頓了好一會，似乎在斟酌言語。

【宿主特殊能力來源于系統，有的宿主更是在死亡之時被系統所救，為什麽宿主能夠如此理所當然和系統叫板？】

方覺摸了摸鼻子：“……可能因為、他們是主角？”

【……】

“好了別瞎扯了！”心虛的方覺氣急敗壞地拉回了話頭，“所以關于我怎麽穿到獸人世界的事情，真不是你動的手腳？”

【不是】

系統的回答非常堅決果斷。

方覺狐疑地問：“真不是？”

系統：【真不是】

“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先相信你。”方覺說，“可怎麽說我們也是合作夥伴，你就不能為你的合作夥伴提供一點小小的建議？”

【不能】

方覺終于忍不住：“去死！”

終究方覺還是得自己來面對這個難題，好在——傻徒弟确實是個傻的。

“這是為師對你的心性試煉。”方覺摸了摸下巴（其實他是想裝出摸胡須的樣子，可惜沒有胡須），“待你試驗通過，即便是燕國的你，同樣也能一同學習。”

燕星洲即刻就信了。

他就說嘛！哪個仙人收徒這麽容易的！還讓他帶着守衛一起來，原來他還在考驗之中啊。

“弟子明白。”燕星洲回答。

方覺“嗯”了一聲，又繼續裝逼道：“學習一事不可落下，待時機到達，會有需要你教導他人之時。”

燕星洲這下有些遲疑了：“可是師傅，我并未弄明白為何念了那句咒語，我便能突然提速，更不懂為什麽左腳踩右腳就能飛天。這樣的我能教好新來的師弟師妹嗎？”

方覺對付燕星洲什麽都要問一問的性格已經有辦法了。

“不許發問。”方覺道，“你屆時只需将口訣交給他們，并給他們演示一遍就行，能不能學會全看他們的悟性。當然，你可以趁着傳授技藝的機會，向他們提要求。”

燕星洲雙眼一亮：“什麽要求都行嗎？”

方覺還是很喜歡這個單純的有點傻傻的小徒弟的。

“能完成的要求都可以，不要太過分。”

***

藍星上。

《異界》這款全息游戲已經引起了小範圍的關注——至少是部分真實游戲玩家的關注。

因為雪風吹來終于想起他是個畫畫的，開始畫畫了。

那瑰麗的色彩使用可說是獨門功夫，他畫風獨特，其他人輕易模仿不出來。

因為上不了游戲，痛定思痛的荊雪風三天時間裏接連畫了九張圖，硬生生湊出個九宮格——

前三張畫還好，是荊雪風最擅長的風景。

那窮盡漫天的枯黃，像是吸滿了橙汁一般，肆意地揮灑在畫紙之上，使人一眼過去再看不見其他，只餘震撼。

最後三張卻不一樣了。

是長相迥異的人物畫，一個個瘦骨嶙峋卻又長得十分高大，明明長得像人，可神态舉止中卻又帶着一股野獸獨有的……像獸性但又不是的強勁沖擊力，很矛盾，但又有種怪異的吸引力。

總之就是——很不符合雪風大佬一貫秀美、清逸的風格。

中間三張放在九張圖裏也很格格不入。

第一張圖是棵頂了天的巨樹，那樹實在太高大了，高大到圖畫的一半是藍天，另一半是樹冠。

樹下躺着把半開的紅色油紙傘和一棵不知名的綠色野草。

而在樹的四周，卻又是堆砌而起似乎想将樹圍起來的牆。

沒人看懂這是在畫什麽。

位于九宮格最中央的圖就驚喜多了，動靜巧妙地結合在了一張圖裏。

一只俊逸的雪狼站在黃土堆上仰頭望天，他脖頸上挂着一節竹筒，竹筒裏盛滿了土，那土的粘接性還不錯，有一部分都從竹筒裏甩出來了，卻沒掉往地上。

這是動。

而靜，則是雪狼的鼻子上，停駐了一只粉蝶。

什麽野獸嗅薔薇，猛獸的溫柔啥的一下子觸動了不少人的心，尤其脖子上挂的那個裝着土的竹筒，生動中加了點怪異，怪異中多了點……恣意。

然而第六張，又和其他的一點關系沒有了。

那是張格格不入的古裝男子，白衣飄飄，幾欲随風而去。

很帥，氣質很棒，但也只是這樣了（哪個博主畫的古風男子不帥）。

本來這九張圖雖然風格不一，可經常有畫畫的畫手們習慣發些最近作品集之類的圖博，雪風吹來這個雖然和他一貫的風格不符，但也不算奇怪，畢竟畫手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舒适圈裏嘛。

奇就奇怪的是，這九張圖，雪風吹來配了文案，文案還是：“一些游戲記錄。”

若僅僅只是這樣還不會造成什麽太大的影響，畢竟游戲可以是很多個游戲嘛，真正引起關注的，是星星電燈馬上轉發，還附文：“啊啊啊啊啊啊啊！沒想到有一天我能入雪風大佬的畫裏！那棵樹是我！是我！語無倫次！我需要吸氧！”

這下大家翻了翻評論。

？？？

奇葩了。

還真和前幾天這賣頭盔的說的話對上了。

衆看客的心情可說是五味雜陳。

這還不止，過了一會，又一條轉發被頂了上來——“沒想到哥這麽帥！竹筒還挺不錯！比一開始的葉子好多了！”

衆人點開他的微博——

？？？

驚！

這人竟然是竹筒裏……的土？

于是，大家看向那傘和草的目光都不一樣了。

果然沒一會，馬上有人認領了他們分別是傘兄、草兄還有蝴蝶兄。

而且無一例外，感慨《異界》這款游戲的人，都是在三天前——而且其中幾個都吐槽過類似的話：

“——什麽樣的游戲會開服六小時停服三天還讓人念念不忘啊！

——有，《異界》。”

後面的微博都是各種發瘋《異界》為什麽還不開服，譬如什麽：

“沒有《異界》玩我要死了”

“開服了嗎我剛剛又突然驚醒了起來哭了一個多小時你懂那種感覺嗎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欺負我歧視我我也想好好愛這個世界但是你們為什麽都這樣逼我！我最後再說一次《異界》你再不開服我真的立馬就跳樓給你看①”

“在《異界》不開服的四十八個小時裏，我的心就像來了個大窟窿，你的承諾像一張紙一樣親，五十六個小時讓我等你，如同磐石一樣，你的冷漠傷害了我，你的消失傷害了我，我的房間漆黑一片，我的心也漆黑一片！②”

這下，《異界》真正走進了大家的眼裏。

雖然是以“這什麽神經病游戲設定，好怪！我一定得去瞧瞧”的姿勢被衆人所知。

但身處獸人大陸的方覺才不管這個！

他只知道！

皇天不負有心人！

他湊夠了給玩家買二十個身體的錢啦！

當然更重要的是！

他終于可以學習技能啦！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方·鈕钴祿·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