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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7章 第 87 章

這一關真正的難度, 不是腳下的水道，而是身邊的人。

就像所有修真小說裏那樣, 一次次的門派大比，一次次的秘境歷練，終其目标，不過是争奪、獲得資源，再在這條路上走得更遠。

這才是修行一途上最為殘酷的現實。

有利益就會有競争，有競争就會有合作。

大家觀察過後, 已然明白餘下那些人為何搗亂——

書院統共招生60人。

幾次考驗中，通關三次及以上的玩家不到30人，占據玩家數量最多的，其實是通關兩次、或者一次的玩家。

換句話說，60個名額，現下只是少了二十多個。

通關次數為2的玩家還有希望，而數量最多的通關次數為1次的玩家, 未嘗就沒有希望——

只有2不變為3，那他們這些1, 也能成為2，大家不就再次站在同一起跑線了麽。

同理, 2和3之間的競争也如此。

通關2次的玩家那麽多, 要是他們都走過了水道，那3的數量不就變多了，現下通關次數為3的玩家是否還能安穩入學, 也就不好說了。

所以，本輪競争中真正毫無懸念的, 是通關次數為4次的玩家——

而這些玩家，僅是個位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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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巫也帶領獸人們前往距離部落不遠的地方去接收一批從其他地方逃亡而來的其他部落的獸人和亞獸們。

從神使帶領獸人們從獵羊部落救下一群獸人和亞獸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獸人和亞獸到達他們青稞部落。

神使大人說，這是獸人大陸上還幸存的生命，在神使大人指引和救濟下，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已經趕往青稞部落來了——

巫堅信，這無論對于哪個部落，都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

雖然獸人大陸的獸人亞獸們都有共同的信仰——獸神，可每個部落又有一個在獸神之下的信仰，這也是一個部落會産生并凝聚在一起的信念。

而現下，這些部落的人決定前往青稞部落，就意味着他們願意舍棄自己部落的信念，成為青稞部落的一員。

而這，其實是非常無可奈何的事情。

獸人大陸已經幹旱了好幾年，他們沒有食物可以吃、也沒有了飲水，而現在，寒季就快到了——

劇變後的寒季，只有幹燥的冷，不再有皚皚白雪，只有無窮無盡的幹冷，冷入骨髓，沒有一絲一毫的水汽。

若沒有神使大人出現，只怕這個寒季後，還活下的便只有如獵羊部落那般的族群。

而只要再一個季節，這些人同樣也會死去。

整片大陸将再無生機。

加入青稞部落，是他們活下來的唯一希望。

***

黑狼部落就是此次前往青稞部落的的帶頭部落——

幾年前，他們部落也是獸人大陸上首屈一指的大部落，像他們這樣的大部落，自然擁有自己的巫。

巫在獸人大陸上由來已久，已經沒有人能夠說得清楚巫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

在所有人的記憶中，獸神和巫同在，有獸神時就有巫了。

但黑狼部落不一樣，他們在獸人大陸上傳承已久，部落的巫從未有過斷代，是以在他們巫的記憶中，依舊保存着最原始的歷史。

傳說在很久很久前，大陸上存在着一座獸神殿，獸神殿雖然帶了個獸字，卻并不歡迎獸人，真正能走進獸神殿中的，只有擁有巫天賦的亞獸，而這些亞獸，就是最初的巫。

當然，在獸神殿的時候，他們并不稱呼自己為巫，而是統稱為獸神的仆人，他們在獸神殿學習知識，并侍奉獸神。

那時的獸神活躍在獸人大陸之上，每當他的仆人向他祈求之時，他總會回應，為被他庇護的子民們消災解難。

時過境遷，或者獸神倦了煩了，亦或是其他的什麽原因，總而言之，從突然的某一天開始，獸神不再回應仆人的祈求了。

獸神殿名存實亡，成了一座空殼。

依托獸神殿存在而出現的那座獸人大陸上最廣大的城市，也逐漸消亡了。

再後來的巫，再沒有機會确認自己是否擁有巫的天賦——

他們都只是跟在各自部落的巫身後學習，有的被巫挑中，成為當前部落後來的巫，餘下的大多便離開各自部落，去尋找能夠讓自己成為巫的新部落。

而這當中，因為缺少了獸神殿的系統教育，只經由各部落中的巫言傳身教。

不再系統、規模化的教育的弊端顯而易見，在一代又一代的傳承中，巫雖然自稱最接近獸神的人，可他們早已失去了與獸神溝通的方式，比起部落的其他人，只是多掌握了一點點的常識和一點點的巫術（治療手段）。

一定意義上來說，巫成為了一種信仰，一種象征。

但黑狼部落不一樣，他們族群沒經歷過大的遷徙，部落的巫傳承也從未斷絕，一代代的巫在發現從上任巫那裏繼承的知識會有缺漏減少後，早早開始将知識點刻錄在石板之上，減緩了知識傳承中的缺漏。

是以，在巫的帶領下，他們部落才能一直屹立在大陸的頂端。

或許正是因此，他們部落的巫比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人都還早發現異常——那時，僅僅只是河流的水位比往日下降了手指長那麽一截。

這在所有人眼中都是正常的。

河流水位每年每月甚至每幾天都會有變化。

可巫卻當機立斷地告訴他們：“大災難要來了，我們必須朝着太陽升起的方向遷徙。”

部落中遲疑的人不少——

遷徙意味着死人，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死在遷徙的途中。

可黑狼部落強盛至今，正是因為巫的存在，最終，黑狼部落還是艱難地同意了這個決定。

在最初遷徙的途中，一切風平浪靜。

哪怕巫在他們心中不可違逆，還是有人開始質疑巫的決定，尤其在他們遷徙途中，見一個個小部落依舊平安無事，這種質疑達到了高點。

部落中開始出現質疑之聲，人們不再支持、理解巫的決定。

巫一意孤行，壓下所有反對之聲：“我不阻止任何人離開，一旦脫隊，等同于自願離開黑狼部落。”

在當時，黑狼部落的名頭很好用。

他們部落的獸人強壯擅獵，部落的巫更是當世最博學之人。

所有人都說，黑狼部落的巫是如今距離獸神最近的人。

且巫從不吝啬，其他部落遇上解決不了的困難、向黑狼部落尋求幫助，巫從不推辭，可以說，黑狼部落一半的強大來自他們的獸人，另一半就是來自巫一個人。

所以，巫這話一出，不滿之人大多也只是咽下不滿繼續跟着遷徙。

他們走了許久，從一個亞獸尚未揣崽到生下新生的幼崽時，部落的人終于開始确定——

巫的預言都是真的。

他們穿過散布岩石小山的低地平原，又走過了溪流縱橫的高原峽谷，最後穿越濕熱的雨林，可這一路上，他們竟然沒見天上下過一場雨。

最奇怪的是，許多野獸似乎也躁動不安地開始和他們一起遷徙，他們不可避免地遇上了獸潮，一開始他們還興起抵抗，以為獸潮是沖他們而來。

可後來他們一經躲避，就開始發現，這些野獸似乎也是朝着這個方向開始逃亡，壓根并不關注他們。

獸人們終于開始憂心忡忡起來，好在與野獸同路的時候，他們的危險增加了，倒沒缺過吃的。

他們走啊走，終于走到了一望無際的天的盡頭。

巫死在了那裏。

他們也在那裏尋到了一線生機。

黑狼部落的秋狼收回思緒，看着跟在他們身後的其餘部落的幸存者，心中思緒萬千。

也不知那突然出現的雪狼所說的聖地，是不是真的……

只是，他看向各自腰間挂着的被叫做“礦泉水”的瓶子，以及裝在其中那清亮的、隐隐帶着天空顏色的水。

心中的懷疑漸漸消退，心中卻又不忍苦笑：他們又哪裏還有別的選擇呢。

他們可是眼睜睜看着天盡頭那與天同色的水一天天減少，就像這片大陸上所有的水一樣。

他們分明臨着天水而居，每日到天水邊撿天水消退時來不及回返的魚蟲來吃。

可第二天醒來，天水總會離他們遠了一段，他們撿魚、撿那些長得奇形怪狀、又堅硬難吃的東西填飽肚子。

每隔一時間，他們就得朝着那已經幹涸的天水湖深入一段。

久而久之，他們環顧四周時，只剩下了空茫茫的黃土，再不見一棵樹木的影子。

他們早已走出了不知多遠，可他們卻不能停下腳步，一停下，就意味着餓死——

在巫死後不久，陸陸續續也有其他族群到來，可大家帶來的，無一不是更絕望的消息，這讓他們更加不敢折返，更加不敢停下。

可他們所有人都知道——

他們離死亡并不遠了。

停下意味着餓死。不停下，死亡早晚會追上他們。

因為巫死後，跟着巫學習的亞獸成為了新的巫。

他帶來了新的、讓人絕望的消息。

寒季要來了。

在一望無際的黃土上，他們沒有取暖手段，死亡、族群滅絕已在眼前，部落中氣氛愈發低迷，死亡的陰影籠罩在所有人頭上。

就在那個時候，那自稱“神使代言人”的雪狼出現了。

他帶來了用之不盡的水，帶來了新生的綠，帶來充足又美味的食物、帶來消失已久的神的信息，帶來了所有人重返陸地的希望。

他們沒有辦法不相信他。

尤其——

當雪狼将一個方方正正的、像葉片一樣輕薄的東西貼在幾個部落領頭人臉上，他們在睡夢中獲得了足量的食物和飲水後，又有誰還會懷疑他“神使代言人”的真實？

而現在。

在前方帶頭的雪狼回頭，朝他們招呼了一聲：“跟上，青稞部落就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