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纨绔夫君

趙令芳只着肚兜躺在被窩，聽到動靜，連忙擺出一副黯然神傷的模樣想下床見禮。

“起來做什麽，躺着！”李名元上前複又将她塞回被窩，自己也靠在床上半擁着她。“那些個雜事，她愛折騰讓她折騰個夠，你幹嘛要到她跟前去惹晦氣！”

趙令芳眼淚立時就掉了下來，哽咽道：“表哥這可是在怪令芳多管閑事？府裏出了這檔子事兒，我還不是怕帶累了咱們府裏的名譽嗎？”

“我不過是一個賤妾，名聲壞了也就壞了，可表哥您還要在朝中為官呢，以後要怎麽面對那些同僚和禦史？若表哥當真覺得我不該管，那我就不管了，以後這管家的事情，誰愛做誰做去！”

“瞧你，我不過是心疼你，哪裏就是責怪了？”李名元抱着她晃了晃，“我知道表妹都是為了我着想，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何秋歡那裏問個明白！

趙令芳一臉感動，“就知道表哥對芳兒最好了！”

李名元一副受用的表情。表妹身份不高，但對他一向是既仰慕又聽話；比起那個不把他看在眼裏的何秋歡不知道好多少倍。

趙令芳臉上泛起紅暈，尚算清秀的臉龐陡然升起一種讓李名元把持不住的媚意，順勢便倒在床上翻雲覆雨起來。

等李名元折騰完來到秋意閣的時候，何秋歡早已經處置完了。院子裏濃濃的血腥味，昭告着剛剛發生的一切，李名元被熏得頭暈腦脹。

“你這毒婦！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你竟然下得了這樣的狠手，你讓外面的人怎麽看我李府？”

何秋歡将那些人打殺的打殺，發賣的發賣，此時心情正舒暢呢，就聽到這種掃興的話；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掃了一臉氣憤的李名元一眼，“毒婦也好，魔鬼也罷，都是被你們逼的！我原想安安靜靜地在院子裏老死也就罷了，只要我三個兒女都活得好好的，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說完，話音轉為淩厲，“可你們偏偏不放過他們，想讓他們死！我要是再待在院子裏裝聾作啞，我枉為人母！我不管這件事是誰做的，我都會讓她付出應有的代價！”

“你想做什麽？”李名元氣急敗壞，“已經死了這麽多人還不夠？怎麽着？你還來勁了？我告訴你，此事到此為止；再敢胡鬧，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李名元，你可真是讓我嘆為觀止！人都說虎毒不食子，偏你是個例外，倒是印證了那句無毒不丈夫！究竟是我能找出幕後兇手，還是你能護住你想護住的人；鹿死誰手，就看誰技高一籌了！”

“何秋歡！”李名元暴怒，他真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敢跟他說這種話，“你還知不知道什麽叫出嫁從夫？你還知不知道什麽叫以夫為天？三從四德都學到狗肚子裏去了？虧得你父親還是二品大員，竟然教出了你這麽個不知禮義廉恥為何物的女兒，真是枉負聖恩！”

“我教養如何便不勞你費心了，有本事這話你到我父親跟前說去！”何秋歡的眼神閃了閃，何家啊…多麽久遠的記憶……

“你！”李名元拳頭緊了松松了緊，他一直留着這個女人就是不敢得罪何家；可又因為這個女人對什麽都漠不關心，他才放任府裏的人磋磨他們母子…

這下該如何是好？對于何家他還是很憷得慌的，跟他這個無實權僅憑祖輩蔭佑的纨绔子弟不同；何家除了何父，小輩也是個個都有出息；對上他們，他是絕對讨不了好果子吃的。

色厲內荏地道：“你以為何家還會管你嗎？你以為他們真的把你當成掌上明珠嗎？別做夢了，這麽多年了，他們何曾擔心過你的處境！”絕對不能讓這賤婦再跟何家搭上關系！

“擔不擔心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一定會來！”或許已經來了也說不定，何家或許不在乎她這個女兒，卻一定不會放任別人将他們的臉面踩在腳下。

那看樣子是真的了？不行，他得趕緊跟娘商量商量，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到底還是丢下了一句“簡直不可理喻！”便灰溜溜地走了。

路媽媽有些擔心，老爺顯見是去找老太太了，要說這李府誰最難對付，當然非老太太莫屬。“夫人，這樣好嗎？老太太……”

“我自然是知道的！可如今伊人跟伊雲都還未嫁，伊白年紀又還小，我又能怎麽辦呢？讓何家來，也不過是震懾一下老太太，讓她能管着背後的那些黑手，護得我兒平安；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身在貴族世家，哪有什麽真正的親情可言，不過都是為名利二字折腰罷了。只是，有些人尚留了一絲人性，有些人卻早已泯滅了良心。

“夫人，奴婢不僅擔心小姐、少爺他們，更擔心的是您！老爺就不指望了，這老太太原本還能維持面子情，咱們這麽一鬧，以後怕是連這面子情都沒了；您還得在這府裏生活呢，往後可怎麽辦？”

“怕什麽！就李名元那個廢物，老太太總歸是還想着靠何家的；投鼠忌器之下，量他們也不敢對我做什麽！這次伊白會出事，想必也是有人自作主張；老太太不會想失了我們母子的，她還想靠着我們牽制何家呢！”

哼，世家這種事情，她不是早就看透了嗎？

何秋歡自嘲地笑了笑，“往日我躲在院子裏，對什麽都不管不顧，連帶着你們也跟着縮手縮腳，處處矮別人一頭；往後，你們便要多嚣張有多嚣張，這是他李家欠我的，也是何家欠我的！”

以往的怨天尤人自哀自憐，經過這一場大火，早已被燒成灰燼。

她可以什麽都不要可以什麽都不在乎，唯獨不能牽連她的兒女。

他李府放任別人将事情做得這麽絕，就不能怪她用盡手段反擊，往後，就各憑本事吧！

路媽媽詫異地看着她，竟隐約找回了以前還在何府時的霸氣；頓時眼角眉梢都帶了些笑意，這才是她認識的那個何秋歡啊！那個張揚任性，随性而為的何秋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