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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孟舟病了。

淋了一場雨，為了躲林顧，頭發沒吹就把自己裹被子裏。

剛開始是覺得熱，後來整個人都燒了起來又覺得冷。

林顧是第二天中午才發現孟舟不對勁的，最近他老是不理人，昨天話都沒說完就跑，林顧自己還生着氣，哪有那麽多時間管他。

晚上熬了夜，林顧一睡就睡到中午才醒，醒來後一看時間已經兩點了，可孟舟一直沒叫他起來吃飯，他覺得很離奇。

還在為昨天晚上的事生氣？

他一向都不是個小氣的人，就算是前幾天不知道抽什麽風突然不和他一起吃飯了，但還是會給他買飯，這會兒怎麽還在睡。

林顧有些生氣，跑過去一把掀開孟舟的被子，他也沒什麽動靜。

林顧湊過去看，孟舟已經燒的迷迷糊糊的了，床單被寖濕了一大塊，嘴唇幹裂發白。

林顧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果然燙手，他在心裏暗罵了一句煞筆，把他從濕掉的床上扶了起來，硬是生拉硬拽的搬去了自己床上。

孟舟比他要高一些，林顧扶他的時候腿撞到了床腳，痛的呲牙咧嘴。

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孟舟，又在心裏給他記了一筆。

安頓好孟舟之後，他去找教練幫他請假，林顧只說他是生病，楊奇昊以為是他倆最近壓力太大了，就讓林顧也回去休息，順便照顧一下孟舟。

林顧應了聲，跑出俱樂部給他買退燒藥，買完藥想起孟舟還什麽都沒吃，又折了回去給他打包了兩份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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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裏，孟舟已經醒了。

林顧推門進去的時候，孟舟正從床上爬起來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

林顧快步上前，把水遞給他，然後看見櫃子上還放着一盒藥。

他不耐的咬了咬後槽牙，問：“這是哪兒來的？”

“剛才你不在的時候，運營姐姐拿過來的。”

“哪個運營姐姐？”林顧咄咄逼人。

“嗯？”孟舟對俱樂部的運營都不熟悉，不知道林顧是什麽意思。

林顧見他不回答，心裏不是很暢快，嘟囔道：“是不是之前夏天給我們煮酸梅湯那個？我就知道是她，她長的最好看了，眼睛又大，皮膚又白。”

孟舟幹咳着笑了兩聲，不知道林顧的火氣是從哪裏來的。

他避開林顧無理取鬧的問題，讓他把藥遞給他。

林顧挑了挑眉，當着孟舟的面把那盒退燒藥扔進了垃圾桶。

“什麽破玩意兒肯定治不好你，還是吃哥給你買的藥吧，先吃飯，要不一會兒該胃疼了。”

他打開粥遞給孟舟。

孟舟一口一口的喝着，全無心思。

快被燒壞了的大腦cpu正在為林顧的一系列行為做出合理的解釋。

最終看出來的只有林顧大搖大擺且不講道理的占有欲。

友情裏也可以有這麽強烈的占有欲嗎？

孟舟想不明白。

可是林顧的坦蕩無疑像一把利刃插進了他本就猶豫不決的內心，他覺得自己好無趣，何必要為那些看不透，又虛無缥缈的東西，去遠離林顧呢？

。

因為那場平臺杯賽，林顧和孟舟算是小範圍的火了一把，又被觀衆們寄予厚望。

為了不浪費這點兒流量，也為了讓這兩個小孩兒多露露臉，同時給俱樂部增添些收入，經理給他們簽了兩份直播約。

直播賺的錢，選手可以拿提成，直播打游戲還可以沖分，林顧本來就缺錢，這麽一來，除了訓練的時間，幾乎天天都泡在直播間，盤着腿坐在電競椅上打游戲。

最近不知道匹配機制出了什麽什麽問題，老是匹配到弱智隊友。

進來啥也不幹直接搶位置，搶不到位置就開擺，要不就罵人。

林顧六連跪之後，選了個奶媽輔助，再一次無力的倒在水晶前，他氣的抓耳撓腮，

并自言自語的揚言道：“等着吧！再也不讓位置了，下一把老子就要打野。”

孟舟聽見動靜在身後笑他，故意給耳機漏了個縫，看他為了到底用什麽辦法和隊友搶位置。

進去選英雄的頁面，林顧呼了一口氣默默的打開語音轉文字，喊道：“哥哥，讓我打野好不好。”

孟舟愣了。

漫不經心的“哥哥”兩個字，像一片羽毛一樣落在他心裏，癢癢的。

等再反應過來，他已經戰死在了對手集火的彩色特效之中，只留下一片暗下來的屏幕。

孟舟學不來林顧的坦蕩，溫和內斂的人，總是比較克制，就像他同樣不理解，林顧怎麽能對着陌生人喊哥哥喊的那樣的順口。

他沒由來的心煩，有些厭惡林顧，怎麽管誰都叫哥哥。

愣神的時間裏，游戲草草的結束，正打算下播出去透透氣，忽然被一只細白幹瘦的胳膊摟住了脖子。

林顧的手臂在他眼前晃悠，偶爾散發出幾縷六神香皂混合着洗衣粉的味道，對着屏幕上還沒退出的游戲頁面指指點點。

“孟舟，我終于贏了一把了，你知道今天晚上我是怎麽過的嗎？”

“……”

“孟舟，等咱們有錢了，把這破游戲買下來吧，太折磨人了。”

“……”

“孟舟……”

“孟舟……”

“孟舟，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林顧總算注意到了他的失神，從左側摟住脖子拍了拍他的右臉，一本正經的問。

兩人都只穿了一件白t，林顧在搖晃孟舟時，有意無意的把他攬進懷裏，隔着薄薄的衣料，兩個少年交換着體溫。

在這晦澀不明的夜晚，孟舟覺得有什麽東西，仿佛就要壓制不住了。

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從電競椅上站起來，借口上廁所，風一樣跑出了訓練室。

他問心有愧，自然也不敢去看林顧有什麽表情，所以也錯過了他嘴臉爬上來的笑意。

孟舟打開洗手池的水，反複的澆在臉上，讓自己看上去自然一點。

他知道自己心中異樣的感覺源自何處。

可是，為什麽是林顧呢？

。

林顧肆意妄為，從來不肯給孟舟仔細思考的時間。

如果說，晚上在直播間的時間，孟舟還覺得那種有些龌龊的異樣感源于他一個人的不堪。

那麽此刻，夜半無聲，他不知道該用什麽形容詞來形容此刻。

因為他失眠了，而他的室友，抱着枕頭，像個鬼魂一樣幽幽的出現在他的床前，喊他的名字。

沒有得到回答，又強行爬上了他不算寬敞的床，然後支支吾吾的說：“我那邊好冷啊。”

“睡的時候就讓你別開空調，這時候知道冷了？”

孟舟翻身爬起來想找空調遙控器，被林顧按住：“關了空調又熱，要不……”

“嗯？”

“要不我倆擠擠吧。”

“？”孟舟啞然，他有些懷疑，林顧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假的不明白：“這好像不是冷不冷，擠不擠的問題吧。”

“還是不是好兄弟了？”林顧霸道的擠上床，抱着孟舟的被子，搶占掉一大半的床位。

孟舟還在遲疑，林顧的眼睛在夜裏閃着光，然後拉了拉他的睡衣衣擺，撒嬌似的：“哥哥，一起睡嘛。”

完了。

這是孟舟的第一個想法，他真的完了，他竟然覺得撒嬌的林顧有點可愛。

僅僅就這個意識都足夠讓他毛骨悚然。

孟舟幹笑兩聲，僵硬的貼着牆裝睡。

他以為林顧是一時興起，卻沒料到，從那天晚上開始，林顧每天都能找到新的理由跟他“擠一擠”。

飲料倒床上了，枕頭還沒幹，看了鬼故事害怕，再不行就撒嬌叫聲哥哥。

反正孟舟心軟，他總會答應的。

。

有一天晚上訓練賽結束，林顧還是如常躺在孟舟床上。

穿着孟舟的白色短袖，休息日一起去買的休閑短褲，大搖大擺的吹着空調吃西瓜。

孟舟問他為什麽不睡自己的床，林顧努努嘴跟他說晚上吃麻辣燙的湯撒床上了。

孟舟又問他為什麽穿自己的衣服，林顧把西瓜放下，叫他小氣鬼，嘴裏嘟嘟囔囔的說，不就是穿你一件衣服嗎，小氣吧啦的幹什麽。

說着，一躍下床，去櫃子裏翻找。

宿舍裏只有一個衣櫃，雖然畫好了分界線，但林顧不愛收拾，衣服總是亂扔，屢屢越界侵入孟舟的領地。

向他本人一樣，一次一次的朝着孟舟的底線進犯，如大軍壓境，兵荒馬亂。

他又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件衣服，當着孟舟的面，脫下身上那件，慢條斯理的換上。

而再這樣的過程中，他的上半身，從精致的面孔，潔白的脖頸，精瘦的腰線，都一一暴露在了孟舟的眼中。

他刻意的避開眼神，卻顯得更加的虛僞。

林顧把穿過的衣服扔進他懷裏。

平板上的西游記正好播放到了女兒國的情節，熟悉的臺詞傳入孟舟的耳朵。

“你說四大皆空，卻緊閉雙眼，要是你睜眼看我，我不相信，你兩眼空空。”

有點尴尬，心裏不幹淨的人，看什麽都像是在映射自己，孟舟出于本能要把一些不應該萌芽的東西隔斷在即将萌芽的階段。

可是他既阻止不了自己的心，也阻止不了林顧的行為。

晚上林顧還是跟他一起睡的。

一米二的小床睡兩個即将成年的男性真的很擠，林顧八爪魚似的往他身上爬，時不時的還踢他一腳。

第二天早上醒來，林顧不知道什麽時候拱到了他懷裏，枕在他胳膊上。

他醒的比孟舟早些，醒了也不說話，就看着孟舟，看他什麽時候能醒。

“你看着我幹嘛？”孟舟啞着問他。

林顧狡黠一笑，又伸出他的小貓爪在孟舟的心上撓。

他慢慢的靠了過去，在孟舟的耳邊，輕輕吐着呼吸：“你頂到我了。”

孟舟臉色爆紅，迅速起床，差點把林顧掀翻在地上。

走進衛生間，他聽見林顧在外頭笑，聲音很近，好像貼在門上。

“你跑什麽呀孟舟，害羞啊，不好意思啊，都是男的正常反應，我又不會笑你。”

說完又是一陣壓制不住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