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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林顧和孟舟走到訓練室外, 孟舟仍抱着他不撒手。

程浪點了幾杯奶茶，從樓下拿上來分給大家，林顧就不和孟舟鬧騰了, 甩開身上孟舟的手, 轉而去拿奶茶喝。

林顧的口味比較獨特, 程浪點過很多次, 記得他的特殊要求, 林顧從一堆奶茶中找出屬于自己的那一杯。

程浪這幾天忙得很，林顧好久沒見到他了，自從轉會開始, 林顧就不怎麽和孟舟說話，其實兩人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所有的別扭都是林顧自己的問題。

只是他不願意承認。

當初KH奪冠的時候是真的強，五人組所向披靡, 狀态接近無敵。

可是走下坡路的時候，也是真的差，整個俱樂部湊在一起都找不到能讓狀态回升的方法，最後大家也只能像其他俱樂部一樣, 不得不分開重組。

其實從當時的狀态來看, KH的五個人都是很強的, 但戰隊還是選擇了把林顧留下來，因為好的打野不好找，也因為林顧的商業價值。

原本程浪也是要走的, 可是有天他碰見林顧一個人坐在天臺上發呆。

林顧不擅長向人示弱, 有什麽事也只自己躲起來慢慢消化, 那天也不知道是為什麽，林顧看見程浪, 忽然開始勸他。

他說他們都要走了，程浪你留下來吧，我們再努努力一定可以拿到冠軍的。

林顧沒有把握程浪是否真的會留下來，随口的一句勸告已經是他能夠做出的最大的努力，可他偏偏就真的留下來了，短短一年時間，沒有承諾的冠軍，只有一地的破碎，和看見盡頭的職業末期。

林顧食言了，對于程浪，他滿是愧疚，總是覺得如果他當初走了，最差最差也不會比現在還差。

兩個人一人一杯奶茶，一起坐在訓練室外面走廊的椅子上喝。

林顧嚼着奶茶裏的珍珠，随口問道：“這幾天你幹什麽去了，我都沒怎麽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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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你有事找我？”

“沒有。”林顧頓了頓又說：“你到底在忙什麽啊？天天訓練也不在，青訓抓上來那個小輔助都快代替你了，你不想跟阿星競争啦？”

程浪沒說什麽，只是繼續喝着奶茶。

林顧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說的太過分了傷害到了他。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雖然你現在......”

“我知道你是什麽意思。”程浪打斷林顧的話，接了下去：“這麽多年的隊友默契我還是了解你的只不過最近我是真有事。”

“什麽事？”林顧一向擅長打破砂鍋問到底。

程浪倒也覺得沒什麽可瞞着他的，就說：“我這兩天在準備教練的考試，你也知道以我的年紀，想再上場不容易，孟......我尋思着考個教練證，以後還能找個工作。”

“那你考上了就要離開KH了嗎？”林顧問。

程浪說：“我還沒去考呢，到時候再說吧。”

說完，程浪把身邊的奶茶吸管紙撿起來就走了。

如果說林顧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子，那麽比起他，程浪要柔和的多，他向來是個聽從安排的人，從由中轉輔，到現在可能會轉做教練，因為熱愛，他把自己變成了團隊裏的一根蠟燭。

林顧坐在走廊上發呆，說不出來心裏是什麽滋味，電競場上是最不能講情懷的地方，追逐成績和冠軍，才是職業選手唯一的純粹。

從這點上看，他不如孟舟做得好。

在門口坐了一會兒，趙寒從訓練室裏頭出來，讓他趕緊回去睡了，明天還要去醫院體檢。

林顧說：“體檢你怎麽不早告訴我，我一點兒準備都沒有。”

趙寒：“早說晚說不都一樣嗎，而且你還少擔心兩天，快去睡了，一會兒睡眠不足明天查出什麽問題就不好了，記得別吃早飯。”

趙寒叮囑了兩句，就走了，林顧見訓練室沒人，也就回了宿舍。

林顧皮膚白，但血管很細，抽血的時候總是不好找位置，這也是林顧恐懼體檢的由來。

他挺怕疼的，從小到大的體檢，遇到稍微手生一點的護士就得多紮他兩針。

所以每次抽血，他總是把袖子高高的挽起來，然後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目光瞥向別處，其實內心怕的要死。

這次體檢，林顧又是最後一個抽血的。

他看着一個個隊友上去抽了一大管血，實在是避無可避了，才不情不願的走上前，把胳膊遞給護士。

抽完血，他披着衣服坐在了賀辭旁邊，賀辭在吃趙寒帶過來的面包。

林顧問他：“程浪考教練的事情怎麽樣啦？”

“你怎麽知道？”賀辭意外：“孟舟告訴你的？”

林顧：“關孟舟什麽事，這是程浪告訴我的。”

賀辭點點頭，把手裏最後一口牛奶喝完，說：“他已經在準備轉助教了。”

“那意思是他不走了？留在隊裏做助教？”林顧問。

賀辭說：“對啊，你看起來很高興嘛，之前還祝程浪前程似錦，原來都是假的，孟舟說的果然沒錯，口是心非啊你。”

“他說什麽沒錯？”

賀辭跟林顧解釋：“前段時間轉會結束，其實程浪挺迷茫的，除了閑暇時間教教阿星，找不到事做，是孟舟建議他轉教練的，我以為他完全是為了程浪好，其實他也是為了你，他知道你舍不得程浪走。”

林顧沒表現出什麽異樣，但他心裏挺不舒服。

孟舟這人總是這樣，自以為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貌似妥帖，然後跟個啞巴一樣，一句話都不說。

賀辭見林顧愣着，又問：“你倆和好了嗎？其實他對你挺好的，又不是什麽大事，要不你......”

“我這輩子都不會跟孟舟和好！”

林顧不知怎麽又生氣了，對着賀辭就是一頓吼。

賀辭心想關我什麽事啊，又不是我讓程浪留下來的。

。

體檢完就到晚上了，趙寒訂了一家私房菜館，準備最後放縱一晚。

接下來的比賽時間緊迫，無暇再在吃這件事上花時間了，倒不如一次吃個夠。

進了包間，孟舟坐在林顧身旁，林顧對他沒什麽好臉色。

從醫院出來，林顧就一直沒怎麽理孟舟，孟舟很沮喪，他明明感覺到這段時間，林顧對他的态度有所改善，怎麽去了一趟醫院又給打回原形了。

他總覺得發生了什麽，又不知道找誰問，終于在吃了幾輪菜後，賀辭去上廁所的間隙，他也跟了出去。

“你到底跟林顧說什麽了，他怎麽對我愛搭不理的？”

孟舟說着話的時候，賀辭剛把褲子脫了，他上完廁所，罵罵咧咧的看着孟舟：“你他媽的走路能不能有點兒聲？我遲早讓你吓出毛病。”

“你還沒回答我，林顧怎麽突然就不理我了？”

賀辭沒什麽好氣，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總是成為林顧孟舟鬧別扭的中間人。

于是他說：“林顧什麽時候理過你了，你倆不一直都那樣嗎？他不一直都對你愛搭不理的嗎？”

“你放屁，前些日子他跟我去我家住，明明不別扭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等等，他什麽時候去你家住的？”賀辭眯着眼睛看向孟舟。

孟舟說：“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麽忽然又對我這态度？”

孟舟攔住賀辭的去路，大有他不回答出來就別想走的架勢，賀辭無奈道：“大哥，我真不知道你倆怎麽回事，天地良心，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幫你，我就跟他說了你讓程浪留下來的事。”

孟舟沉默了。

如果只有這一件事，他确實不知道林顧到底在生氣什麽。

賀辭說：“我勸你好好跟他解釋解釋，我們這個破爛隊伍可禁不起你倆天天折騰了。”

其實不用他說，孟舟也是這樣想的，失去林顧的時間太長太長了，比擁有他的時間還要長很多，他好像已經不能接受，這樣慢慢的讓他重新接受自己。

于是，孟舟回到了吃飯的包間，走到林顧身旁。

孟舟：“林顧，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林顧放下筷子：“我沒什麽想聽的話，不去。”

“跟我走!”

孟舟很少這麽強勢，硬要林顧跟他出去，林顧今天才體檢過，179的身高60千克的體重實在很難跟他抗衡，就只能被揪着袖子，扯到外面去。

隊裏的人都知道教練和隊長關系不一般，雖然感覺到了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但也沒人敢上前勸一勸。

。

“你到底想說什麽？”

飯店樓下的花園邊上，林顧甩開孟舟的手，質問他。

“如果是程浪的事，就不用說了，你做的很好。”

孟舟說：“不是程浪的事，是三年前我為什麽要離開的事。”

林顧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

他并不知道為什麽孟舟忽然要跟他說這件事，曾經每一個睡不着的晚上，林顧都期望着孟舟來向他解釋這件事。

現在他願意說了，可他好像又不是很需要了。

他淡淡的看了孟舟一眼，說：“那就更不用了，我什麽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