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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孟舟走後, 林顧出門買了兩瓶冰啤酒喝。

回來的時候，不知道是誰已經把基地一樓的燈關了。

林顧就坐在黑暗中，一個人默默的喝啤酒, 兩瓶喝完, 他終于有了些許困意, 準備回房間睡覺。

三樓宿舍區, 一片寂靜, 唯有孟舟的房門還開着。

林顧以為是他忘了關，本想走過去給他帶上，結果過去一看, 孟舟還沒睡。

他好像已經洗完澡了，沒有開燈，林顧走過去時，他正借着外面路燈的亮光在吃什麽藥。

藥瓶子晃了晃, 孟舟抖出兩顆來，喂進嘴裏，就着一旁的礦泉水喝下去。

林顧忽然就在想，孟舟在吃什麽呢？

為什麽他都回來這麽久了, 沒有人發現他在吃藥, 為什麽他要趁半夜的時候吃, 有什麽難言之隐？

無數如電影一樣的畫面在他的腦海中匆匆而過。

林顧的想象力一下子就被激發了出來，他覺得剛剛孟舟說起冠軍的神色的确很着急，難不成他的什麽絕症了？

如果今年拿不到冠軍或者明年拿不到冠軍就再也拿不到了？

一定是這樣的。

沒人知道林顧在日複一日枯燥的訓練生活中, 怎麽練出來的奇葩想象力, 但他确實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裏, 難以自拔。

而對于孟舟而言，長期以來的工作壓力, 生活壓力，失眠是一種常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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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在樓下教訓了林顧，更睡不着覺，他只不過是起來從櫃子裏翻出褪黑素吃，才剛剛吃過把礦泉水瓶子擰緊，就被飛過來的一個黑影砸到在床。

見了鬼了，誰能告訴他，俱樂部怎麽還有百米沖刺這種東西？

孟舟被砸的眼前一黑，身上都快散架了，很明顯砸他那玩意兒體積不小。

那黑影在孟舟胸前拱了供，爬起來，搶過他手中的褪黑素瓶子，撇着嘴問：“你吃什麽呢？孟舟。”

原來是個來搶東西吃的：“睡不着，吃點助眠的藥。”

“助眠的藥，我才不信。”林顧把手裏的瓶子拿出來看，一串又一串的英文，他确實看不太懂。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得什麽病了，沒關系你說，我能挺得住。”林顧趴在孟舟身上哭喪着臉。

孟舟笑了，該說不說，想的還挺周到，只不過思維劈叉走錯了方向，一看就是劇追多了。

孟舟揉了揉他的頭發說：“你是在關心我，還是在詛咒我？”

林顧聽不出來話中的調侃，本來就因為訓練室失誤的事情新生愧疚，還以為孟舟是不知道該怎麽像自己表達，他命不久矣這件事情。

于是，他說道：“你放心，如果你真的生病了，以後我都聽你的肯定不再惹你生氣了，你不讓我管的事情，我也一定不去管。”

孟舟捏住林顧不怎麽挂肉的臉頰，說：“好不容易這麽乖，我都不想告訴你真相，我吃的真的只是褪黑素而已。”

“真的嗎？”林顧又問。

孟舟點頭。

林顧晃了晃手裏的藥，整整一瓶藥片，已被吃的所剩無幾，就算孟舟沒有撒謊，那麽他的精神狀态也肯定不好。

什麽樣的情況些會睡不着覺呢？

對于林顧而已，如果第二天有總決賽要打會睡不着覺，如果對手是孟舟會睡不着覺，如果孟舟突然從美國回來了會睡不着覺。

那對于孟舟來說呢？

仿佛他經常都會睡不着，高壓緊繃的心理狀态是孟舟最最日常的感受，原來在異國他鄉的日子，一點兒都不快樂。

孟舟一個人生活的也很辛苦。

林顧忽然有些鼻酸，在那天晚上，得知一切真相之前，他一直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指責孟舟的一切行為，他從來沒有在意過孟舟的情緒，沒有在意過他在離開的時候，會不會也會難受。

他的愛也虛無缥缈的游離在空中，在孟舟走的時候，就完全結束。

林顧就不說話了，兩個人在黑暗當中，靜靜的靠在一起。

最終還是孟舟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道：“你半夜不睡覺，來我房間找我有事？”

林顧本來是怕他生氣，想過來道歉的，誰知道搞這麽一出。

他仍舊靠在孟舟身上，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的回道：“沒事。”

孟舟聽出來他極力的在忍着些什麽，便拍了拍他的背說：“沒什麽事的話就回去休息，時間不早了，明天還有訓練。”

說完，林顧還是一動不動，固執的睡在他床上，孟舟把林顧從自己身上弄下來，自覺閉上了眼睛。

夜色中，林顧看向孟舟輕顫的睫毛，緊閉的嘴唇，就輕輕環上了他的腰，把額頭緊緊的貼着孟舟的脖子。

自從孟舟回來以後，兩人很少有這麽親密的時刻，除了KH俱樂部的床更大些以外，像極了以前在NCM擠一張床的時候。

孟舟被他抱住，身體一僵，說道：“林顧，不要可憐我。”

“什麽？”林顧擡頭看他，眼睛裏水汪汪的，仿佛裝了一汪溫泉。

孟舟又說：“我一點都不可憐，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跟誰也沒關系。”

“我不是可憐你。”

“那是什麽？”

“就是突然很想你。”

林顧的直球讓人猝不及防，而孟舟僞裝的強硬，也總是被他一擊而潰。

他不在要求林顧離開，林顧就抱他抱得更緊。

他最知道用什麽方法能夠輕輕拿捏住孟舟，就像以前在NCM一起睡的時候，明明力氣比林顧大，明明嘴硬說不喜歡，但他卻從來掙脫不了林顧扣在一起環抱他的雙手。

跟他一起睡，真的是一件很令人心安的事。

整個世界靜悄悄的，不用去想戰隊成績，不用去想那些曾經傷害過他的人。

褪黑素的藥效慢慢上來，孟舟的呼吸變得平緩而順暢。

這是這麽多年以來的第一次，林顧覺得，原來孟舟也不是那麽的無所不能，他會脆弱，會難過，會強撐，也會失眠。

他需要別人的愛和關心。

......

從孟舟床上起來的感覺很奇妙。

林顧發現，孟舟是真的覺少。

他直起身子，在床上伸懶腰，發現孟舟又不見了。

衛生間裏傳來水嘩嘩的聲音，林顧不知道是腦子裏哪根筋沒搭對，半夢半醒之間，穿着拖鞋，推開洗手間的門就進去了。

孟舟和林顧确實不是需要鎖門的關系，但看見林顧的時候，孟舟還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

他在洗手間裏刷牙，只穿了褲子沒穿上衣。

見林顧進來，下意識的把衣服從一旁的架子上拿下來，然後牙膏沫都沒吐，就這麽套了上去。

林顧嗤笑：“你躲什麽躲，良家婦男啊，我身上哪兒我沒看過？”

孟舟見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料想應該是沒看見什麽，又漱了漱口，準備下樓吃飯。

林顧站在洗手間裏，大腦關機又重啓，總覺得自己仿佛錯過了什麽。

孟舟身上有什麽自己不能看的東西呢？

手臂上曾經做過手術的傷口？八塊腹肌？肩膀上的紅印？

對了，他肩膀上怎麽會有個紅印。

只匆匆掃了一眼，林顧看不出來那個紅印是什麽形狀，代表着什麽，唯一能夠确定的就是他沒有見過，那一定是離開自己之後才有的。

上次在酒店跟他睡，做了太多事情，林顧根本沒有精力去觀察那個紅印，甚至根本沒有注意到。

剛剛孟舟倉促找衣服的時候，他才發覺，原來孟舟不想讓他看到。

可是別人越不想讓你看的東西，就越是會産生好奇。

洗漱完出去，孟舟還在房間。

他背對着林顧不知道在搗鼓些什麽。

林顧二話不說，沖上去就扒拉孟舟的衣服，扯着領子，一下子就往下拽，差點沒把孟舟給勒死。

“幹什麽呢你！”孟舟反拽回去，林顧不是他的對手。

“你讓我看看，你肩膀上那是什麽！”林顧的聲音十分急切。

孟舟拐彎抹角的轉移話題說：“阿姨已經做好飯了，再不去吃就該涼了。”

林顧不管，繼續扒着他脖子，說道：“你讓我看，那到底是什麽啊？心虛了是不是，和誰的定情信物！”

林顧的激将法太拙劣，孟舟完全不上當。

兩人糾纏之際，林顧急了，放開孟舟破口大罵：“你他媽的，不想死就把衣服給我脫了。”

......

這時機械的敲門聲響起，兩人回頭一看，是小圓子和Seven站在門口呆愣愣的看着他倆。

小圓子頂着林顧及其不耐煩的眼神，冒死問道：“隊長，經理讓我來叫教練下去吃飯，不知道你也在，你吃嗎？”

林顧挑眉。

小圓子還要說什麽，Seven懂事的捂住了他的嘴，說：“隊長，我們這就消失。”

随後，拖着小圓子，離開了林顧的視線。

被Seven強行拖到走廊，小圓子還有好多事情想不通。

他知道隊長一向跋扈慣了，偶爾欺負到教練頭上也不奇怪，教練很讓着他，Seven說他倆是一對，自己還不相信。

今天他信了，但又覺得，自己好像站反了，原來看起來冷漠斯文的教練，才是下面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