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綠意衣坊

“不是讓你幫我，是讓你教我裁衣服，我娘說衣服上的繡活可以讓人幫忙，但是裁衣服縫衣服一定要自己來，我準備先縫好了再讓人繡，不然萬一讓人家白繡了，出去編排我……”

許皎皎也是沒辦法了，她娘和府上的繡娘一起交，可就是學不會，只能寄希望于黎吟吟。

黎吟吟手托下巴，“這樣吧，我用朱砂給你畫出版型嗎，你照着我畫的線來裁，至于縫……你要先練練。”

許皎皎很絕望，哀嚎道：“我為什麽不是個男人啊，我哪兒學得會縫衣裳。。”

許皎皎才華卓絕，她要是個男人，考個進士肯定不是問題，至少黎吟吟的進士哥哥沒許皎皎有才華。

而且，作為一個男人，她只管讀書就好了，就用不着做嫁衣了啊。

黎吟吟有時候也在想，為什麽自己不是個男的，但是再想想，男人雖然什麽都方便，就是不能穿漂亮的小裙子，也不能戴漂亮的首飾，她就釋然了。

作為一個裁縫，沒有任何東西比小裙子更令人心水。

“小姐，許夫人來了，讓許小姐回家。”晴光手裏捧着盤荔枝，放到桌子上，“林府送來的，夫人讓兩位小姐一起吃了，這東西不能久放。”

“晴光越來越有大丫鬟的氣質了，吟吟就是厲害。”

晴光是黎吟吟從大街上撿回家的小乞丐，在黎家熬了很多年，熬到上頭的姐姐們都出嫁，她成了大丫鬟伺候黎吟吟。

晴光抿唇一笑，出門替兩位小姐打水洗手。

許皎皎站起身，“吟吟我先跟我娘回去了，明天再來找你。”

“我明天有事，你把衣料留下，我今天給你畫好，你明天直接讓人來拿吧。”

明天是綠意坊一月一次查賬的時候，沒有特殊原因黎吟吟是不會缺席的，萬一一次兩次不去，養大了底下人的膽子，中飽私囊不要緊，不想着好好做生意，只考慮做假賬，那綠意坊就完了。

所以就算黎吟吟其實不怎麽看賬冊，每次也都會裝模作樣的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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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衣服這種事，對黎吟吟而言就是小菜一碟，一刻鐘時間畫完了整塊料子，因為是幹朱砂，也不敢折疊，就晾在架子上，深淺不同的紅還是很顯眼的。

黎吟吟囑咐侍女，“明天許小姐派的人來了，讓她們小心着點，別蹭着哪兒了。”

綠意坊在城東，正對着大街，後門則對着黎家的後門，幾步路之遙，黎吟吟出了自家大門，直接就進去了，連個車轎都不需要。

“小姐，這是本月的賬冊，這個月因為林家的婚宴，好幾家的夫人小姐都在衣坊定做了高級成衣，按照價格，一件六百兩兩銀子，總共七千二百兩，平時的收入和以前差不多。”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看着吧，有問題我叫你。”

綠意坊的生意一直很好，但是為了多騙錢，黎吟吟活生生搞出個高定版成衣，其實跟平時賣的差不多，就是在細節上稍作優化，随便編一個噱頭出去，什麽自然啊，純潔啊。

就像那個步步生蓮一樣，高定版就是上面的紗羅綴上幾顆小珍珠，說出去就是觀音坐蓮，珍珠就是代表舍利子，這樣一折騰，多少信佛的老太太沖撞名頭給自己家孫女訂一套的。

每次姑蘇的大戶人家有人辦婚宴或者是大壽的時候，就是她的高定賣的最好的時候，這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平日裏沒有多少事做，在一起也就是讨論衣服首飾，誰也不想被人比下去。

黎吟吟在樓上看賬本，忽然聽到樓下一陣喧鬧。黎吟吟皺眉，綠意坊是黎家的産業，姑蘇人盡皆知，誰敢到黎家頭上撒野？

透過窗戶看過去，黎吟吟氣怒攻心，她說是誰呢，那可不正是黎三夫人的娘家堂弟，想來是她記恨黎吟吟前些日子拒絕了她，這才來找事的。

黎三夫人娘家的堂弟，是個混不吝的，給錢辦事，靠着堂姐和伯父的名堂，在姑蘇城混混裏還有幾分名頭，正是因此，黎吟吟才認得他。

但是倒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人家的東西，你死不要臉跟人家要，人家不給還帶打擊報複的！黎三夫人的臉皮，也算是修煉到家了。

黎吟吟把衣坊掌櫃喚上來，站在門邊道：“不用跟他客氣，該打就打，打壞了我來賠！”

不跟他動次手，人家還以為她是個任人欺負的軟包子呢！

黎吟吟說完話，打算繼續回去看賬本，目光忽然掃過在看好戲的周沾。

周沾這日穿着常服，也沒戴象征身份的玉冠，站在人堆裏依然鶴立雞群，勾着唇看好戲的表情更是欠扁。

黎吟吟氣悶，真是什麽糗事都讓他碰上了，這人是不是災星！

掌櫃帶着夥計們收拾了鬧事的人，一點沒客氣，直接扭送到了縣衙大牢裏。

周沾這才施施然上前，“你們這個衣服是哪個師傅做的，我想見見她！”

他手指的，恰是那件步步生蓮。

周沾不知道綠意坊是黎吟吟經營的，更不知道步步生蓮是黎吟吟做的，他只是聽說了綠意坊的大名，過來給太後和華悅公主帶點禮物回去。

掌櫃的一臉為難，“公子，那是我們東家的手筆，您恐怕見不了，我們還有很多師傅，要不您再選一個？”

“我出兩千兩。”周沾拿銀子砸人，他打聽過了，綠意坊一件高定六百兩，他出兩千兩就是三件，不怕砸不出人。

“那公子您稍等片刻，我去問問我們東家。”

黎吟吟在樓上看得一清二楚，咬牙道：“我接，請他上來，去一號屋。”

不接成嗎，萬一瑞王殿下打擊報複怎麽辦？官大一級壓死人，別說人家這種官大無數級的統治階級了。綠意坊二樓有五個房間，專門是師傅接待客人的，只要給錢，就能面對面跟師傅講要求，一號屋是最簡陋的。

周沾被掌櫃的引上樓，樓上一間空空蕩蕩的屋子，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可能是為了避嫌，這種環境很難發生點什麽。

“公子稍等，我們東家馬上就到。”

黎吟吟整了整發髻，對着鏡子練了半天，拿出最慈祥最和藹的笑容推開了門。

周沾看着她的笑容，嘴角抽搐，勉強笑道:“黎姑娘啊……原來綠意坊是黎姑娘家的鋪子。”

原來我媳婦兒還會做衣服，看起來好賢惠，皇嫂就不會，皇兄的衣服都是尚衣局做的。

黎吟吟微笑，“是啊，瑞王殿下怎麽來了，我們綠意坊只賣女裝……”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看周沾的眼神一言難盡，難道這是個女裝……大佬？

周沾道：“給太後娘娘和公主殿下做衣服，這個活黎姑娘接不接？”

“殿下給多少錢？”黎吟吟一副公事公辦的嘴臉，“給錢我就接，保證親手操刀，絕不假手他人。”

給太後娘娘和公主殿下做衣服，卧槽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嗎？驚喜來得太突然，讓我緩一緩。

“黎姑娘開價吧。”周沾笑，“畢竟要麻煩黎姑娘的事還不少。”

“按照我們平時的價格，我從不宰人，但是我這個人手工費比較貴，跟一般的師傅不一樣，畢竟我從來不親自動手的一件一千兩，殿下要做幾件？”

黎吟吟興奮地手指都在顫抖，你快說快說，多做幾件，我給你打折。

“太後一件，公主一件。”周沾從懷裏掏出張紙，指點道：“尺寸在這裏，公主的衣服做的華麗一些，她喜歡這樣的。”

黎吟吟收下那張紙，管不住內心的小人，小聲問：“殿下給太後娘娘可公主帶了，皇後娘娘呢，您要不要給皇後娘娘也做一件，我給你打折。”

周沾目光複雜地看着她，語氣更是複雜，“黎吟吟，你是不是傻，皇後娘娘是我嫂子，難道你要我被我皇兄打死，你的心怎麽這麽黑啊。”

黎吟吟一只手捂住眼，真是傻不拉唧的，怎麽會問出這種笨蛋問題來，還打折，自己腿沒被人打折就是萬幸了。

周沾痛心疾首，難道要娶她當媳婦兒，可是不娶她也找不着別人了，黎吟吟比別人好看，還比人家活潑可愛，雖然并不溫柔，但是會做衣服，也很賢惠了，已經是最符合要求的了。

但是……全天下就真的沒有一個仙女嗎？我只是想娶個仙女而已。

黎吟吟換個表情，笑眯眯道:“那殿下還有別的要求嗎？”

她長得好看，一笑起來就像是太陽開花了，既陽光又美麗，周沾心情也好起來，娶個漂亮媳婦兒，也挺好的，光看她笑就能多吃一碗飯。

周沾光顧着看她笑，也沒顧上搭話，黎吟吟又問了一遍，周沾才反應過來，“啊哦，我沒要求，你做的好看就行，她們最好打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