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吟吟出事

“皇後娘娘，臣女蒲柳之姿，配不上殿下。”黎吟吟低頭，盡量做出謙遜的姿态。

林慕沅忽而一笑，明媚的容顏宛如百花開放，“吟吟是擔心，以後瑞王府還有別人吧。”

她目光溫柔，“殿下很喜歡你，本宮亦然。今日本宮便與你說句交心話，陛下是不打算再選秀了的，京城外的女人，沒有可能再進瑞王府，至于京城裏的，各大家族盤根錯節，陛下也不會讓他們家的女兒進王府。”

“若是殿下娶了妻，只要王妃自己夠硬氣，管的住他，那王府永遠不會進人，跟普通人家也沒有多少差別，你就算是嫁個普通人家，管不住夫君，還是會有妾室。”

黎吟吟低聲道:“皇後娘娘，我不是怕這個。”

她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和人共侍一夫的，這麽長時間以來不肯嫁人，也是因為這個。她并不怕這個，大不了合離之後自己過。

林慕沅訝然。

黎吟吟嘆口氣，“皇後娘娘，我生在姑蘇長在姑蘇，我的嫁人，我的朋友我喜歡的所有東西都在姑蘇，我不想為了一個男人抛下這一切。我覺得我的這些東西，比一個男人靠譜多了。”

“将來如果我嫁在姑蘇，身邊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熟悉的，就算我和他感情不好，我也沒有多大損失，可是京城萬裏之遙，我到了那裏能幹什麽，我不想像個怨婦一樣，待在內宅裏庸庸碌碌。”

林慕沅點頭，卻不為所動，反而道:“那麽吟吟，你有沒有想過，嫁給瑞王，你是王妃，天底下除了本宮和太後，沒人能說你一句不是，你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

黎吟吟不明白，為什麽皇後這麽堅持，天下女孩兒千千萬，上趕着給瑞王殿下做王妃的不計其數，何必非要難為她？

林慕沅微微地笑，“吟吟，天下間有那麽多人，京城裏比你家世好的很多，比本宮家世好的也不是沒有，漂亮的溫柔有才華的，數不勝數。”

“可是，瑞王見過那麽多人，他只喜歡你，陛下原可以直接下旨賜婚的，你們黎家所有人，只能感恩戴德，但是他說不想逼你，特意求了本宮見你一面。”

黎吟吟卻道:“皇後娘娘，既然殿下不願意逼臣女，娘娘又何必非要說服臣女，娘娘高高在上，臣女如何敢違背懿旨，娘娘敢說，您不是在逼迫臣女？”

“當然不是，皇後下旨了嗎？”冷淡的男人聲音響起，有人掀開簾子請他進來。

黎吟吟擡頭看他一眼，來人的樣貌和周沾有四五分相似，可是氣度卻是全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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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吟吟第一次直面感受到，什麽叫貴氣天成，威儀堂堂。

黎吟吟還沒反應過來，溫潤的皇後娘娘忽然轉了态度，一臉嫌棄道:“陛下怎麽進來了，瑞王還在外面跪着呢。”

黎吟吟膝蓋一軟，沒站穩跪了下去，“臣女拜見陛下，吾皇萬歲。”

“讓他跪着，越來越不知輕重了。”周啓庭不理會黎吟吟，徑直坐下，“這幾年的飯白吃了，傻得冒泡，有這麽個弟弟，朕都嫌丢人。”

林慕沅輕輕踹他一腳，神情極是無奈，“黎姑娘還跪着呢，這麽欺負人家，你也不怕瑞王跟你打架！再說了，你對你自己弟弟不滿，關人家小姑娘什麽事。”

“起來吧。”周啓庭随便擺擺手，看也不看一眼，繼續道:“朕讓人去買荷葉鴨了，你不是一直想吃嗎？聽人說城裏有一家，堪稱姑蘇一絕。”

黎吟吟懂事地縮到角落裏，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林慕沅拿手捂住眼睛，滿臉都是無語，“陛下您先去教教瑞王殿下，我跟別人女眷說話，您在這兒不合适，等過一會兒我去南峰殿找您。而且如果跪壞了瑞王殿下，您也不怕回京後，太後跟您着急。”

周啓庭終于給了黎吟吟一個正眼，可惜不是很友好，黎吟吟差點沒被裏面的不滿給吓死。

抛開是不是皇家不說，有個這種哥哥的男人，能嫁嗎？能嗎？顯然不可能，誰特麽願意天天被人用這種眼神看，又不是傻子。

林慕沅看到黎吟吟的表情，也不想再勸了，“罷了，陛下那個人就是這樣，你也別害怕，本宮讓人給你安排午膳，用了膳再回去吧。”

黎吟吟擠出一絲微笑，很堅決道:“皇後娘娘，無功不受祿，臣女無功無德，豈能受娘娘賞賜。”

林慕沅盯着她一會兒，嘆息道:“好吧，本宮也是盡人事了，只看殿下自己的福分吧，來人，備轎辇送黎姑娘回府。”

南峰殿，周啓庭坐在椅子上，周沾小媳婦兒樣站在他面前，“皇兄，哪兒有那麽嚴重，姑蘇的官員都特別窩囊，我能出什麽事？”

周啓庭冷笑，“姑蘇的官員好不好對付，是重點嗎？你為了一個女人，也不考慮清楚，貿然行事，萬一真出點事，你讓母後怎麽辦？”

周沾不服氣，“吟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幫自己做事，為什麽不行。”

“吟吟吟吟，她給你灌迷魂湯了怎麽着，你說她好在哪兒，長得好看還是性格好，你喜歡她什麽！”周啓庭恨鐵不成鋼，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你也就這麽點出息了！”

“皇兄還不是一樣，別以為我不知道，吳王和竟陵侯是為什麽死的。”周沾甚是佩服自己的勇氣，一輩子也沒敢跟皇兄頂過這種毫無意義的嘴。至于喜歡黎吟吟什麽，鬼知道啊，喜歡人家活潑可愛又做作不行嗎？

林慕沅款款走進來，周啓庭反駁的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人走了？”

周沾偷偷翻個白眼，還有臉說我，看你自己這點出息。

林慕沅真是服了這兄弟倆了，“被你吓走了，殿下要是娶不上王妃，你只管賠他一個吧。”

“什麽？皇兄你怎麽能這樣，吟吟本來就不喜歡我，你還吓人家！”周沾反應劇烈，一臉要死要活，“有你這樣的人嗎，一點都看不得我高興。”

周啓庭輕嗤，“不喜歡你就敢借你的手辦事了，以後她做了王妃，還不知道會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

周啓庭對黎吟吟那個态度，主要就是因為這個了。一個未嫁的女孩兒，就敢膽大妄為，借一個男人的手做事。等她嫁給了周沾，豈不是更加如魚得水，周沾這種傻小子，還不被騙死。

“我又不是傻子！”

周啓庭輕哼一聲，拉着林慕沅的手往內殿走，留給周沾一個不屑的背影。

結果他也沒能吃上心心念念的荷葉鴨，剛坐到椅子上，周沾就滿臉驚慌地沖進來，“皇兄，皇嫂，吟吟出事了。”

黎吟吟被幾個宦官和侍衛送回黎家，在半路上碰見了攔路搶劫的山賊，行宮建在半山腰上，黎吟吟一個不慎，被人推下了山。

“去找。”周啓庭面無表情，“你自己帶着禁軍，從落山的地方往下搜，朕讓人去山下找，幾個小毛賊，搶劫搶到朕頭上，看來是不想要命了。”

“殿下別急，這山不高，黎姑娘應該是受了傷，現在該是盡快找到人，殿下帶着人去山下吧，陛下，你讓讓從山上搜。”

黎吟吟落到山下的可能，比在山上高多了，先讓周沾找到她，安一安心。

林慕沅又喚了宦官，“去黎家傳個旨，就說本宮留黎姑娘住幾日，近日不回去了。”

夜漸漸深了，周沾拿着火把走在樹林裏，急得團團轉，找了半日，連片衣裳都沒碰見，別說人了，周沾心裏十分擔憂，黎吟吟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沈侍衛，你帶着人去那邊找，本王來這邊，找到人了放信號彈。，”周沾忍不了這樣緩慢的尋找方式，不容拒絕地重新分配了路徑，自己舉着火把直接往一方走了。

黎吟吟其實正窩在小山洞裏瑟瑟發抖，夜裏山間真是太冷了，她又不認識路，完全不敢亂跑，只能在原地守株待兔，渴望有人來救她。

天色越來越暗，黎吟吟覺得自己仿佛聽到了狼嚎，雖然這座山上根本沒有野獸。

“天，要是有人把我帶出去，我就……就以身相許。”黎吟吟心道，眼巴巴往外瞅着，從早上到現在沒吃飯，她真是又餓又困又累。

“吟吟！”周沾的聲音有些沙啞，帶着喜色。

他手裏的火把已經燃燒幹淨了，借着月光才看到黎吟吟蜷縮的身影。

周沾上前一步将她攬進懷裏，“對不起，我來晚了。”

黎吟吟: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意，早不來晚不來，對老天爺不守承諾，會不會被雷劈。

周沾頗為心疼地摸摸她冰涼的臉頰，“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你受傷了嗎？”

要不是他非堅持讓皇嫂見黎吟吟，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黎吟吟搖頭，“我沒事，殿下，先出去吧。”

她從山上滾下來，一路上都是幹枯的草，只有手掌擦破了層皮，其他一切都好。

周沾愣了，左右打量一番，幽幽道:“我不認識路。”

他一路心急如焚橫沖直撞的，真不記得自己走過哪條路，而且，所謂的信號彈，全在沈侍衛身上。

黎吟吟:上天對我還是好的，這不是帶我出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