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淑娘與菱歌睡一間屋,淑娘在陳家為仆時,親眼見了陳慎之吐血而亡橫屍自己身前,從此一直有了陰影,幸而菱歌膽子大,身為女子,但陽氣重,淑娘視她有如救命稻草扒着不放手。
夜裏兩人同被入眠,淑娘整理被褥時,菱歌在身後添燈油,想到新來的修嚴,心頭不無疑慮:“淑娘姊姊,也不知為何,修嚴這個名,好像在哪聽過似的。”
淑娘笑道:“他從前不過是雙凫樓的倌兒,你還真聽說過他名號?莫不是你也在雙凫樓——”
“姊姊渾說什麽呢,”菱歌被鬧了一個大紅臉,又羞又氣,“我怎麽可能去那種地方!”
淑娘将棉被鋪在榻上,拾掇了換洗的衣物,用木盆盛放,雙臂把着夾在腋下,要出去浣衣,途徑正添燈油的菱歌身旁,看她氣得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實在感到滑稽。
“你呀,年紀不大,心思卻重,就別東想西想了,修嚴好歹是個男丁,他來咱們家,不吃虧的!”
菱歌不信:“不吃虧麽?娘子可是花了一百兩才從雙凫樓贖的他。”
淑娘抿唇偷笑,見菱歌神色惶惑,解釋道:“哪有那個多餘的錢去贖他,那是我拿了他的玉佩就近兌成的鈔引,誰知剛兌完回來就碰上這種事,我就當機立斷換了他的賣身契。你放心,娘子一分錢也沒出的。”
至于那枚玉佩,淑娘昨日秘密見了修嚴向他打聽,修嚴說,他以前在雙凫樓挂牌做琴師,這玉佩是個頂頂權貴賞賜的。當時他們為了給将軍整壽,打扮得都無比風光,修嚴從隊伍裏逃出,這才順走了這塊玉。
那就不奇怪了,淑娘拿他的玉符去換錢時,那老板說着玉符上刻有印記,是淮安謝字輩随身攜帶之物,經由修嚴這麽一說,淑娘想到,淮安王有個好男風的弟弟,他去雙凫樓聽琴,随手抛了玉佩賞賜琴師,那也不算新鮮。
……
卿卿欲卸妝去沐浴,将今日一身風塵洗去,可是礙于修嚴在場,他幾番對服侍自己沐浴躍躍欲試,卿卿不好拂逆他拳拳之心,但心中總覺進展太快,彼此并不熟稔,不好坦誠相對。
她在卸妝時,故意磨磨蹭蹭,一個動作拆成三個動作。
總是感到身後有人虎視眈眈,被這麽盯着,卿卿不毛骨悚然已經不錯了,心裏很不松快。
修嚴卻還要自告奮勇:“卿卿妻主,我來吧。”
卿卿一個愣神之際,握着粉棉的素手被一只大掌握住,他的手幹淨修長,雖然細,但卻有力,掌心的溫度源源不絕地向她傳輸過來,卿卿如受炮烙之刑,立馬就要撤回,可他抓着不松,鏡中很快顯現出兩張面龐。
修嚴受傷的右臉正在快速結痂恢複,若避開右臉,菱花鏡中便是一張完美無瑕的臉龐,卿卿瞧着出神。
“卿卿收我為妾,便讓我來伺候你吧,這是修嚴分內之事。”
男子蠱惑的嗓音,極其勾人。
卿卿慌了手腳,言語堵塞,竟被他撩撥得開不了口。
防備一經松懈,後來的事便已水到渠成。
可修嚴并不急着為她卸妝,當他掃視一圈她的鏡臺和妝粉之後,微微內折漆眉:“這團花笑、宮花粉、斜陽紅、莺啄榴,已經不是時新的花妝了。”
他的一條臂膀早已越過雷池,輕攏在卿卿肩頭,喚醒她局促的戰栗,卿卿胸口砰砰地跳,一片炙熱,深思完全混沌,不知如何反駁,只能順着他的話中之意去詢問:“修嚴也了解女人紅妝?”
他笑道:“來雙凫樓的貴婦用什麽妝粉我再清楚不過了,她們的用度就是新潮,卿卿如果相信我,我為卿卿畫紅妝,你看一看,我弄的好不好。”
卿卿覺得自己此刻已經沒有拒絕的力氣了,被一個郎豔獨絕,皮相精致到挑不出一絲不完美,而氣質又魅惑的男子這般壓着,她哪裏還能抗拒。
可鏡臺卻只有這麽一方髹漆圓木嵌琥珀真皮的矮腳凳,再騰不出一絲空間。
卿卿驀地發出一聲低呼,身子從後背腘窩下被他掠起,她雙腳騰空的瞬間,緊張地只好挂在修嚴身上。
平日裏她看不出,修嚴瞧着瘦弱不禁風,可到底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男人的雙臂那麽有力,輕而易舉便将她收在懷中。
她被搶了凳子,又被奪走了鏡臺,只能被放置在修嚴膝上。
她惱羞成怒,緋紅薄暈蹭上面頰,燈光照着,周遭杲杲如晝,為她的芙蓉面靥猶如添了一道瑩瑩粉霧。
“修嚴!”
她又氣又羞,大聲喊他的名字,本意警告,可是天生聲音綿軟,說再狠的話都像過家家似的,反有種打是親罵是愛的狎昵。
修嚴臉上的笑意愈加放肆,他就是不松,卿卿也奈何不得。
腰肢感到癢意,卿卿在他懷中哆嗦了下,惱火地看他,可修嚴長眉微挑,一副坦然輕薄的模樣,紋絲不動。
也不知曉為何,卿卿忽然想到,倘若現在對她動手動腳的人是陳遠道,她早就抓着脂粉盒子朝他頭狠狠砸了過去,可面對修嚴,她卻好像沒了那份勇氣。
她說不上來,也許僅只是因為她以貌取人?
相比陳遠道一口泛黃的牙花子,色眯眯地盯着自己,如餓虎撲食沖向自己,讓她感到分外惡心,修嚴的舉止佻達,但沒有那種讓她犯惡的感覺。
修嚴的手指潔白,指甲也修剪得一絲不茍,他用食指輕巧地解開脂粉香盒的累銀絲蓋,放在鼻端嗅了一口,凝重地道:“這是鉛粉。鉛粉含有毒性,只可偶爾拿來敷面,長久則會使毒性侵體,市面上賣的香粉多半用鉛粉,因為它輕薄貼面,上妝容易,更能持久,不過到底是外來物,不如漢人原本所用的米粉溫和。”
從未有人說過,原來上妝用的水粉含有毒,卿卿的眸子閃爍着懵懵懂懂的光。
她很慚愧,從小,舅舅和舅媽只會将化妝用的水粉給姜雪薇,他們給姜雪薇買最貴的妝粉,把姜雪薇打扮得明麗萬方,卿卿看了很羨慕,可她從來沒有用過這種東西。有一回她因為好奇動了姜雪薇的脂粉,被舅媽捉住,讓她到山腰去收豆子,不收完不許回家,更不許吃飯,卿卿就在山腰足足待了三天。
第一次塗抹鵝黃,細描斜紅,皴點花钿,是為了嫁給陳慎之沖喜。
從來也沒有人教過卿卿怎麽揚長避短,把自己打扮漂亮。
修嚴取用的一盒胭脂,是卿卿買來之後便沒怎麽動用過的,他用指腹剜了一點,湊近,琥珀色的眸倒映着燈光的朦胧暈黃,卿卿坐在他腿上,被他一臂攬腰,身子半僵硬着,任由他将胭脂點在自己的唇上。
菱花鏡中映出交疊的一雙人影,卿卿目不轉睛,看着自己的唇被暈開一層蜜桃般的粉,飽滿沁水的唇在他指尖下輕顫,就像淑娘用豌豆做的粉凍在湯匙觸碰間那種彈韌。
卿卿玉容滾燙,赧然扭了扭腦袋,不敢見他。
修嚴卻笑道:“甚美。”
他用指腹,一點一點地擦掉卿卿眼底多餘的粉妝,卸掉卿卿描摹的眉,重新執筆,為她在眉峰勾勒弧形。
修嚴時作畫的手,穩健準确,一筆帶出遠山,一筆點在眉心。
卿卿看那鏡中,兩道秀眉被他畫成蜿蜒小山的形狀,當中一輪朱砂記描摹圓點,仿佛一輪紅日出于青黛群峰之上。
精巧奇思,讓卿卿內心驚嘆,掀起駭浪。
“修……修嚴,”卿卿從未見過這樣的自己,手情不自禁地撫摸自己的眉棱和額間,“你,為什麽會上妝?”
修嚴擱下眉筆,騰出的右臂環住卿卿柳腰,防止她滑落,眸一彎,泛出琥珀光澤:“卿卿妻主本來便已是雲鬓花顏,現在就更錦上添花,明日你着這妝去夾缬店,我保準你生意紅火。”
“真、真的?”
卿卿幾分不信。
修嚴似笑非笑:“一試便知。”
卿卿被她看得心猿意馬,方才忘記了自己身在他腿上,這會兒醒過神來,越發覺得尴尬,只想快點兒溜下去,結束這種要命的暧昧。
“修嚴,我得擦掉了,要沐浴呢。”她試着蹭了蹭,可惜力量在修嚴禁锢下,便似泥牛入海無影無蹤,完全使不出,卿卿欲哭無淚,聲音充滿了顫抖的懇求,“修嚴,你放我下來。”
卿卿手足無措,臉頰比柿餅的餡兒還紅。
修嚴的桃花眸眼尾染了一絲紅,凝定目視懷中的嬌柔女子,嗓音啞了一些:“別怕,我替你擦掉就是了。”
卿卿以為他終于要放了自己了,心弦一松,修嚴的背脊緩緩曲折而下,卿卿看着這張俊臉愈來愈近,他的氣息霸道地向她襲來。
來不及躲避,卿卿被他箍在懷中,嘴唇被他兩片薄唇籠住,肌膚相貼一瞬間,卿卿睖睜着,眼睛瞪得宛如銅鈴。
男子的唇裹着涼意,如泠泠的寒玉,散發着芝蘭的清香。
卿卿一個不留神,被他叼住了嘴唇,初始沒反應過來,後來已沒有反應。
他銜住她的花苞一般的唇肉,沿着唇痕擦了過去,直至分離時,修嚴的薄唇上也染了一點胭脂紅。
“……”
燈下的男子,唇印鮮紅,膚色白皙,桃花眸子泛着琥珀色水光,更添俊逸魅惑。
“修嚴!”卿卿必須立刻喝止這種越界的行為,提醒他,“你過分了!”
修嚴被他呵斥,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甚至他的手臂還抓着卿卿的蠻腰,唇角噙着若有所思的微笑。
她是他見過的,最活色生香的女子,就連被親吻時,她的生澀,都讓他流連。
一味良藥,抱着就能治療頭疾,可他偏偏想輕薄她,是他骨子裏就是個輕薄浪子,還是說,她豔比花嬌,讓最坐懷不亂的君子,也方寸大亂?
修嚴側頭躲過卿卿揮袖擲來的粉拳,将卿卿橫抱而起,卿卿吃了一驚,沒想到他居然得寸進尺,難道是她引狼入室,才三兩天他就反客為主了?
神思不定,修嚴抱着她步入淨室,将她放在屏風後的水曲柳木橫椅上,彎腰半跪在她面前,替卿卿脫去鞋履。
卿卿怔怔間,他已将她的鞋襪都脫去,擡眸,眼底漾起笑:“小妾就是要争寵的,卿卿,要習慣啊。”
作者有話說:
作者菌:謝修嚴你這個畜生!快給我住口!
謝修嚴:畜生有老婆的話,此文裏我将從頭畜生到尾。
you w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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