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Chapter 10
第10章 Chapter 10
“沒有!言總您誤會了我們經理人很好的她沒有罵我,我是因為自己的私人事情才有了點情緒。我現在就調整,不會影響工作的!”
……
又是這套宛如AI機器人一樣的說辭,言訣都懷疑許輕是不是在腦子裏安裝了一套随時疊代的ChatGpt,否則怎麽會有人把這麽晦澀僵硬的套話說得這麽流暢。
這姑娘估計真有些怕他。
言訣覺得他再待下去女孩恐怕會當場吓白臉并提交辭呈,晚上回家邊哭着吃烤串邊和朋友吐槽「我跟你講我們公司,啊不是,我前司的總裁實在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看起來是面前這個女孩會做的事。
言訣無奈,他丢下一句:“我去找你們經理。”
許輕再擡起腦袋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言訣的影子。
她愣愣地坐下,緊接着在腦海裏飛速回想:「我剛剛應該沒有說錯話吧」「言總應該不會因為我說錯話就刻意擡高西裝的價格吧」……諸如此類天馬行空般不着調的念頭。
“許輕,言總都和你說了什麽呀?我看他表情還挺随和,沒有他們說的那麽吓人。還是說你和言總認識?所以他才對你那麽溫柔?”
白茉湊過來問,她剛離得遠,沒聽清他們的對話,實在太好奇了。
“沒說什麽,言總就是問賀經理在不在辦公室。”
“那你直接說經理在辦公室不就行了嗎?怎麽會那麽長時間?”
白茉不相信,她想着許輕一定是有什麽事瞞着自己。
難不成許輕私底下早就和言總認識了?就在她全然不知的情況下?
許輕一看到白茉的眼神就知道她想偏了,許輕刻意在放文件夾的時候制造了一點噪音,然後問:“你下午沒工作?”
“……我就是問一句,你怎麽回事?感覺你跟吃了炸藥一樣,說兩句就來脾氣,莫名其妙。”
白茉翻了個白眼,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一整個下午都垮着張臉。
許輕的臉色比白茉更加難看。
只不過她顧不上抱怨,賀雨霏在郵件裏寫明了兩份文件今天都得翻譯完發給同事,否則會耽擱海外同事拜訪客戶的進度。
許輕本來覺得既然是辦事處的同事拜訪客戶,那給他們中文版讓他們自己翻譯了再去和客戶溝通,省去國內這邊的“二次加工”豈不是更省事。
然而當許輕把光标移到海外同事的郵件帳戶時,冒出來的頭像是外國人。
她再點開這個賬戶的基本信息:百分之百純美籍。
許輕這才想起來她其實并沒有仔細地看過市場部的組織架構,剛入部門那幾天同崗的前輩對此兩句話簡單帶過,而當時許輕還在想随舟的比賽情況,心思不在工作上,也就沒有留心。
此刻許輕找出公司手冊的電子版,翻到她們市場部,看到海外辦事處的介紹,她一下子就懂了。
海外辦事處的同事大多都是公司在當地招的外國人,而非在海外的國人。
也并不是特地為了拽英語才會說“國際會議”。
許輕嘆了一口氣。
辦事處的同事都是外國人,那這就意味着以後會議翻譯的任務常常會落在她身上。
經理怎麽說的來着?
部門內沒有翻譯,之前她們每次開會都是去樓下國際市場部臨時借翻譯頂上。
那這是不是說明開會的頻率也沒有很高?
許輕很擅長自我安慰。
她又在工位發了會兒呆,盯着電腦屏幕的圖案,時不時瞄一眼右下角的時間,開始在心裏倒計時。
最後一秒,許輕準時摁下關機鍵。
既然随舟不會開法拉利接她下班,那她就不用避風頭,也不用特地等同事都走了才敢出大樓。
随舟果然開着那輛銀白色的奔馳在樓下等她。
許輕上了車,随舟遞過來兩個小盒子,他說:“諾,中午沒吃上,特地給你買了兩份。”
“什麽蛋糕這麽讓你锲而不舍,一定要買給我?”
許輕低頭瞥了眼外包裝袋,她并不認識這個牌子。
随舟說了這是家網紅店,可在許輕的印象裏,A市的網紅甜品店她幾乎都光顧過一遍,有名的牌子許輕多少也都有記憶。
但這個名叫「Victoring」的甜品店,許輕真沒聽說過。
莫非她在維覺待了三個月,兩眼一睜就是工作,對甜品店的靈敏度都降低了?
“我也不知道。之前比賽結束隊友說他趕着回來給女朋友買這家店的小蛋糕,還說再買不到女朋友就要離家出走。我想着它能有這本事,應該會很好吃,這才買給你。”
“你隊友不是說了嗎?人家是買給女朋友的。”
許輕嘟囔一聲。
“呵,”随舟揚了揚眉毛,他轉動方向盤拐了個彎,說,“我送給我想送的人,不可以嗎?”
“哦。”
許輕拎着小蛋糕,她湊近包裝盒聞了聞,抹茶的味道裏還夾雜着一絲檸檬的清香,是她會喜歡的口味。
她的喜好,随舟一直都記得很清楚。
許輕亦如是。
蛋糕讓許輕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情。
随家并非一直這麽“大富大貴”。
當初随敘和周以昀決定收養許輕的時候,随家的生活水平也不過是普通小康家庭。
為了不讓許輕産生被冷落或是被區別對待的感受,周以昀甚至還會偏愛許輕,有時候還可能克扣随舟的零用錢來補貼許輕。
兩個孩子只差三歲,許輕又比普通孩子早一年讀書,因此許輕和随舟在學費以及吃穿用度上原本是差不多的,但周以昀總會特地多給許輕一些。
随舟對此從來沒有不滿,原本兩個人都會有的甜點,随舟常常會把自己的那份留給許輕。
小時候的随舟頂着一張臭屁傲嬌臉,他敲開許輕的房門,趾高氣昂地把小蛋糕和零食都塞到許輕手裏:“只有你們女孩子才喜歡吃這種東西,我不喜歡,都給你了。”
并且往往還不等許輕拒絕,随舟就飛也似的逃走了。
年紀小那會兒,許輕真的以為随舟不喜歡吃甜食,直到有一次她聽見周以昀和随舟的對話:
“又把蛋糕分給你妹妹了?知道你饞,媽媽這份兒給你。”
“哼哼,她那麽瘦,當然得多吃一點。”
A市物價出了名的離譜,一家四口,每個人一份小蛋糕就能抵周以昀一天的工資。
随舟争氣,他高考以全市理科前十的名次考入C大,讀的是最熱門的計算機系。
前途無量,畢竟以C大計算機系的名氣和實力,随舟畢業工作怎麽也能拿到一年四五十萬薪水的offer。
随舟心疼還在讀高中的許輕,A大附中多數家庭非富即貴,随家是萬千家庭中最不起眼也最不平凡的那個。
随舟自己體會過這種落差感,他不埋怨任何人,但他不想許輕因為經濟情況受人白眼,更不想許輕受委屈。
因此随舟一邊讀書一邊打工,家教、咖啡師、課外實習等等什麽都找過,積攢下來的工資都變成了許輕錢包裏的餘額。
“想買什麽就買,缺錢就和我說。”
更有甚者,随舟為許輕存了一張卡,自十八歲起他就往卡裏定期存錢,他立誓要成為許輕的底氣,他的妹妹不能被任何人給看扁了。
兒子勤工儉學,随敘和周以昀自然心疼,可他們清楚随舟這麽做的原因,也清楚随舟的性格,便不會攔他。
只是誰都沒想到,正是随舟想方設法在校外找兼職掙錢,再加上随舟那張臉生得過分驚心動魄,在一次帶許輕開碰碰車的時候,随舟被號稱是賽車俱樂部的經理找了上來。
經理認為随舟很有賽車天賦,并且随舟的顏值無可挑剔,一定能夠在這行嶄露頭角。
随舟第一時間就拒絕了。
“一個月後有場比賽,你現在還來得及訓練,要是能贏比賽,四十萬獎金全部歸你。”
經理開出他的條件。
四十萬。
随舟很難不心動。
他累死累活同時在校外打三份工都不可能掙到四十萬,但只需要一場比賽,他就有機會贏到四十萬的獎金。
“好,我答應你。”
随舟笑了,他立刻改口。
許輕急得忙拽随舟袖子,朝他使眼色:“随舟!你以前都沒開過賽車,這怎麽能行呢?你給我的零花錢夠用了,你真的不用這麽做……再說了,萬一是騙子怎麽辦?”
許輕的勸說一字不漏地落入經紀人耳中。
“小朋友,這是我的名片。你不用害怕,你可以查一下我們俱樂部,我們都是通過認證,持有各種資格證書才敢這麽說的。并且我們其實不會公開招募賽車手,我是看這位少年天賦異禀,我想我不會看錯。”
許輕紅着臉,她仍然不希望随舟去冒險。
但随舟答應了經紀人,留下了他的聯系方式并表示自己會準時到訪。
經紀人離開之後,随舟彎下腰,金燦燦的夕陽綴在随舟發梢,将他那顆鮮紅的眼尾痣襯得格外瑰麗。
随舟眉眼彎彎,他笑着說:“小輕,那可是四十萬。有了這四十萬,小輕就可以出國了。小輕将來不是想當翻譯嗎?不出國看看怎麽行。”
許輕鼻子一酸,她癟着嘴,說:“可……可是,我還是擔心你。而且你得贏了才有獎金呀……”
“不會有事的,小輕放心。為了小輕,我一定會贏的。”
一個月後,比賽如約而至。
随舟作為那家賽車俱樂部的新人首次上場,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贏得了那場比賽。
比賽是實時轉播的,随舟奪冠,電視機前的幾十萬觀衆都看到了這一幕:冠軍車主摘下頭盔,露出一張過分白淨,青澀又略顯穩重的臉。
他眼尾的紅痣更是驕陽下的點睛之筆。
那一瞬間,無論場內或是電視機前,幾乎所有的觀衆都情不自禁地歡呼沸騰。
十九歲的新人賽車手随舟一戰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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