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陣風

第9章 第九陣風

◎兩情相悅原本就是莫大的運氣。◎

在國慶前,向楠收到offer,通知她假後來公司報道上班,試用期三個月。

她還挺驚訝的,得缺人缺成什麽樣,才連她這種半吊子都招啊?

不過既然被錄取了,她打算先上一陣子再說,誰會跟錢過不去呢。

周六早上,向楠起床梳洗,想着反正是向桐相親,她就一配角,就穿了套頭衛衣、闊腿牛仔褲、板鞋,休閑舒适。

鏡子裏,她看到頭發有些翹,沾了點水,把它摁下去。

又往臉上噴了點防曬噴霧,素面朝天地出門。

今天太陽很好,出行的人很多。

向楠走去祁大,去向桐宿舍樓下的路上,碰到不少學生帶着行李回家,或者精致打扮出門約會。秋天,也是個适合談戀愛的季節啊。

向桐遲遲沒有出現,她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過去催,直到把人催下樓。

向楠沒好氣地罵道:“你怎麽這麽拖?初次見面就遲到,會給別人留下壞印象的。”

“這不是還早着呢嗎?”向桐打着哈欠。

“你就穿這樣?”

向桐低頭看看自己,挺好的啊,他莫名:“哪樣?”

“不是黑就是灰,看着不陽光,一看就是個宅男。去,換一身。”向楠斬釘截鐵地下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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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事兒真多,跟我又沒關系。”向桐嘀咕着,還是重返宿舍。

樓梯間碰到同學去拿外賣,他熱絡地跟向桐打招呼:“去哪兒啊?”

向桐熬夜打游戲,大早上就開始被連環call,應得有氣無力的:“有事出去一趟。”

“打扮過,去約會啊?”

這時,同學餘光看到宿舍樓外,站在樹下的向楠。

她兩手插着兜,仰着頭,不知在看什麽,也可能是單純發呆。

疏落的陽光穿過樹葉縫隙,落在她臉上,光影交織,五官清晰立體,有一種英飒之氣,瞳仁裏映着幾點亮光,又多了純真感。

矛盾的氣質,在她身上,卻又和諧地融二為一。

同學兩眼一亮,壓低聲音說:“這個妹子正啊,盤順條靓,漂亮哎。”

向桐“嘁”了聲,不屑:“漂亮?小心是朵食人花,把你給吃了。”

男同學頓時反應過來:“你認識啊?”

“一個娘胎出來的,幹了二十年的架,你說呢?”向桐懶洋洋地朝他揮了下手,“走了。”

走在半路,向桐突然腳步一頓,看着向楠,死死地盯着,眼都不帶眨一下的,問出的話也莫名其妙:“你漂亮嗎?”

向楠翻了個白眼,“發什麽神經,我不漂亮你漂亮,行了吧。”

“你這張臉,我看了這麽多年,感覺很普通啊。”

向楠不甘示弱,頂了他一肘子,“你這普男,我認識這麽多年,感覺依然很普。”

兩姐弟亘古不變的相處模式——說幾句就要拌嘴。擱小時候,吵得狠了,還要動手,一般是向楠把向桐打得去告狀。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成不?”

“你從小到大挨我的打還少?”

向桐懶得跟她計較,主要是跟她計較會顯得自己很沒風度。

他們下到地鐵站。這條線平時就擠,遑論國慶假,人流量大得要排隊,第一趟他們沒擠上,第二趟他們擠在門口。

向桐站在向楠後面,他比她高半個頭,向楠戳了戳他,問:“哎,你一八幾啊?”

“五,幹嗎?”

向楠若有所思,似乎在盤算什麽,須臾,說:“你比程如珩矮一點哎,那他估計有一八七。”

向桐無語:“你是不是我親姐?胳膊肘往外拐。”

“你自己長矮了還怪我?要想不被比下去,就得努力拔高自己,懂不懂?”

“……”

姐弟倆一路拌着嘴,按照導航,出地鐵站,找到“向陽處”咖啡書屋。

向楠看了眼時間,還差兩分鐘就要遲到了,她匆匆拽了把向桐,“快走。”

對方說她坐在靠近門口的窗邊,穿白外套,進了店裏,向楠環顧一周,卻沒看到意料之中的人。

有個男人原本在看手機,見到他們,站起來,揮手打招呼。

向楠看看周圍,也沒別人,她指指自己,滿臉疑惑,意思是:我們?

男人點點頭。

他們走過去,向楠遲疑地問:“你……是蔣阿姨的孩子?”

男生笑着,伸出手,說:“你們好,我叫祝逸彬,初次見面,多多指教。”

說得文绉绉的,哎,不對,趙蘭芳跟她說是女兒,剛考上祁大的小姑娘,為什麽變成二十多歲的成年男人?

因為預想對方是女生,加微信時也沒注意他資料,他頭像又是只狗,誰看得出是男是女啊。

所以,她被親媽騙了?趙芳蘭的目标其實就是她?

向楠一下蒙了,随之而來的,還有憤怒。

趙蘭芳也是了解她,她如果知道是這樣的局,死活也不會肯來,還聯合向桐一起诓她。

向桐先伸手,和祝逸彬握了握,“你好,我是她弟弟,向桐。”

他的手還伸着,向楠也不能當場發脾氣,拂人家的面子,只好敷衍地應付了下。

姐弟倆和祝逸彬面對面地坐下。

祝逸彬說:“你們想喝點什麽?我來點。”

向桐點了杯,向楠生硬地扯出一抹笑,“我随便。”

在等上餐時,向楠低頭噼裏啪啦打一堆譴責的話,發給趙蘭芳,傾訴她潑天的不滿。

最後,對面也只發來輕飄飄的一句:沒事哈,就讓你多認識點男孩子,也不一定要個什麽結果,你們都在祁州,交個朋友也行。

向楠要吐血了。

“向楠,聽你媽說,你喜歡打球?”

她聞言,擡起頭,應道:“啊?啊,對,各種球都會一點。”

祝逸彬說:“那有空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打兩場,我大學是校羽毛球隊的。”

向楠對他并不反感,只是氣趙蘭芳以欺瞞的方式把她騙過來。

她是“身不得男兒列,心卻比男兒烈”,聊起這個就感興趣了,說:“好啊,你可以來祁大,那邊場子多。”

“向桐你呢?”

向桐說得沒有半分羞恥:“我一般都待宿舍打游戲。”

向楠說:“我們就是兩個極端,他長了個會讀書的腦子,我就不行。”

縱使她再嫌棄向桐,也不得不承認這點。

人跟人的差距怎麽這麽大呢?向桐高考前一晚還跟別人約着打游戲,向楠頭懸梁錐刺股幾個月,歸來依舊這副德行。

祝逸彬說:“挺好的,很互補。”

向楠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我們倆就是一塊不匹配的拼圖,硬怼在一起,只能兩敗俱傷。”

他被她的比喻逗笑。

這麽聊了幾句,向楠得知,祝逸彬的确是祁大的,不過已經畢業兩年,現在在一家國企工作。

祝逸彬人如其名,文質彬彬的,挺有涵養,也有禮貌。

但他長相一般,也不是特別高,向楠不由自主地将他和程如珩作對比,又覺得,他身上的優點也黯然失色了。

比完,她默默唾棄自己:你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不代表人家祝逸彬不好。

說着,他們的咖啡送上來。

端盤子的是個個子嬌小的女生,她的頭發紮在腦後,挽成一個丸子,臉上的笑容淡而禮貌,聲音也低:“兩份特調桂花拿鐵,一份美式,請慢用。”

她走後,祝逸彬随口說:“剛剛那個是老板娘。”

向楠往後看了眼,“看着不像。”

當老板、老板娘,身上有種獨特的氣勢,才管理得好店、店員,而那個女生滿身學生氣,像是沒怎麽在社會上呆過。

祝逸彬見她感興趣,便說起來:“我來過這裏幾次,主要是地方大,也不鬧,挺适合辦公。”

女生走到前臺,立時被一個高大的男人攬住了腰,他說話時,低着頭湊近了,親昵非常。他們背對着他們,不知在說什麽。

而其他員工對這樣的情形,顯然已經是習以為常,才能波瀾不驚。

“那個是老板。”祝逸彬說着,“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結婚,但感情似乎很好。”

向楠托着下巴,咬着吸管,喝了口,嘗到很香的桂花香氣和甜膩的奶味。

她突然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般地說:“談戀愛真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追到他。”

祝逸彬:“……”

向桐:“……”

說向楠不是故意的,向桐算是和她白當二十年姐弟了。

向桐給她發消息:你說這個幹嗎啊?

向楠:我有喜歡的人了啊,本來就是媽騙我來這裏的,我又不想跟他“認識”。

祝逸彬坐在他們對面,自然看得出來,他們在底下做小動作,不過他的立場,也不好說什麽。

坐了半個小時,他們起身離開。

路過前臺時,向楠不由得看了一眼。

客人們排着隊,店裏也坐着許多人,幾個員工忙得腳不沾地,不曾停歇。

顯然,那個所謂老板娘,是看店裏忙,臨時過來幫忙的,她沒有員工服,也沒有銘牌。

老板是時髦洋氣的打扮,穿着圍裙,有條不紊地沖着咖啡。老板娘負責端上桌,收杯碟的、收銀的、打包外帶的,則是其他員工。

她看去時,老板将兩杯咖啡放到端盤上,用手背碰了碰老板娘的鼻子,看口型,似乎是在說:“都出汗了。”

啧,戀愛的酸氣。

向楠說那句話,不單單是給祝逸彬聽的,也是真實所想:什麽時候能追到程如珩啊。

她直來直去的,喜歡一個人,就是想跟他談戀愛,她幹不來那種“隐藏愛意,不讓對方知曉”的暗戀。

祝逸彬說:“中午我請你們吃飯吧。”

向楠說:“剛剛是你請我們吃喝,換我們請你吧。”

她擡手掐了下向桐,他被迫附和道:“是啊。”

祝逸彬看了他們片刻,說:“也行。”

見這一面,他還對向楠挺有好感的,外貌不說,他很喜歡這種開朗、有趣的個性,相處起來特別放松,不像有的女生,盤算你學歷、工作,又盤算你家底、薪資的。

真是可惜。

最怕對人動心,人卻早已心有所屬,兩情相悅原本就是莫大的運氣。

作者有話說:

帶我的楚楚和聞陽出來轉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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