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XXXVIII
-Chapter 38-
離婚這麽大的事情,先前竟然完全沒有聽女兒提過, 還是在新聞裏看到才得知, 姜雨芹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媽媽, 您別着急,我打電話來, 就是要說這件事。”
電話中,梅衫衫的語氣仍是一貫的不徐不疾, 嗓音柔和平靜。
與餘致遠的協議, 因為約定過保密, 她仍是沒向姜雨芹透露,只将離婚原因歸咎于長期分居,夫妻情分淡薄。
“……就是這樣, 餘致遠他……您也知道的, 所以分開也不是壞事, 您不必擔心。”
“不擔心,我哪裏能不擔心?”姜雨芹急躁地在屋裏踱步,“為什麽不告訴我?你……你是還在怪媽媽嗎?”
句末,語聲已經染上了一絲哭腔。
梅衫衫忙道, “您不要多想,這也是餘致遠的意思。”解釋了一番餘致遠不公開離婚消息的意圖,又道, “突然被爆出來,實在是意料之外,所以我馬上就打電話來跟您說明了。”
她越是冷靜自持, 有條有理,姜雨芹就越是難受。
“餘致遠……簡直欺人太甚!他把你當成什麽了?!還有那個財産分割,網上那些人,那麽難聽……不!你不要去看!”她氣得直哆嗦,話都語無倫次了,“你小心身體重要,媽媽不求別的,只要你好好的……”
梅衫衫嘆氣,柔聲安慰她,“我沒事的。說實話,我們會有分開的一天,我也不是全無預感,而且我們是協商分開,雙方都很友好。所以您別擔心,我的情緒還好,身體也沒有什麽不适。”
姜雨芹急躁的踱步猝然頓住。
餘致遠風流的作風,她當然不是全然不知情,也曾為女兒氣憤不過,狠狠訓斥過他好幾回。甚至動過勸說女兒離婚的念頭,可這孩子卻平靜道,“婚姻不就是這樣嗎?我們相安無事,已經很好了。”
一句話把她說得啞口無言。她不能不想起衫衫的生父,梅洛。
天雷勾動地火,轟轟烈烈的熱戀,不顧一切的私奔,撕心裂肺的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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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就是因為他們的前車之鑒,讓女兒認為,婚姻應該是相安無事,甚至互不打擾?
整整十四年,她一直以為這個女兒在襁褓中夭折,而梅洛當即就甩手走人了——當時,醫院的人是這樣告訴她的。
她當場就暈了過去。夭折嬰兒的後事不能大辦,她病得起不來身,一切都是她父母操持的。之後她跟着他們,堅決地離開了那個小鎮,回了家,再也不想知道關于那個傷心地、關于梅洛的任何事情。
她本就是個乖順的性子,年少的那一段,耗盡了她一生所有的叛逆。後來她聽從父母的安排,深造、工作、相親、結婚,生子……
直到一個纖弱的小姑娘出現在她面前,平和禮貌地問,“請問,你是我的媽媽嗎?”
小姑娘皮膚很白,輪廓深邃,眉眼精致,瞳仁泛着熟悉的暗藍。不必做什麽鑒定,她一眼就知道,這是她和梅洛的孩子。
她方才知道,原來自己一直生活在一個騙局中,還打着為她着想的名義——
當年,在她回家祈求父母原諒,為女兒籌措醫藥費時,她的父母一邊拖住她,一邊着人去找到梅洛,給了他一筆錢,說她不會再回來了,這是給他的分手費,讓他識趣一點。
梅洛心高氣傲,哪裏受得了這樣的羞辱?當場就抱着女兒,離開了。
當然,即便他不離開,想必他們也會再說些更難聽的話,設法驅離他。于是當她終于帶着錢,坐了幾個小時的車,回到那邊的醫院,得到的就是女兒夭折、戀人薄情的噩耗。
為什麽這麽做?
因為他們本就看不上梅洛,一個混血窮小子,又得知那個不健康的女嬰活不長久。他們怕她年紀輕輕就受拖累,拖過了花樣年華,錯過真正的好姻緣,後半生追悔莫及。而這次她回去哭訴,顯然兩人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他們看到了一個絕好的機會,讓她和梅洛斷得幹幹淨淨。
如果不是這孩子自己找了過來,梅洛已經病故,她就要被移送給福利院,由社會撫養至成年——可是,以她的體弱,以福利院的醫療條件,她真的能活到成年嗎?
差一點,姜雨芹險些到死都不知道,那個瘦瘦小小、哭聲像小貓的孩子曾經活了下來,卻因為沒有她的照管,又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靜靜消逝了。
她對女兒有多歉疚,對父母的芥蒂就有多深。後來女兒出嫁,兒子出國讀中學,她跟過來伴讀,未嘗沒有遠遠避開父母,再不相見的意思。
即便如此,女兒非但沒有怨尤,認為她此舉是更疼愛同母異父的弟弟,反而很贊同她來陪讀,道弟弟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沒有監護人的引導,太容易誤入歧途。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溫和體貼的孩子,竟然被姓餘的欺侮至此!
“……公司當初讓渡的那部分股權,按照財産分割協議,我會都拿回來。這樣餘氏差不多已不再占股,以後不必擔心……”
聽她到這時還在為家裏打算,明明她當初就是為此所迫,姜雨芹更是心酸。她深吸一口氣,道,“衫衫你放心,媽媽都明白了。”
不能就這麽算了。她懂事的女兒,不該被網上這些人诋毀,不該任姓餘的肆意欺負!
寬慰了梅衫衫幾句,姜雨芹挂上電話,馬上撥給湯博業。
她向丈夫控訴餘家的欺人太甚,說着說着就哭了起來,“我不管!湯家……我們,都欠了衫衫的!這個世界上,我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她……她做錯了什麽,要被這樣對待?”
她抹了抹眼淚,柔和的面龐上閃過一絲狠意,“這件事,絕不能就這麽算了。你要是不管,我就自己去餘家,去問問那老虔婆,她是怎麽教的兒子?去問問餘致遠,他還是不是人?!”
“你別沖動,”湯博業忙勸她,“去理論又有什麽用?白白惹一肚子氣。”
姜雨芹大怒:“你什麽意思?!你是不是怕了他們,你……”
“不是不是,你先聽我說……”
妻子極少有這麽激憤的時候,上一次還是因為如玫推了衫衫一把。
湯博業花了一會兒功夫安撫她,才道,“我的意思是,口頭争吵傷不了他們分毫。餘致遠确實少年英才,頭腦靈活又雷厲風行,是塊成功商人的料子,可他一路來太順風順水,擴張太快,行事不是沒有漏洞,更有不少敵人伺機而動。”
當初餘致遠趁着危機,狠狠壓價,要求湯家讓渡了很大一部分股權,哪怕是資本無情,湯博業的心中,也不是沒有憋着一股氣的。
“他是個生意人,想要他傷筋動骨,最好莫過于讓他商場受挫。我會聯合其他幾家,餘氏這塊蛋糕很大,他們也動心很久了,你先不要着急……”
……
梅衫衫浏覽着財經新聞,在海量關于餘氏的報道中,選中了一篇。
“……餘氏下屬文旅集團通過資産重組方案,上市計劃進行順利。近期,餘氏拿下雲澤濕地旅游度假區項目,勢頭良好,據財經專家預測分析,這對餘氏文旅集團上市後股價走高及其有利……”
她把這篇分享至朋友圈,附言:“祝福。”
結合最近種種關于餘氏夫婦離婚內|幕的揣測,任誰看來,此舉都無疑是在向外人展示這場離婚是友好和平的,不存在糾紛,更未撕破臉。
婚變這種事情很敏感,在各種利益關系牽連的上層圈子裏,維持表面的平和比什麽都重要。梅衫衫的這條分享,很快收到了包括蔡太太在內的很多點贊。
她也收到了兩條新消息。
一條來自餘致遠——
【做的很好。】
梅衫衫回他一個讀作“呵呵”的微笑表情。
另一條才是她想收到的,來自繼父湯博業——
【天氣炎熱,切勿貪涼,身體重要。】
梅衫衫知道,這是在告訴她,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那天,她向衛修說明餘致遠意圖将離婚的消息保密的原因時,衛修面色頗有些古怪,最後只嗤笑道,雲澤濕地的項目,恐怕餘致遠要大失所望了。
餘致遠為拿下這個項目,下了很大的功夫,不僅他寄予厚望,市場也很看好這次借勢重組上市。可衛修卻嗤之以鼻。
梅衫衫看到了一個做空的機會。
所謂做空,說白了很簡單,就是在股價虛高時,向券商借股,以高位大量抛售,待到償還時,股價已經跌至低位,屆時再以低價買入,償還券商。從買賣的差價中,大賺一筆。
只要不涉及操縱股價,這種行為是一種完全合法正常的投資方式。
而大量的做空之下,股價必然暴跌,上市公司大股東的財富就要大大縮水了。餘氏控股,最大的股東莫過于餘致遠。
當然,說起來簡單,實際操作時,買進賣出的時機、資金的籌措……種種細節,都需要細心掌控,靈活決策。
梅衫衫只将她看到的機會傳達出去,而湯博業的回複意思便是,知道了,會跟進。
過去幾年間,她也曾用這種方式向湯博業遞過信息。身在餘致遠的眼皮底下,她不能輕舉妄動,但這種事,本就不需她來完成。
【謝謝爸爸,你和媽媽也是,注意身體。】
回複完湯博業,她開始處理畫廊的事務。
望梅軒是她的事業,也是她安身立命的本錢。從餘致遠那裏得到的補償,作為儲備財産,可保她後路無憂。
只有掌握了足夠的金錢,有了財務上的自由,她才可能自由地選擇想要的生活,選擇想要一起生活的人。
……當然,後者現在決定還太早了些,她可以慢慢考察,慢慢考慮。
忙活了半天,把劉柳支使得腳底打轉,總算沒給她機會憤怒地數落網上那些言論。
梅衫衫不用看,也知道無非是各種猜測,她被餘家掃地出門,淪為豪門棄婦,連天價贍養費都沒撈着,到底是犯了什麽了不得的醜事?順便嘲笑一下豪門深似海,不會游泳就下水,免不了賠了青春又折錢。
這種程度的王八念經,還都是陌生的王八,她是不聽,也不會理會的。
合上電腦,梅衫衫捏了捏酸痛的後頸,驀然意識到,好像有哪裏不對。
……某位“大衛”同學,是不是已經沉默了半天,沒有騷擾她了?
她想她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
離開望梅軒,梅衫衫回了紫玉苑,徑直上了頂樓。在門口,她撥通了衛修的電話。
“喂?”語氣冷淡。
“我在門外,請問需要罰站嗎?”梅衫衫軟聲問。
“……哼。”
電話就挂了。
很快,門打開了,只是開門的是周伯。
他指指樓上,小小聲,“在卧房呢。”
卧室門虛掩着,再次進入這間陳設簡單至極的房間,梅衫衫第一眼看見的是躺在床上,背朝着門的方向的人。
呼吸平穩。
她俯身湊近他的臉。漂亮的桃花眼阖起時,他的面容上少了幾分居高臨下的盛氣,更像畫中的美少年一樣,白皙精致,溫潤隽秀。
她用指尖輕輕劃過他高挺的鼻梁,便見他眼皮微動,濃黑的睫毛輕顫。
“睡着了啊……”梅衫衫自言自語,“那我先做會兒事好了。”
說着,她真的拿出手機,坐在床沿上,回起了郵件。
身後“睡着”的人輕聲打起了呼嚕。
梅衫衫忍着笑,繼續埋頭工作。
“唔……”
輕哼一聲,翻了個身。緊接着,像是睡得不舒服一樣,開始翻來覆去,唉聲嘆氣,戲份十足。
梅衫衫轉身,伸手摸摸他的後背,輕聲問,“怎麽了?”
衛修又翻了個身,緩緩睜開眼皮,劍眉緊蹙着,嘟哝,“你吵醒我了。”
“抱歉啊,”梅衫衫偏頭,眨了眨眼睛,“那……我不吵你了,你接着睡?”
衛修眯起眼睛,眸中迸射出威脅的光。
“噗!”梅衫衫忍不住摸摸他的額頭,“你真可愛。”
衛修眯眼看了她一會兒,倏然擡手,捉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扯,不忘護着她受過傷的另一只手。
這幾天,他按時給她換藥,擦傷已經結痂了,只是淤青還沒消散,看起來仍然有些觸目驚心。他心疼不已,恨不能把這傷轉嫁到自己身上。
“呀!”
梅衫衫小小地驚呼一聲,跌進他懷中,緊接着,被他手腳并用地纏住。
身下床墊柔軟,他的長腿勾着她的,手臂将她牢牢地圈着,溫熱的鼻息灑落在她的耳畔頸側,瓷白的肌膚迅速地泛起了嫣粉色。
他的唇忍不住流連,印下一個個輕吻,所到之處,嫣粉迅速擴散,轉為更深的緋色,如含羞的花苞一般,誘人采撷。
“你……”梅衫衫感覺到了危險,顫聲道,“不要亂來。”
“嗯?”衛修鼻音輕哼,貼着她小巧的耳垂吹氣,“我這麽可愛,也不能亂來嗎?”
“……再可愛也不行。”
“那抱抱。”
“……”
抱吧抱吧,梅衫衫胡亂地想着,大衛……還真的挺大的。
抱了一會兒,大衛也沒有安分下來的趨勢,梅衫衫硬着頭皮問,“可以起來說話嗎?”
“不要,”衛修很幹脆,“這樣說話挺好的。”
……被頂着的不是你,你當然好啊!
梅衫衫換了個話題,“我剛剛看到關于餘致遠的衆多前女伴的爆料,很勁爆,不知道是誰幹的。”
餘致遠不愧為煞風景屆第一人,話題轉到了他身上,衛修滿腔旖念頓時煙消雲散。
“就是我幹的。”
他緊緊地盯着梅衫衫的眼眸,觀察她的反應。
梅衫衫捏住他的下巴,“……果然是你。”驀地一笑,湊過去親親他,“出了氣了?”
“姓餘的居然敢暗示你是過錯方,那就怪不得我把他的過錯一一揭出來給天下人看看。”
“那那個說他曾經對她粗暴的前女伴呢?”
衛修不以為然,“十八線小模特,為了博眼球,添點醬油加點醋什麽的,實屬正常。要是有人信了……那就信了吧,反正他也不冤。”
梅衫衫知道,他是記恨着餘致遠推門那一下子,又不願牽涉到她,就讓別人來控訴。
“謝謝你。”她真心實意道。遲疑一下,悶笑,“是‘添油加醋’,不是醬油。”
“……”
衛修無視後半句,睨她,“你少發什麽‘祝福’來氣我,就夠了。”
“好嘛,以後不發了,這次是有原因的。”
乖乖保證後,梅衫衫接着和他閑聊,“今天除了紮餘致遠小人,我們衛少還幹什麽了?”
“嗯……”衛修回憶了一下,“雖然澄清及時,可餘氏股價多多少少還是有些波動,我在衛氏做了些指示,這麽好的機會,不落井下石一把,不符合我們對頭的定位。指示非常得當,打劫餘氏賺了不少錢。”
梅衫衫:“……”
“然後衛永言太煩,我讓周伯把鄭承望教訓了一頓。”
“……”
衛三少爺的一天,聽起來好像很忙啊。
作者有話要說: 修修:我這麽可愛,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我就亂來一下下好嗎?就一下下。
33:不好。
修修:大衛這麽大,做什麽都可以被原諒,ta就亂來一下下好嗎?就一下下。
33:……
謝謝心1118寶貝兒的地雷,麽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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