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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翌日十點，鐘夕和方景雲到了林市。

方景雲挂斷電話，轉頭看着鐘夕，害怕的直搓手，“我家長都在家裏等着。”

“好。”鐘夕本來只把這當平常事對待，愣是被方景雲這視死如歸的架勢弄的有幾分緊張。

方景雲家在一個比較偏的小區。

張浩玉将車停在樓下。

“幾樓？”鐘夕按下一部分車窗，擡頭看。

“三樓。”方景雲說。

三樓……

鐘夕微微往後仰，借着車窗的遮掩，避開了樓上一個男人張望的目光。

“我們上去吧。”鐘夕活動一下肩膀，整了整衣領，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活力一點。

鐘夕今天特地穿了一身比較休閑的暖色調衣服，加上鐘夕平和的神情，整個人都不太一樣。

方景雲頻繁轉頭看她。

妝造果然很重要。

這樣的鐘夕真的很難跟“霸總”這個詞聯系上。

張浩玉下車，給他們開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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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雲：他錯了，鐘夕身上那股貴族的氣息是穿什麽都沒法磨滅的，霸總大概這輩子沒自己開過車門吧？！

“不是說好低調點麽！”方景雲拽着鐘夕的袖子。

“還不低調嗎？只有一輛車開進小區了。”鐘夕豎起一根手指，“而且是普通的豪車。”

“不是只有一輛車就叫低調啊！”方景雲不讓鐘夕下去，“張助理這開車門的姿态就很顯眼！”

“我們停在這裏不動，只會更顯眼。”鐘夕把衣服從方景雲手裏搶救回來，撫平了褶皺。

方景雲覺得鐘夕說的有道理，于是帶好了墨鏡，緊跟着下車。

這是個老舊且生活氣息濃重的小區，這個點，年輕人都去上班了，小區裏翻新的運動設施上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和小孩在玩耍。

鐘夕一腳踏出車門外，發現大部分人在暗暗打量他們。

他們不知道娛樂圈，不看最火的電視，不知道鐘氏，也不明白這輛“普通”的豪車多少錢，他們甚至沒有拿出手機來拍照。

他們的打量是對外來人口天然的注意，是對張浩玉彎腰開車門的姿态感到好奇。

鐘夕忽然笑了。

“果然不能指望霸總能懂普通人。”方景雲小聲嘟囔。

“你先上車，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插手了。”鐘夕拍了拍張浩玉的肩膀，低聲吩咐好，随後自己走到車後打開了後備箱。

“景雲，我給阿姨買的那瓶瓊漿酒放哪了？”鐘夕将禮物一件件拿下來，裝模作樣的翻看着後備箱，“給叔叔的那個镯子呢？在你那裏嗎？”

鐘夕沒有掩蓋自己的聲音，神态中透着和方景雲的親昵。

景雲？是方家那個外出工作的小子方景雲嗎？小區裏最擅長收集情報的老人們動着耳朵，緩慢得湊過來。

“不都在後備箱嗎？”方景雲奇怪得看她一眼。

“哦哦，我找到了。”鐘夕數了數禮盒數，“行了，我們上樓吧。”

就在兩人即将踏進樓道時，一個老頭高聲沖他們喊。

“是方家小子嗎？”

“您是？”鐘夕一臉疑惑。

“是不是方家小子方景雲啊。”張老頭健步如飛的樣子一點也不見老态，

“哎喲，我是你張家爹爹啊，認不出來了？你這孩子！”張老頭拉着方景雲的手，确認是他之後，都沒等方景雲回應一句，很快就把視線轉移到了鐘夕身上，“呀，你是景雲他對象吧？”

“是啊，張叔上午好。”鐘夕放下手裏沉甸甸的禮物，很有禮數的欠身。

“哎喲哎喲，好好好。”張老頭看着又高又好看的年輕人笑成了一朵花，眼神頻繁瞟着地上一看就不便宜的禮品盒。

“景雲他爹爹說景雲去鷹市大公司上班賺錢了，我們本來還不信，現在看來還真是，鷹市就是機會好，能賺大錢，還能找到這麽好看的對象。”

“景雲啊，你說你，在外面賺錢也不至于三年都不回家啊，那公司咋就那麽狠，過年都不放你回來，你媽和你爹爹在家多孤單。”

“我還說等你回來給你介紹對象，你爹爹非說你已經談了個鷹市本地人，長得好看，條件也特別好，我們也沒見過，還以為你爹爹在吹牛呢。”

“小姑娘，你家條件咋樣？不是李爹爹喜歡打聽，主要是景雲是我們看着長大的，不想他吃苦咧。”

兩人一句話沒說，張老頭喋喋不休得說了一堆。

方景雲越聽越沉默，倒是鐘夕在接話。

“我家條件還行，在鷹市有幾套房，自己開了家公司賺點小錢。”鐘夕張口就來，“景雲工作能力是很強，我就是通過工作認識他的。”

“這條件可以啊！”張老頭眼睛一亮。

“一般吧，勉強配得上景雲。”鐘夕謙虛道。

“我們平時都是跟阿姨叔叔視頻通話的，畢竟公司裏面事情真的多，過年我也加班沒回家，沒辦法麽。”鐘夕拎起地上的禮品盒，手指都墜得通紅，“這不，我們剛忙完一個項目，公司放了假，馬上就回來看二老了。”

“對對對，現在有視頻通話，應該的，買這麽多東西，景雲還是孝順啊……”李老頭點頭。

“先不跟您說了，二老還在家裏等呢，我們先上去啦？”鐘夕笑。

“好好好，你們先上去，我待會去找方老頭唠家常。”李老頭打探到了消息，心滿意足得放他們上樓，轉頭奔向了自己的夥伴團體。

老小區沒電梯，兩人徒步上了三樓。

方景雲手裏拿着兩個比較輕的茶盒，沉默不語。

“別不開心。”鐘夕在門口站住，沒敲門，而是轉身面對着方景雲，很認真的說，“你好不容易回來，擺着一張不開心的臉，二老會以為你不想回家的。”

“我知道你跟家裏有矛盾……”鐘夕頓了頓，看方景雲眼眶紅了，放下手裏的東西，拉着他走到樓道小窗戶旁，擡手摟住他。

“別哭。”鐘夕讓方景雲靠在自己懷裏，拍着他的肩背，耐心得教他。

“你剛剛也聽到那個領居叔叔說的話了，對不對？”

“你跟家裏鬧矛盾的事情，二老死死瞞着外人，一直在遮掩，借口你是工作太忙才不能回家的，你知道為什麽嗎？”

“第一，是二老比較好面子，他們都是高知，有着衆人眼中體面的工作，有遍天下的桃李，他們不願意家裏的醜事傳到外面。”

“第二，這是在維護你的名聲，你是個男孩子，将來要嫁出去的，如果名聲不好，很容易被挑剔。”

“第三……這可能也是二老自我欺騙的一種方式，他們希望你過得好，希望你工作順利，愛情美滿，人人羨慕，但是你們之間的矛盾沒有解決，他們不敢說出口。”

鐘夕感覺自己胸前的衣服已經濡濕了，嘆了一口氣，輕輕順着方景雲的背，繼續說道。

“你想一直這樣？以後直接不跟家人來往？”

方景雲大力搖頭。

“所以，不要哭，要高高興興得，開開心心得，把禮物捧給二老，多說些好聽的話，讓二老遞個臺階，他們自然就下來了。”

“矛盾是可以化解的。”鐘夕捧起方景雲的臉，讓他看着自己。

“辦硬事之前要說軟話。”

“明不明白？”

方景雲妝都哭花了，此時紅着鼻頭，可憐兮兮的點頭。

“可別哭了，一會二老還以為我欺負你呢。”鐘夕脫下被蹭上了妝的外套，從包裏拿出卸妝濕巾遞給方景雲，“把妝卸了吧，不用補了。”

反正一會肯定還是要哭的。

方父着急得在門口踱步。

“哎呀，我剛剛都看到小雲和他女朋友了，按說很快就上來了呀，怎麽還沒敲門。”

“我專門做了小雲愛吃的菜，把他的房間和客房收拾好了，被子和換洗衣物都是新的……”

“妻主，你說，小雲是不是還生我們氣，不想回來啊。”方父說着，鼻子就酸了，挨着方母坐下，“他們是不是又回去了啊。”

“咱家小雲不是這樣的人。”鐘母放下手裏的報紙，拍拍方父的手。

“今天可不能哭，一會小雲馬上敲門，看到你哭，還以為你不歡迎他，不想他回家呢。”

方父一聽這話，馬上就把淚意收回去了，委委屈屈得扯着方母的衣服，“我眼看着他們進的樓道，怎麽就還沒上來呢？要不我下去看看，萬一有什麽事……”

“別急。”鐘母其實也等的着急，但是她向來不願意在自己夫侍面前露出不t确定的負面情緒，此時只好裝作篤定的安慰他，“你也要給孩子一點準備的時間，說不定很快就敲門了。”

話音剛落，敲門聲就響起了。

“我說什麽來着。”方母快速抄起報紙，假裝自己正在學習，方父連忙去開門。

“叔叔您好，我是景雲的女朋友，我叫鐘夕，今天貿然來打擾，給您添麻煩了。”鐘夕一只手臂上搭着外套，另一只手上拎着禮物，微微彎腰，看上去很有誠意。

方父一眼就看到躲在她身後低着頭的方景雲，眼眶馬上就熱了，只好背過身去給他們拿拖鞋。

“快進來快進來。”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二老喜歡。”鐘夕把禮物放到玄關處，側身把方景雲露出來，溫和得看着他。

“爹爹。”方景雲剛調整的好的狀态，一看到比三年前老了許多的雙親就撐不住了。

“媽。”方景雲喊人，說話已然帶了顫音和哭腔。

“我回來了。”

方父已經崩不住了，捂住嘴嗚咽着朝房間走去。

鐘夕輕輕推了推方景雲。

方景雲鞋子都沒換就跟着父親進了屋子。

門都沒關上，兩人就已經在哭了。

方母沒進去跟他們一起哭，但也伸長脖子努力看。

鐘夕知道他們這會顧不上自己，也不着急，換好拖鞋，不動聲色得打量這個屋子。

房子面積一般，還沒她的私人健身房大，但是看得出主人很愛護，收拾的很整齊。

客廳靠牆有一個不大的桌子，桌子上放着透明的小展覽櫃，裏面陳列着方景雲的各項獎杯獎狀。

雖然之前在資料裏看過，但鐘夕還是很感興趣去湊過去。

藝術之星獎章，班級先進者獎牌，環保之星……還有個一看就是小孩子自制的“乖寶寶”獎，旁邊并列着“漂亮diedie獎”和“好媽媽獎”。

鐘夕自己都沒意識到她唇邊挂着笑，但是方母注意到了。

這個小姑娘，身高腿長，這身形這姿态，看着真不像普通人。

粉絲群裏那幫小孩兒說的“鐘總”，應該就是她吧。

有人在打量她，視線還那麽明顯，鐘夕怎麽可能察覺不到。

轉頭，正對上方母的視線。

方母：我來會會這個偷我家白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