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描龍繡鳳的大紅喜被

第4章 描龍繡鳳的大紅喜被

“家裏地方小,将就你跟小山擠一擠了。”

林母從主卧抱了床被褥進林見山這屋,抖開往床上一鋪,大紅被面,描龍繡鳳,林父從門口晃過,看一眼,樂了:“你怎麽把這床被子翻出來了?”

林母邊折被角邊絮絮叨叨地說:“辛先生是貴客,總不好讓人家蓋舊的,這被子原是給小山結婚準備的,可他現在這情況——”

林父在背後咳了一聲,林母自覺失言,忙住了口,飛快掖好被子邊後直起身,愧疚地看了兒子一眼,道:“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那什麽……趕快洗洗睡吧。”又轉向辛衍:“屋裏沒暖氣,嫌冷的話就把空調開開。”

“好。”辛衍在長輩面前扮乖向來很有一套,“謝謝阿姨。”

等林父林母雙雙離開,辛衍從椅子上起身,款步走到床畔坐下,伸手從被面的龍鳳刺繡上拂過,擡眸意味深長地看向林見山:“這被子是給你結婚用的?”

林見山壓根就不知道有這麽回事,他從上了大學以後就不經常回家了,先開始是忙于學業,後來是工作纏身,剛進德勤的頭兩年,連除夕都是在外面過的,之後就跳槽去了辛氏集團的總部,職業生涯步步高升,随之而來的是私人時間被壓榨得所剩無幾。

林爸林媽并非那種強行逼婚的長輩,從未催促過林見山成家的事,可私底下卻悄悄準備好了兒子結婚用的喜被,為人父母的,可不就是這點念想。

林見山盯着那被面定定看了半晌,突然感到鼻酸眼熱,是他不孝,讓父母一把年紀了還不得省心。

覺察出他情緒的低落,辛衍站起身走過去,手跟着擡起,林見山卻驀地後撤兩步,繼而飛快朝門口方向瞥了一眼,表情滿是緊張和不安。

辛衍眸光微爍,停在原地不動了。

“放心。”他對他道:“我不會讓你爸媽看出什麽的。”

林見山默不作聲。

“但前提是,”辛衍笑了一下,如果林見山見過他在各種商務談判桌上的樣子,就會發現那是對方一貫勝券在握的神态,“你答應跟我回去。”

空氣凝結,林見山深呼吸一個來回,剛要開口,頭頂白熾燈跳了跳,眼前驟然陷入一片漆黑。

老房子常有的毛病,線路老化容易跳閘,他聽見外頭很快響起林母呼喚林父的聲音。

眼睛一時間還未适應黑暗,林見山卻下意識擔心起屋子裏另外一個人來,他擡腳往前走了兩步,結果一頭撞在對方堅實的胸膛上,辛衍悶哼一聲,順手一撈,箍着腰将林見山穩穩摁在懷裏。

“……你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投懷送抱。”他一聲喟嘆,鼻息萦繞在耳側,燒得人心亂如麻。

原以為會迎來劇烈掙紮,沒想到的是,林見山卻如同被點了穴道,抑或一只沒有靈魂的木偶,就這樣安安靜靜地伏在他胸口,下巴抵着肩,黑暗中,彼此清晰的呼吸聲交纏在一起,像他們早已糾纏不清的命運。

細微的電流滋滋聲後,燈光毫無征兆地亮起,辛衍感覺臂膀下的身體陡地一僵,如同零點一過失去魔法被打回原形的辛德瑞拉,林見山迅速從他懷中撤離,別過臉的瞬間,還是被他捕捉到那蒼白頰側暈開的一抹薄紅。

扭過身,林見山拉開櫃門,從裏面翻出一套嶄新的男式睡袍,丢在床上。

“這我媽買的,洗過一回,我還沒穿過,咱倆身高差不多,反正就睡一晚上,你将就一下吧。”

辛衍牽了下嘴角,林見山被他盯得不自在,催促:“這會兒衛生間空着,你可以去洗漱了。”

辛衍有時候聽話是真聽話,依言起身出去了,林見山望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挨着床尾緩緩坐下,雙肩卸了力道般下塌,望着虛空中的某處一瞬間失神。

等辛衍洗漱完畢去而複返,發現林見山已經換好睡衣端坐在床尾的電腦桌前了,握着鼠标的手不時輕點幾下,屏幕亮起的微光映着他白玉般的側臉。

腳步停在門口,辛衍抱起手臂斜倚着門扉長腿交疊而站。

約莫過了有四五分鐘,林見山先行敗下陣來,扭過頭問:“怎麽不進來?”

辛衍還扮起無辜:“我怕打擾你。”

林見山抿了抿唇:“你睡你的,影響不到我。”

辛衍又笑了起來,擡腳往屋裏走,林見山轉過臉重新盯着電腦屏幕,按在鼠标滾輪上的手卻神經質地蜷了蜷。

身後響起彈簧床墊震顫的聲音,緊接着是衣料窸窣,辛衍在換睡衣,動作間帶起的風刮着林見山的耳朵尖,他不覺屏住了呼吸。

陰影猝不及防從身後籠罩下來,林見山心頭一驚,刷地起身躲避,來不及後退的雙膝與電腦桌底部直直相撞,咣當一聲,随之而來是鑽心的疼,桌上玻璃杯也在颠簸中傾倒,水嘩啦啦灑了一地,杯子滾到邊沿處,被辛衍眼疾手快地一把接住。

“你躲什麽?”騰出來的另一只手捏住林見山的肩膀收緊,近在咫尺,那雙漂亮桃花眼裏頭的笑意冷卻,燒起晦暗不明的火。

林見山掙了一下,發現難以掙脫,面上一寸寸血色褪盡,外頭客廳傳來林父林母斷斷續續的交談聲,他強撐着一絲鎮定,壓着嗓子道:“我不躲,你松開。”

辛衍:“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止這句。”

林見山深吸一口氣,“……別得寸進尺。”

相比他瀕臨瓦解的心理防線,辛衍完全占據着上風,連威脅人都是帶着笑的,兩邊臉頰掬起清淺的笑渦,很有幾分天真的意味,卻不過是假象:“林哥,我不想逼你,可你也別逼我……”嗡嗡——突如其來的手機震動聲仿若天籁,至少對于林見山來說是的,他使了點力道終于把辛衍搡開,門外又響起一串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緊接着聽林母道:“小山,你幫我看看這個……”

門口人影一閃,林見山迎上母親看過來的目光,慌亂中手足無措地拽了拽睡衣下擺:“媽,怎麽了?”

林母專注于手機屏幕上的內容,并未發覺萦繞在屋內兩位年輕人身上的異樣,走近了說:“我前陣子在抖音上的一個直播間買了件衣服,後來覺得不合适給退了,那客服說退款的錢是原路返回的,你幫媽看看,是返回到哪兒了,媽怎麽找不着……”

旁邊辛衍背過身接起電話,聲線冷而沉,聽內容像是對面人在跟他彙報工作。

林見山很少見到他這樣的一面,記憶中那個酷愛撒嬌耍橫,躲在父輩和長姐身後扮豬吃老虎的乖戾少爺,已經在他未曾參與的歲月時光裏,長成了曾經期待過的但事到如今卻又倍感陌生的模樣。

拿過手機,林見山邊點擊操作邊分心注意着身後辛衍跟電話那頭下屬的對談,他也不想偷聽,奈何控制不住,指尖在屏幕上方懸停一兩秒後,聽母親在耳旁喊他:“小山?”

定了定神,林見山開始耐心給母親演示查看賬單的操作步驟,片刻後,她恍然大悟,拿回手機笑嘆着說:“哎呀,真是年紀大了,腦子越來越趕不上趟兒了,這些時興玩意兒搞得又複雜,唉……”

“沒事的,媽,”林見山緩緩道:“以後我就留在家裏照顧爸跟你,不用太擔心這些。”

身後,辛衍講電話的聲音一頓,扭過臉不帶情緒地掃了他一眼。

當着母親的面,林見山只能裝看不見,卻仍提着心等了須臾,等辛衍重新開口跟電話那頭的人通話,才驀地松了口氣。

這邊林母邊搗鼓手機邊擡腳往外走,他順勢跟了出去,到洗手間洗漱一番後回屋。

辛衍已經打完了電話,正以手支頤端坐在電腦桌前,聽見進門的動靜,人體工學椅轉了半圈,他架着二郎腿面朝向林見山,似笑非笑道:“可以睡覺了麽?”

這話歧義頗深,并且還是從辛衍嘴裏說出來的,林見山很難不多想,他立在門口不再往前,僵持半晌才道:“……我去睡沙發吧,這張床不大,兩個人睡太擠了。”

幾乎話音剛落,辛衍蹭地起身,箭步沖到他面前,擡手将人往屋內一拽,又擰身把門帶上,咔噠落了鎖。

林見山的心跟着一跳,當即反手去推他,卻被更緊地摁進懷裏,最原始的力量抗衡,拼的是體格,然而哪怕幾年前,林見山也不是辛衍的對手。

被父親送去國外留學的那幾年,為反擊因種族歧視導致的校園霸淩,辛衍特地學過一套防身用的格鬥術,不少人高馬大的白人男都在他手裏吃過虧,對付林見山更是綽綽有餘。

眨眼間,林見山就已經被他反剪住雙手,半拖半抱地帶到床邊後,幹脆打橫抱起,毫無憐惜之意地将人扔了上去。

床墊受到沖撞劇烈彈了彈,林見山腦袋磕在上面,被摔得頭暈眼花,還未緩過勁兒,沉甸甸的身軀覆上來,帶着鋪天蓋地的屬于辛衍的氣息,灼熱而強勢。

他在生氣,林見山敏銳地感知到了,也立即聯想到讓對方發怒的源頭,因為自己剛剛對母親說的那句——“以後我就留在家裏……”。

對辛衍來講,不亞于是在貼臉挑釁。

屈膝壓住兩條亂動着掙紮的腿,騰出一只手往大腿內側一擰,使了點兒勁,林見山瞬間吃痛的表情落入眸。

辛衍從鼻腔裏哼出一聲笑,嘲弄的,惡劣的,但多少還是帶了點溫柔,“林哥,你知道,我這人心眼一向很小……”他低聲帶着嘆息,撫在頰側的大拇指摩挲着微涼的皮膚,一寸一寸滑到眼窩處,那雙熟悉的淺褐色眼睛,瞳孔微縮,透出被自己逼出來的驚懼與慌亂, “本來呢,在你的地盤,我是打算先放你一馬,等回去以後再計較的,可你偏偏要故意惹我……”

“別……辛衍……”林見山抓住他亂動的手,力有不逮,唯有用眼神感化對方,“你聽我說——唔——”

剩下的話被一個深吻封入口中,林見山腦袋嗡地一下,整個人僵住,他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人摁在這張從小到大伴随了他好多年的床上親,那種私人領地被一覽無餘地入侵的崩潰,以及一牆之隔父母的對話聲清晰入耳,史無前例的巨大羞恥感轟炸着他,奮力偏頭躲閃,又被箍住下巴捉了回來。

“林哥,你可真有能耐。”辛衍氣他不配合,更氣別的,盯着那雙眼睛惡狠狠地細數:“不聲不響說消失就消失,蹲大牢的罪說認就認,我姐她到底給你灌了多少迷魂湯,讓你這樣忠心耿耿?啊?”

兩個人較着勁兒似的,林見山抿嘴不答,辛衍就繼續低頭親他,說親也不對,應該是啃,帶着懲戒的意味,兩片淡色唇瓣很快就被蹂躏得嫣紅靡豔。

似乎覺察出他在消極抵抗,辛衍反倒停了動作,雙臂撐在兩側低頭注視着身下的人,直到看見那雙蒙了層水霧的眼睛眨巴眨巴,一滴淚順着眼尾滑入鬓發,洇濕了枕頭面,才徹底慌了。

“你……”一個音節吐出,剩下的話卻哽在喉頭,辛衍皺起眉稍稍松了鉗制,他從未見過林見山對着自己展露出脆弱,原來殺傷力如此巨大,那滴淚啪嗒一下落在枕頭上,更像烙進他心口,灼出鈍痛。

下巴被松開,林見山扭過臉去不再看他,當面掉眼淚這事太過丢人,可除此之外還能怎麽辦呢?

父母年歲大了,幾年前自己锒铛入獄那一遭,已經讓老兩口受了沉重打擊,他們在本該享受天倫之樂的年紀,過着給犯錯的兒子兜底,被親朋好友戳脊梁骨的日子。是他不孝。

更出格的錯,他不能再犯了。

老化的彈簧床墊發出輕微吱呀聲,辛衍從他身上起來,立在床邊撫平揉皺的睡袍前襟,做這動作時他臉上沒什麽表情,看不出喜怒,等林見山重新轉過頭來才開口,眉眼間有着勢在必得的跋扈:“林哥,一時心軟,不代表我會一直心慈手軟。你應該知道作為一個商人的基本操守,向來是無利不起早的,我既然能舍下集團一大攤子事跑來這裏,必定不會空手而歸。”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