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不放手

不放手

蘇知栀站在原地沒有動，那個女孩朝她走過來，先開了口。

“我叫餘婕，我們昨天見過。”

蘇知栀也不想跟她有什麽糾纏，應付着點了點頭。

“旁邊有一家餐廳不錯，要不我們去那邊聊吧。”

“不好意思啊。”蘇知栀打斷她，“我家裏還有事，得早點回去。”

餘婕拉住了正要走的蘇知栀，問道：“你難道不好奇我跟簡醫生的關系嗎？”

她稍稍往前一步，湊近蘇知栀，小聲說道：“其實我知道簡醫生的結婚對象就是你。”

蘇知栀也算了解簡敘白，他雖然跟她說明了自己已經結婚，但絕對不會告訴她那個人是誰。

“那就聊聊吧。”蘇知栀其實也有點想知道她來找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兩人一起去了附近的那家餐廳，兩人随便點了一些吃的，然後蘇知栀會就在等着對方開口。

“我跟簡醫生認識很久了，我心髒不太好，他是我的主治醫生。”

蘇知栀也沒說話，就坐在那靜靜地聽對方講。

“簡醫生呢，人長得又帥，對病患又溫柔，其實喜歡他的人多了去了。”餘婕笑了笑，“當然了，我也喜歡他。”

餘婕喝了一口水，擡頭看着一言不發的蘇知栀：“但我跟其他人不一樣，只有我知道簡醫生是有喜歡的人的。”

蘇知栀的眉頭皺了一下，她之前明明問過簡敘白，可他并沒有說他心裏有喜歡的人，但餘婕說的話也不像是假的。

“他喜歡的人是誰？”

餘婕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喜歡很久了，不過對方好像并不喜歡他。”

照餘婕說的話，簡敘白在國外的時候心裏就有喜歡的人，蘇知栀覺得那個人怎麽也不可能是自己，反而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簡敘白心裏有一個愛而不得的人，迫于被家裏安排相親，于是選擇了正好跟他同病相憐的自己結婚。

蘇知栀覺得自己應該談不上喜歡簡敘白，但不知道為什麽在知道他心裏有一個白月光後，還是有那麽一點失落。

“所以你來找我到底想說什麽？”蘇知栀也不想再跟她兜什麽圈子。

餘婕看着蘇知栀，滿腦子都是昨晚上簡敘白跟她說的話。

昨天蘇知栀走後，簡敘白就說要送餘婕回去，反倒是餘婕想要去簡敘白家裏坐一坐。

“不方便。”簡敘白直接拒絕。

“為什麽不方便？難道你家裏有人啊？”

簡敘白回答簡短：“我結婚了。”

這下換了餘婕瞪大了眼，她不敢置信簡敘白就這麽結婚了：“你不是說你喜歡的女孩子對你沒意思嗎？那你跟誰結的婚啊？”

餘婕從小在外國長大，性格也是開朗外向，她對簡敘白的喜歡也從來不加掩飾，哪怕是知道簡敘白有喜歡的人，哪怕自己三番四次被拒絕，依舊喜歡他。

她還曾經對簡敘白說，哪怕他不喜歡自己也沒關系，反正喜歡他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但簡敘白并不想告訴她關于蘇知栀的事情，所以就随便找了一個理由：“家裏安排的。”

“你就這麽妥協了？”餘婕撇撇嘴，“我還以為我們簡大醫生是什麽純愛戰神呢，沒想到也會聽家裏的安排。”

“所以啊，我也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好，也是普通人。”簡敘白無奈笑笑，“走吧，送你回去。”

“我大老遠跑來，你連家門都不讓我進去坐坐嗎？”

“不然你就自己回去，你選吧。”

餘婕自然敗下陣來：“好好好，走吧。”

簡敘白把她送回酒店後，她又借着自己遠道而來的理由，拉着簡敘白陪她一起吃了晚飯。

“不對啊。”餘婕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放下刀叉看向簡敘白，“剛才跟你一起回來的那個姑娘，她為什麽可以進你家裏。”

雖然蘇知栀在看到她後離開了，可他們倆一起回來，分明就是要去簡敘白家裏。

聽見餘婕提到蘇知栀，正喝水的簡敘白都不小心嗆了一下。

“咳咳，她去家裏拿些東西。”簡敘白的解釋顯然沒那麽信服人。

餘婕也沒有再問什麽，只是等簡敘白走後就開始去往上查資料，因為蘇知栀回來的時候脖子上還挂着電視臺的記者證，餘婕當時掃了一眼，但是也記住了一個大概。

本來下午她也只是懷疑簡敘白結婚對象是蘇知栀，所以抱着試一試的心态，沒想到她一句試探的話就讓蘇知栀在她面前承認了一切。

“簡醫生是個很好的人，幾次都把我從鬼門關搶救回來，他喜不喜歡我不重要，但我希望他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話說到這裏，蘇知栀大概也明白了她今天來找自己是為了什麽。

“你放心，我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我們倆結婚本來也是無奈之舉，倘若日後有一天他想離婚，我也不會攔着。”

蘇知栀知道餘婕這是把自己當成了阻礙簡敘白追去幸福的絆腳石，可她大概連做絆腳石的可能都沒有，她是真的沒有想到簡敘白心裏會有一個喜歡但卻不能在一起的人。

她甚至還差點把他對自己的所有溫柔當做了是他喜歡自己，現在想來，簡敘白本身就是一個對誰都很好的人。

小時候，不管程言澈對她怎麽樣，簡敘白從來都沒有對她說過一句重話，甚至比程言澈更像哥哥。

也是蘇知栀自己以前的關注點從來都不在簡敘白身上，現在想來，當初大家天天待在一起，她竟然直到今天才知道簡敘白原來有一個喜歡了那麽多年的人。

餘婕聽蘇知栀這麽說，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她本來也只是擔心簡敘白這個所謂的妻子是動用了家裏的某種手段才強迫着簡敘白結婚，畢竟根據她對簡敘白的了解，他怎麽可能會跟家裏妥協。

但現在看來，蘇知栀也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樣。

餘婕走後，蘇知栀一個人坐了很久，她覺得自己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就是有一種莫名的難過。

蘇知栀起身出了餐廳，打了一輛車直奔bluenight，路上她還在跟林語茉打電話，但一直沒有人接，蘇知栀關斷電話嘆了口氣，心想着大概她又在跟哪個帥哥約會吧。

蘇知栀很少來這裏，更別說自己一個人來了，她就在吧臺只點了一杯酒精度數沒那麽高的雞尾酒，喝了幾口就有了微微上頭的感覺。

突然包裏的手機響了起來，蘇知栀摸出手機，也沒看是誰直接接通了：“喂，誰啊？”

“栀栀，你在哪？”簡敘白聽出了蘇知栀的話裏帶了一些醉意。

“我在喝酒啊。”蘇知栀感覺自己還是有一點清醒，“怪不得你們都喜歡來這裏，酒真是個好東西。”

簡敘白剛要說話電話直接被挂斷，他盯着手機發呆了幾秒，突然拿着鑰匙就出了家門，開車直奔bluenight。

雖然蘇知栀沒有說她在哪裏，但簡敘白猜也猜得到，果然進來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人坐在吧臺的蘇知栀。

他走過去，也沒說話就站在她旁邊看着她。

蘇知栀感覺到身邊有人來，扭過頭看着來的人，盯着簡敘白看了好久，突然笑了：“敘白哥哥，是你啊。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啊？”

簡敘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讓她一個人跑來這裏喝酒，他這一路開車過來，車開的飛快，生怕蘇知栀在酒吧裏碰到什麽事，現在看着她喝的醉呼呼對着自己傻笑，想教育她的話都硬生生吞了回去。

簡敘白拿過蘇知栀的包，直接扶着她的胳膊要拉着她回家。

“走，我們回家。”

蘇知栀一直看着簡敘白，突然停下腳步，簡敘白見她不走，問道：“怎麽了？”

“敘白哥哥，我到今天才發現，我們雖然認識了這麽多年，但我好像一點都不了解你。”蘇知栀不知道為什麽說着說着眼圈就紅了。

簡敘白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溫柔回答道：“以後會了解的。”

“是嗎？” 蘇知栀低下了頭，“我們會有以後嗎？”

簡敘白有些沒有明白蘇知栀的意思，他以為她是在告訴自己，他們之間也沒有什麽可能，也不會有以後。

“你喝醉了。”簡敘白避而不談，他直接一把抱起蘇知栀朝外面走去。

蘇知栀把頭埋進簡敘白的胸膛，她不想簡敘白看到自己哭了，也不知道為什麽看着簡敘白避開回答她的問題會這麽難過。

也是酒精的原因，蘇知栀上車後就迷迷糊糊睡着了，甚至後面她是怎麽回的自己房間也都沒有了印象，只記得早上醒來頭還是暈乎乎的。

蘇知栀洗漱好從房間出來，簡敘白剛好做好早飯。

“醒了？”簡敘白依舊還是以前的樣子，也看不出來任何情緒上的變化，“早餐在桌子上。”

蘇知栀拉開椅子坐下，拿起面前的面包，撕了一小塊塞進嘴裏，時不時擡眼看着簡敘白，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臉上有東西嗎？”

蘇知栀趕緊搖搖頭，又低下頭。

“對了，今天晚上大家有個聚會，是可以帶家屬的那種。”簡敘白小心翼翼地問，“你要去嗎？”

“什麽聚會？”

“就是幾個朋友之間的聚會，也都是看着你長大的哥哥們。”

蘇知栀知道這種局一般少不了程言澈，雖然她已經跟程言澈說清了，但多多少少還是會有點尴尬，尤其是還帶家屬。

簡敘白看出了蘇知栀的擔心，特意說：“程言澈不去。”

“他去不去跟我有什麽關系。”蘇知栀嘴上雖然這麽說，但心裏還是松了一口氣。

“所以你去嗎？”簡敘白谷逸引起蘇知栀的好奇心，“顧嘉珩會帶着他女朋友去。”

“女朋友？”蘇知栀對他的印象還停留在上次兩個人相親，他的注意力全在另一桌的女孩身上。

“他這麽快就相親到了女朋友了。”蘇知栀還在感嘆他這速度結果直接被簡敘白的話震驚到了。

“他啊，這麽多年就是嘴硬。”

其實程言澈這幾個哥們之中，蘇知栀最不熟悉的人就是顧嘉珩，蘇知栀到程家的時候，還沒跟顧嘉珩見過幾次他就陪着他媽媽療養身體去了陵江。

雖然沒見幾次，但蘇知栀對他的印象卻最深，一開始大家都不熟，他們這些人之中，只有顧嘉珩會主動跟她打招呼，也很熱情。

可顧嘉珩回來後，蘇知栀再見到他的時候，他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

蘇知栀也覺得很可惜，如果不是他媽媽在陵江發生那樣的事情，他可能也不會像現在一樣。

“那他女朋友是誰啊？”蘇知栀以為又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是他在陵江的時候喜歡的那個女孩。”

他的事蘇知栀聽程言澈提起過，但當時也沒有很上心去了解，只知道他當初喜歡的那個女孩跟他媽媽的死有關。

現在聽簡敘白這麽一說，腦海中的殘存記憶突然就跟當時顧嘉珩在意的那個女孩子對上了。

“我好像見過他這個女朋友。”

簡敘白算是跟顧嘉珩關系比較近的了，連他都沒有見過本人，他問道：“你在哪裏見過？”

“就上次去跟他相親，在餐廳他一直對着另一桌的一個女孩表現的很在意，我當時只是覺得他喜歡人家，但沒有往這方面想，那天那個女孩大概就是你說的人。”

“好了，不說他們倆，那晚上要去嗎？家屬。”

簡敘白說的家屬兩個字倒是弄的蘇知栀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表示默許。

*

到了晚上，蘇知栀特意畫了一個淡妝，畢竟她去的話可是代表了程家和簡家，怎麽都不能丢面子。

訂的地方還是程言澈他們經常去的私人會所，蘇知栀之前跟着程言澈來過一次，但是她不怎麽喜歡，後來程言澈也就沒有再帶她來過。

簡敘白牽着蘇知栀推門進去，裏面的人都立刻停止說話看了過來，顧嘉珩走過來拍了拍簡敘白，笑着說：“還以為你今天要一個人來呢。”

說完又看了看簡敘白身旁的蘇知栀，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但簡敘白也沒有直接跟着顧嘉珩走，而是側頭轉向蘇知栀，小聲問道：“要我陪你嗎？”

簡敘白太清楚蘇知栀向來不喜歡這種局，往往大多他們男人在一旁，而帶來的女伴家屬就在另一旁聊天，他知道蘇知栀跟那些所謂的千金小姐不一樣，也聊不到一起。

蘇知栀朝一旁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到了一個人在窗邊站着的女生，她對着簡敘白說：“不用了，你去跟他們玩吧，我沒事的。”

“那你想回家了跟我說。”

蘇知栀點點頭，看着顧嘉珩拉走了簡敘白，她才轉身朝着那個女生那裏走去。

“你好，我叫蘇知栀。”

見對方沒有什麽反應，蘇知栀又稍微提高了音量打了一個招呼。

女生這才發現自己左手邊站着的人，趕忙轉過身來笑着回應：“不好意思，我剛才沒有聽到，我叫時聽語。”

蘇知栀愣了一下，她覺得自己剛才聲音也不小，但也沒有太在意。

“你是顧嘉珩的女朋友吧？”

對方神色明顯黯淡了許多，只是笑笑也沒有承認，隔了幾秒才開口：“我知道你，宜淮電視臺的新聞記者。”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

“我在電視上看過你的報道。”她并沒有跟蘇知栀說實話。

其實那次蘇知栀的相親飯局，不只只有蘇知栀注意到了她，她也注意到了蘇知栀。

蘇知栀拉着對方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聊天，兩個人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蘇知栀不知道她跟顧嘉珩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但從她的言談舉止看，她不太相信自己面前的人會去害他媽媽。

聊到一半蘇知栀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間，等回來的時候，大家都站在門口看着熱鬧，她好不容易擠進去，卻看見時聽語在一旁低着頭，她面前站着的那個女人正趾高氣揚地說着一些不好聽話。

“嘉珩啊，我們這是什麽地方，什麽人你都能往這裏帶嗎？”對方一邊嘲諷着時聽語一邊擺弄着自己撒了一大片紅酒的裙擺，“真是晦氣，我這剛買的裙子就被弄了一身紅酒。”

“裙子我會照價賠給您，但剛才确實是您撞上了我。”

“呵，顯着你有錢了是嗎？就算你現在是個什麽藝術家，那又能怎麽樣？”她看着在旁邊看熱鬧一句話都不幫着說的顧嘉珩，更是來了底氣，“今天在座的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發小，哪怕是帶來的另一半也都是非富即貴的人，你算什麽啊？殺人幫兇？”

“你......”時聽語目光看向一旁的顧嘉珩，可他沒有任何要幫她說話意思，就好像也在故意看她笑話，她又硬生生把話咽了回去，低下了頭。

“蔣笑笑，你過分了啊。”蘇知栀聽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來。

蔣笑笑回頭看了一眼蘇知栀，她從不來參加他們的局，自然也沒有把她當回事。

“呦，我當時是誰呢？這不是都不怎麽露面的程家二小姐嗎？今天怎麽屈尊降貴肯來跟我們一塊玩了？”

“你剛才也說了，大家都是發小，沒必要把話說的這麽難堪，栀栀是我太太，有什麽問題你跟我說。”

看着簡敘白出來擋在蘇知栀面前，蔣笑笑也還是收斂了一些，但依舊嘴上不饒人：“誰知道她怎麽勾搭上簡敘白的。”

“夠了。”一直在一旁沒說話的顧嘉珩終于開了口，“蔣笑笑，我勸你注意點你的言辭，今天是程言澈不在，但不代表他不會知道。”

程言澈的處事風格手在商場上手段大家都是知道的，也一般不敢輕易惹他。

顧嘉珩走過來，拉過時聽語的手腕，一邊拽着她往外走一邊說着：“要是他知道你這麽說他妹妹，你覺得他會怎麽做？”

一句話直接弄的蔣笑笑啞口無言，她跟宋嘉儀關系不錯，連宋嘉儀這麽高傲的人在他面前都要讓他三分，更別說自己了。

“栀栀，你看這都是誤會，我都是剛才被憤怒沖昏頭了，你別在意啊。”蔣笑笑也是一個識時務的人，趕緊跟蘇知栀陪着笑臉。

蘇知栀也沒理她，轉身就朝外面走。

簡敘白也跟着蘇知栀一起離開，他小跑幾步拉住蘇知栀：“對不起啊，不該帶你來的。”

“跟你又沒關系。”

好端端的飯局也沒有吃上飯，簡敘白準備帶着蘇知栀去吃飯，路上蘇知栀還在想着剛才時聽語的事情。

“想什麽呢？”

“敘白哥哥，你說她真的跟顧嘉珩媽媽死有關系嗎？”

簡敘白是最知道顧嘉珩這些年是怎麽過的，但有些事也不是他們這些外人就能替他們解決的，他也曾勸他就這樣吧，是他自己把自己困在了過去不想走出來，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人。

“有沒有關系重要嗎？重要的是就算是互相折磨他也要把她困在自己身邊。”

簡敘白其實有一些羨慕顧嘉珩，他做不到他這樣，比起把蘇知栀困在自己身邊，他更希望看到的是每天都笑着的蘇知栀。

哪怕她歡喜的眼神中看向的人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