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醉酒

醉酒

“真真？”傅君遲問他，“你在想什麽？”

莊挽真開口道：“沒有。”

傅君遲顯然是沒信。

他也沒繼續問，而是默默給自己倒了酒。

但凡莊挽真什麽都不說，是他自己的心意，傅君遲都能覺得心裏高興。

可現在的莊挽真不說，是因為他心裏知道不該說。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種。

莊挽真看到傅君遲舉杯，就自己也舉起來和他碰了一下。

倒也不是因為別的，主要就是傅君遲神情落寞，莊挽真實在不忍見他這樣。

傅君遲很意外他這樣的動作，他沒忍住開口道：“真真……”

莊挽真眨了眨眼，傅君遲心中到底無奈，便把酒喝了下去。

雖然完全不懂酒，但莊挽真也覺得傅君遲喝的這杯酒應當是很不錯的。

畢竟聞起來就相當不錯。

不過莊挽真并不想嘗試。

哪怕自己是清醒着的，在旁的神仙眼中就已經是相當愚鈍的存在了。

若是醉酒，後果莊挽真根本不敢想象。

何況他總是要回月老廟中的，平日月老醉酒都會被自己批評，自己當然不能做一樣的事情。

想到這裏，莊挽真開口問傅君遲：“神尊，你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嗎？”

“真真……”傅君遲什麽都沒說，但是眼神自始至終都在莊挽真的臉上。

莊挽真問他：“神尊，你是不是想白月光了？”

他的想法很簡單，月老廟裏的冊子，寫的多半都是凡間的愛恨情仇。

倘若傅君遲是為情所困，莊挽真很能理解。

畢竟凡人經常提起“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足以見得，感情本就是讓人不知何時起、何時不可以接受離別的存在。

傅君遲看着他，而後又垂下了眸子。

莊挽真不知道感情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但是見傅君遲如此難過，心裏也泛起了很微妙的感覺來。

他發誓自己一定要早日為傅君遲找到合适的姻緣。

一來是不想看到美人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二來就當是報答這麽久以來，傅君遲對自己的好。

莊挽真很少會遇到願意為旁人付出到這種份上的人。

何況在他的印象裏，傅君遲就應該是那種浮于萬千神仙之上的存在。

“神君。”莊挽真問他，“你看到我會覺得高興嗎？”

傅君遲這個時候擡頭看他：“真真，你自然是極好的。”

莊挽真笑道：“那神尊能不能不要這麽難過了？”

傅君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真真，我能不能……”

“什麽？”莊挽真見他欲言又止，便主動開口問他，“神尊想要和我說什麽？”

傅君遲猶豫半晌：“抱抱你？”

莊挽真顯然是沒想到傅君遲會說這樣的話。

不過現在看他的狀态，傅君遲很明顯是有些喝醉了。

“我就算現在抱你，你明天肯定也不記得了。”莊挽真問他，“神尊，不然你明天清醒的時候，我再抱你？”

傅君遲聽到之後沉默了片刻：“就現在。”

莊挽真也沒有扭捏，直接就起身抱住了他。

傅君遲像是得到了心愛之物，抱莊挽真的力道也忍不住收緊。

“神尊……”

聽到莊挽真的聲音，傅君遲才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太誇張了。

“對不起，真真。”傅君遲滿懷愧疚，“是我不好。”

莊挽真搖了搖頭：“你喝醉了。”

傅君遲挑的酒度數很高，此時此刻确實是微醺的狀态，但是也談不上醉酒。

“真真……”傅君遲說，“謝謝。”

莊挽真第一次見到他如此粘人的樣子，心裏也覺得很怪異。

向來被所有人尊重、覺得不可靠近的神尊，居然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莊挽真原本是想要找人來照顧傅君遲，而後又想到神尊原本就沒讓無極殿中除了他們之外的随從留下。

“神尊，不然我扶你進去休息吧？”

傅君遲原本搖了搖頭，但是他看着莊挽真的臉，猶豫片刻之後選擇點頭

他原是可以用法術直接回去，但是他沒選擇這樣。

莊挽真扶着傅君遲站起來，而後便往莊挽真的身上靠。

“神尊。”莊挽真開口叫了他一聲。

但是傅君遲沒有任何反應。

此時此刻，他并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麽。

“神尊。”莊挽真問他，“你住哪？”

傅君遲用法術給他指路。

莊挽真看着他眼前的星星點點有些無語：“神尊，你既然可以用法術指路，為什麽不直接自己回去？”

傅君遲沒理他，赫然是一副不準備動的樣子。

莊挽真也不知道傅君遲醉成了什麽樣子，他開口問他：“神尊，你……”

傅君遲還是任何回應都沒有。

莊挽真心裏很清楚，傅君遲這樣，大抵是真的是不會有什麽反應了。

如此一來，莊挽真也就只好認了。

他按照傅君遲給他指的路往前走，很快就到了傅君遲的寝殿。

莊挽真縱然是之前來過他的屋子，也不曾進過如此私密的領域。

他将傅君遲扶到了床榻上，而後便幫他蓋上了被子。

莊挽真做完這件事情之後就離開了。

他不知道的，傅君遲在他轉身的瞬間，就把眼睛睜開了。

傅君遲原本其實想要做些什麽，可是他一想到現在的莊挽真根本不可能接受，也不會理解。

所以他就幹脆裝睡來掩蓋自己的內心。

他害怕自己的想法太過偏執，從而導致莊挽真會産生逃離的想法。

現在這樣，或許對于他們兩個來說都是最好的。

莊挽真會到了月老廟，此時月老正在門口逗鳥玩。

見到莊挽真回來了，便也不逗鳥了。

“你去見無極，他這麽早就能讓你回來了？”月老的眼神中幾乎帶着不可置信。

莊挽真說：“神尊喝醉了，我就回來了。”

“喝醉了？”月老的表情立刻有了如同大敵的感覺，“好他個傅君遲，居然如此欺負你！”

莊挽真也不知道為什麽月老就生氣了。

“沒有啊，爺爺。”莊挽真不解道，“你為什麽這麽說？”

月老說：“他是不是用喝醉酒這樣的理由跟你說了些不該說的、做了些不該做的？”

莊挽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到月老繼續開口說話。

他的語氣中帶有十足的嘲諷在：“那他挺快。”

“啊？”莊挽真立刻露出了不解的表情。

月老問他：“無極親你了？”

“沒有。”

這下倒是輪到月老不解了：“他什麽都沒做？”

“也不是吧。”莊挽真想了想，“神尊讓我抱了他，喝醉了之後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月老一刻也不敢放松：“之後呢？”

莊挽真害怕月老又誤會什麽：“之後他就睡着了。”

這句話讓月老懸着的心頓時放下了。

“那還行。”

說完之後，月老又覺得哪裏不對勁。

傅君遲大抵是裝醉騙個擁抱。

但他既然都裝醉了，當真能什麽都不做？

“他沒跟你多說什麽吧？”

莊挽真搖了搖頭。

“不過感覺神尊好喜歡他的白月光。”

月老好奇道：“真真，你能感覺到？”

“沒有。”莊挽真搖了搖頭，“他看我的眼神，感覺好像很深情，估計是看到我想到白月光了。”

說完之後，他還指着指自己眼角的小痣。

月老也因為他的動作看了過去。

“你這顆淚痣當真是極特別的。”月老說，“本就生得好看，淚痣倒是增光添彩了。”

“可是他們凡人不是喜歡說，淚痣注定為情所困嗎？”

月老不滿道：“人類還說淚痣是愛人在臉上流的淚呢，真真，你要信哪個？”

“那我都不信。”

莊挽真不假思索。

“初月為什麽不信？”月老說，“你不是很愛看這些東西？”

“話本是話本。”莊挽真說，“初月是初月。”

月老點了點頭，若有所思：“莊挽真是初月。”

“爺爺又開我玩笑了！”

“你本就是特別的。”月老說，“總不能讓小老兒我提醒你。”

莊挽真知道月老說的是什麽。

他降臨于月老廟之時，口中便銜着一塊玉。

玉上有篆書刻字——莊挽真。

在他幾百歲的時候，月老經常嘲笑他的名字。

——挽是挽回的挽，真是真愛的真。

——也不知道什麽樣的情種會給你取這樣的名字。

至于初月，不過就是因為他出現的時候，人間正逢初月。

神仙的出現，大多是天地靈氣所化。

月老從來都相信，莊挽真會出現，必然是因為他從前做過些什麽。

畢竟他的神魄并不全。

三魂也有所殘缺。

莊挽真這一次的誕生，顯然不是他初次誕生。

“不說這個了。”莊挽真問他，“爺爺，你能不能和我說說無極神尊的事情啊？”

月老問他：“冰塊臉有什麽好說的？”

莊挽真很認真地解釋：“畢竟我要幫神尊牽姻緣線，我也想知道以前的事情。”

“真真。”月老問他，“小老兒有沒有告訴過你，我比無極小上幾萬歲？”

莊挽真搖了搖頭。

他确實不知。

“從相貌上看，我一點都沒看出來。”

月老哼了一聲：“那小子就是用了他那張臉，才能蠱惑到你。”

莊挽真原本想要反駁，但他很快就意識到有些不對：“爺爺，那神尊為什麽叫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