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

第 14 章

顧覺星被奶奶催回去睡覺的時候，已經十一點了。

盡管按照他最初的設想早四晚十，但顯然第一天就宣布失敗。

今日事今日畢。顧珏星打開燈開始按照計劃補課。

感謝21世紀的便捷，顧珏星坐在家裏，接受五湖四海素未謀面的老師的教導。

“同學好，我是劉老師，今天我們講化學第……”視頻裏老師微笑念着熟悉的開場白。

“劉老師好。”視頻外顧珏星腰板挺直，雙手放在桌子上，随時準備記筆記。雙目炯炯有神，認真向毫不知情的劉老師問好。

在深夜，這一幕，要是被外人看到，恐怕要吓一跳。

不過，顧珏星覺得沒問題，雖然他們是素不相識，時刻相伴（點開視頻就開始伴随）的老師與學生，但是基本的尊師重道還是要遵守。

老師在視頻裏問問題時，顧珏星也積極舉手回答，十分沉浸式看網課。

劉老師知道了，也直呼感動。

現在的學生，提問時鹌鹑似的一個個向後縮，接話茬的時候，又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鳥，一個比一個積極。

像顧珏星這樣，不多矣！

全神貫注，認真學習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好，同學們這一節就到這裏。要好好複習，做題鞏固，同學們再見。”

“劉老師再見。”顧珏星有始有終和電子劉老師道聲別，關掉了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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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問不了問題。

“呼——”顧珏星往後仰躺在椅背上，長呼一口氣，眼睛有些疲憊但有神。

這種知識流入大腦的感覺，太充實，太幸福了。顧珏星第二十九次感嘆。

便捷的網絡，安定的環境，還有明亮的燈光。

不好好珍惜，對不起老天看眼，把他帶到這個世界。

顧珏星用手擋住頭頂的光，一躍而起，又沒有發出任何動靜，開始精神抖擻奮鬥。

奶奶說他出院不久，傷到腦子，不能熬夜。

但是想到他一下子得到前世不敢想的所有東西，顧珏星就渾身都是幹勁，不想睡覺。

另一邊，蘇問知站在自己院子外，不出意外，黑漆漆一片。

離10月25日結束還有2個小時，手機上也沒有父母的消息。

熟練打開所有的燈，打開沒有聲音的電視，像一個早已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坐在大大空蕩蕩的客廳矮桌前，快速完成作業。

十一點半，蘇問知完成了對他很沒有挑戰的作業。

這才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消息。

一班學牲群（無老師版）企鵝群，消息已經刷到了99+。

快速劃過，迎接新同學顧珏星的，抱怨作業的，八卦老師，以及讨論學校熱點——學渣顧珏星上學第一天挑戰學神，究竟是愛的太深還是恨得太切？！

由于當事人不參與讨論，土撥鼠們沒趣地很快轉移話題。

抛出很話題。

我亮嗎（張亮）：由于蘇大神的超高人氣，以及星哥的不走尋常路的自我介紹，學校匿名大群整出一個投票，賭我星哥期中考試前進幾個考場。

歡天喜地餘仙男：怒了！看不起我哥嗎？下線還能倒退？！上限是五個考場？！不就是150名嗎？瞧不起誰？給我弄個十個八個的選項。

博士徐：住口，拉出去掌嘴。

龍飛在高：住口，拉出去掌嘴。

管語不是關羽：+1

榕樹遮天（溫榕）：+1

博士徐：星哥要悄悄的努力，然後驚豔所有人！

龍飛在天：其實我有點擔心，咱們學校雖說不是重點，但是架不住星哥下線低啊，期末數學個位數，諸位忘了嗎？

放假發火鍋吧：……

管語不是關羽：……

榕樹遮天（溫榕）：……

作業人類的公敵：……

歡天喜地餘仙男：……

歡天喜地餘仙男：都怪星哥在語文課上表現神勇，我真忘了。換個話題吧。

蘇問知嘴角揚了一下，随即便把手機丢在一邊，不再關注。

坐在沙發前的地上，神游了一會，拿出茶幾下快拼好的幾千塊的樂高。

每一塊都很小，想要拼好極費耐心，更耗時間。

所幸，蘇問知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一塊一塊，蘇問知沉默地，機械地，伴随着無聲電視，像一個不會感到累的機器人。

時間飛逝，蘇問知拼好了這座複雜華麗冷硬的古堡莊園。

一般的樂高愛好者，完成這麽一件複雜的作品，高興興奮，拍個照在朋友圈炫耀一下，都算是矜持。

蘇問知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擡眼看了一眼表。

垂下眼，才四點，時間還有很多。

雙手一捏，剛才完美的作品，瞬間塌了一半。

蘇問知放松了一下肩膀，又開始沉默地，機械地，重複地，搭建剛才毀掉的城堡。

漫漫長夜，無心睡眠，不用睡眠。

早上，顧珏星艱難地被五點的鬧鐘鬧醒。

蹭了蹭柔軟的被子，不舍得從溫暖的被窩裏起來。

我要是那種每天只需要4個小時睡眠的強人，多好啊！顧珏星閉着眼，腦袋昏沉，恨不得下一秒睡過去。

五點二十，顧珏星洗漱完，站着背英語課文聽英語聽力。

為什麽站着？他怕他一旦坐下，就要見周公。

語文早讀課，顧珏星打着哈欠，翻出高一數理化公式掌中寶。

餘歡吭吭哧哧背《離騷》，時不時還要看一眼課本，才能繼續。

“這離騷也太難背了吧，還有醉翁亭記和岳陽樓記，文言文的三座大山。”餘歡第三次舌頭打絆，抱怨了一句。

顧珏星又打了個哈欠：“有嗎？都挺朗朗上口的啊。”

餘歡眼睛一眯，持懷疑态度：“那我出下句，你說上句。”

“好啊。”顧珏星欣然接受，正好給他提提神。

總所周知，語文默寫上句，答題總是要把全篇順下來。

“吾将上下而求索。”

“路漫漫其修遠兮。”

“愛民生之多艱。”

“長太息以掩涕兮。”

名句，顧珏星答的不假思索，餘歡不驚訝。

“餘獨好修以為常。”

“民生各有所樂兮。”

顧珏星依然不假思索，餘歡這才震驚了，太快了，幾乎沒有思考時間，就像條件反射似的。

“不考了，不考了，《離騷》你都背的滾瓜爛熟，其他更不在話下。”餘歡喪氣，三座大山在他這是大山。

在顧珏星那恐怕只是打擊凡人的搬磚！

顧珏星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為了不睡着，只能站起來了。

“昨天一點睡，五點起。哦不，應該是今天。”顧珏星困的眼泛淚花。

“那也還好啊，”餘歡快速偷偷瞄了一眼，身後的蘇問知，“蘇大神經常三四點回答群裏的問題，我看他也沒困成你這樣。”

“三四點？”顧珏星震驚地都不困了，“那他什麽時候睡覺？”

“誰知道呢？反正在學校沒見過，就算趴着他也是醒着的。”餘歡說。

顧珏星有點心動，這麽高效率高質量的睡眠正是他需要的啊！

雖然他睡眠質量夠，但效率不夠啊。

“蘇問知同學，問你個事情。”顧珏星禮貌微笑，滿臉真誠。

蘇問知慵懶地撩起眼睛，回應他。

顧珏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問：“你都是怎麽睡覺的，能做到在學校不困的。”

蘇問知：“……”

要不是肯定顧珏星不知道他的秘密，他懷疑顧珏星在反諷。

他昨天那個秒睡的入睡速度，以及香甜的睡相，問他這個常年不睡覺的人，睡覺的方法。

真的不是反諷嗎？

蘇問知不看他，恹恹地說：“獨家秘方，概不外傳。”

顧珏星微笑轉身。

很好，蘇問知的高冷把他凍清醒了，但這也不失為一種好辦法呀。

顧珏星：get到新方法！

蘇問知看到顧珏星轉身，也清楚恐怕被自己的态度弄不高興了。

不過，蘇問知也不在意，他确實沒什麽能說的。手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與其糾結人類瞬息萬變的情緒，不如研究一下朝霞的規律。

顧珏星擠生擠死地吃完飯，來不及和餘歡說一句話，趴在桌子上秒睡。

“珏星，你的數學作業……”餘歡的借我抄抄，還沒有說出口，顧珏星已經睡的不省人事。

教室裏聲音嘈雜，但是一點也沒有影響顧珏星。

看着他舒展的眉眼，安靜深入的睡顏，溫柔靜谧的氣氛萦繞在他身邊，讓人也不自覺輕聲細語。

蘇問知也注意到了，深深地盯着他，加快轉了轉手中的筆，睡得這麽香，應該是別人向他取經吧。

蘇問知目不轉睛地看了下去，竟一點也不感到無聊。

睡這麽香會不會做夢呢？應該不會吧，不都是用一夜無夢來形容睡了個好覺嗎？

“啪嗒”，蘇問知一個走神，手上轉的筆掉在了顧珏星後面。

蘇問知第一時間去看顧珏星，完全沒有動靜，這才彎腰去撿筆。

沒想到，早飯後這次補覺，不是顧珏星的結束，而是他的開始。

每一節課間，餘歡剛想和他唠幾句，他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上課鈴響，又忽然驚醒似的坐起來，精神飽滿的聽完一節課。

然後課間又睡過去，可謂是充電十分鐘，精神一堂課。

蘇問知盯着他的睡臉，然後皺着眉轉移開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