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44章

即使知道霍爾斯不過是在釣他,蘭登還是妥協了。

他把門關上,踢掉了鞋子,幹脆赤着腳把他推到了沙發上。

“您這樣着急嗎?”霍爾斯輕輕笑了一聲,随即利落地脫掉外套。

這說的是什麽話!

蘭登揉了揉有些酥麻的耳朵,“我是給你做精神力梳理!”

他心裏也不由得有些後怕。

跟克萊爾光亮而耀眼的精神體比起來,霍爾斯的精神體簡直就像穿了一件是縫縫補補後拼湊成的黑衣裳,看着就寒碜許多。

知道的說是他之前受傷就很嚴重,不知道的還以為蘭登根本就沒把給他進行精神力梳理放在心上。

“是這樣啊。”霍爾斯側躺在沙發上,看着蘭登的眸子水靈靈的,還泛着笑意。

不知怎麽的,這樣直白大方的盯視讓他不由得心裏發慌。

“你閉上眼睛。”蘭登忍不住說。

他伸出手,覆蓋在了霍爾斯的眼睛上。

“好。”霍爾斯眨了眨眼,乖乖把眼睛閉上。

他的眼睫毛像是小刷子,刷地蘭登心裏癢癢的。

為了方便,霍爾斯斜靠在沙發上,而蘭登俯下身,單膝跪在沙發上,從側面看去,就像是他坐在霍爾斯身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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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體滾熱,呼吸也炙燙,呼出來的氣息像是綿軟的蜜糖。

從精神體中漏出來的精神力積極地進行了邀約,蘭登覺得,自己仿佛被精神力柔柔地擁抱住。

他們像是受到了牽引,調皮地全部纏住他的雙手和雙腿,将他拉住,扣緊,朝着霍爾斯的方向推。

蘭登沒有辦法,他一手按住霍爾斯的肩膀,精神力的潮汐順着他們接觸的部分湧入。

他又見到了那一片海。

這一次不是單純的黑暗,也沒有霧氣的籠罩,漆黑的土地上,一朵朵瑩白色的小花鑽了出來,它們有着碧綠的柔嫩的莖葉,鋪成了一片柔軟的、綠色的地毯,像是一片舒服的草原,可以讓人放肆地在上面打滾。

蘭登驚訝地望着這一片花海,他從身後被環抱住,霍爾斯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你喜歡嗎?”

金色的發絲落在他的臉頰,撓得他的臉癢癢的。

霍爾斯的呼吸也仿佛打在他的耳畔,他的聲音帶着笑意:“上次你的精神力留在這兒,我就想着要利用它們做點兒什麽,它們很厲害,長在一起,連成了一片,我就想,要是它們也能長成草原就好了,就像是我們上次拍照時去過的那片一樣。”

蘭登也覺得像:“不過上一片草原沒有這一片好看。”

“因為沒有你精神力幫我開的花。”霍爾斯笑了。

他放開蘭登,在側面牽住他的手。

蘭登轉過身,驚豔地看見霍爾斯的身後有一對特別漂亮的白色翅膀。

“這是——”蘭登驚訝地擡手,霍爾斯蹲下來,好讓他能摸到自己的翅翼。

精神力的相觸會帶來更加敏銳的感受,蘭登的手指撫摸過他的翅膀,就像是在現實世界中輕輕拂過他的脊骨,讓他心神震顫。

但是他按捺住自己差點忍不住溢出的呻-吟,喉間帶着些微的顫音,微微側過頭道:“這是您給我畫的翅膀。”

霍爾斯嗓音遠比他想象的更為柔軟:“雖然在現實中很難讓您見到,但是這是精神海,我希望能帶着您給我的翅膀飛。”

“您能實現我的這個願望嗎?”霍爾斯站起來,拉住蘭登的手。

他輕輕握住蘭登的指尖,然後捏住他指尖的軟肉,輕輕地揉搓。

蘭登的手指正如現實中一般柔嫩,他愛不釋手地執住,在蘭登點頭的那一剎那,就将他擁入了懷中。

蘭登第一次感受到雙腳遠離地面的失重感,他忍不住環住霍爾斯的腰,壓抑住喉間忍不住溢出的聲音。

太、太快了。

雌蟲起飛的速度仿佛達到了音速,急速上升帶來的失重感讓他感覺到心髒似乎還停留在地面,差點因此而失聲。

他被帶到萬米的高空,四周是一片漆黑,不過是心念一動,身周又是萬千星辰。

他只身漂浮在空中,霍爾斯抱着他開始飛速地旋轉,然後徑直下墜……

腎上腺素飙升的快感比坐死亡過山車強烈一萬倍,蘭登從一開始的無措到後來的興奮,他甚至掐住霍爾斯的腰:“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們飛越一顆顆星球,霍爾斯去過的星球是如此之多,僅憑回憶,他便呈現了萬千星系在這一片圖景之中。

蘭登随着他一同游覽整個星際,一起躲避來襲的小行星,如同經歷了一場刺激的宇宙之旅。

精神體的觸碰和交流遠比身體的碰觸來得更加敏銳。

蘭登覺得一種奇異的酥麻自他的脊骨逐漸向上飄,就像是他的掌心和霍爾斯十指交叉,他的頭陷在霍爾斯的頸窩,聽到的也是他如同擂鼓一般,越來越劇烈的心跳聲。

他的翅膀像是花瓣一樣張開,柔和的風從身旁掠過,他們逐漸開始降落。

“我可以吻您嗎?”在即将降落的一刻,雌蟲的聲調響起,顯得慵懶而沙啞。

控制不住的精神力從潛伏已久的土地下噴薄而出,野草開始瘋長,像藤蔓一樣蔓延,一瞬間所有的米白色小花開始盛放。

蘭登被這神奇的景象震驚到,他還沒來得及說話,等到的卻是霍爾斯不由分說地靠近。

與此同時,躺在沙發上的霍爾斯動了。

他拉住蘭登的手臂,讓他失去平衡,跌倒在自己的懷中。

唇瓣被細細密密地啃咬,舔-舐,蘭登忍不住想要說些什麽,唇角溢出的音節卻統統被吞噬掉。

霍爾斯按住他的後頸,像是品嘗世界上味道最好、最Q彈的果凍一般含-吮,讓蘭登僵硬的身體一點一點被糾纏地放松下來、漸漸變得柔軟、滾燙。

不知道吻了多久,也說不清楚是什麽滋味。

他只知道自己蒙蒙的,腦袋像是蒸汽機轟鳴,滿是霧氣。

他迷失在霍爾斯紅潤潤的眸子裏,直到霍爾斯舔了舔唇,蘭登才恍然發覺,整個房間都是蜂蜜檸檬的味道了。

蘭登坐在霍爾斯的身上,他自然知道,對方的身體有着怎樣神奇的變化。

他……也不能免俗。

精神力依然交-纏在一起,黏黏糊糊、濕濕嗒嗒,他的額角溢出了細細的一層薄汗。

霍爾斯也性感極了。

半敞開的領口下,是随着呼吸起伏的漂亮線條,如果他願意,便可以用手指肆意地愛撫、揉捏成各種漂亮的形狀。

霍爾斯望着他的眼神帶着無聲的渴望,蘭登深吸了一口氣。

他後撤了半個身位。

精神力像是沾了強力膠,融在了霍爾斯的身旁,他他還是用極強的意志力将它扯了下來。

“抱歉,霍爾斯……”蘭登想要解釋,但卻被霍爾斯打斷。

他扣上了自己領口下方的第一顆扣子,坐直了身體。

“您不用說抱歉。”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果然,有些腫了。

是雄蟲下意識啃咬留下的痕跡。

他輕輕笑了笑,将衣物拿起來,站起身:“沒關系的,我可以等。”

他将蘭登按在沙發上。

他如坐針氈,耳朵上還帶着被他親出來的紅溫,又害羞又懊惱。

霍爾斯俯下身,輕輕吻了吻蘭登的手指:“我可以等。等您願意,等您适應的那一天。”

**

霍爾斯去洗澡了。

沖完一個涼水澡,感覺自己冷靜下來了的蘭登懊惱地把自己包在了被子裏。

他不是沒有看見霍爾斯的反應。

可難道他又是一無所覺嗎?

自己那些旖旎的心思明顯到誰都無法忽視。

蘭登深吸了一口氣。

他定定地望着被子的花紋,視線突然有些模糊。

他不是假清高,如果可以,如果他是一只本土雄蟲,他願意。

這種事情沒有什麽好避諱的。

他會将霍爾斯按在沙發裏、按在櫥櫃旁,只要他想,一個眼神,或者勾勾手指,他就會心緒澎湃。

但是他不能。

蘭登面無表情地咬住被子。

他并不是如同菲爾德想象的,是一個直男。

但他藏得很辛苦。

從小到大,品學兼優的他因為長相過于清秀,他甚至遭受過一些有些惡意的調侃和對待。

不過他是一個強心髒。

從發現自己似乎關注點有些跑偏開始,他就無數次試圖讓自己回到正軌來。

但是不行。

他沒有辦法一直躲在櫃子裏,特別是,當父母滿臉笑意地讓他與一個個看起來溫柔可愛,會紅了臉的女孩接觸的時候,他沒辦法說服自己。

他不願意隐瞞,也不想再隐瞞。

想起那天發生的事情,蘭登心髒有些緊縮,就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攥住,讓他有些難以呼吸。

喉間湧上酸澀,他微微張開唇,好讓自己能喘得上氣。

他嘗試着叛逆過,比如在自己的專業上。

母親是一個有潔癖的全職太太,她的事業便是培養自己。

而父親是一個金融精英,最大的理想便是讓他接班,或者催促他選擇更為“體面”的職業。

但他沒有,他選擇了一個有趣的專業,動物醫學。

從此,他每天與流浪動物為伴,實習之後,奔波在寵物醫院手術臺和教室之間,每天帶着一身貓狗的毛發回家。

即使冷戰了數年,但是他依然沒有轉專業。

父母最終也接納了。

他以為這件事情他們也能接納。

但是比想象中難。

父親打折了一根棒球棍,而母親趴在牆角哭得不能自抑,眼底滿是失望。

他們說,讓他滾,當做再也沒有這個兒子。

他情緒也少有地激動,于是從車庫挑了一輛車,就徑直出了門。

但誰能想到呢,他竟然就這樣出了車禍。

在一次吵架之後,在和家人的誤會沒有解開之前。

他是獨子。

他不知道,父親說出那句,“你現在就去死,當做沒你這個兒子。”之後,真的收到他的死訊,會是什麽心情。

他不知道,當母親哭着攔下他父親的棍棒,卻看到他被撞得面目全非,躺在ICU是什麽心情。

他和菲爾德在牆角相撞的那一刻,他想的就是或許自己的家人能夠輕松了。

但心裏卻還是沉甸甸的,如同墜着一塊石頭。

霍爾斯的到來,像是一片羽毛,輕輕撥動着他心中的天平。

原本他以為沒什麽能動搖他回去的心。

但這片羽毛越來越重,如有萬鈞之力。

這一刻,他站在平衡點,只覺得有些茫然。

他到底,應不應該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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