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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我出去打個電話,”顧鈞離開病房。

最近他和華火的通話多了,打電話成了自然而然的事,等了會兒那頭才接通,清清淡淡的喂了聲,顧鈞問:“表情怎麽回事,受什麽委屈了?”

“今晚參加了一個活動,遇到了不大想見的人,”林烨哼哼道,“還被兇了。”

聽着他委屈的語氣,顧鈞反而笑了:“你不是很牙尖嘴利,說什麽都能讓你占上風,你還有被人兇的時候,最後呢?怼回去了沒有?”

“你好像在笑?”林烨聽到了。

“是,”顧鈞承認。

他不是取笑華火,是那明顯撒嬌想要在他這裏讨點便宜的語氣讓他有了倍感愉悅的心情,自然而然就笑了,也是與華火的通話越來越覺得輕松自在,不知不覺的改變是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的。

“好了,話題被你聊死了,”林烨轉換态度,出口的兩個字音量輕,聽着像冬天裏輕輕刮過的一陣涼風,不算刺骨,可鑽入脖子裏也能打個哆嗦,“晚、安。”

撩了這麽久這人都不慣他,不想說了!

“不準晚安,”顧鈞還準備逗一逗他,“我在外面,還不是睡覺的時候,可以再陪你說會兒話,說說你不想見的那個人是怎麽兇的你?你說,我聽着。”

“聽完了呢?”

“聽完了我可以考慮要不要安慰你。”

事件如果往上一層層分析,就是林烨先開口揶揄了顧鈞,但是再往前提一茬卻是顧鈞不理林烨在先,而說交情,除了那段不愉快的相親外他們沒有其他交集,不搭理屬于正常,正所謂合格的前任就應該像死了一樣。

林烨把自己分析樂了,歸根結底顧鈞還沒錯了?

“我不想提過程,”林烨說,事關公司和維娅工廠的合作,顧鈞又是袁總同輩分的親戚,他不能,也沒辦法怼回去,說出來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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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顧鈞的印象從負十分掉到了負一百分。

這個男人,哪怕将來送給他他都不要!

“因為職位懸殊,所以沒辦法為自己說話,只能聽憑教訓?”顧鈞一語道破。

“反正我不管,我要你哄我才能心情好轉。”

“又要我怎麽哄?”

“喊我寶寶。”

林烨還記得當初JUN有多高傲,他裝手腕扭傷,對方卻暗諷他光有身材沒有腦子,這麽一想和今晚顧鈞的态度又重合了,而且聲音還有些相似,可無論怎麽看,顧鈞都是不可能網戀的人,他把想法從腦海中剔除,回憶起自己發過的誓,不撩得對方喊他一聲寶寶,他就不姓林。

顧鈞默了,眉宇間擰出深深的川字,這種話正常人怎麽說得出口?

“喊不喊?”萬分嬌嗔。

這麽離譜的事情別說做,出生直至此時此刻他連想都想過,就算真的戀愛他都做不到說出這麽肉麻的稱呼,聽到身後有動靜,顧鈞回頭看去,見許少淮就站在病房門口看着他。

許少淮也是覺得奇怪才出來,他與顧鈞、傅寒松十幾年朋友,學生時代就并稱鐵三角,什麽私事公事的電話不能當着面打,還得離開病房出去說,這是許少淮狐疑的點。

倚在門口一聽,呵。

撩騷呢。

“知道現在是幾點嗎?”顧鈞對着電話問了一個看似不相關的問題,也走開了些距離病房更遠。

林烨道:二十二點零五分。”

顧鈞又問:“是白天還是晚上?”

林烨直覺他吐不出什麽好話來,但還是順着他的話說:“是晚上啊。”

顧鈞:“是晚上,就不要做白日夢。”

“........”

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放在現代一樣适用,無論哪個職場都有競争,哪怕如今做到CEO位置上的陸文昊也曾在職場中受到過不少磕絆,遭遇過冷嘲熱諷,沒有人可以一直順順利利往上走,林烨也一樣,所以面對今天顧鈞的言語諷刺生氣是次要,他可以自己調整好心态,讓JUN哄的主要目的還是用受委屈的借口再拉近一層關系,喊寶寶這種事和出軌一樣,只有零次和無數次。

然而,這就是JUN的态度,讓他別做夢。

嘟,林烨幹脆利落挂了電話。

通話結束前沒有任何言語,連哼都懶得哼,顧鈞驟然心頭一緊,輕松表情也凝重起來,回頭再看許少淮時哪兒哪兒都覺得不順眼。

“打完了?”許少淮道。

“嗯,”顧鈞收了手機,話裏沒好氣,“想要賣慘就裝得像點,穿着病號服溜達你有點賣慘的職業精神沒有?”

許少淮環抱起雙臂,朋友是朋友,唇槍舌劍也少不了:“我又不是進劇組拍戲,裝那麽像做什麽,你當經紀人還不知道現在網上一張圖後頭全靠編?所以說你母胎solo呢。”

“你車禍和我母胎solo有關?”

“沒關聯也能提一嘴,”許少淮一揚下巴,“人要你哄?”

剛才電話裏的人是誰他不知道,但顧鈞說的他有聽到幾句:“要你哄,你叫人別做白日夢,像當年,有人給你遞情書你回敬人一道奧數競賽題說智商不匹配,你怎麽那麽損?”

“半斤八兩,”顧鈞道回諷。

當晚,淩遠集團太子爺玩賽車造成車禍緊急住院的消息就被推上了熱搜,各種傷重标題層出不窮,該助的力已經助了,淩晨時分顧鈞回到住處。

有個人影在他家門口晃悠,袁耀被他爸抛棄了,袁紀輝将他往門口一丢就走,因為還要在新覃市待幾天,袁紀輝的意思是讓兒子繼續跟着顧鈞住。

主要是看見這兒子就煩。

“叔、叔!”看見車子駛來,袁耀沖上前激動地拍打車窗,“我沒大門密碼,我進不去了!”

大G連車窗都沒降,顧鈞只是放慢車速瞥了他一眼。

袁耀忽然也意識到自己有點傻氣,人已經來了,自己進不去還用說嗎,尾随大G就行了,等顧鈞下車他屁颠颠跟上,顧鈞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一個小時前,我差點以為你今天要住工作室,還想着自己會不會流浪街頭呢,”袁耀說,十幾歲小孩兒精力好着呢,幹等那麽久都不是事兒。

“進不去怎麽不打我電話?”

“我手機沒電了,”袁耀獻寶似得捧出他新得的耳機,“我拿它聽歌呢,不愧是我猴猴哥代言的産品,音質特別好,我聽着聽着手機就沒電了,都沒注意,你看你看,外殼還有我猴猴哥的簽名,那可是他送我的!”

視線在小巧的藍牙耳機上掠過,顧鈞沒說什麽,只有一張算得上已有印象的臉在腦中浮現,當初相親他就沒在意過對方長相,後來在攝影棚遇上也沒認出來,還是那個人主動提起,今天有印象是因為Wallace的人把腦筋動到了袁耀頭上,雖說不是歹毒心思,但也讓他覺得頗有心機了。

“不早了,你該上樓去睡覺了,”顧鈞習慣性地下命令,自己卻還不打算上去,到了吧臺邊準備喝一杯。

“我睡覺你喝酒?這樣太不公平了吧?”袁耀一屁股坐顧鈞身邊,眼珠直盯着觀察他情緒,“你該不會是因為被人潑了酒到現在心情還不好吧?調節能力這麽差的嗎?你破防了啊?”

一個女人是五百只鴨子,五百只鴨子也可以等于是袁耀。

“你說說呗,是不是還有其他心事,說出來我開導開導你?”

顧鈞冷冷觑他。

後背開始冒冷汗了,袁耀東拉西扯關心顧鈞就是想得到點好處,然而鏡片後犀利的眼神一下把他看穿了,顧鈞拿出酒杯,娴熟地打開酒瓶:“把你想說的一次性說完,我沒有耐心聽你講廢話。”

“OK,第一,”袁耀舉起一根手指,“你給我幾張宋陳晨的簽名照,簽名衣啊鞋啊什麽都可以,只要跟他沾邊就行。”

回頭他可以拿到學校裏去賣,他爸不給零花他就自己想辦法弄。

顧鈞:“做夢。”

袁耀心裏直罵顧鈞是狗,又道:“給我點零花,我現在不要五千了,一千也可以,早上我比你起得早,你不起來我就沒東西吃,我容易餓死。”

“我明天叫人開始送早餐,”顧鈞說。

心裏狂吐一口血,嘭一聲,袁耀一巴掌拍在吧臺上,頭頂狂奔過一萬頭草泥馬,恨恨道:“那你轉我個兩三百我點個夜宵總行吧!”

顧鈞給自己倒上酒說:“選好吃什麽,要花幾個錢,截圖給我我再轉賬。”

“........”

見過扣的,沒見過這麽扣的,袁耀罵罵咧咧上樓,到了樓梯拐角處他就不怕顧鈞會追上來了,大聲沖着一樓喊話:“姓顧的,活該你孤家寡人單身狗一只,就你這摳搜勁兒讨得上老婆才怪,将來萬一讨上了你老婆也不給你零花!老子去你的,靠!”

顧鈞擡頭,袁耀呲溜一聲兒閃了,飛進房間鎖上門,總不至于把他房門砸了也要揪他吧。

他貼着門板兒聽動靜,沒有腳步上樓的聲音。

這次顧鈞沒和他計較,兀自坐在吧臺前倒了杯酒淺嘗,也在人神交戰,他把手機那個東西給氣着了,現在哄是不哄?

提示音陡然響起,消息來了。

酒杯往臺面一擱拿起了手機,可惜,是微信消息,并不是來自APP,冷峻面孔又冷了好幾分。

樓上的小子發了他外賣截圖,一共215元,顧鈞只給他轉200,剩下的15元袁耀在萬分糾結是否要放棄一對烤翅和連線好哥們兒之間選擇了後者,可哥們也是月光族,湊了好幾個同學才湊夠,上頭房間不帶重樣兒的從頭到腳把顧鈞問候了一遍。

只猶豫了短暫時間,顧鈞切換了軟件:[睡了?]

此時零點二十分,按照大部分人的作息都睡了,林烨哪會等到這個時候,傾斜的月光穿過窗簾的縫隙落于熟睡的人身上。

邊櫃上的手機亮起,而後又熄滅,但就在下一秒響起了來電音。

林烨慢慢睜開眼,眼睛被手機耀眼的屏幕光刺了下,于是又閉了閉,動作緩慢地将手機摸過來,掀開一點眼皮确認來電,曾是小職員時他就養成了必須看清楚是誰來電才接的習慣,看到JUN,眼裏氤氲開懶洋洋的笑意。

大約是着急了,但他已經摸清了這個男人的尿性,急了也不會表現明顯,所以說他們之間的火候釀得還不夠。

不夠,才不肯哄他。

因此,要再加一把幹柴燒成烈火。

他攏了攏枕頭,将腦袋墊高一些後接起電話。

“睡了?”顧鈞問,開場白和信息一樣。

林烨咕哝一聲:“唔。”

顧鈞又道:“還在生氣?”

“不了,”林烨撒謊,當然還生氣了,這一筆一筆他心裏都記着本賬,等完全拿捏住了人,可是要全部讨回來的,“這麽晚你還不睡?”

“嗯,”某人松了口氣,坐在吧臺前的姿态也更恣意說,“晚上有事忙,所以到家晚了,你接着睡吧,好好休息。”

“睡不着了,剛好做了個奇怪的夢,”林烨說。

“什麽夢?”

“知道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嗎?”林烨學着顧鈞先前的語氣問。

“想照貓畫虎給我下套?”顧鈞道,但仍舊答,“晚上。”

“男人晚上的欲望會比白天強烈。”

“所以呢?”

電話裏靜默了幾秒之後隐約傳來輕吟的呵氣聲,勾得人心尖陣陣發軟,也欲到極致:“老公,我想要.....”

驀然一怔,某人喉結滾了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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