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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第 46 章

“這回是真的吃到撐啦。”

“克雷斯先生, 這回想必吃飽了吧？”

被點到名的阿爾弗雷德愣了一下，盯着只剩下一層牛皮紙的竹籃看了半天，才略帶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我去結賬。”妮娜站了起來，在得到同伴們的首肯之後便徑直向收銀臺走去。她發現阿爾弗雷德跟了上來, 但沒有同她說什麽。

“18號桌買單。”她對收銀員說。

就在收銀員低下頭去在電腦屏幕上确認費用的時候, 莫名跟來的阿爾弗雷德開口了：“再拿一瓶挂葉果汁。記在18號桌的賬單上。”

收銀員在鍵盤上熟練地操作了一通, “一共是三百二十八卡什。”然後轉身從身後的立式冰箱裏提了一瓶果汁出來，利落地擺在櫃臺上。

妮娜正在手機上付款, 而阿爾弗雷德則得意洋洋地接過了那瓶顏色奇特的果汁——那可不是一瓶便宜的東西。

回到座位上的時候，留守的兩個女孩一下子就看到了那瓶明顯多餘的飲料, 還不等她們開口詢問, 妮娜就将賬單攤在了桌子中間, 這樣她們就能明确地看到賬單最下面那行關于飲品的文字了。

三個人在無言中交換了一下表情。

“每個人八十二卡什。”阿爾弗雷德擰開果汁的蓋子喝了一口, 并且在這一口的間隙裏完成了一次除法心算, “我算術挺不錯的。”

美妮似乎想對他的計算結果發表異議, 不用想，争議的重點肯定是最後多出來的挂葉果汁，但她最終沒能說出口, 因為他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在手機上完成了轉賬的操作——從擰上瓶蓋、放下瓶子、解鎖手機到最後的付款,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想象不到這一系列動作可以做得如此行雲流水。

更可氣的是他最後還補充了一句：“本來是二百九十八, 沒法被四整除。”

言外之意就是他這一番畫蛇添足簡直恰到好處。

離開餐廳之後，阿爾弗雷德獨自去了車站等車，剩下三個女孩都決定步行回家。三人順路了一陣, 在一陣熱身之後, 她們不可避免地讨論起剛才發生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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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他只拿了一瓶汽水回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他自己都說這頓飯要AA了,t 怎麽還好意思占這麽明顯的便宜？”

“遺憾的是他沒能占成。”

“所以才會有最後那瓶果汁啊——在最後關頭出手的話，我們就沒有補足的機會了。”

“這麽一說，你們不覺得那份炸雞也有古怪……”

“他以為我們已經吃飽了，本想獨占炸雞的，沒想到那籃炸雞過于誘人，硬生生被我們給瓜分了。”

“他到底在圖謀什麽？這個便宜是非占不可嗎——從三個女生身上？他倒是一點都不在乎風度這種東西。當然，我不是說男生就活該讓女生占便宜。”

“等一等，我明白了！歸根究底，其實是那盤甘豆的問題！”

“甘豆有什麽問題嗎？”

“你們沒注意到嗎，他完全沒有碰過甘豆，他覺得自己吃虧了！”

“可是為什麽？他不是可以吃甘豆的嗎，要是真不喜歡，在點單的時候，他也完全可以駁回的，我們甚至給過他機會。”

“雖然不知道他的腦袋瓜裏究竟是什麽構造，但這似乎是最能說通他舉止的猜想了。”

“話說回來，那個魔法陣挂件也很奇怪吧！他是故意想讓別人覺得他是紅山的學生？”

“這到底是什麽該死的虛榮心？”

大概是發現了這個話題的可笑之處，女孩子們越說越起勁，露西突然将着眼點落在妮娜身上：“他是不是說過，你是他在大賽中最大的對手？”

美妮補充道：“你也說他是一個需要重視的對手——不過我相信你那一定是句貼心的場面話。我看以後就不該給那些小心眼的男人太多面子，他們特別容易蹬鼻子上臉。”

妮娜抿了一下嘴唇：“不管怎麽樣，我都不希望他拿到比我更高的名次。”

“說得好，是該給他當頭一棒，至少要報今天的挂葉果汁之仇。”

“唔……還有羅德裏斯基地的……”

“你剛才說了什麽嗎？”

“沒有……”

*

……

魔王的能力剛好可以拆解為構成該名詞的兩個字。魔法，王權。

魔王有着令所有族人都無法違逆的奇跡般的王權，以及足以讓空間塌縮、讓時光逆流的強大魔法。

看到這裏的各位是否會産生一個疑問：既然魔王掌握着毀天滅地的力量，又統率着擁有各系魔法的軍團，當初是如何敗在人類手中——不僅丢了性命，還讓他的整個族群淪為人類的奴仆？

其實答案很簡單，那就是魔王并非無時無刻都那麽強大。

每當生命之樹孕育出新的魔王之卵，魔王的力量就會漸漸流失，通過生命之樹的經脈流向那位尚未出生的新王。

卵所貯藏的力量，加上魔王自身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完全的“魔王之力”。

守護一顆幾乎不具備任何防禦能力又遭人觊觎的卵果是一項無比艱巨的任務。

而每一代魔王又都會随着新王之卵的誕生、成熟而逐漸衰弱。

也就是說，每位魔王都會在最虛弱的時候負擔這個最困難的任務。

人類就是瞄準了那個絕佳的時機，完成了對先代魔王的圍剿。

——《勇者筆記·第三卷》

……

在親眼得見阿爾弗雷德為何人的翌日，妮娜沒有着手對地獄火的精準打擊計劃，也沒有顧得上通過實踐對瑪麗安娜女士的授課內容進行鞏固，她迫不及待地開啓了有關赫爾馬岱計劃的行動。

她沒有忘記當下的主要矛盾，打敗阿爾弗雷德只是順便。

魔法傳送陣不是一件像她這樣的窮酸學生能眼睛不眨一下就購入的東西。即使是校園裏充當電梯用的近距離傳送陣，價格都根據出口數量從兩萬卡什到二十萬不等，從學校到聖靈圖書館的那種在二十五萬左右。

至于跨區和跨市的大型傳送陣就更不好說了，價值通常在七位數。

這也是妮娜對于未能進入魔法學院一事倍感遺憾的重要原因。如果能掌握穩定的回路設計技能，哪怕只精通傳送陣的制作，也能在畢業五年之內攢夠好幾輩子的錢。

今後随着魔法成為頂級的熱門專業，魔法學生的數量增加，魔法行業的收入勢必會銳減幾番。只有在此之前畢業的魔法學生才能真正賺到特殊時代的紅利。

——如果沒有四年前的意外，妮娜如今就是站在風口上的豬。每次想起這其中的落差，她都會感到痛心疾首。

但至少現在她知道為什麽薩利會強行修改她的志願了。

七貴族不會希望讓魔王習得魔法的精髓。

她看了一眼傳送陣定制網站上标注的價格，又無意識地看了一眼自己掌心的紋路，突然想到一個重大的問題——她是一個魔王，至少維克多和阿斯代倫他們都承認她是一個魔王，可她為什麽不會魔法呢？

就她從《勇者筆記》中獲得的認知，每代魔王在絕對王權之外，都具備無與倫比的魔法天賦，他們生來就精通包括元素、時空、重力等各種類型的魔法，當然也包括其中最高深難懂的那些內容。

她決定就相關疑問咨詢一下維克多、莉莉還有文森特這三位相對年長的，或許對相關知識有所了解的住戶。

如果她能因此對各類魔法有所開悟的話，他們就能省下一筆巨款，并且開發新的營收項目。

三位活得最久的住客被房東邀請至101室密談。

“其實關于這個問題，我在得知您的身份後就進行過深入的考慮。”維克多一如既往地表現出他那種富有學識和探究精神的态度。

“你得到什麽結果了嗎？”文森特看上去比妮娜本人還要好奇。

“我想我實在愧為鄰居之中的年長者。”莉莉對自己的一無所知表示抱歉，“先代魔王生活的時代對我來說還是太遙遠了。”

畢竟那是三百年前的事。而這位女妖小姐“只有”八十歲。話說回來，即使是他們之中最為年長的維克多，也沒有親眼見識過一位真正的魔王的風采。

這位看起來依然十分年輕的幽靈直言不諱地發表了自己的一系列見解。

“衆所周知，魔王之卵是從生命之樹的最頂端誕生的，但是自樹冠被砍伐後，生命之樹就只能誕生普通的魔族，而再也無法孕育新的魔王了。”

“由此可以推知，房東大人，或者說我的陛下，您曾經寄宿的那顆卵果，恐怕在人魔大戰的時代就已經誕生了。出于各種我們無法确切獲悉的原因，那顆魔王之卵直到二十二年前才成功孵化，而魔法也随着您的真正降生而再次複蘇。”

“我想，您在出生之前，應該一直都被放置在貴族院的眼皮底下，而他們也一定通過某種方法壓制、甚至更糟糕的情況——剝取了您的力量。”

妮娜的表情有些凝重，然後從放在書桌下的小冰箱裏取出了那袋可疑的湯料包：“會是這東西導致的嗎？我從小喝到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