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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詹言的淘寶界面已經變成了各種朱砂、雷擊木、桃木劍之類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詹歲如看着傷眼：“你別亂買了，我那有別人送的八寶朱砂，給你一罐。”

“姐，你怎麽這都有！”詹言震驚。

他姐混藝術圈的，人脈很廣，經常能掏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就像前兩天給的那瓶效果賊好的藥油，據說是某客戶家的獨門秘方。

但八寶朱砂這就有點超綱了，哪個道士會喜歡收藏他姐那堆傷眼的藝術品啊？

“去！我那叫後現代藝術！”詹歲如把他盤子裏最後兩個包子順走了，上樓去給他拿東西。

詹言是沒把心裏的吐槽說出來，但他在家裏人面前也不怎麽掩飾，詹歲如一眼就看出來他是怎麽想的了。

也怪愁人的，因為總能看出來他在吐槽自己。

回到房間，詹歲如翻出個一個石臼，取出朱砂、寶石、藥物，開始給詹言現做。她指尖泛着蒙蒙的光，一種種材料有條不紊地炮制、混合，在超凡的力量下迅速完成。

現在環境不太安穩，雖說現在流行的亂七八糟筆仙游戲很難招來鬼魂，但萬一呢？詹言是說了他不去玩筆仙，但大學生嘛，說不準到時候幾個人拉着起哄着就玩上了。就算他不玩，同寝的萬一再影響到他也不好。

說來，她之前給詹言的觸發型庇護屏障也該檢修了。

詹歲如東想西想，也不耽誤手上幹活，找出個陶瓷小盒把八寶朱砂裝裏面，總共花費不到十分鐘。

她拿着盒子下樓，看見詹言正在往保溫箱裏裝冷凍的包子和鹵肉，臉側頭發垂下來，擋住半邊眼睛。

“你頭發也有點長了，過兩天我給你剪剪。”詹歲如說道，“過來坐着，今天我先給你紮上。”

詹言天生頭發帶卷，長得還特別快，剪短發的話沒幾天就得去一趟理發店。一來是麻煩，二來是詹言不喜歡別人給他剪頭，從小都是家裏人給他剪的，爸媽忙的時候就是詹歲如給他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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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詹言現在的頭發都留得稍長一點，不用剪那麽頻繁，長了就先用小皮筋紮上。

詹言扣上保溫盒，乖乖走過去坐在椅子上，左手擡到耳邊。他左手腕上套了個小皮筋，上面拴了一顆天藍色的小石頭，有點像水晶。這是詹歲如送他的。頭發短的時候就當手繩挂着，頭發長了就直接用來紮上。

詹歲如把皮筋從他手腕上撸下來，擺弄了一下。裏面藏着的庇護屏障沒什麽問題。

她把皮筋套手上，拿起梳子輕輕梳詹言那頭小卷毛。

小卷毛看着精致，梳頭一不小心就揪到了。詹歲如的手靈巧又穩定，很快就給他捋順了，在腦後紮了一個小發揪。

詹歲如滿意地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手藝，把藍水晶石調了個位置。

自家小弟長得好看，頭發散下來乖，紮起來帥。當然也是她手藝好。

“好了。”她把小瓷盒塞給詹言，“你去的時候把它在兩個手心還有額頭各點一下。”

詹言：“用法這麽簡單的嗎？你那個客戶靠譜嗎？”

詹歲如瞪他：“不用還我！”

詹言迅速把瓷盒塞進兜裏，拎起保溫箱：“我去公司了啊。”

吃瓜系統慢騰騰冒出一條：

【你獲得了一盒精品八寶朱砂，然而你似乎并不識貨。】

“再吐槽我把你關了！”

詹錦裏一直在旁邊默默地看着。詹歲如給的八寶朱砂的确真材實料，他能感覺盒子縫隙裏滲出來炙熱的陽性力量。這種經過特殊炮制的朱砂的确不用畫符就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但想把朱砂炮制成這個效果，材料成本和時間成本都不低，恐怕還有秘傳手藝。

他掏出手機打字給詹歲如：“送朱砂的人，你怎麽認識的？”

詹歲如瞅瞅他，打字道：“我客戶。”

詹錦裏：“別騙我。”

他是不懂藝術品，但那幫修士的審美絕對不會是詹歲如的“藝術作品”那樣的。就算真有一個兩個眼瘸的，也絕對不會用這樣珍貴的八寶朱砂來交換。

他懷疑自己這個審美堪憂的妹妹是不是遇上什麽事了，人家給她八寶朱砂護身。

但也不太說得通，護身一般會送別的東西，怎麽會用朱砂？

詹歲如呵呵，開始敲字：“你怎麽知道我騙你？”

詹錦裏面無表情：“跟你審美一致的人應該不會送朱砂這麽傳統的東西。”

詹歲如“去”他一聲：“我這叫審美超前。我幫過那客戶，人家跟我關系好。你懂什麽？”

詹錦裏：“遇到事告訴我。”

他其實很想給家裏每個人身上都戳個鬼王印，然而其他人都沒言言乖，詹歲如就從來不帶他送的手機挂墜！

“知道啦。”詹歲如敷衍。

大哥很有當大哥的心。然而真遇到事指望這個社恐宅男還不如指望言言呢。最近比較亂，她也想給家裏其他人塞個觸發型防護，老爸老媽不愛帶首飾她勸不動也就算了，詹錦裏居然說他做蛋糕的手上戴飾品不方便！

真是的，還得費腦子想想怎麽給他們加裝備。還是言言最乖了。

詹言帶着保溫箱去紀月明的公司找羅絡絡了。

羅絡絡名字聽着可愛，人卻很幹練。

“小言，來。”她接過保溫箱放好後，又拉着詹言幫忙，“公司來了個合作方，是個老外，他想在咱這游玩，你有空沒？沒事的話幫忙帶他溜達溜達。”

詹言周末沒什麽事，學校那個做英語作業的鬼也不急着去看，就應下了這件事：“他中文怎麽樣？”

羅絡絡說道：“那老外是個西班牙人，叫馬蒂亞斯，會英語，但口音很重，基本聽不懂。還會兩句中文。”

這詹言就明白了。他小時候看了個西班牙劇，一時中二之情泛濫，不學英語了，改學西班牙語。得虧他家裏條件不錯，爸媽給他找得到老師。他高考考的都是小語種，現在英語不咋地，西班牙語倒是挺流利的。

馬蒂亞斯這個語言情況，來的時候還不帶翻譯，他就不是沖着商業談判來的。絡絡姐能把這人交給自己招待，那說明該談的合作已經談得差不多了，馬蒂亞斯應該就是想來玩。

馬蒂亞斯坐在會客廳，正姿态優雅地插着耳機看平板，一雙濃眉微微皺着，灰綠色的眼睛十分專注。

詹言看他這樣子，深覺自己推斷錯了。人家怎麽說也是一公司老板，抽空還在研究正事。

羅絡絡給兩人互相介紹。馬蒂亞斯站起身，不小心扯掉了耳機插線。平板裏的聲音頓時外放出來：

“少爺！少奶奶已經挂在城牆上三天了！”

很清晰的中文。

詹言：……

羅絡絡：……

此時最鎮靜的竟是馬蒂亞斯，他關了平板上的聲音，用不太标準的中文對兩人道聲不好意思，笑得十分開朗。

不能指望有語言障礙的羅絡絡，詹言直接湊過去頂上了：“你想看城牆嗎？雲錦市邊上倒是有段古城牆。”

馬蒂亞斯灰綠色的眼睛透出一絲迷茫，但也回答道：“我對古城牆也很感興趣。”

詹言眨了眨眼睛，往平板上一掃。上面播放是一出狗血古裝戀愛劇，淩宇騰那張眼大無神的臉正努力做出三分鎮靜、三分憤怒、還有十二分的帥氣表情，在這奇異扭曲僵硬的神情中問道：“她知道錯了嗎？”

看口型是“一二三四五”。

“你在看劇？能聽懂嗎？”他問道。

“聽不懂。”馬蒂亞斯搖頭，“我中文只會一點點。”

那還看狗血劇看得這麽嚴肅。

馬蒂亞斯暫停了屏幕，指着男主說：“我想找他這種衣服。”

哦。詹言懂了。對古裝感興趣是吧。

他以此打開話題，迅速和人聊熟了。

羅絡絡在心中默默給小老板點贊。這親和力不是蓋的！她把馬蒂亞斯扔給詹言，拎着保溫箱去給“天師”送飯去了。

唠着唠着，詹言發現馬蒂亞斯對古裝的興趣有點特別，他并不想穿古裝拍照，也不想收集古裝、看文物或着古裝表演。他是想找某一種樣式古裝，目的十分明确。

他能指出男主衣服上哪些和他要找的一樣，哪些不一樣、應該換成什麽樣的。

但男主身上的戲服是“混搭”式古裝，這玩意沒法找。詹言幹脆打開漢服博主的科普，挨個朝代讓他看。

翻來翻去，馬蒂亞斯選了一張明朝的服裝樣式，說跟這個最像。

詹言好奇了：“你為什麽想找這樣的衣服？以前在哪見過嗎？”

馬蒂亞斯點頭又搖頭：“我在夢裏見過。”

據馬蒂亞斯說，他最近做了好多個相似的夢，每次夢的發展都不太一樣，但夢裏一直有一個相同的男人。那個男人看着是個黑發黑眼的亞洲人，穿着他找的這種衣服。

“你什麽時候開始做這個夢的？”詹言問他。

“最近幾個月。”馬蒂亞斯想了想，補充，“在我來到這裏之後。我夢見他沒什麽規律，有時候每天都夢見，有時候隔幾天。”

“他說了什麽？”詹言又問。

“我聽不懂。”馬蒂亞斯十分苦惱，“他每次看見我都很着急。可是我聽不懂你們的語言。”

“有沒有你能聽懂的部分？”

馬蒂亞斯還是會兩句中文的。

馬蒂亞斯神情恍惚：“前兩天我好像聽懂了一點。”

“他說：‘Hello.Can you speak Chinese？’”

說英語？

詹言有了個奇妙的聯想。他打開吃瓜系統：

【鬼魂田有成終于找到了自己的欠債人，欣喜地跑去托夢。】

【鬼魂田有成發現自己的欠債人投胎成了老外，聽不懂他說的話。】

【鬼魂田有成決定學習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