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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一點四十分，龍舌蘭準時走進工匠的會客室。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工匠，卻不是第一次聽說工匠。

黑市是個混亂的地方，這裏不問來歷，不論出處，任何人、妖、鬼都可以來，也因此魚龍混雜。而在這裏，工匠絕對是最神秘、最厲害的角色之一。

工匠以制造能力出名，身上牽絆的利益太大，沒有人不想把這樣一位大師收入麾下，而在黑市混的人可不像那些明面上的大勢力顧忌臉面，他們什麽手段都使得出來。但工匠在黑市中混了十多年，至今仍然是自由身，甚至在這混亂之地擁有了一間獨屬于自己的房間。

在知曉自己發出的訂單邀約被工匠接下後，龍舌蘭先是驚喜，緊接着就冷靜下來。

人人都想要工匠接自己的訂單，但工匠接單一向随心，龍舌蘭并不清楚自己的訂單邀約是哪裏讓工匠看中了。

他謹慎地踏入會客室，目光快速而隐秘地打量了一圈。

工匠的會客室華麗異常，牆上挂着流蘇幔帳，角落裏停着高大的座鐘，桌面上是雕塑花瓶。而他本人正坐在一張沙發上，披着一件黑風衣，頭頂寬檐帽垂下鴉黑的陰影，恰巧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截雪白精巧的下巴，性別難辨。

那帽檐的陰影模糊如霧氣，遮擋住所有的窺探，絕不是燈光所致。

這頂帽子恐怕也是超凡器具。不愧是工匠。

更引人矚目的是工匠身旁的管家。這是個身姿挺拔的男人。

這又是什麽人？沒聽說過工匠身邊有這麽個人物。

龍舌蘭正琢磨着，忽聽工匠問道：“材料呢？”

他的聲音帶有明顯的合成感，聽不出男女，明明白白地告訴所有人這就是假聲。

龍舌蘭把材料規規矩矩地擺到兩人中間的茶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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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沒有動。檢查材料的是人偶管家。

“沒有問題。”他說道。

在管家檢查的過程中，龍舌蘭一直在觀察他。看着看着，他逐漸發現了端倪。這個管家……似乎不是活人。

但他也不敢拿得太準。龍舌蘭在黑市混，憑得就是眼力。他不由得更加仔細地去看。

工匠笑了一聲：“看出來了？”

龍舌蘭一時不敢确定他指得是不是管家，在他猶豫該怎麽回答時，工匠已經繼續說道：“我接這個單子，就是因為你眼力很好。”

龍舌蘭這下就懂了：“您想要我幹什麽？”

工匠：“我聽說黑市裏最近有幾個突然發瘋的。”

龍舌蘭：“您是指？”

在黑市這種地方，有人發瘋很正常。有的是鬧事，有的是身上不知道帶了什麽咒術或後遺症。龍舌蘭不确定工匠說的是哪些。

“不該發瘋，卻突然瘋了的。”

龍舌蘭心中一凜，心中快速捋過一遍：“前天魔術師的雜貨店裏有一個，突然發瘋攻擊店員。他是經常混跡黑市的老人，以前沒看出有什麽問題。

“十二天前，拍賣場裏死了個犬妖，也是平時看上去很正常的。”

新來黑市的人中出現什麽狀況都不奇怪，但這兩個都是黑市中的老人了。在那犬妖死前幾天，龍舌蘭還見過他，當時犬妖的狀态不太正常，但龍舌蘭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們也不熟，于是看出來了也沒說。

如果前天那個也是這種情況，是有什麽引起了他們的瘋狂？

工匠能把這兩件事聯系在一起，有這份敏銳度真是可怕，難怪能在黑市中混到現在的地位。

“再發現有這種人提前通知我，這次給你打個八折。”工匠說道。

“沒問題。”龍舌蘭一口答應。

工匠的八折很值，更重要的是，就此能和工匠搭上線。

送走龍舌蘭後，詹歲如把帽子一摘外套一脫，整個人就懶塌塌地往沙發扶手上一倒。

人偶管家眼疾手快地抽走了她身下的真絲靠墊：“真絲容易起皺，主人，請您回休息室躺着。”

詹歲如“啪”一下倒進沙發扶手和座位的直角裏：“……你熨一下不就好了？”

人偶管家平靜地看着她：“很麻煩。”

“你還學會偷懶了！”詹歲如爬起來。

做得太像人了就這點不好。

“過來！我給你重新上點油！”

……

另一頭，詹言和馬蒂亞斯吃完午飯，兩人約定了一下明天的安排。明天詹言要回學校一趟，會不會來找馬蒂亞斯，那要看他和學英語的田有成溝通得怎麽樣了。下周末詹言倒是有時間，但馬蒂亞斯在別的城市也有朋友，跟人家約好了見面。

馬蒂亞斯深感遺憾：“言，你是個特別棒的朋友和導游。”

可惜這是他合作方的小兒子，不可能一直陪他玩。

下午馬蒂亞斯有別的事，詹言把人給送回賓館，自己回到家，繼續搜淩宇騰和他爸的事。

然後他發現，短短幾個小時，微博上多了一條熱搜#淩宇騰粉絲手撕美食博主#。

詹言：……

點進話題，底下一圈路人迷茫。

“淩宇騰不是個明星嗎？他粉絲咋了？美食博主咋了？”

有聯想猜測的：

“淩宇騰吃美食博主的菜吃吐了？”

有胡言亂語的：

“淩宇騰被美食博主做成菜了？”

他爸那個微博風格，不怪別人誤會。

詹雲開的微博底下已經不能看了，他那點兒粉絲，哪是淩宇騰粉絲的對手，現在一片烏煙瘴氣。

詹言點開淩宇騰的微博，半個小時前剛發的一條：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

底下評論裏粉絲一片誇誇嗚嗚抱抱心疼。

哥哥說得對！你若盛開，清風自來。詹雲開那麽多年還混成這個樣，一看就是人不行！哥哥會火都是因為哥哥值得！

但哥哥風輕雲淡，我們不能看着哥哥被欺負！

走！沖人去！

詹言：呵呵。

打開吃瓜系統，鍵入“淩宇騰”。

這家夥正在和他的團隊讨論如何把損失降到最低呢。

淩宇騰就很氣。他辛辛苦苦混到當紅小生的位置上，結果現在陰差陽錯和一個十八線老演員對上了！

這怎麽着都是他吃虧啊！他流量大啊！撕贏了不光彩，撕輸了更難看。

但他顏值被人碾壓這是毋庸置疑的事了。詹雲開到底怎麽長的？高P都P不過他！

淩宇騰妒火熊熊燃燒，下巴上起了一個痘，正在敷面膜。

“換角色這件事一定要處理好了！別讓劇組那邊亂說話。”

臉比不過，那就只能比別的了。

詹雲開有個很大的缺點：他演技爛。但問題是淩宇騰演技也很爛。

詹雲開只接看臉的角色，好歹沒有黑歷史，但淩宇騰那辣眼睛的表現可就多了去了。

敵方優點比己方優點要大，敵方缺點也是己方缺點。

這什麽糟心事！

別的都比不了，那就只能拼人品了。

只要坐實在搶角色這件事上他是被害者，把詹雲開從人品上壓死，那這事就穩了。

淩宇騰和他的團隊都覺得問題不大。就詹雲開那張臉，換他們公司早捧火了，沒演技算什麽啊？這年頭沒演技火的還少嗎？詹雲開演戲十幾年能一點水花都沒有，那都不只是沒後臺的事了，肯定是得罪人了被打壓的啊！

詹言看着瓜條冷笑，反手往下繼續刷。他不把淩宇騰的黑料都翻出來他就白綁了這個吃瓜系統！！！

刷一下，嚯！劇組霸淩！

再刷一下，嚯！開房睡粉！

再再刷一下，嚯！和老板潛規則！

嗯？他都跟自己老板潛了，怎麽還睡粉？他老板也玩的花，不在乎？

淩宇騰的老板叫路建東。詹言用他的名搜了一下。

【5月26日，為紀念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日子，路建東精心準備了禮物和燭光晚餐，等待心愛的淩宇騰回家。】

這老板跟他玩真愛的啊？

再搜同月同日的淩宇騰。

【5月26日，為安慰地下戀情的女友荊瑤，淩宇騰為她準備了同款戒指。】

詹言大為震撼。淩宇騰幾條腿夠他這麽劈的啊！

有了瓜條，再想找證據就容易多了。詹言整理了一下午，扒出來淩宇騰同時交往的八個對象。

詹言一邊震撼，一邊把瓜打包發給了淩宇騰的八個對象，還有他的競争對手、娛樂圈知名狗仔大V。

搞定這些後，差不多也到晚上了。詹言抻了個懶腰，摸摸肚子。

好餓。

都怪淩宇騰！

他下樓熱包子，聽見手機響了，點開消息，是顧見承在問他今天的線索。

詹言：“別裝傻啊。”

“今天的線索已經有了。”

顧見承：“？？哪裏有了？”

“這還是你今天第一條給我發的消息！”

“我不給你發消息，你都不主動找我的。”

“[生氣]”

詹言單手托腮看着屏幕，不由自主笑起來：“今天我在班級群裏說了明天要回學校一趟。”

“我還以為這都算幫你作弊了呢。”

“好笨啊。”

“這都推不出來，那我們別玩這個游戲了吧。”

顧見承：“好嚴厲啊言言。”

“[委屈貓貓頭]”

“對男朋友也這麽兇嗎？”

“別撒嬌啊男朋友。”詹言叼着包子懶懶回複。

“游戲規則就是游戲規則。”

他說了明天回學校，這說明他住的地方和學校車程很近，足夠顧見承猜出他居住範圍了。

顧見承正在機場，他沒拎行李，獨自站在等候廳，穿着一件半緊身的長袖和長褲，良好的身材一覽無餘，氣質又特別，十分招人眼。但他神情太過疏淡，渾身上下都散發着不想有人靠近的氣息，所以周圍人也只是偷偷看幾眼而已。

這個骨相鋒利的男人忽然笑了，比起按部就班地玩推理小游戲，他更喜歡利用游戲bug。

他伸手在屏幕上打字：

“就不能給男朋友點優待嘛。”

“我可是很想、很想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