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氣!
第19章 氣!
不過一個晚上,應逐星就認清了一個事實,即他無法和荊平野保持距離,他們認識十一年,親密已經成為一種本能,疏遠反而古怪。
應逐星所能做的是恪守朋友的本分,不叫荊平野發覺。
第二周大休的時候,應逐星收到了一個好消息。
“逐星,有個人聯系我,說想租402的房子,你現在在不在家?”
電話那頭是夏蕾,應逐星回答在家後,夏蕾說她半小時內到家,讓應逐星提前準備一下。
打算租房的人叫李昀,是名青年。在夏蕾的陪同下,應逐星領着李昀看了房,大致介紹了戶型。前前後後看房看了兩三個小時,結束時,李昀說再考慮一下,等他現在租的房子到期了再來回複。
李昀走後,夏蕾說:“我看着他不像是正經人。染一頭粉色,胳膊還有文身,像混社會的,別回頭租了房子,把裏面搞得亂七八糟。你覺得呢?”
“這麽長時間也沒有其他人來租,”應逐星說,“他要就租給他吧。”
房子地理位置并不算優越,而且老舊小區沒有安裝電梯,安保不到位,路燈都壞了好幾個,并不具備太多優勢。加上之前在醫院交的費用已經見底,實在缺錢,在這樣的關頭上,沒有太多時間去等下一位租客。
晚上,荊平野聽說402的房子可能即将出租的消息,很驚嘆道:“老天爺,你是不是可以發財了。”
先不談房子還沒有租出去,即便租出去,一個月的租金也并不高昂,但應逐星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說:“有什麽想吃的嗎?我預支給你買。”
荊平野連忙說:“不食嗟來之食。”
應逐星笑了笑,說:“吃糖嗎?”
荊平野心智很不堅定,到底沒有抵擋住誘惑:“哥,要一條。”
最後,應逐星給他買了三條糖。因為小賣部裏的酸條糖只剩最後三條了。荊平野認為這聲“哥”非常值,想,原來當小弟也這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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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條糖荊平野自然沒有獨吞,而是和應逐星一起分吃了。
晚上睡覺,荊平野做了個夢,夢見應逐星發了大財,買了別墅,不會吹冷風挨凍的奔馳,酸條糖堆成山,應逐星治好了眼睛,坐在沙發上搖晃裝着可樂的酒杯,說:“小野,想吃什麽随便買,哥買單。”
淩晨五點鐘,荊平野凍醒了,冷得直打哆嗦,發現不僅沒有別墅和成堆的糖,連被子都沒了,于是不得不爬下床,撿起掉在地上的被子,但實在不想上去了,爬梯凍腳,荊平野爬上了應逐星的床,把他擠到了裏面:“應逐星,太冷了,我跟你擠擠。”
應逐星困頓地醒了,半睜着眼,“嗯”了聲,明顯意識不清醒。
荊平野把應逐星的胳膊放在自己身上,擠進他懷裏。兩具溫熱的少年軀體緊緊挨在一起,荊平野這回暖和了,又叫了聲:“應逐星啊。”
應逐星啞着:“怎麽了……”
“你以後賺錢發財了,別忘記我,”荊平野說,“咱哥倆好一輩子。”
應逐星壓根沒有聽他在講什麽,他白天沒有歇腳,困得要命,又“嗯”了聲,再度睡着了。
第二天,應逐星是熱醒的。
懷裏如同抱着火爐,應逐星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微微皺着眉想推開,但卻是摸到了皮膚溫熱的觸感,這才後知後覺意識到懷裏有人,猛然清醒過來。荊平野的體溫比尋常同齡人要高一點,撲在應逐星臉上的鼻息也熱得要命。
荊平野睡得很熟,腿搭在他的身上,頭發柔軟地撓着下巴,有點癢。
怎麽睡到他床上來了?
應逐星不太記得半夜發生了什麽,只頭疼現在。上下鋪的空間狹窄,荊平野和他擠得很近,幾乎貼在一起,應逐星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貼着了荊平野的大腿。
應逐星知道自己應該馬上起床,避免晨起的反應讓雙方尴尬。但應逐星遲遲沒有起身,他慢慢抱住荊平野的腰,動作很小心,臉埋在荊平野的頭發裏,嘴唇擦過荊平野的耳尖。
這并不是蓄意的親吻,只是無意為之。
上周害得他很難過的人,今天又讓他覺得快樂。
起床後,應逐星坐在椅子上,等待晨起的反應消下去才去洗漱。
半小時後,荊平野也起床了。他打了三個哈欠,在床上翻滾兩個回合後下床。
早飯是肉包,爸媽已經去包子鋪了,而荊玥也已經吃完飯,正在和黑豆一起玩球。荊平野坐在應逐星的對面,大口吃起包子,說:“你今天怎麽沒去醫院?”
“作業沒有寫完,等晚上再去。”應逐星說。而且今天醫院有志願者去表演節目,暫時不需要他去陪。
荊平野“哦”了聲,吃着吃着包子,突然傻傻笑了起來。
應逐星頓了下:“笑什麽?”
“好搞笑,”荊平野說,“我昨晚居然抱着被子上你的床去了。”
這沒有什麽笑點,但應逐星還是笑了。荊平野又和他講昨天晚上做的夢,最後說:“你發財之後還和我保證了,說發財之後會分我一半。”
應逐星說:“夢裏的我說的嗎?”
“夢裏說的話也要承擔責任,”荊平野義正言辭道,“不要逃避。”
法律規定,只有夫妻才會共享財産,雖然荊平野沒有想到這一層面,但應逐星仍是點點頭,說:“好,會分給你。”
吃完飯後,應逐星刷了碗。荊平野在一旁監工的時候,忽然問:“你有沒有覺得今天早上很熱?”
應逐星認為這話該由自己來說,但他說:“沒覺得。”
“我出了一身汗!”荊平野道,“得洗個澡。”
“衛生間熱水器還沒開。”應逐星提醒他。
“不去衛生間洗,好冷,”荊平野忽然撞了下應逐星的肩膀,“我們去西四路那邊的澡堂吧,裏面暖和。白天洗完我今晚去學校就不用和其他人擠了。”
應逐星沉默了會兒,說:“我不去了。”
“現在人不多,你如果怕擠,我們可以找個角落的位置,”荊平野可憐道,“我自己去的話,路上也沒人聊天,太沒勁了,好哥哥。”
應逐星仍是拒絕:“算了,我沒出汗。”
荊平野很懷疑,因為他會熱,所以也認為應逐星會熱:“我不信,你肯定出汗了。”應逐星剛把洗好的碗筷放進櫃子裏,突然一只手伸進了衣領中,帶有冬日的低溫,試圖往後背探去,應逐星瞬間起了雞皮疙瘩,下意識甩開了荊平野的手。
荊平野的手磕到了門框上,他吃痛地叫了聲。
“……你磕到哪裏了?”應逐星分辨出了聲音,想去拉一下荊平野。但荊平野拍開了應逐星的手,氣沖沖地離開,留應逐星一個人在廚房。
小時候這種舉動其實很正常,就像會撓彼此癢癢,會故意在冬天把冰冷的手塞進對方的領口裏,應逐星也知道,方才荊平野的舉動只是玩笑,但應逐星心裏有鬼,所以無法從容應對。
應逐星脫下沾水的橡膠手套,敲着盲杖走到客廳。
荊玥正在和黑豆說話,說:“黑豆,坐下,五秒鐘不要晃尾巴。”
黑豆應該沒有完成任務,因為荊玥道:“哎呀,你一直晃。”
應逐星無法判斷荊平野在哪裏,叫了聲“小野”,沒有人理。他于是問荊玥:“你知道你哥哥在哪裏嗎?”
“在沙發上!”荊玥主動拉着應逐星的手,指向一個方位,“那裏。”
應逐星輕輕說了聲“謝謝”,走向荊平野所在的方位,盲杖碰到了什麽,他聽見一聲帶着憤怒的“哼”,障礙物消失,應該是荊平野收起了腳。
應逐星摸索着坐在沙發上,說:“我剛才不是故意的。”
坐在地毯上的荊玥擡起頭,很好奇地打量沙發上的兩人。應逐星與荊平野之間的距離其實很近,但荊平野抱着胳膊,臉色冷冷的,也不理會別人。荊玥看向應逐星,問:“你們怎麽不說話?”
應逐星說:“因為我惹他不高興了。”
荊玥非常好奇:“你做什麽了?”
“我推了他一下,害得他磕到了。”
“有點壞。”荊玥嚴肅道。
“你覺得我有什麽讓他消氣的辦法嗎?”應逐星誠懇地請教荊玥,“我們得去一趟澡堂,如果晚點的話會很擠。”
“我不知道,”荊玥誠實道,“哥哥之前沒有生過我的氣。”
應逐星說:“那你幫我問問他,如果洗完澡之後,我請他吃關東煮,他會原諒我嗎?”
身旁傳來了短促的笑聲,沒有忍住。
“我覺得你可以原諒他吧,”荊玥自作主張地對荊平野說,“一直生氣,身體裏的氣太多,小心會飛走。”
荊平野道:“你才飛走!”
荊平野是不怎麽記仇的性格,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很快,況且對方是應逐星。他踢了一下應逐星的小腿,說:“跟我說對不起。”
“對不起,”應逐星問,“你磕到哪兒了?”
“手!”荊平野坐直了身體,“還是右手,都磕出血了。”
說完磕出血後,荊平野看見應逐星頓了下,臉上出現很明顯的緊張,突然摸索着握住了荊平野的右手,慌亂地到處摸,他看不見,只能靠這種方式判斷傷勢。荊平野忽然感到愧疚,抽回手,說:“沒有,我騙你的,就碰了一下,皮膚都沒紅呢。”
應逐星驟然松懈下來,無奈道:“……小野。”
先前是荊平野稍稍占理,這樣騙了人之後,算是持平了。荊平野說:“下回我真要碰瓷你了。我手能有多冰,還給你吓一跳了。”他自己圓上因果,認為冬天的手的确比較涼,應逐星又看不到,吓一跳也正常,興許以為是蛇呢?
“我原諒你了吧,”荊平野說,“關東煮還算數嗎?”
應逐星點點頭:“算。”
“那去洗澡吧,”荊平野從沙發上跳下來,對妹妹道,“在家好好寫作業,等會兒回來給你帶關東煮吃!”
荊玥高高舉起手臂:“好耶!”
【作者有話說】
下一章鴛鴦浴(不是 球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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