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約酒

第50章 約酒

春節後的雪下了好久, 宋女士直呼今年的春天很可能會有倒春寒。

打來好幾次電話,提醒阮靈真關注天氣預報,适時加衣, 不要感冒了。

其實倒也不必宋女士的提醒,靳聿珩已經成了她的專屬實時晴雨表。

每天起來都會看見信息懸浮框裏有一條來自他的信息。

【明天記得加衣服。】

【出門帶傘。】

【路滑,走路小心。】

……

手機裏的天氣預報APP已經被她閑置很久了。

元初全面複工後, 春節期間有工作安排的同事開始輪休, 春分時節的衆醫交流會也正式進入籌備階段。

好些別國醫生都提前收到赴約邀請, 萬生作為主辦方,特意安排了觀游一條龍服務。

于是,翻譯組也陸續提前上崗。

交流會正式開幕前兩天,阮靈真還問了阮父, 這次的交流會他去不去。

得到的答案是——“可能去, 也可能不去, 義診結束的話就去,沒結束就安排學生去。”

倒是很奇怪, 一句有關她感情動态變化的話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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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阮靈真無比确定,就宋女士那個藏不住事的性子,肯定已經告訴爸爸了。

不問, 她也就不說。

如果阮父不去交流會還正好省去了和靳聿珩碰面的可能。

開幕式那天, 出乎預料,晴空萬裏, 氣溫回暖,絲毫不見宋女士說的倒春寒的影子。

阮靈真一早就來了會場,戴上翻譯官證就開始了工作。

俄方代表大多是西醫, 熱情地同身邊的中方代表聊天、交流心得。

直到其中一位金發碧眼的年輕醫生一臉崇拜之情,對着不遠處的人群率先伸出手, 口中還說着:“阮醫生!來之前我還在想能不能有信碰到您!”

阮靈真一個擡頭,就看見自家老爸在一衆尾随者的包圍中走了過來。

她心中微訝然,明明昨天還聽宋女士說義診還沒回來呢。

阮廉清微躬身姿,神态謙和,握住對方伸來的手,用流利俄語回應招呼。

阮靈真翻譯了一上午,慶幸自己終于可以歇一會兒了。

阮父可是出了名的俄英雙修。

所以,大部分這種有外語的社交場合,他根本不需要翻譯。

一番寒暄結束,阮廉清轉頭看一眼阮靈真,“怎麽啦?看見你老爸這麽不樂意啊?”

阮靈真笑了聲,“怎麽會。”說着豎起大拇指,彩虹屁道:“我爸可是心外第一把交椅,不來的話可是其他與會心外醫生的一大損失。”

阮廉清半嗔半寵溺地看她一眼。

不遠處又有別國的醫生前來和他打招呼。

阮靈真便跟着俄國隊伍先走了。

等到開幕式,與會的醫生依次落座,主辦方邀請各國各異派代表上臺參與會前剪彩儀式。

阮廉清也在受邀之列,但他把機會讓給他和他一同來的學生。

阮靈真知道靳聿珩今天會來,但從開始就沒功夫去找他在哪。

這會兒代表紛紛上臺,終于不用在人群中苦苦尋找,一眼就看見了站在中方代表裏的那道熟悉身影。

正式活動,他穿了西服,打了領帶。

站在攢動着調整站位的人群中,禮貌恭謙地讓出C位。

她勾唇笑了下。

坐在前方的阮廉清忽然微仰着身子,靠過來,“那小子?”

阮靈真愣了一下,将目光從剪彩臺上挪回來,裝不知道,“哪個?”

阮廉清嗤笑一聲,“還裝呢?你媽都和我說了。”

說着微偏頭看一眼剪裁臺,剪刀開合,紅綢斷開。

掌聲如潮,他一邊附和着鼓掌,一邊接着道:“靳家老二的孩子吧?眼熟。”

阮靈真見拙劣演技被拆穿,也不裝了,笑着點點頭,“嗯。”

阮廉清輕笑了一聲,繼續看向已經從臺上走下來的靳聿珩,“好些年沒見了,這孩子好像還是那樣子。”

阮靈真故意反問:“哪樣子?”

阮廉清看她一眼,“你倆處對象,你不知道哪樣子啊?”

阮靈真笑起來。

她知道阮父說的大概是靳聿珩的性子。

和潤溫沉。

靳聿珩朝自己的席位走去,走至半程看見了阮靈真。

目光微偏,看見坐在她側前方的阮廉清。

他腳步頓下,淺淺颔首躬身。

阮廉清笑着點頭以作回應。

阮靈真看向阮父嘴角上揚的弧度,“您不問我點別的?”

阮廉清看着靳聿珩入席,“問你什麽?都快而立之年的姑娘了,自己做什麽決定還得經過我的同意?”

臺上的致辭也結束了,掌聲又起,他跟着繼續鼓掌,“你自己覺得是對的就行,爸爸不管。”

阮靈真彎唇笑起,“謝謝爸爸。”

阮廉清擡一擡下巴,像小時候逗她那樣,“我可是靈真公主欽點的騎士爸爸,自然無條件支持公主的一切正确決定。”

小時候玩過家家,阮靈真也是那個戴着皇冠扮演公主角色的小女孩。

拿着仙女棒依次授予家中四位長輩不同官爵。

阮廉清似是有些傷神,“哎喲,姑娘大了,老爸這個官爵很快就要不保了哦!”

眼眶暖熱,阮靈真無奈看他一眼,“我還沒結婚呢,您是不是煽情的太早了。”

阮廉清像是看破一切,嘴角下撇,“我看着不早。”

阮靈真不想理他了,坐直身子,結束這場父女間的秘密對話。

開幕式結束,上午的儀程進入尾聲,安排就餐。

走到會場出口,靳聿珩和身邊搭話的人結束對話,走了過來。

主動和阮廉清說話,神态謙和,叫他一聲:“伯父。”

阮廉清笑着點點頭,“你父親和你爺爺回來了?”

靳聿珩點頭,“回來了,我爺爺今天原本也是要來的,幾個老病人臨時約他看診,就沒能過來。”

用餐期間,阮靈真跟的組和同行隊友合并了,她的任務暫且結束,于是也跟着阮廉清,打算一起去吃飯。

靳聿珩看眼站在阮廉清身後的人。

兩人也是好久沒見面了,最近恰好彼此都忙。

但介于阮廉清在,他還是很禮貌地讓他們先行,“您先用餐。”

阮廉清點點頭,往前走了幾步。

阮靈真悄悄對着靳聿珩做了個“拜拜”的手勢,正打算跟上去。

走在前方的阮廉清忽然站定步子,轉身看過來,“會喝酒嗎,年輕人?”

靳聿珩怔了一下,才遲疑地點點頭,“會一點。”

阮廉清笑起來,“一起?下午剛好沒事。”

交流會的第一天下午是自由交流與走訪的時間。

阮靈真聞言轉頭看一眼阮廉清。

她自家爸爸什麽酒量她還不知道?

一直以外科醫生少飲酒,為人生準則。

沾杯就倒,還約起人喝酒來了。

但她也不清楚靳聿珩的酒量,不知道這兩人約酒是個場面。

畢竟,他兩能開溜,她不能。

靳聿珩看了一眼阮靈真,嗓音都好似變拘束了起來,應了聲:“好。”

阮廉清轉頭看向阮靈真,“好了,你去餐廳吃飯吧,我倆單約了,再見。”

阮靈真:“……”

無語看了父親一眼,再看一眼還身陷忽然被“寵幸”的巨大喜悅中的靳聿珩。

“去吧,勞模阮翻譯自己去吃飯了。”說完挨個警告,“不準喝多啊,我可抽不出空去接你倆!”

阮廉清忙不疊比“OK”,靳聿珩柔聲應答:“好。”

阮靈真先行去餐廳。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阮廉清才對着靳聿珩歪了歪頭,“走!”

靳聿珩身形依舊有些拘束,應道:“好。”

從會場出去,兩人都開車來的,附近又沒有合适的餐廳。

阮廉清拿出手機,問跟在他身後的靳聿珩:“會騎自行車吧?”

靳聿珩不明所以,點頭應:“會。”

阮廉清指了指路邊的共享單車停放點,“綠色出行,開酒不喝車,喝車不開酒!”

詞句颠倒,靳聿珩神色茫然。

面前人就先笑了起來,“靈真在,又要說我酒還沒喝嘴就先打瓢了。”說完眨眨眼睛,“我故意的。”

玩笑一開,氣氛變輕松愉悅不少,靳聿珩的拘束感終于稍稍減緩。

阮廉清走去共享單車停放區,熟練掃碼取車。

跨坐上去之後,對着靳聿珩歪歪頭,“來,走了。”

靳聿珩看眼不遠處排列整齊的共享單車,再看一眼阮父身上筆挺的西裝。

說違和也違和,說風趣也風趣。

他彎了彎唇,忽然明白阮靈真成長至這般自信練達的根源是什麽了。

-

阮靈真獨自前往餐廳,尋找到元初的小隊,方圓對她招招手,很貼心地幫她拿好了餐。

自助形式的用餐方式,方圓挑了些她愛吃的,幫她裝盤一起端了過來。

剛坐下,身邊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就緊忙着說起自己今天看帥哥眼睛看得都要花了。

不同種族,不同風格,簡直堪稱視覺盛宴。

阮靈真笑着聽她誇贊一位俄羅斯的牙科醫生,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震了兩下。

拿起來看一眼,是阮怡然。

一張照片,配了一段文字。

阮怡然:【姐,我眼睛是出問題了嗎?大伯怎麽和你男朋友在騎共享單車啊?】

啊?

阮靈真順手點開上面的那張照片。

阮廉清和靳聿珩一人騎一輛小桔,在非機動車道,還很有素質的沒有并排。

還挺休閑。

但很不合理的是,兩人都穿着西服。

西褲為襯托腿型,大多裁剪筆挺,略微修身,蹬起自行車必然不太方便。

估摸兩人應該是另擇地點吃飯去了,又因為要喝酒,開不了車,只能騎自行車去。

想都不用想,這個馊主意肯定是她親愛的爸爸想出來的。

手機上,阮怡然的消息又來。

【好像兩租房中介,我都想攔下來問問最近房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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