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兵痞和流氓

兵痞和流氓

「表示支持啊！作用跟你們一樣，是吉祥物。」

X特區派個把研究員到地面，打破常規慣例，彰顯重視程度。也是向P、A兩區表明X特區一直貫徹主神明離的主旨，權限讓渡于地面官方機構，恢複人類治理人類，共建人類相互依存的美好家園。

“官方地說了一堆廢話。”李暮裏捧下巴，對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無聊戲碼感到厭煩。

「小點兒聲。都是走個過場，你們八竿子打不着，不要想太多。」

上車通知彈出，李暮裏挂斷視頻排隊上車。

第二段路程，座位調整，L區四人等着李暮裏上車，火車出發後韓勝堯通知他們李暮裏和002在A區車廂。

韓勝堯坐在過道對面盯着他們，目不轉睛。

“長官，您沒事忙去吧，我們不需要特殊照顧。”魏含被他盯得不爽。

韓勝堯扭頭不看他們，也不搭理魏含。

“沒禮貌的兵痞。”魏含唾他。

“中二病的流氓。”韓勝堯不甘示弱。

“你丫說誰流氓！”

“你罵我兩遍兵痞，我罵你一句流氓怎麽了？”

兩人急赤白咧頭上竄火，菌哥拽着魏含，刀姐用刀柄抵着韓勝堯脖子。

“抱歉長官。”刀姐收了刀，韓勝堯扯正領口，沒好氣地“哼”一聲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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菌哥把魏含摁坐下，“李暮裏不在，不要惹事。”

魏含消停一會兒，又起身要走。

“幹什麽去？”韓勝堯喊住他。

“撒尿。”

“……”

“屁大點事兒你都管，要不我吃喝拉撒都給你直播，爺的暖床大任也交給你好了。”

韓勝堯被他激得血往臉上走：“要撒趕緊撒，磨磨唧唧。撒不出聲都算你沒有種！”

“爺不僅有種，爺還又大又多，敢不敢來見識？”

韓勝堯怒發沖冠，“臭流氓！”

魏含小勝一籌，愉快吹起口哨。

李暮裏看見姜今發來的消息不禁好笑，魏含就是魏含。

林秋深邀請他一起觀賞動物放生，X特區在火車開動時打開飛禽類籠子，每過50公裏鷹隼和鴉雀分批放出。

能看見三三兩兩的游牧族包帳時，火車放慢速度丢些食草動物下去，放鞭炮驅趕他們撒丫子快跑。

鷹雀高飛，牛羊成群，擡頭眺望遠方，天地的遼闊一望無垠。

枯黃色成為主色調，李暮裏、林秋深和阮铨站成一排，風從打開的門窗擠進來，四面八方伸手抽人嘴巴子。

阮铨身上厚厚的藍色防護服，和地面職員的灰色防護服區分開。

林秋深在風中佁然不動，短發飛舞，鬥篷沉重，金色褡裢嘩嘩作響。

李暮裏的金色長發被風揪來扯去，庫庫抽臉，畫風突變。

“打擾二位雅興，我能不看嗎？”看得臉疼。

阮铨的聲音從防護服裏傳出：“本次放出動物39種用于平衡本地生态，共計800只動物均攜帶遺傳毒素，不宜捕獵和食用。請002和顧問先生查收。”

“好，查收。”李暮裏預備跑路。

林秋深揪他衣領：“認真看，小心它們出現在你的餐桌。”

“我吃素。”

阮铨被逗笑，看林秋深吃癟好好笑。

林秋深這一趟執勤帶了幾個祖宗，完美營業人設在崩塌邊緣。

“你不是說有東西交給「蝴蝶」。”

阮铨一秒回歸嚴肅，從防護服夾層掏出來一顆“X”字母開頭編碼球體收容艙，擰一下球體，一根管狀物升出。

阮铨從管狀容器中取出嵌合的棕色玻璃瓶，瓶子裏十顆銀灰色膠囊。

X特區好似偏愛數字“10”，李時珍給李暮裏準備的試劑也是每種10支。

“單粒神經錨，與夢弧系統配合使用。負責人說你會用，東西交給你就算我任務完成。”

玄牝派孩子出門時，特意叮囑他的任務只有一個，其他随意。

神經錨，末世戰場依賴性極大的武器，系統人類支援地面戰場的唯一方式。每200枚神經錨裝進一枚壓發地雷，觸發後神經錨被釘進變異種身體，人類即可接管變異種的身體。

戰争最後，陳枝用柳枝觸發所有隐雷，神經錨全部失去作用，致使地面戰士孤立無援。

他們說那只是游戲。

他們的游戲，李暮裏的戰争。大家一起走過了八年，每一天都不是假的。他生病了，分不清。

銀灰色膠囊在李暮裏兩指之間，像一顆未孵化的卵，隐約能看到裏面的錨釘。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現任X特區負責人想讓他用末世戰場的殺器做什麽？

X特區主動走進李暮裏的視野，對于X特區負責人的敬畏與好奇從主神明離開始，延續到如今。

現任負責人又是什麽樣的一個人，會不會也詭秘接近神明？

“負責人還有其他指引嗎？”林秋深打探。

阮铨搖頭，“玄牝說了，神自會降下指引。她自己活着尚且艱難，就不管你們了。”

樸實無華的躺平發言，主打一個迅速祛魅。

林秋深回想她把自己餓暈的黑歷史，可信度百分百。

李暮裏把膠囊放回瓶子仔細封存，裝進工裝夾層口袋。

“任務已經完成，你打算什麽時候回去？”這幾個祖宗能送走一個是一個，林秋深不覺得玄牝會放小孩出來玩太久。

“不知道。第一次到地面，我還沒見識什麽有趣的東西。”阮铨輕觸收容球，36片六邊形嵌合艙蓋彈出，“奧德賽說我可以把它裝滿新鮮玩意再回去。”

林秋深一時無語，兩位大家長要放任孩子玩美了再回去。

一邊執勤，一邊伺候祖宗，老的老小的小，打工人好難。

球形艙分裂成兩個小球，阮铨拿手裏盤：“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找人玩。”

阮铨自由行走，各方勢力不會招惹他，X特區派他出來一定有理由。衆人是這麽想。

阮铨什麽也不想，他渴了餓了就喝營養液，沒有具體任務就四處溜達。

長生實驗體林秋深即将進入原始密林，阮铨作為項目負責人有義務觀察調整實驗體狀态。玄牝和奧德賽都沒有限制他回X特區的時間，阮铨鐵了心跟蹤林秋深。

三人回到座位，魏含不知什麽時候摸到這裏，“嗨～”

“我有分離焦慮症，離他超過三米就想打架。麻煩把我倆安排在一起好嗎？”

林秋深揉捏眉心，“你們随意。”

“你是什麽兵種，呼吸不困難嗎？”魏含扯阮铨的防護服。

“你好，我是X特區研究員阮铨，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魏含乖巧把手收回，退回李暮裏身後。地面上居然有X特區研究員這種稀有動物，聽說細菌感染，或者攝入不幹淨的食物和水就能弄死他們。魏含擔心自己動手動腳把阮铨害死，通緝榜上排第一，被抓緊X特區做慘無人道的實驗折磨死。

阮铨歪頭：？

“你怎麽了？”李暮裏小聲問。

“我剛上完廁所沒洗手。”魏含心虛。

李暮裏壓制住嘴角。

四人落座，林秋深又睡着了，阮铨透過護目鏡觀察他的各項指标。

進入冬天後，林秋深沉睡的次數增多，平均時長增加，植物的「休眠狀态」更明顯。

林秋深旁邊坐着最後一只「蝴蝶」，根據主神留下的資料推算出的最後一只，X特區眼中壓制蟲母的活體容器。

阮铨知道器械商88弄來一批踩線貨求情，玄牝答應用複制品做承載實驗。

「蝴蝶」體質特殊，歷史上出現的每一只「蝴蝶」都有其特性。他們唯一的共性是不可複制，這次也失敗了。

阮铨沒想明白玄牝為何多此一舉，料想玄牝自己也糊塗。

得知X特區派出研究員，88似乎以為他們要對李暮裏下手，無論如何要同行。

玄牝既答應了88，又要應付蟲母，進退維谷之局。

不過這不是阮铨需要擔心的。X特區每人都有自己的分工，玄牝會解決好的。

「蝴蝶」還有一個共性，他們都死了。

容器都有使用壽命，超過負荷就會死。

眼前的這只「蝴蝶」，美麗非常，符合主神的造物偏好，不知道主神贈予了他什麽基因，能讓他活多久。

阮铨的好奇更多集中在李暮裏身上。

李暮裏透過紗布與阮铨的打量眼神對上。對方對自己有濃厚的興趣。

李暮裏住院時曾用過X特區特調營養劑，也算受過恩。

林秋深說的“未知方向變态發育”結論，一定是來自于X特區的研究。他們伸出援手一定有其目的，與S區醫院發生的事有關。

李暮裏了然自己為何查不出任何蛛絲馬跡，個人的力量怎麽能與002和X特區相提并論。

現任負責人玄牝複刻神經錨送到他手中，恰如勇士進入鬥獸場之前遞給他一把鋒刀利器，她期待他做出反應。

怎樣做才算對，如何讓她滿意，怎樣握住負責人跳過林秋深向他遞來的橄榄枝……李暮裏在一場自保困局裏越陷越深。

車廂晃動，林秋深的身子歪斜，頭發貼到李暮裏臉上，能聞到洗發液的清爽味道。

每天忙個不停，還有時間形象管理。李暮裏發覺自己讓他靠得時間太久了，下手薅掉一根黑發。

“別鬧。”

呵，爛人，醒了還賴着不動。李暮裏暗罵。

李暮裏擡手揪第二根，卻聽他說：“昨晚你睡相不好，還說夢話，我忍了很久。”

“給你靠，閉嘴。”李暮裏扭頭看窗外，試圖逃過集中過來的異樣眼光。如果現在地上能裂開一條縫，李暮裏一定跳進去藏一藏發燙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