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神聖之地

神聖之地

88将木屑撣去，脫下圍裙，操控輪椅将自己放到床上。

“還是你不想對他用，要救「蝴蝶」呢？”

“人類的未來是地面，地面不需要「蝴蝶」。”

88翻過身望着他在昏暗中的側臉，“合作愉快。”

兩人躺着，躺了很久還是沒睡着，林秋深聽見88又轉過身。

“陳枝和「蝴蝶」有什麽淵源？”

“你說哪一只？”陳枝一直致力于找「蝴蝶」，每只「蝴蝶」出現都有她的身影。

“顧問先生。”

基本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保密。”

“你的秘密太多了，002。關于陳枝再說點什麽，什麽都行。”

“前輩本身就是秘密，你慢慢了解。”林秋深加入教院伊始就與這位前輩打交道，按輩分要叫她一聲“老師”。

陳枝只會讓你看到她讓你看到的，大部分時間無影無蹤，每次出現目的明确。

教院對她和邪神組織提防，并不敵對。「蝴蝶」是陳枝一只一只找出來送到教院的視野，用來壓制蟲母。

她的行動幾乎沒有收益，硬說目的，只有邪神組織一直宣揚的“毀神”，一個假大空的信念。

系統裏每個未通關的副本都有邪神組織的身影，大小都不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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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秋深忽然發覺，邪神組織在混淆視聽。

他們說要以游戲的方式打敗游戲，其實針對的是第三位主神游戲迷。陳枝與主神明離有交易，她一直都在針對游戲迷行動。只有這麽解釋，“毀神”的信念才落實，邪神組織成員的行動才算有收益。

地毯式破解游戲更像在找東西，他們要的東西就在DT科技所有游戲設計師嘔心瀝血創作的游戲彩蛋裏。

沒有第一站副本，執筆人就不會出現。執筆人不透露主神之間的博弈，更沒有人知道陳枝和邪神組織究竟在做什麽。

将棋局擺開，陳枝與教院在楚河漢界分化的同一側，對面是第三位主神和他手下的游戲設計師們。

林秋深立刻上線，開啓最高權限，進入第九教院。

游戲是第九藝術，第九教院裏安放的諸神雕像即是DT科技所有游戲設計師的虛拟形象，以及一尊單獨的第三位主神塑像。

在這裏，游戲迷的形象戴上金色王冠，一條紅金之路直通王座。國王深沉地坐在上面，精兵強将分散在大道兩側，

雕像裏镌刻每個人的生平履歷，虛拟ID，以及作品。

林秋深希望能在這些信息裏找到線索。

穿過人海，林秋深走到王座前向主神致敬，點開信息欄，上面赫然寫着：「作品：夢弧系統」。

他的設計數不勝數，唯獨刻下了“夢弧系統”。國王的樂土上生活的不是他的同類，而是一群被現實抛棄的流民。系統的歸屬是他的執念。

被捧上神位的游戲迷并不具有神性，“國王陛下，很榮幸重新認識你。”

47教院院長之一司夜扛着巡夜的燈籠鬼裏鬼氣地出現林秋深身後：“002，吾來了。”

“沒驚動你媎媎（同姐，G區叫法）吧。”

“媎媎近日巡邏都被紅皇後糾纏，疲累異常，倒頭就睡了。”

“有個任務交給「夜游神」（組織名稱）。”

專屬教院的游戲攻略組「夜游神」，這個組織最初的目的是制衡邪神組織。不知道邪神組織的真實目的，于是成立一個類似功能的組織防止邪神組織拿到所有彩蛋。

47教院的兩個院長負責統籌執行者在系統內巡邏，維護日常秩序，解決用戶糾紛，瑣碎而單調的工作。「夜游神組織」規模較小，不明着跟邪神組織叫板，加塞在47教院的統籌範圍能以正當名義幹擾他人破解。

陳枝罵過。

司晝司夜遇到陳枝，慣例把所有鍋推給林秋深。導致陳枝對這個後輩賴皮的印象越來越深，好感全無。

“統籌這裏的作品數據，全力協助邪神組織破解彩蛋，條件是彩蛋內容共享。”

“收到。談判籌碼可否為進入「神聖之地」？”

林秋深望向主神塑像，“禁地永遠守衛諸神清靜。”

諸神将信息留下，無遮無掩，生前鞠躬盡瘁，但求死得徹底。諸神遺願是不為人類之後的危機被打擾第二次，未來人類能否從信息中參透生命密碼是他們自己的事。神明坦蕩蕩。

司夜回答“是”，原地消失，立即執行。

一邊通知幾個分院長到921教院開會，一邊在神聖之地的長廊中多走幾步，打開第六教院的大門。

世界上生命力最旺盛的美神在舞臺上定格在紅裙完美綻放裙擺的剎那，001的塑像坐在觀衆席第一排。

梁海山蘇醒以來只待在這裏，沒有哪裏更比得上大明星身邊更值得停留。

只要彈一曲熱烈的西班牙舞曲，就能看到她再次跳起明豔的弗拉明戈，極致張弛有度的韌性，優美的肌肉線條，充滿力量感和希望。

多麽有力，多麽驕傲，多麽強大，看着看着不自覺嘴角上揚。

為了看到她再次活過來，梁海山一直一直彈奏。

艾茉的塑像如同八音盒裏的舞女，上了發條，穿上紅舞鞋，不停地跳舞。

“她的模樣永遠看不膩。”

程序設計師從她最嬌豔欲滴的影像裏萃取玫瑰味的靈魂，永遠保留在第六教院。

“紅衣戰神永遠不會累。”

“人們永遠不會知道她真正的價值，因為她是無價之寶。”

“噩耗是她不歸屬任何人，天大的好消息是她不歸屬任何人。”

梁海山除「定時炸彈」再不透露其他信息，對新世界與新人類沒有興趣，除第六教院哪裏都不去。

他和他熟悉的舊世界，舊相識，回憶舊時光。

“孩子的父親是誰？”

元元和小小的父親，大明星艾茉的配偶是誰？

“哼，一個混賬，一個把小天使們帶到世界上的漂亮工具。”

佳人總被風塵誤，紅寶石用了鐵托子。梁海山憤憤不平之後一個字也不說了。

921教院會議桌上，阿加莎院長火氣噌噌冒：“堆成喜馬拉雅山的賬本要結清，還有開不完的會，什麽時候給我們404加人手？”

“瑪爾斯院長呢？”111教院院長之一卡利俄珀（ID，簡稱卡利）連同其他八位院長依次入座。

佝偻的監察（96）院院長皮格馬利翁（ID，簡稱皮格）與抱着黑虎的審計（100）院院長趙公明（ID）入座主位旁。

“因為在成人領域外說禁詞，被002關進小黑屋了”，皮格蒼老地笑。

趙公明掃一眼對坐的卡利，以及全員到齊的111教院其他八位院長：“難得見九位缪斯女神集體出動。”

第一教院是公共圖書館的後花園，卡利有進入第一教院的權限，在神聖之地感應到其他權限者打開了兩扇門：“事關重大，002很久沒踏入神聖之地，一定得到了新的指引才去求證。”

“需要「公共圖書館」的九位全部配合，肯定是情報需求極大的工作。”皮格縮在座位裏有些犯困。

“阿加莎院長，L區維修幼稚園賬本上的幾毛錢找到了嗎？”趙公明最近頻繁和404教院打交道。

每到年中和年末的大盤查，都是404院人最暴躁的時候，只有審計院的冷水能把他們潑成透心涼。

阿加莎驚恐扭曲，化身世界名畫《吶喊》，趙公明一出現她哪敢說話。

“再等等，人手不夠。”只能讨饒。

“需不需要我派幾個人去幫忙？”

阿加莎崩潰，“我們可以的，明天一定把那本賬目理清上交”，審計幫會計，聽着就黃鼠狼給雞拜年，狗要給肉包子捏褶子。

林秋深掐點到，将配合47院工作的流程部署下去。

“我嚴重懷疑你讓我們來是為了不挨罵，”趙公明目送幽怨的阿加莎院長離開。

“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執行者考試更改為一年兩次，增加地面執行者名額。A區壯大的同時，監督力度要跟上，拜托二位了。”

皮格捶捶腰，“也好也好，盡快用新生代的力量減輕我們這幫老家夥的工作量。”

“二位和公共安全管理監督局溝通，春分後提上日程。”

“像陀螺一樣的日程，早點放年假吧！”皮格哀嚎一聲。

送走最後兩位，林秋深下線，腦中還在想梁海山的話。想到天明不曾睡着，村落裏響起整齊的口令和腳步聲。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二一二一！”

林秋深穿上衣服出門走到小賣部窗前，窗戶開着，工作間裏沒人在，敲門無應答。

“執行官大人，老板去早訓了。早飯時間回來。”刀姐推着半扇野豬路過，吐出一片霧氣。

“你們今天有別的安排嗎？”

刀姐停下腳步，“一切照舊。”

“謝謝”。

刀姐繼續往食堂去，已經習慣002出現在日常生活中。

「顧問先生，早飯後有事商議。」

片刻後收到回複，林秋深坐在草棚下看天慢慢亮透。

士兵回營，李暮裏遠遠見他在草棚下坐着，“三排長！”

“到！”

“輪到你們做飯，去食堂幫忙。”

“是！”

“一排二排跑步解散，洗幹淨再出門。”

“是！”

李暮裏小跑到草棚下，“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