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錄音

第16章錄音

宿醉的代價就是頭昏腦漲，記憶力變差，幹活出錯，徐恺樂發誓有工作的時候再也不喝那麽多了。

第二天他的腦子幾乎懵了一整天，忙來忙去還是效率低下，到傍晚才把該修的修完了、該改的改完了，可發給陳佳佳還不到一個小時就被打回來了。

丁禾給他發的語音，裏面有他的聲音也有陳佳佳的聲音，應該是兩個人湊在一起剛碰完。

這次的修改意見裏又提了新問題，可見丁禾的要求真的是高，但二次返工也不全是因為他的要求，徐恺樂自己也出了點錯。

腦子不清晰的狀态幹活真是太容易出問題了，徐恺樂沒繼續撐着，九點多就洗吧洗吧睡了。第二天醒來神清氣爽、耳聰目明，一個上午改完發過去，下午又修了一點小地方，終于過審了。

既然整首曲子都要實錄，音源做的版本就沒必要精修了。徐恺樂把眼下的小樣和音軌打包傳給周志安，讓他交給鼓手和貝斯手盡快練熟，同時聯系錄音棚定時間。

鋼琴的聲音丁禾最終還是決定由徐恺樂實錄，反正要進棚，幹脆找個有鋼琴的棚。

知道這個消息周志安直咧嘴。雖然進棚和請樂手的費用會再單獨走一份合同，他還是忍不住吐槽這人太事兒。

等待周志安安排事情的時間徐恺樂閑下來，除了把吉他和鋼琴的部分練得滾瓜爛熟之外還約了個牛玩了一次。第二天把視頻發到推特之後收到了不少評論，徐恺樂大概看了看，發現裏面有一個熟悉的ID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閑下來了？】

數字的賬號什麽都沒發過，看起來不是想朝網黃發展的人，所以徐恺樂發他的視頻時沒圈他，粉絲不知道這個賬號就是某幾段視頻裏的正主，那條奇怪的評論也就無人在意，但徐恺樂知道他是誰。

那條評論他當沒看見，沒回複，也在心裏打算好如果丁禾問起來就說視頻是以前的存貨，要約的話就說不舒服、沒興致、或者随便找個什麽理由拒絕他，可他沒問，完全沒跟他聯系。

徐恺樂覺得這人還算有邊界感、懂得分寸，雖然太較真、太苛刻不好共事，但也到不了工作一結束就拉黑的程度。只要他不礙眼，盡管讓他在好友列表裏待着。

就這麽靜默了兩天，錄音的時間到了。

周志安提前交待好徐恺樂跟他們對接，給了聯系方式，雙方順利接頭。新禾來了兩個人，陳佳佳和那個徐恺樂的粉絲。

女孩叫劉敏，是負責音效和配音的。本來錄曲子跟她關系不大，可6號她沒加班錯過了偶像上門，這次陳佳佳特意假公濟私帶她一起來了。

拆裝鼓組和調試麥克比較耗時，兩位樂手空閑時就跟徐恺樂聊天，說以前跑場子時的事。劉敏在旁邊聽着，瞪着星星眼無限崇拜。

那兩位樂手都是專業的，調試好之後分別進棚，不一會就錄完了。徐恺樂一直在外面跟錄音師一起聽着監聽，确認不需要補錄就讓他們撤了，之後準備錄吉他。

錄音師調好麥克風接好DI盒，之後到調音臺就位。徐恺樂抱着琴在腦子裏過了一遍譜子，準備好之後擡起頭想打手勢示意錄音師開始，卻看見丁禾站在玻璃窗後面，正看着他淺笑。

清明一過氣溫暴漲，丁禾穿了件深灰色短袖POLO、西褲，身姿挺拔，看着挺養眼。徐恺樂沖他揮了揮手，又對錄音師比了個OK的手勢，之後垂下頭專心聽耳機裏的聲音。

琴聲響起，丁禾站在外面聽着卻完全沒入腦，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個人身上了。

徐恺樂很瘦，但骨架不小，撐得起衣服，那麽大一件oversize的白T穿在身上也不顯得誇張。

這是丁禾第一次見他穿短袖衣服，也是第一次認真端詳他的紋身。那天徐恺樂挽着袖子玩他時他就看見那個紋身了，只不過當時燈光昏暗看不真切，他自己也沉浸在快感裏并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留意，現在仔細看看，那個圖案嵌在白皙的皮膚上竟然有些妖豔的美感。

槍和玫瑰，死亡與愛情。為什麽他會把這樣的寓意紋在身上？

丁禾看看他的臉又看看紋身，之後視線順着小臂移到了那雙手上。

曲子的前半部分那雙手很松弛，左手擺成各種形狀按在琴頸上，右手捏着撥片掃弦，到了solo的部分那雙手突然緊了起來，手指翻飛快速擊弦，手背上肌腱凸起，血管膨脹，白皙的皮膚下透出一道道青色的印跡。

那雙手跟彈唱視頻裏的樣子不一樣，跟說話時交握在一起的樣子也不一樣，跟掌控別人快感時的樣子更不一樣，但不管什麽姿态，那雙手都是那麽漂亮。

骨頭應該很軟吧？丁禾想，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他想握一下他的手試試手感。

插在褲袋裏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兩秒鐘後又張開了。丁禾學着徐恺樂的樣子用手指輪流按自己的腿，可是完全跟不上節拍。他用力閉了閉幹癢的眼睛，再睜開時眼球上刷了一層淚膜，看着那幾根在品格間快速點按的手指眼前好像出現了幾道殘影。

丁禾太懂視覺暫留的原理了，眼睛跟不上手指移動的速度，這得有多快？

不，不對，又不是武俠片。應該是眼淚的影響吧？丁禾勾起嘴角輕輕笑了一下，又看着那雙手出神，一直到錄制結束。

徐恺樂第一遍彈手還沒熱起來，出了一點小問題，他又錄了兩遍，錄完到外面聽了一下，感覺挺好的可以過了，可丁禾在旁邊站着，他只能禮貌地問問甲方爸爸滿不滿意。

“不錯，我聽不出什麽問題。”

“行，那就這樣。”

徐恺樂轉頭跟錄音師說了一下，又換了間屋子錄鋼琴。

屋裏有琴，收音設備都是擺好的，徐恺樂進去調整一下狀态就開始了。

鋼琴的難度比吉他低很多，尾奏和前面一些鋪底的旋律他早就爛熟于心，該進的時候進該停的時候停，一遍彈下來一點錯也沒出。

丁禾看徐恺樂彈鋼琴時心一直忽忽悠悠地飄着，還沒看夠人家就結束了。

徐恺樂聽完問他的意見，他動了點私心，說感覺差點意思，讓他重新錄一下。徐恺樂知道這位甲方難伺候，也沒怼他，乖乖重新錄了兩遍。

結束後他聽了聽覺得沒問題，也沒再問丁禾的意見，直接找錄音師要了幹音。

錄音師導出來發給他，說工程文件會混個一兩天，混好發給他。至此，這項工作就算結束了。

幾個人從錄音棚出來時天色已經有點暗了。陳佳佳說定了餐廳，盛情邀請，加上劉敏在旁邊幫腔，徐恺樂推辭不過點了頭。

陳佳佳沒問徐恺樂跟誰的車走，直接讓劉敏上她的車，沖丁禾擺擺手就開車走人了。

劉敏回頭透過後窗看看那兩個人，轉回頭問：“陳姐，老大幹嘛跑過來？連這個都要盯嗎？他又不懂。”

“我提醒你啊，在丁禾面前穩重一點兒，別跟你偶像聊太多。”

“為什麽？”

“你記住了就行，別問為什麽。”

劉敏眨眨眼，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