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錦繡慣會甜言蜜語哄師尊

第08章 錦繡慣會甜言蜜語哄師尊

說此話時,燕雨真早已設下結界,不願讓外頭的臭老鼠偷聽。

偏偏李錦繡意外通了讀心術。

聽了滿耳朵燕師兄罵他的話。

李錦繡默默捂着胸口,把裏面七零八碎的心髒,小心翼翼捧着,生怕手一松就碎了一地。

“偷聽夠了吧?”燕雨真矮身出了馬車,眼神陰沉像看一個死人,“縱然你不記得自己的來歷,但憑你舉止這般鬼祟,從前幹的莫不是偷盜的營生?”

見李錦繡眼睛睜大,想要辯解,燕雨真懶得聽他廢話,不屑地笑了聲,“不必同我解釋,我對你的事沒有興趣。”

李錦繡抿了抿嘴,有些尴尬。好在師尊是個溫柔又寬宏大量之人,出聲提醒了一聲,燕雨真就不再多言。

正好馬車也慢慢停了下來,燕雨真躍下馬車,吩咐弟子們原地休整,約莫再行十裏路,就該到渡口了,到時自有瀛洲趙家的門生前來接應,只要坐上了船,不出半日就能踏上仙島。

燕雨真見不慣游手好閑之人,從師尊口中得知要留下此人後,理所應當把李錦繡當個仆人使喚:“你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幹淨些的小河。”

“讓我去取水嗎?”李錦繡問了個很傻的問題,讓他去找河不為取水,難道讓他往裏跳?

果不其然,燕雨真又露出了看傻子的眼神:“不然呢?讓你找條河照照自己?”

李錦繡自讨沒趣,悻悻然下了馬。

“哪兒來的?”燕雨真問。

“什麽?”

“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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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流火給的。”為了讨好李錦繡,流火特意用了珍藏的寶貝跟其他弟子換來的,這可是隊伍裏最漂亮的一匹小紅馬。

燕雨真早有察覺,聞言嗤笑:“你倒是性子随和,無論走到哪兒,都有好哥哥照料。”

馬車裏,江寒溯聽得秀眉微蹙,摩挲墨玉指環的動作猛然一頓。這指環乃先師所賜,他一直戴着,意有“禁戒”之意。

不算什麽寶貝,可光澤明亮,膩如羊脂。

李錦繡拿上大家的水囊,吭哧吭哧跑去取了水,還特意用一個幹淨沒人用過的水囊,反而清洗好多遍,才從河上沿最幹淨的河眼裏,灌了一水囊。

回來後本來興沖沖打算拿給師尊喝,誰曾想遠遠看見幾個弟子圍在一起。

而包圍的地方正是李錦繡拴馬的樟樹底下。

不久前還生龍活虎馱着李錦繡的小紅馬,竟吐口白沫慘死。躺屍的地方,還有小紅馬啃過的草皮。

“定是不小心誤食了有毒的草!”流火一口斷定小紅馬的死因,招呼着大家趕緊去看各自的馬。

見李錦繡呆呆望着慘死的馬不言不語的,流火還安慰他:“沒關系的,一匹馬兒而已,待回頭我再買一匹更漂亮的給你。”

其餘人見他這樣覺得蠻可憐的,就紛紛湧過來安慰。

然而李錦繡壓根不難受,一匹馬兒而已,又不是他親娘。他只是很饞,從小到大無肉不歡。一路上吃幹糧吃得都想死,想出去打個野味來打打牙祭,還被盯得很緊。

他看中了馬腹部的肉,覺得烤着吃肯定比蛇肉有嚼勁,饞蟲在肚子裏叫嚣,竟矮了身伸手往馬兒身上摸。

流火心裏難受極了,急忙拉住他,還讓其他人幫把手趕緊把馬埋了,省得李錦繡看了傷心。

就這樣李錦繡不僅沒吃到一口馬肉,連座駕也沒了。

流火和那兩個弟子争着要和李錦繡共騎,都不等他表态,三人竟差點打起來。

燕雨真面色一冷,毫不留情一人狠狠抽了一鞭才算完——本來他很公平的,正要給李錦繡這個罪魁禍首最狠的一鞭,遙遙聽見一聲“住手”。

鞭子就沒抽下去。

江寒溯為止紛争,就慷慨地讓李錦繡上了馬車。

李錦繡抱着水囊,貓着腰鑽了進來,沖着江寒溯讨好一笑。很懂規矩地坐在角落裏,盡量不打擾師尊。

“懷裏抱着什麽?”

“啊,是我打來的山泉水,可甜了!”李錦繡這才想起自己最初的目的,忙把水囊獻了上去,“幹淨的,我沒有喝過。”

江寒溯笑:“多謝。”

伸手去接,修長如玉的手指,狀若無意摩挲過水囊,感受着殘留在上的溫度。打開蓋子,慢慢飲了兩口。

再一垂眸,就見一雙漂亮的鴛鴦眼,正巴巴望着他,似乎在等他的評價。

“嗯,滋味甘甜。”他的嗓音清冷,聲線溫柔又撩人。

李錦繡暗暗松了口氣,随即燦爛一笑:“若能得江宗主喜歡,就是這山泉水上輩子修來的福氣了!”

好甜的嘴,和小時候一樣會說好聽話哄師尊開心。但江寒溯可不會忘,這張會說甜言蜜語哄人開心的嘴,不僅能哄師尊,也能哄其他人。

江寒溯笑容未減。

李錦繡趁機賣弄自己:“我并非一無是處,有一手釀酒的好本事。待來年開春采集三月初開的桃花,洗淨放于瓦罐中,再配上糯米等其他谷類,埋在桃花樹下發酵,待冬天落第一場雪時再挖出來喝,別有一番滋味呢。”

江寒溯道:“我甚少飲酒。”

這點李錦繡當然知道了,但“甚少”又不是“從不”,少喝一點又有什麽關系呢?

主要得表現得有用一點,不想被師尊趕走才是真的。

“可我釀的酒滋味特別,江宗主只要喝過就一定會喜歡的!”李錦繡非常肯定。

江寒溯微感詫異,他倒不知自己這個小徒兒何時會釀酒了,怕不是吹出來的。面上卻不顯分毫,還順着他道:“你倒是很有信心。”

他再次摩挲着手指上的墨玉指環,稍大一點的指環,被他摩挲得一圈圈轉動。像枷鎖般套住了修長的手指。

江寒溯翡翠似的碧綠清透眼眸,深如洪潭,任何人與之對視,似乎都能被吸進去。

李錦繡完全沒有感受到危險,也可以說他從來不覺得在師尊身邊會有什麽危險。依舊笑容燦爛,滿臉朝氣。

“若我嘗了你釀的酒,品出了不一般的滋味來,以後怕是再飲不下旁的美酒了。”江寒溯注視着他,慢慢吐出這些話來。

“那好辦啊,只要江宗主想喝,我随時都可以洗手給江宗主釀來!”李錦繡笑眯眯的,大而圓的鴛鴦眼,此刻眯成了兩彎月牙,稚氣未脫的模樣讓他瞧着可愛又單純,一點心計都沒有。還大言不慚地說,“我很願意為江宗主釀一輩子的桃花酒!”

江寒溯又笑了。

釀一輩子的桃花酒麽?

猶記得某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東西,也曾經在他面前大放厥詞。

“什麽狗屁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啊?就算将來有朝一日我長大了,出師了,我也不要離開仙山,這裏是我的家呀。”

“我就是長不大,我才不要離開師尊!”

“我要一輩子待在師尊身邊,當師尊座下永遠長不大的小徒弟。”

這些話還歷歷在耳,曾經信誓旦旦說,永遠不會離開師尊的小弟子,慢慢長大了。

可長大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逃離師尊的掌控!

江寒溯眸色驟冷,不動聲色偏過目光,不讓李錦繡發現師尊眼底的寒意。

“……那個,對了,謝謝江宗主讓我上馬車。”

李錦繡由衷感謝師尊,覺得師尊真的好溫柔,只是外表看起來有點冷,實則最是良善正直不過。如果李錦繡有尾巴的話,此刻一定會對着師尊甩來甩去,可實際上就算沒有尾巴,他表現得也很谄媚。

江寒溯斂眸,淡淡一笑。

有什麽好謝的?

那馬兒就是他動手殺的。

若是不把馬兒殺了,哪有這麽好的理由讓李錦繡受寵若驚似的,主動鑽進馬車裏來。

流火不放心李錦繡,雖然很畏懼宗主和燕師兄,但還是大着膽子,偷偷摸摸湊近馬車,給李錦繡塞了一包果幹。

李錦繡吃着果幹,聽着流火隔着車簾小聲安慰他不要難過了。

待人走後,江寒溯才睜開眼睛,漫不經心問:“你會因為一匹馬的死而難過?”

李錦繡琢磨着自己要是否認了,會被認為沒有同情心罷?遂故作姿态地點點頭,連果幹都不吃了——他只想吃肉。

江寒溯看了看他,又問:“喜歡兔子還是狐貍?”

“啊?”李錦繡愣了愣。

“不喜歡有毛的?”

“啊,喜歡的!”李錦繡愕然了一小會兒,“兔子吧,兔子可愛又好養。”主要是吃胡蘿蔔青菜就可以了,不會跟他争肉吃。

江寒溯點點頭,什麽也沒說,事後果真給他弄了一只小白兔來。

李錦繡是既驚喜又驚訝,萬萬沒想到師尊居然這麽在意他的情緒啊。

更沒想到師尊竟會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李小山”,這麽費心思地抓了只兔子來。

這種待遇他生前都沒有過。

李錦繡有點難受了,但很快就想開了,伸手碰碰兔子的耳朵,直誇兔子可愛,實則心裏琢磨着,怎麽說服師尊把兔子叉起來烤了吃掉。

“怕是要勞煩你多費心些照顧了。”

李錦繡不明白,下意識問:“為什麽啊?”給點吃的,往籠子裏一關,不就完事了?

“它受傷了。”江寒溯不動聲色捏斷了兔子的左腿,疼得兔子瞬間掙紮起來,可兔子耐痛得很,腿斷了也不叫。

李錦繡伸手摸了摸,果然是斷了,當即“啊”了一聲:“好可憐啊。”腿斷了就不吃食了,不吃食了就會瘦,瘦了就不好吃了。

“那你可願代替我好好照顧它麽?”

李錦繡點頭,決定不吃它了,小心翼翼将兔子抱在懷裏,撫摸着兔子的耳朵,低頭嘟囔,“小兔子乖乖,不要怕,江宗主精通醫術,會接骨的,一會兒就幫你把骨頭接上。養個十天半個月,你就又是活蹦亂跳的好兔子了!”

“對吧,江宗主?”少年擡頭,滿眼信任。

江寒溯笑着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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