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師尊也不怕把我憋死了

第44章 師尊也不怕把我憋死了

李錦繡覺得燕師兄的比喻很不恰當, 自己并不是風筝,更不是別人手裏的風筝,而是穹霄碧空中自由自在翺翔的鷹。

只不過他這只鷹因為偷吃了禁|果, 正被關在木頭籠子裏熬鷹。

而此刻他是真的受不了了,鬼知道他內心有多煎熬,一聽見燕師兄的聲音, 真就跟見到了親人一樣,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隔着門板深情呼喚:“燕師兄,好師兄, 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師兄……”

“少來這套!”

燕雨真擡手中斷撒嬌, 神情冷酷地道, “李錦繡,我本以為三年之後你會有所收斂, 豈料私底下還是跟魔頭為伍!枉師尊不辭辛勞, 千裏迢迢追到廣陵去尋你,依我看師尊去尋你作甚?不如成全了你與那魔頭,以後眼不見心不煩, 管你如何胡作非為,也再與靈劍宗,與師尊, 與我無關!”

李錦繡知道燕師兄心裏苦, 由得他發發牢騷,這沒什麽的,在他看來燕師兄此遭受了這麽大的屈辱, 不發瘋亂打亂殺,就已經足夠沉穩隐忍了。

一邊聽他發牢騷, 一邊還點點頭,霍然想起點頭師兄看不到的,就應和着嗯嗯幾聲。

“你還敢嗯?你當真放不下那魔頭?!”燕雨真更氣了,寒聲道,“我告訴你,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允許你再跟那小魔頭有什麽牽扯!”

“那我不嗯了。”李錦繡把臉貼向了房門,透過縫隙望向門外站着的燕雨真,聲音低低的,“師兄,放我出來好不好?”

燕雨真冷笑:“露餡了吧,李錦繡?這會兒又知道叫師兄了?早幹嘛去了。不是叫我燕公子麽?你再叫啊。”

“……”

“我不會放你出來的,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燕雨真施法,試圖将一瓶傷藥,從被結界籠罩下的房門裏送進去,可不僅送不進去,反而被結界上依附的靈力所傷,頓時一陣氣血翻湧,他不死心,再一次釋放出更多的靈力,這一回直接被震退了數步,連藥瓶也被彈飛出去,嘭的一聲,在半空中就爆開了,他也因此唇邊溢出了一絲血色。

“師兄?”李錦繡聽見了動靜,更努力地趴在房門上,想瞧瞧外面發生了何事。

“離房門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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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吓得李錦繡哆嗦了一下,不明白為何要離房門遠一點,難道自己身上的氣味熏到了燕師兄?

他擡起胳膊,低頭仔細嗅了嗅。

确實殘留着很古怪,很黏膩的氣味,他知道的,這是精血混合的氣味,還夾雜着師尊殘留在他身上的檀香,以及純陽之體天生的合歡花香味,甚至還有幾絲不易察覺的藥香,來至于身後藏的藥玉。

李錦繡瞬間面紅耳赤,趕緊離房門遠了點。

明明他已經用了清潔術,可不管怎麽清潔,氣味就是散不掉,或許把前面後面的東西都取出來,才能真正散幹淨氣味。

燕雨真平複了一番氣血,暗暗心驚師尊怎麽把結界設得如此厲害?

這是多怕李錦繡會逃跑啊,居然在結界上灌入了如此雄渾的靈力。他怕李錦繡逃跑不成,反被結界所傷,非常嚴厲地告誡他,不許用靈力強行破結界,否則他必傷無疑!

可李錦繡早就嘗試過了,沒用,也根本沒受傷啊,但為了不火上澆油惹師兄生氣,還是乖乖“哦”了一聲。

見李錦繡如此乖覺,燕雨真的火氣總算消散了大半,但還是沒忘之前胡蘿蔔捅|嘴的事,立在門邊,咬牙切齒道:“你小小年紀的,到底都跟誰學的?竟敢用那種東西,往自己的師兄嘴裏捅?你能不能要點臉?”

唉?!

李錦繡的眼睛瞬間睜大了,申辯道:“我只是想堵住你的嘴,怕驚動了別人!還有啊,師兄!你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你能不能說清楚了,別亂用這個那個的,倒是惹人誤會!”

“你還怕惹人誤會?若是自己行得端,坐得正,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怕什麽?”燕雨真嗤笑一聲,語氣裏有幾分調侃的意味,但更多是恨鐵不成鋼,“難不成是怕你昔日的老情|人誤會了?”

“我……!”

“別你啊我啊的,你跟誰一天天的沒規矩呢?容成宣他不喜歡你!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再如何自甘堕|落,再怎麽放縱自己,他也不會心疼你的!”燕雨真語氣又沉了幾分,聲音壓得很低,“我不怕實話告訴你,我早已假借師尊之名,差遣容成宣去極北苦寒之地,去尋一株萬年天山雪蓮,一日取不回來就一日不得歸!”

“萬年……天山雪蓮?”李錦繡怔愣,千年的就很難得了,還萬年……萬年的別說天山雪蓮了,就是一根不起眼的雜草也該成精了,他愕然出聲,“你這不是在為難人嘛?他一個殘廢,如何能坐着輪椅穿越茫茫冰山?”

“你心疼了?”

“這,這哪裏就能扯到心不心疼上了?”李錦繡确實是心疼的,容成宣可是他三師兄啊,他又說,“我如何能不心疼?我也很心疼你,燕師兄!”

“得了罷,你少害我我就該謝天謝地燒高香了。”

李錦繡有點難受,但也能理解,畢竟這回小舟是沖自己來的,燕師兄八成是替他擋災了。

雖然小舟沒提這事,但李錦繡也不能裝死,他真的很難受,趴在房門上,聲音微微哽咽了:“燕師兄,對不起……”

“……”燕雨真愣住,心尖一軟,不禁喚了聲,“錦繡。”

“對不起。”李錦繡的聲線更顫了,兩手扶着房門,低着頭肩膀在顫,“……我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你生我氣,打我罵我是應該的。”

“我,我什麽時候……”打你罵你了?

他這麽一說,燕雨真就說不出難聽話了,下意識往房門上貼去,可随即就被無形的結界彈開了,根本就觸碰不到李錦繡分毫。

“錦繡,你,你別哭,其實,其實師兄從來都沒有怪過你!”燕雨真壓低聲兒,不太熟練地哄他,“我知道你很痛苦,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讓你當年吃盡了苦頭,身為師兄沒能及時勸你回頭,師兄也有錯,你……你別哭啊。”

“哇……”

李錦繡隔着房門,被不知何時冒出來的兔子,狠狠咬到了腿,頓時聲音拔高。

“錦繡!”燕雨真想看看他,高大的身形盡量避開結界,虛伏在房門上,透過一點點縫隙往裏瞧,卻看見了一雙濕紅的眼睛,難得語氣溫和,“不是我不放你出來,而是……”

“而是什麽?”李錦繡吸了吸鼻子,把兔子踢開。

燕雨真:“而是眼下外面很亂,你最好還是先避避風頭。”

“好……”李錦繡沒有猶豫,直接答應了,還說,“我以後什麽都聽師兄的,師兄先把三師兄召回來罷。”

回答他的是一聲冷笑,很顯然燕雨真并不打算讓他倆見面。

李錦繡無可奈何,只好再一次讀取燕師兄的心聲。

而這一回被他讀出了驚天大瓜!

原來趙祁被抓了回去,趙家連夜召集了所有長輩和嫡系子弟,對他進行審問。

可趙祁嘴硬得很,無論如何逼問就是不肯交代,一直緘默不言,哪怕受刑下幾度暈厥過去,也依舊不肯交代。經過趙家長輩商議,決定對他進行“搜魂”,這可是一種酷刑,對好生生的修真者進行搜魂,都生不如死,若是再對已經受盡刑罰的趙祁搜魂,基本上搜完之後,他就沒命了。

趙祁原本一直硬撐着不肯開口,一聽說要搜魂瞬間神情大變,竟想當場了結性命,被人攔下後,他還是不肯交代為何要與禦屍宗勾結,只求一死謝罪!

最後還是對他進行了搜魂,而搜魂之下竟發現趙祁曾經跟裘雲音有過首尾!!!

這可真是一石驚起了千層浪!

原來裘雲音還沒嫁到趙家時,就曾經遇見過趙祁,當時趙祁意外身負重傷,倒在了路邊,被心地善良的裘雲音所救。

只不過當時兩人都不方便洩露身份,遂雙雙易容換貌,也都不知對方身份。

就這麽陰差陽錯,機緣巧合之下互生情緒,還在一起了。

趙祁因有任務在身,遂不告而別了。

後來再見時,裘雲音已經“忘”了他,還跟他的侄兒成親了。

更離譜的是,大師姐的長子阿隐,經過趙家的秘術查驗過了,竟然就是趙祁的孩子!

探究到這裏時,李錦繡已經冷汗直流了,誰知道後面的事更炸裂!

裘雲音根本沒忘記趙祁!

甚至第一眼見到對方時,就通過氣息認出來了,只不過沒聲張而已!

至于阿隐,并不是婚前有的,而是婚後,婚後趙元慎一天到晚不歸家,還在外頭各種“風流”,又是養女人,又是養男人的,漫天桃色傳聞,流言蜚語怎麽可能不傳到裘雲音耳朵裏?

裘雲音為了報複他們叔侄倆,就同時跟他們兩個人在一起了。

把他倆當狗一樣玩。

李錦繡只覺得耳邊隆隆的,實則他是個寬以待己,嚴于待人的人——意思就是說,他很護短。

裘雲音是他視為親姐一樣的人,因此,他并不會唾罵責怪大師姐,反而心疼大師姐,為什麽會遇見趙家叔侄倆。

一個不告而別,肉包子打狗似的,一去不複返了。

一個口是心非,明明心裏愛得要死要活,卑微得跟狗一樣,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沒關系,只要是自己的媳婦兒就心滿意足了,表面還拽得跟天王老子一樣,對大師姐動粗,直接撕衣服亂吻。

不是任何人都有讀心術的!

就算有愛,如果不表現出來的話,哪怕是最親近的枕邊人,也感受不到的。

什麽都要猜,連愛不愛我都要猜,那也太累了。

更何況裘雲音身世悲苦,更需要很多的愛和耐心,才能融化她刻意僞裝的寒冰。

她本不該有此遭遇,也本不該名聲盡毀,淪為整個修真界人人唾棄的女子。

她一個清白姑娘,被兩個賤男人逼成了瘋子。

李錦繡難受得不行,他太心疼大師姐了,吵着鬧着一定要出來為大師姐撐腰。

“你就別白費力氣了。”燕雨真嘆氣,“這個結界我也破不開。”

他還告訴李錦繡,“趙元慎把什麽都說了,若不是有師尊在,你就等死罷!”

“……”

又一次讀心,李錦繡可算是明白燕師兄今晚的邪|火是打哪兒點燃的了。

原來那個口是心非,渾身上下就嘴最硬的趙元慎,竟然在裘雲音和自家小叔的醜事被曝光于衆時,也自爆了自己的風流史。

譬如,跟裘雲音成親,完全是長輩們拿兩家婚約壓迫,他根本就不喜歡她,還很厭惡。在成親之前夜宿過春風樓——當地有名的秦樓楚館,順便替春風樓的花魁贖身——刻在男人骨子裏的救風塵。

婚後關系還沒斷,不僅給那花魁娘子買了院子安置,還安排了十來個仆人伺候着,自己則是隔三差五就過去探望一番。

再譬如,之前埋在裘雲音喜歡的薔薇花圃裏的侍女,是趙元慎的一個通房丫鬟,本來是打算扶成妾室的,只不過被趙祁暗地裏殺掉了,只因趙祁想給裘雲音暗暗出口惡氣。

至于之前一直養在外頭的那個男妾許言也是真的,趙元慎承認了,他就是風流成性,男女不忌,喜歡許言多過自己的夫人。

這些驚天秘|聞說出來後,簡直驚呆了一衆趙家長輩,原本直沖趙祁和裘雲音的怒火,竟齊刷刷沖向了趙元慎,要不是趙元慎的母親護短,一直說不可能,她兒子不是那種人,趙家主一氣之下,就一掌把這個逆子給劈死了。

場面确實跟燕雨真說的一樣,亂成了一鍋粥。

李錦繡的嘴角就沒停止過抽搐,越發抓着房門,哐哐亂敲,大喊着放我出去!

雖然他不那麽在意名聲,但也不能任憑趙狗當衆往他身上潑髒水罷?

通過之前對趙元慎的讀心,李錦繡其實多少也能明白他此意何為——不就是想分攤火力,讓衆人把矛頭從裘雲音身上挪開?

以他的“風流成性”,“道德淪喪”,“品德敗壞”,“斷袖之癖”,來給裘雲音的紅杏出牆鋪墊出一個極好的理由。除此之外,大約還有一種“我與裘雲音都非完璧之身,婚後各有錯處”。

但以李錦繡對趙元慎的了解,只要他一開口,火葬場的大門就會向他敞開。

果不其然,燕雨真對此還精準評價:趙元慎實在太過卑劣,他自己也沒好到哪兒去,還把大師姐生生逼成了一個瘋子!

李錦繡急火攻心,那是一刻都不能等了,恨不得直接破開結界,因為急躁連讀心都讀得磕磕絆絆。

好在燕雨真也藏不住話,又嘆道:“罷了,幸好有師尊在,終是替你洗刷了冤屈,還了你清白,往後你與趙元慎再無瓜葛,生死都是我靈劍宗的人。”

李錦繡聞言心裏稍安,之後就比較順暢地繼續把後來的事探聽了個大概。

也就是說,師尊拿出了一瓶特制的吐真水,施法灌進了趙元慎嘴裏,在吐真水的作用之下,趙元慎總算交代清楚了,他和那個許言之間,從頭至尾都清清白白,連一根手指頭都沒碰過!

那問題也就來了,既然師尊有吐真水這麽好的東西,幹嘛不給趙祁用,反而任憑他被搜魂?

對此,李錦繡從燕雨真的心聲中,得到了一個僅代表他自己的解釋:“趙祁當年那般折辱大師姐,縱是師尊有吐真水,他也不配用!”

“……”

李錦繡撓了撓頭,總覺得哪裏怪怪的,但他也說不上來。

好在師尊是個極其護短之人,只要有師尊坐鎮,哪怕大師姐把趙家掀了個底朝天,想必都能保她安然無恙。

因為此事上三人各有錯處,所以暫時都被關了禁閉,至于如何處置,還需要慢慢商議量定。

不管怎麽說,這事鬧的還真是一波三折的。

燕雨真離開後,李錦繡總算有點胃口吃東西了,也不管肉餅已經涼透了,抓起一塊就往嘴裏塞,才吃了沒幾口,面前一晃,如同下了一場不合時宜的雪,空氣都寒了幾分。

李錦繡瞬間頭皮繃緊了,下意識調頭就跑,可屋裏就這麽大點,他又能往哪兒跑?

還不是被師尊用靈力纏住了腰,直接将他拖了回去。

屁股撞到桌沿的時候,一股麻|酥酥的電流感,瞬間流竄至全身,李錦繡腿腳一軟,不受控制地往師尊懷裏跌去。

看起來特別像是主動投懷送抱。

江寒溯微微一愣,順勢就将人接了個滿懷。

想了想,又把人推了出去,再一次讓李錦繡屁股撞到桌沿,看着小徒兒瞬間漲紅的俊臉,江寒溯唇角一勾,覺得這很有意思。

“咳咳咳……”

李錦繡被剛剛吃進嘴裏的肉餅噎住了,嗆得眼淚都冒了出來,使勁拳頭咚咚咚往胸口砸。

很快一杯茶水就遞了過來,他牛飲下之後,總算好受多了。

江寒溯看着徒兒手裏攥着的肉餅,然後挽着衣袖,曲指虛虛往桌上碗碟裏的肉餅一探。

涼的。

“不要吃了。”江寒溯收回了手,面色如常,“這種肉餅涼了之後,吃了會不消化,你胃不好,吃多了要胃疼的。”

本來胃的位置就淺,每次稍微深點就嗷嗷亂叫,若是吃壞了東西,一會兒做的時候,還不知道要鬼叫成什麽樣。

“……”

李錦繡心說,師尊還管我吃東西消不消化啊,怎麽不問問我前面後面都堵着呢,會不會把人憋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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